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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涂。
让他日日看着,摸着,反省着当时的蛮干和事后的逃跑。
即便十五年前,他就知道他未来的妻子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着实没有想到,能睚眦必报到如此地步。
他生无可恋地接了药盒,卷起她里裙,“我瞧着好了,不肿了。”
“但还是疼——”她的声音又娇又软,逼得他进退维谷、眼眶发红,一只冰凉玉足抬起,蹭在他滚烫的小腹上取暖,失利一滑就触到骄阳蓬勃处,心生怜惜,发了慈悲,“也不是很疼,要不你试试。”
青年顿了一瞬,就要倾身而上,忽有些开窍,将人抱起半靠榻上,锋锐喉结翻滚,唇瓣久旱起皮,实在燥了些,“我用你前些日子说的第三重作用试试,就伤不到你了。”
……
“不要用牙齿,笨蛋。”
“对,用口舌。”
“孺子可教!”
……
“京中有口技者,君王从此不早朝。”
不知过了多久,江瞻云睁开双眼,香汗湿枕,微微地喘,伸手拉他上来,换了个君高临下的位置,半点热气全无的四肢紧贴他身,人伏在他胸膛,“御河,我们要个孩子吧。”——
作者有话说:走两章日常哈~其实也快收尾啦
第83章
薛壑近来总有些听不清江瞻云的话。
明明屋舍静得落针可闻, 夜风回响,浪潮扑岸的水声、退潮砂砾留岸的落地声,都格外清晰。
他却觉离自己最近的话, 是场幻听。
约莫是她说得太动听了。
孩子。
爱情结出的果, 延续成亲情的模样。
薛壑的视线也是模糊的, 只见得凌傲万物、六合为尊的女子这一刻似观音坐莲上, 一笑万千风华, 慈悲普世。
不对,她不普世,是对他一人的慈悲。
他伸手去摸她小腹, 五指摊平肌肤相贴,随她动五指慢慢曲起,似一颗种子落地发芽, 开花结果。
有一日,白生生的小腹鼓起来。
他终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俗人,在爱意汹涌后, 有对子嗣的热烈渴望。
弯起的手指, 隆起的手背, 剩指腹一点在她腰腹, 看人面桃花。花心卷得极紧,舒得极缓, 过分优柔的吞吐磨得他躁意横生。
催又催不动, 忍又忍不住, 手上起劲失控,一把掐在她玉白柔腻的腰上,很快一片鲜红。
她堪堪停坐下来,彻底不动了, 一双凤目圆瞪,额角滚下一滴汗。是晨雾里一朵花,本在热烈开放,如今露尽歇罢,委委屈屈。
勾着人采撷,又让人不忍堪折。
她从来就不是个温吞的人,分明是故意的。
薛壑呼吸粗重,眼中全是乞求的光。
求她不要停。
求她快一些。
不惜抓了她的手,揽上自己腰,大不了你也掐一把。
她却用指尖片他肌理,没有痛,一阵阵酥麻。
薛壑原就红热的眼眶从眼角晕染到全部,一下坐起身,伸一手托她腰背,一手掌她后脑,随咬牙打颤的“抱好”两个字出口,携她入海潮,又托她上云巅。
江瞻云咯咯笑出声,双手揽抱他后颈,吻他眉眼。
将门世家的少主,即便握笔多年,也不曾荒废一身功夫,满身的力气。
……
海水里潜游,青云上振翅,欲|仙|欲|死一瞬,却是水中窒息,云头折翅。
“薛御河,你疯了!”被提前强抱下来的江瞻云看着榻褥狼藉,秀眉紧蹙,开口震得烛火摇曳不止,“你作甚,不要孩子啦!”
“先不生气,等一等。”薛壑缓过一口气,转瞬平和,沉静不似将将偃旗息鼓,而是根本不曾一战。这会起身披了件衣裳,连人带被裹去了矮榻,将这处床褥换了套干净的,后方将人抱回来。
“你手里干活,不妨碍你说话。”因棚舍中没有地龙,一个炭盆于江瞻云而言根本于事无补。才片刻的功夫,她手足已经又像冰块一样没半点温度,抱膝缩在被衾中,偏薛壑还不上榻,累她更恼。
“我当然想要孩子,但这会不合适。”薛壑灌了两个汤婆子过来,塞在她脚畔,上榻拢住她,搓着她的手道,“但你在这能留多久?若是有了身孕,还怎么回去长安?纵是稳妥后回去,我势必同归照顾你。但青州诸事将将才有起色,你放心换个人来吗?但我若不回去……”
他不回去,其实也无妨。她有的是忠心至诚的臣仆,举国称圣的杏林手。生一个孩子,在她有孕后,他在不在都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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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是,他想在而已。
散去情欲,理智占了上风后,薛壑觉得自己有些贪心了。
在她心里,他人臣的作用原比人夫重要。他不该在人臣和人夫兼得后,还要再奢望岁岁常相见。
“对,任其结束前,你是不能回去。我也确实不放心换别人来。”江瞻云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可是我想要我孩子的父亲陪我待产,看着孩子出生。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你不想吗?”
薛壑不说话。
“你考虑的也对,那我等你任其结束,调回长安后,我们再要孩子。”
薛壑轻叹了一声,“那得后年了,虽说也就一两年的功夫,但你年岁上长,晚一日风险便大一日。”
“考虑得还挺周全。”江瞻云晲他一眼,“那还有一法,可两全。”
薛壑盯着她,眼中尽是迫切。
“昔年,原御史大夫和如今的御史中丞都上谏过,要朕早育子嗣。然原御史大夫做了青州牧,朕自然只能到后廷去寻个人来绵延后嗣。是故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为国祚计,朕不日回銮重召闻鹤堂。”
薛壑眼中那点迫切退去,连星子一样的光,都黯淡了许多。
“你放心,朕还是立你为皇夫,他日储君也依旧会养在你膝下,由你教导,世人眼里自是我们的孩子。”
薛壑拢在她手背搓揉的手慢慢停下。
【侍奉君主没有不委屈的,除非你收住你的感情不交付。】
太久之前,母亲的话语回响在耳际,他搓了搓指腹,避过她眼神。
“说不定,待你回来,朕还没怀上呢,那我们……”
“胡说什么?”薛壑开口带着微不可查的哽咽,很快掩去,“你以往没有身孕,是他们用了药,如今停下,自然、自然就有了。”
他继续搓着她的手,低声道,“还冷吗?”
“我怎么发现你身上愈发的冷?手足是一点热气都没有。”
“这些年月事来时来疼得厉害吗?”
“许是青州格外冷些,趁还没入冬,回去吧。”
“……马上中秋了,过了中秋再走。”
“今日十二,明天,后天……就三日,陪我过完中秋。”
他不给她回话的间隙,一个絮絮叨叨,最后将人按在怀中,用下颌磨她发顶,满目酸胀,“睡吧。”一只手伸在外头,帮她压住被衾,慢慢拍抚她背脊,不让她出来见风,也不让寒凉侵袭她。
庙宇高坐,风雪不可欺。
明堂还有你的身影,枕畔还有你的温度,回想伪朝那些年,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我不走。” 江瞻云终于从他怀中奋力钻出来,从来乌藻一样顺滑的青丝,因为挣扎变得有些毛躁,瓷白面庞也因过于闷热而陀红一片,“执金吾已经前往琅琊开设行宫。因为你病了,我才送你回就近的州牧府;因为你来金堤,我才追来这;你说得对,本来天子銮驾出巡,短则下榻当地最高执政地,长则由当地执政官开设行宫。但你不是忙吗,所以我就让执金吾去做了……我说是来接你回家的,岂会一人独回!我不仅要带你回去,还要带我们的孩子回去。所以薛大人,你努力些!”
“傻子。”女郎眼底压着笑,凑上去吻干他面庞泪痕,“人生这样短,意外那样多,我不要再和你分别……”
还有好多动听的话来不及说,也没法再说,江瞻云便觉唇瓣被衔住,他欺身而来,万分努力。
*
神爵五年中秋,天子在州牧府宴请诸官,与民同乐。
之后二十余日里,州牧府接连接待从长安奉召而来的少府、宗正、太医、太仆三卿极其座下官员。
九月初九重阳,銮驾入琅琊行宫,青州牧携原本州牧府官员与执金吾在内的四卿伴驾同行,常驻行宫。
十月,天子颁下三道诏书。
第一道,乃銮驾高设青州,巡视东四州,一应政务上统琅琊行宫。
第二道,立青州牧薛壑为皇夫,定位乾坤,合德阴阳。
第三道,征齐鲁绣娘百人入行宫,为天子与皇夫织造婚服。
三道旨意先后发出,一道比一道激动人心,细想又是君主层层隐秘的心思。
本来天子下榻州牧府,青州官员本就做好了被巡查的准备,其他州郡多少也预备着。待设驾琅琊行宫,四州官员基本便确定了此事,得召后半是得天子亲临的欢喜,半是忧患。
但很快,被立皇夫的旨意震惊,薛氏子十五入京畿,名字从宗正处上了又下,下了又上。十五年岁月流转,终究还是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按理,帝后婚服自有宫中六局织造,如今却改为由青州齐鲁这片土地上的绣娘缝制。自有“齐鲁刺绣之冠带衣履天下”的美名之故。但往深处想,这些年青州各行各业萧条如斯。绣娘的织布机若能换来一袋麦谷乃天降喜事,多来被劈成柴火取暖,还有惨绝人寰是织布的人不愿被抢被辱,撞死的机杼之上。
天子这般行事,一则乃为扶持青州经济、抛砖引玉之举;二则告知天下,即便她不在长安,亲事加身,亦不乱她理政之心;三来告诫各州官员,即便她提前告知要出巡查检,但不必做颜面事宜,毕竟婚服制作这等事她都可以用来为执政铺垫之用,可见其心思之深且细。
“怪不得师兄不让我上谏。”这日天子寝宫外的甬道上,申屠岚捧了一卷卷宗,向薛壑讨教。
“你本义无措,确实当年在长安时我们的婚服已经着手准备,如今用彼时那套就成,可以节省银钱。但是陛下御人行事,自要考量甚多。从小处说,若用旧时那套,那自然得让六局司制也来,人员往来、食宿下榻,如此又是一笔开销;若不让她们来,却让旁人做她们备了一半的衣衫,岂不是两头心中有话。”
“方才您往大了说,我已觉十分有理,这厢闻你又往小处说,居然有这般多的门道……”申屠岚探过脑袋往殿门眺望,“陛下不愧是陛下。”
“不过费神多思还是伤身的。”申屠岚凑近薛壑悄言,“我听太医令对陛下说了,要她多休息,少费神,师兄也多劝劝。”
江瞻云的自幼保养的身体,原一直很好,败坏之初还是当年落入泾河之故,后来又阴差阳错服用了许多药,甚至还有薛壑迫她用下的。近些年年岁上来,一年比一年畏寒。这厢入来青州,许是劳累太过,加之水土不服,来时又淋了一场大雨,入行宫后果不其然又病了一场,这两日方有所好转。
薛壑点点头,“我就是过来带她出去透透气的,困了她十余日没出寝殿,她都不理我了。”说着,抬了抬手中的一张弓。
是比着他的游龙弓制作的一张小弓。
只是尺寸小了十中之三,其余未变,依旧以紫檀木所制,比铁硬,似棉花轻,以鹿腱裹木,蚕丝作弦。
“是弓的问题吗?是人的问题。” 西郊马场上,两人策马并肩而行,江瞻云翻看手中的这张弓,“小有什么用,我是拉不开弦。”
“可以的。”薛壑勒马往她处靠去,马头拱在一起,马背微微分出一点距离,“你看弓身居中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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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暗扣。将箭搭上去,就可以射了。”
江瞻云蹙眉看了会,伸手欲去摸,被薛壑拦住,“别碰,那处弹力甚大,不能胡乱碰,我给你演示。”
说着,就伸手来接。
江瞻云不给他,勒着马头拱开他那匹,策马往山径走去。
风从海上来,她骑装外披了一身狐裘,还是抵不住严寒,控僵的手冰凉。薛壑很快追上,“还去半山吗?那处风景 是好,雁鹄也多,但山中更冷。”
江瞻云看着靠近的马匹,转过自己的马头,蹭了一会,抬头看南飞的大雁,“去的。”
过山径,道狭窄,正好可容两马并驾。但薛壑上了江瞻云的马,与她同乘一匹。
他身形高大,又着披风,腰腹一揽,便将人完整覆在身下,挡住身后瑟瑟秋风。
行至山腰,可见天上雁群横飞,鹄鸟掠空,周遭旷地成片,足矣他们追兔逐鹿。
“把弓箭搭起来。”他握上她搭弓拉箭的手,心下一颤,“你这手是愈发凉了。”
江瞻云侧首瞪他一眼。
回头发现弓身关窍,原来那暗扣可衔住箭身,里头用的是弓|弩的机关,如此扣下,箭便飞身出去。
“怪不得不能在人多处使用,这一看弦都没绷紧,箭已经出去了。”江瞻云笑起来,“薛大人,这几日不来朕处,你就研究了这么个投机倒把的事?”
“这怎么是投机倒把呢,是我一番心血。”
“等来年骑射比试,你给他们用这个,看他们不吃了你。”
“他们谁配用!这是臣专门赠予陛下的。”薛壑又装了一支箭,举向碧空里的大雁,“陛下还欠臣一双大雁,今日兑现吧。”
江瞻云摸着弓和箭,反手握住他,“这不是真正的弓箭,我兑现不了,你遗憾吗?”
“不遗憾。”往事如烟过,薛壑贴着她耳畔低语,“你十四岁那年,已经射过一次了。”
“遗憾的,但我想到一个更好的法子。”江瞻云磨着他耳鬓,从马侧取了薛壑的弓箭给他,抬头看雁群,“你射吧,射一对大雁送给我。”
“在我开朱雀门迎你之前,许你先娶我一回。”
第84章
青州的十一月已经极冷, 金堤停止了修缮,江瞻云窝在地龙开启的行宫里,再不出来。薛壑也闲了一些, 但还是隔三差五往外跑。
有时带回两匹布帛衣衫, 有时拎回几袋谷物和宰杀好的猪羊肉, 有时捧回一些铜镜、漆器……陆陆续续将近两个月, 直到腊月廿三时, 带回两只翅膀受伤但依旧可以扑腾的大雁。
行宫居中的宣明殿乃天子寝殿,从长安来的九卿安置在西边的安昌台,薛允领一众州牧府官员居于东边的平洪台。
薛壑按理也该住在平洪台, 但立皇夫的诏书早早下了,即便还没有完成册封,当年天子还是储君时, 却也已经迎过他一回,完成了大婚的礼仪。是故这会召他,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但近来看他这般进进出出, 着实有些好奇。
实乃他所奉入宣明殿的东西, 布帛衣衫、谷物肉食、铜镜漆器……无甚特别。莫说天子根本不缺, 那等物什乃最寻常不过的东西。若在宫中, 连被六局删选的资格都没有。
薛允按捺不住,拦了薛壑一回问到底在作甚, 以便封朱笔开年假长日漫漫, 供他闲谈。薛壑不解释, 只应他,“叔父会是第一个知晓的。”
直待见了那两只大雁,一贯识情知趣的人有些回过味来。但当天子真派人来传唤他时,薛允还是惊了惊。
毕竟这日乃腊月廿三, 是当今天子立朝之诞辰,承光殿中酒宴尚在继续,群臣欢饮,觥筹交错。
因这等盛事在,薛壑每年的生辰都被掩盖过去,当年在长安时没少见他落寞。天子理着国事,便难记私情,多有忽略。
是故,能有甚事会在这日举行,邀他前往天子寝居?
薛允从宴上被侍者唤走,一路跟随入了寝殿后院一间隐秘的厢房内。
日暮时分,屋内窗牖落帘,一片漆黑。薛允被引着侯在一旁,心中直泛嘀咕,但见几个人影在眼前晃过,慢慢将灯台点起。
随光影照明,乃见墙挂“天地君亲师”牌位,下设礼案,案铺“百子图”红砧,上摆猪羊鱼无骨三牲,寓意婚姻圆满无刺;礼案左右立龙凤烛,烛身雕缠枝莲纹,乃寓夫妻血液交融,合成血脉;礼案往门口至外头廊下,铺朱玄双色氍毹,上洒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四色干果……这是一座喜堂。
“薛大人,您上座。”侍者过来请他移步,指着礼案旁铺着“松鹤延年”图案锦缎的席位请他入座。
薛允重新环顾了一遍室内,这同天子大婚的规制差了不止一丁半点,但确是寻常百姓家最喜庆幸福的时候。
是世人男婚女嫁,唾手可得的人生幸事。
是世间男子迎新妇,儿郎理该布置的事宜。
但也是有些人穷极一生未必能企及的。
譬如他的侄子。
按理,他的婚姻、婚礼,他都无需亲自操办,也没有资格操办。
初冬暮色里,亮起一点星火,乃一支双盏的大红羊角灯缓缓而近。拾阶入廊,青年挂好灯笼,领新妇入内。
薛允忽就有了些泪意,其实这婚礼连寻常百姓的都不如。
没有迎亲的队伍,没有送嫁的亲族,没有喧腾的锣鼓,没有往来的宾客……世俗该有的十中七八都没有。
但又什么都有了。
那是一个帝王,以“嫁”之名行一场世间的婚礼,若为御史台知必被劝谏“不可任性妄为”,若为心怀不轨的人知定大做文章说她权柄不稳为薛氏所控,若所嫁之人生出二心、定将以今日之事回噬……无论如何,女君都不该有此作为。
无非是,她在万人之巅,寻到了一个值得信赖、托付之人。
她许他“迎娶”自己,是对他至高信任。
“除此之外,我也想要一点平凡的幸福。”
青庐锦帐中,红烛高燃时,江瞻云跽坐在榻。话语浅浅,吐气如兰,芙蓉面灿若烟霞,手捧一张滚烫面庞,将他埋入胸膛。
是云的柔软,花的芬芳。
许他行过高耸峰峦,看海市蜃楼、明月两轮,喂他白银盘里一青螺。
又执他手入密密丛丛小径,按捻拨揉几许,再弃他手,让他亲来,延子嗣、承国祚。
……
日上三竿,碎金穿窗挥洒,映一地斑驳。
廊下锅炉中的水在第三次沸腾后,备水的侍者得掌事出来传话,“将炉子封起来,温着就好。 ”
意思是一时半会还用不上,主子们还没醒。
实则薛壑早醒了,甚至已经更衣理妆毕,这会坐在床榻揉手腕。闻滴漏声响,回首望去,辰时六刻。
“再过两刻钟就是最后用药的时辰了,自己说不可耽误的。”
江瞻云毫无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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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已经用过了,你错过时辰、药效怕是会发挥不足。”薛壑伸手捏了捏她面颊,见人只是蹙眉缩了缩,一个翻身又没动静了。
他坐过去一点,把她的手从被衾中拿出来,按揉虎口处的百谷穴,由内往外朝掌心按压十次,如此重复三回;然后又按她肩头的肩井穴,继而揉捏耳部,最后看她朝里侧身躺着,又按了后颈的风池穴……
“……再用些力!”
这人终于醒了,仰头蹭他手臂,发丝上下滑过,阵阵酥痒。
“老实点!”不仅痒,还有些疼。
薛壑皱了皱纹,将人裹着被子捞起来。
因为都是提神醒脑的穴道,江瞻云睁开眼,眸光中已经扫去混沌,只是酿起的一股脉脉情意婉转流泻,山雾烟云般缭绕。
“郎君!”
她弯着眉眼,下巴抵在他肩头,张开双臂任他施为。
声入耳,肌肤贴肩头,龙涎香从她身上弥漫,薛壑揉了把她的脑袋,将她抱下榻。
“开心吗?”
薛壑给她中衣系妊,嗯了声。
“还失落吗?”
薛壑拿来深衣穿入袖子,摇头。
“这些年自己过过生辰吗?”
薛壑给她扣上腰封,没有反应。
“是不是一到腊月廿三,就觉得朕无情无义。”
薛壑俯身给她穿靴,捋平袍摆,依旧无声。
最后佩玉戴珏,听到一声叮当作响,薛壑仔细纠正了其中一块的位置,保证天子行走举止见,玉生光而静默,珏有泽而无声。
一切整理妥当,方起身抬首,“你不记得也正常。但我总想你不至于不记得,只是忙于政务一日下来太累,毕竟那日是你立朝之诞辰,我没有争的理由。”
“却也实在没想到,立朝在那日是因为我生辰在那日——” 薛壑英朗清俊的面上,一双星眸粲然,从脖颈烧起的绯红燃至耳垂,他靠近新婚的妻子,“陛下再说一遍与臣听!”
昨夜情浓兴高处,她散了发带,要绑他一双手。薛壑到底没她游刃有余,有些放不开,讨饶与她说不。
她从他点点红梅落雪的胸膛松下唇齿,低低柔柔道,“朕择你生辰做立朝之日,原是要天下都知道,神爵年因你而生,你与神爵同在。”
一句话,他伸手与她前,心甘情愿被束缚。
“好话不说二遍。”江瞻云拂开他,但闻他“嘶”了一声,侧首望他,“怎么了?”
“没事——”薛壑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往后背过手。
江瞻云一把拉过来,见两手腕间一片鲜红,左手腕勒痕泛青,还破了皮。时值太医令送坐胎药过来,江瞻云当即让他看了,又送来一些膏药。
太医令交代涂抹方式说得自然流畅,显然不是第一回见识治疗这等伤口,但还是瞥了薛壑好几眼。
从难以置信到捋须接受。
左右都是天子裙下臣。
“再晚点传,都退淤愈合了。”殿中就剩了两人,薛壑缩回手,“我不要涂。”
“朕的不是!”江瞻云捧来他的手,细细涂抹,“大不了下回换朕,成了吧。”
薛壑感受着腕间火辣辣的余痛,目光在她细白手腕上流连,“下回、你绑松点就成!”
*
小年之后便是除夕,转年正旦,新春过去,明窗开笔。春风拂开冰面,金堤修缮进入最后的阶段。
神爵六年二月十二,自开工后,薛壑便从琅琊赶赴平原郡,一应起居都在那处。江瞻云在行宫处理这一年的新政,直待三月初全部结束,方过来金堤视察。
同年前预估所差无几,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三月底全线完工。
“修缮金堤,除了这处官员的功劳,京畿之中的大司农封珩亦功不可没。若非他统查各州府库钱谷,进退有效地征收了一批税金,这竣工只怕还要一段时日。”
一行人沿堤坝畔行走巡视,三月春风带着泥土的气息拂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薛壑伴在江瞻云身侧,两人走在最前头。
“封珩!”江瞻云咀嚼这个名字。
当年储君的五大辅臣,如今只剩他与温松两人。
“他出身寒门,是新政第二十五届的榜首。先帝最后两次北征匈奴,为筹军费,凡需征税,皆由其亲往。在其治下,赋税征收张弛有度,不惹民怨,实打实的个人才。”
薛壑对他如数家珍。
江瞻云笑笑,“是个可用之才,也上了年纪了,朕记得的明岁他就到天命之年了……”
两人正说着,忽闻下游整理工料、收拾器具的人群中一阵嘈杂。
薛壑护在江瞻云身前,传人去看究竟。
未几叶肃过来回话,道是有一个民发旧疾发作,工地上的医官只懂普通的跌打损伤,治不了他的病,众人围着但束手无策。
“让随行的太医令去看看。”不过十余丈地,江瞻云亦往下游走去,在距离人群五六丈处的棚舍旁歇下,眺望下游光景。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太医令过来回话,道是已经针灸控制住。
江瞻云坐着饮一盏茶,上下打量太医令,“你欲言又止作甚?”
“回陛下,那人、那人仿佛是许嘉、以前的许校尉。”
“许嘉?”
江瞻云和薛壑都有些震惊,转念想来倒也正常,修缮金堤每年都要百姓服徭役,人数不够的时候,会让犯罪被流放的人前来上工。
“不对啊,朕记得神爵四年那批流放的人,过豫州遇山洪,死的死,逃的逃,就没人抵达幽州的。”
“奴既戴罪,非死不敢逃。”果然是许嘉,被薛壑带来江瞻云面前,回禀道,“当年奴被冲散后,一路往北走,但是幽州太远了,从豫州走到青州,奴就走了四五个月,后面还要过徐州、方达幽州,实在走不动了。那会是神爵五年三月,听闻修缮金堤需要人手,奴就过来了。”
许嘉顿了顿,望向薛壑,苍白面容上露出一点笑,“薛大人发放工钱甚多,够奴买药维持,苟且至今……”
“你在这里一年多了,你如何不来寻我……”薛壑话到最后没说下去,他与许嘉称不上至交,但同在未央宫任职,多少有些交情。后又闻江瞻云言他之事,知他也算一身傲骨,自尊自强。
“你当年有功,本就无需受流放之刑。今又为修金堤出力,朕除了你的奴籍,复你白身。”江瞻云看他一派形销骨立,眉宇间却尚有韧劲,想起椒房殿中至今孑然一身的穆桑,“你尚有才学,或参与新政,或隐世而生,皆随你。”
许嘉尚未来得及回话,楚烈策马匆匆赶来。
原是庐江急信。
“大司农病重,恐大限将至,君归否?”
江瞻云看苍空流云聚了又散,合卷微叹,“人生就这么长,自苦是最无趣的。”
第85章
神爵六年五月, 依泰山而出,临渤海之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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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迁徙的队伍由牛车载辎重, 马车收细软, 前有部曲引路, 后随家丁奴仆上百, 中间数辆华丽宽敞的车架中是徐氏正支数十人, 正奉皇命入京畿。
青州豪强以冯氏为首,另有徐氏、吴氏、裘氏三族次之,后缀十余小族依附。冯氏被灭、冯循被赐‘人皮萱草’后, 其余三族埋首禁声,不敢触怒龙颜。
但多来盘算天子总要回銮,青州牧薛壑受封皇夫, 亦定会与天子相携长安。这般算去,其不足一年就要任期结束。是故相比他们惊鸿一瞥地降临这块土地,实行新政遴选官员, 本土世家豪强已经盘踞数代, 近百年扎根于此。只需待圣驾回京, 州牧离开, 那些被提拔上来的微末官吏定然举步维艰,不足为惧。
如此忍一忍, 便过去了。
然谁也不曾想到, 却先得一道皇命盖顶。
【青州望族, 世著勋德。今京畿肇兴,需贤辅翼。特命青州豪强正支整束行囊,迁徙入京。朕将赐第授官,共辅社稷。限仲夏之内起行, 百日皆毕,不得迁延。】
一道明褒暗贬的旨意,皇恩浩荡之下乃釜底抽薪的狠绝。
若只是令氏族迁徙,还能以“安土重迁”试图转圜,以“ 民意舆论”抗争皇权。但偏偏女君刁钻又严谨,只让正支入京,剩余族人依旧留于故土。然留下的旁支远姓又成不了气候,曾试图挑战皇权的正支则势单力弱在天子眼皮底下。仅数十人的一族被放在权贵如云的京畿之中,仿若砧板鱼肉,足下蝼蚁。一州世家豪强遂成瓦解之态,为新政让道。
由青州打样,东四州其余豪强自当心里有数。
如此四月天子颁召,五月徐氏先行。
此一路,出青州之前,乃驻边的薛氏将领带兵相送;出青州之后,更是天子禁军护航。“相送”和“护航”原是对识趣人的礼敬,否则便是羁押。
乾坤阴阳,女坤者,至阴也,女君却专擅阳谋。
之后六月,吴氏、裘氏陆续西迁;至七月底,剩下十余小族也全部迁徙结束。八月下旬,琅琊行宫再得庐江长公主信件,问君归否。
“还是要回的,眼下天气也没那般热,金堤修缮结束,中秋宴也过了,三月汛期也即将过去。要查验的,欢度的,操心的,都过去了。陛下回銮吧。
宣明殿中,半边烛火幽幽,半边月华潺潺,帝后二人在临窗榻上赏月。
薛壑放下信件,伸手给枕在膝上的人按揉太阳穴。
皎洁月色从半开的窗牖照进来,给青年披了层霜,笼出淡淡光华。
江瞻云看着他,眸光迷离又缱绻,手中晃悠一个从他腰间解下的香囊,听里面铃铛声响,“说好要与你同归的。”
封珩虽说有辅政之功,但到底是一介臣子,又叛过她,即便薨逝也不劳她急急而回。
“这处即便开了行宫,但终究是在边地,当下又迁豪强入京,一来京中需要打理,二来也恐其他三州之地的豪强或有哪个脑子不灵光的作了糊涂事,终究还是未央宫中最稳妥。再者就要入冬,此处临海,气候更寒,还是保养身子重要。”薛壑回想去岁入冬,江瞻云不适这处气候染病多日的模样,这会看着翻转身子、给他解腰封的人,“你留下陪我,与我同归,我求之不得。但如今局势,还是回去更让我安心。左右再过半年我也回来了。”
薛壑往后仰了仰,容她将腰封抽离,又抬手配合着让她宽衣,“何论封珩一身才华,为官多年,想来有不少心得,或有话与你亲谈。”
“我又没说不回,只是难得来一趟,总不能颗粒无收地回去吧。”外袍脱下,江瞻云又解他中衣衽带,见一截胸膛露出,以面贴去,鬓发摩挲,惹薛壑一阵发痒,欲避未避。
“陛下谦虚了,您来这处一年,破除官豪勾结,亲视堤坝,西迁豪强,整个东四州都惧您天威,新政得以举国推行。若这般还是‘颗粒无收’,臣当真不知该如何上交年终计,只得乞骸骨!”
“谁和你扯这些,榆木脑袋!”江瞻云翻了个白眼,探入他衣中寻了一物握来暖手,感受慢慢升起的温度和在她掌心生长的速度。
如今时局稍安,庶务也理顺了些,她的心思便集中到了国祚传承上。今岁过去,她也要而立了,膝下却无所出。幸得御史台没来,待她回去,估计上谏卷宗得堆成山了。
薛壑的呼吸有些灼热,顺着她的一只手望下去,周身血液灼热起来,“我明岁三月才能抵京,若真有了,你一个人……”
“若真有了,你那会回来估摸六七个月大,刚刚好陪我待产!”天子多来凤眸熠熠,但这会含烟笼雾,活脱一只麋鹿过林,抬首一眼天光点眸,山水都明艳。
男人的影子在她眼中流转。
天子回銮的日子定在九月初二,这之前的五日,宣明殿的门都不曾开过。
*
长安十月迎来初雪,宣室殿早早烧起地龙,博望炉里龙涎香雾一样层层弥漫开来,随滴漏声响,殿门开启,司膳送来一盏姜枣汤。
这盏汤经太医署多年调方改良,已是一道胜过甜水羹汤的良药,天子很喜欢,平素也会用上一些。
但这两日,她望之生厌。
见姜只闻辛辣不觉散寒,望汤只觉甜腻不觉暖腹,枣在勺中滚动皮脱肉化在汤中令人繁琐不觉软烂。
耳畔声声,皆是前两日太医令的话。
“陛下当年落入泾河,后救治不及,多用寒药。近年来入秋冬则形寒肢冷、逢月事而小腹冷痛,已成寒症。体寒内侵,肾阳亏虚,致任冲二脉失养,气血运行滞涩。胞宫为孕育之府,喜温恶寒,寒邪盘踞则宫寒如冰,怕、怕难以摄精成胎。”
“虽说阳气不振,则生化无源,难成孕道。但非谓体寒必不孕,只是寒邪不除,气血不畅,孕育之路多艰。故疗此疾,当以温肾散寒、养血通经为要,令胞宫得暖,气血周流,则胎元自安。陛下无忧,臣等必竭尽全力调方配药,所谓心乃五脏之首,心宽则……”
判了她的病症,慰她两句宽心之语。
“陛下当年落入泾河,后救治不及……”
“落入泾河,救治不及……”
此一句来回萦绕耳际,忽闻“噗通”之声,山岳上升,骄阳西落,水浪冲天,泾河翻涌携山中重重阴气将她包裹。
她的血从胸口出,寒气从此入。
水花四溅,打落在她的脸,脖,胸,手……湿哒哒一片。
随“咣当”一声入耳,江瞻云愣了瞬回神,但见勺子从手中落,跌在碗盏中。手贱汤液,下颌也沾到些许,滴落在胸口衣襟,遇帛晕染,在她玄色衮服留下一点污渍。
玉勺击在盏壁,声脆柄裂,望之不祥。
这日御前侍奉的女官是从青州带回的曹蕴,她虽性子率真活泼,也侍奉过天子一段时日,但未央宫威仪肃穆,宫规重重森谨,女君谈笑间生杀予夺,多少让她畏惧。
伪朝元年,父亲曹渭被提拔入京为官,本打算在京中立足后,再接他们母子四人同往。但时局多变,却是经年后父亲惶惶而归。
然即便父亲仕途不如他期待的那般位列九卿,企及三公,但总算在分别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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