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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素笺恨切
“不是派人去楚地。”隽羽淡淡说道,“而是从楚地调了一些人回来。”
先前群怀曾派过不少暗哨前往楚地,原是为了联络那边的造反军,后来群怀因计谋暴露被关押,伏兆遣人到边防大营查明情况后,也没有立即将余下的暗哨调回蜀中,而是令她们分散开来按兵不动等待消息。
当初被隽羽从路上带回长安的那名暗哨,在太极宫内养好伤后,被伏兆调回了谛听营,又升了一级军衔,自此后直接听令于伏兆,负责为她联络群怀安插在楚地的人。
这些事是九霄阁和铁女寺军的内部机密,妊婋不知原委,隽羽也没有跟她解释为什么她们可以从楚地“调回”一些人,此刻说出这话,也只是为了顺便给妊婋做些提醒,暗示铁女寺军在昭国边界有不少眼线,好叫上元府这边谨慎插手她们宸昭两地边界的事。
见妊婋听完这话神色如常,也没有追问调的是什么人,隽羽又抿了一口茶,接着往下说起她们从楚地查到的消息和带回来的人证。
前年荆楚一带有士族男民造反的事,隽羽也曾在那年妊婋到访长安时给她说过一些。
那些造反军中有一支稍微成些气候的,是从旧朝山南道官军里叛变出来的队伍,领头的男将靠上了荆楚当地一家势力不小的宗族,那宗族里也有在朝为官的男人,都在建康政变中被杀,男族长为此与那男将一拍即合,打出匡复旧朝的旗号起兵造反。
当时各地府衙里还有不少旧朝遗臣,惊闻建康政变后,那些人不愿臣服,又听说荆楚一带有人反季皇,于是纷纷前往投奔。
在投靠造反军的那些人里,有一个女人身份最为特殊,曾是季无殃身边的一名宫官。
起先那些宗族男民对这宫官出身的女人十分忌惮,一度担心她是季无殃派来的,还是与她同行的男官为她做保,说自己与她成亲数年,育有一男,一家三口同来投奔,绝非新朝廷的细作。
妊婋听到这里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在定州城外施粥时见过的那个女人,那个为男人讨粥无果后仍旧不离不弃,却被男人杀来要吃肉的女人。
但她没有出言打断隽羽,只是低头呷了一口茶,继续听她往下说去。
隽羽接着说,那个叛变宫官向造反军自述,说她跟在季无殃身边十余年,从前在宫里做过正六品司膳,曾负责过庆平帝的部分药膳汤饮,因识得文字且颇有才学,后被季无殃派出宫做黜陟使,在开放女子科举那一年,她也曾被召回建康赴考,中了进士后再度被派至淮南州府为官,随后她与当日赴考结识的男官成亲,在任期间生下了一个随父姓的男儿。
庆平帝驾崩的消息传出来时,那宫官就在私下里怀疑过,认为应该是膳食上出了问题,断定庆平帝必定死于季无殃之手,她觉得季无殃此举过于残忍,又预感到朝中恐怕要生变,于是暗地里找到过去与她相熟的内廷典膳和司药,收集了庆平帝的一部分膳单和脉案药方。
而后建康果然发生政变,季无殃登基后强令宗室和民间改随母姓的事,也让那宫官有些腹诽,加上她听说建康政变被杀的旧朝重臣里有她男人的老师,她男人也担心自己会在随后的清算中被牵连,于是两个人一合计,带上男儿往楚地投奔了造反军。
后来昭国新朝廷大举派兵前往荆楚一带平叛,那支造反军也被前来支援的嫖姚军冲击得七零八落,铁女寺军的暗哨在混乱中抓住了这名叛变宫官,在收到谛听营的召回令后,其中两名暗哨押着这个宫官回到了蜀中边防大营里。
“所以群星她们在建康城外获得的膳单和脉案,都是从这个人手里流传出来的。”妊婋总结了一句,又问,“荆楚一带平靖后,还有新朝廷在山南道的官军挨家挨户严查叛党,其实是不是在找她?”
隽羽点点头:“应该是了,她也是内廷宫官世家出身,她母亲从前负责过懿德太后的药膳。”
随后隽羽又说,那叛变宫官的母亲,在当年迁都时随季无殃逃往建康的路上染风寒殁了,季无殃当时赏了银子,许她就地葬母,而后也给了追封尊荣,这在季无殃身边一众宫官里,也算是颇得圣眷了。
“我们的人把她押回边防大营的时候,她的状况不怎么好,一直在念叨自己死去的男儿,有些神志不清。”隽羽接着说道,“我们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从她口中陆续问出了一些陈年往事,也按她交代的话,在楚地搜查到了书信文册为证。”
隽羽所说的那些“陈年往事”里,不仅与懿德太后和广元公主有关,也涉及到妊婋的母亲与祖母先后去世的原因。
妊婋这日从隽羽口中获悉的当年情况,果然跟灵极真人先前的推测相差无几,一切的根源,还是旧朝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愈演愈烈的党争权斗。
当年还是皇后的季无殃,在皇次子夭折后失去了摄政的筹码,而旧帝大病初愈后似有病情反复之象,同时她在宫中的眼线又探知到,懿德太后在宗室里选中了一个跟旧帝同辈的男童,准备在旧帝驾崩后立为新帝,自己仍做唯一的太后,彻底将她踢出摄政之列,她因此对懿德太后起了杀心。
“那叛变宫官的母亲曾经参与了此事,临终前悔悟,把内中实情告诉了她,还给了她一份自述书,说要向老太后和公主谢罪。”隽羽说道,“这两桩事都做得极为隐秘,知情者甚少,而且也都只知道其中的一部分细节。”
显然季无殃通晓医术,也在暗中细细筹划了许久,本以为时隔多年这些事早已随逝者深埋地下,才发诏书叫旧帝做了个替罪羊,却不料自己提拔的宫官会把这些往事再度翻出。
除了这些事外,那宫官也交代了许多前尘秘辛,包括广元公主府的翊卫,曾在一桩涉及皇后外戚的贪墨案中被害,这件事发生在懿德太后崩逝之前,那时候两家外戚在明面上并非敌对关系,而那桩贪墨案牵扯又广,朝中也有几家党羽包括阉党也卷了进去,然而最后只查抄了几个小官就不了了之,直到旧朝覆灭,这桩贪墨案仍是一笔糊涂账。
见隽羽提起母亲妊疆的往事,妊婋不由得握了握拳头,先前她从伏兆那里听说过,她母亲是替广元公主在外办差时出意外去世的。
妊疆出事那天,正好是广元公主的生辰,她正在懿德太后宫中看戏,没能及时收到妊疆的求援,因为这件事,广元公主此后再也没有庆过生辰。
然而当时妊疆遇害的原委和细节,并没有留下记录,知道内情的许多人也都在懿德太后崩逝之后遭到暗害,随着广元公主薨逝,她身边知道前情的人也几乎全部被害,只剩了她留在益州的部分亲信,对京中的事所知不全,所以伏兆也不清楚当年朝中的情况。
听那宫官交代的意思,她不确定妊疆遇害与季无殃有关,但这件事季无殃一定知道原委,而懿德太后崩逝之后,最受她信任的前尚宫妊辞在家中被害,这件事她确定是季无殃吩咐人假借阉党之手干的,事后她把这些事全都扣给了阉党,将自己摘了出去。
隽羽说完这些事,抬眼看向妊婋,见她只是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宫官在接受铁女寺军和太极宫轮番询问的一个多月里,说了不少跟季无殃有关的事,话语中既有对她素日提携的感激,也有对她狠戾做派的恐惧。
隽羽回想着那宫官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她这日只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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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跟妊婋有关的部分,见妊婋听完没有说话,她也不再继续往下说,而是端盏将杯中剩的一点茶喝了。
茶室内一片静谧,因关着窗,外面月光透不进来,满屋里只有通明的烛火。
烛光将她二人的身影投在四周墙上,正随着火苗跳动摇摆,而屋中对坐的两个人,在这些光影的映衬下,几乎如同静止。
“噔。”隽羽将饮尽的茶盏放到了面前的矮几上。
妊婋这时才抬起头来,却不提母亲与祖母跟季无殃的往日仇怨,只是看着隽羽问道:“伏兆知道这些事后,是怎么想的?”
隽羽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坦诚说道:“她自然恼恨,原想着催促群星来洛京,阻止你们春日里这场南北互通,但我想这其中应该还能有更好的解决方式,所以揽下这桩事替群星过来一趟。”
妊婋目光如钩:“她恼恨,那你呢?”
隽羽听她这样问,眼中闪过一丝感伤:“我当然和她一样。”
“所以你这次来洛京,其实也不是为了让中原能像如今这样维持长久并立,对吗?”
隽羽迎着她的质问笃定说道:“对,这次你们南北互通运送的马匹,是第一批,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批。”
在她说完这话时,茶室矮几灯台上的灯花忽然爆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哔剥声。
第232章 雨浸春愁
隽羽话中的意思显而易见,尽管宸国眼下并没有东征的计划,但两年之后必会有动作。
妊婋听完当即摇了摇头:“这事却由不得我一人做主。”
“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规矩。”隽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更进一步,“我也知道你有你的为难,左右你们来年与南边的互通内容尚未谈定,等你回去想想,我们来日再谈亦可。”
妊婋“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见屋中漏刻钟已接近亥时,遂跟隽羽说时候不早了,起身告辞。
二人走出茶室来到廊下时,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隽羽见状忙说要用大使府的车送她回去,福清宫位于皇城外层甬道附近,进出车辆十分便捷。
妊婋从廊下伸出手去探了探雨,清清凉凉三两滴,下得倒是不大,于是她也没让隽羽请人套车,只从她们这里借了一把油纸伞,说没有多少路程,她要散步回去。
隽羽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坚持,又撑了一把伞,将她送到福清宫的大门口,又站在宫门处一直等她走远了,才回身进门。
这场小雨时下时歇,等妊婋走到皇城门处渐渐止息,月光从云层里漾出来,泼了一小片在大地上。
上元府众人如今所住院落,就在与上元府一墙之隔的晏安坊里,从皇城走回去,也就一刻钟出头的路。
雨夜中的洛京城里行人寥落。
如今燕国各地都不设宵禁,夜间也没有巡防队伍,除了四个城门和皇城门照例值守的幽燕军将士外,仅城中各处火情瞭望楼上,有每日轮班的民众看守着。
上元府众人在城里时,也都会跟着抽选这几处地方值夜,前不久的正月里,妊婋也去守了一晚北城门。
因皇城内还有些学子喜在夜深人静时做研究,皇城大门总是昼夜不关的,妊婋这日走出皇城时,背后还有几间殿宇闪着烛光。
她跟皇城门口记录每日进出的值守人打了个招呼,走出了黝黑的门洞。
春雨后的空中弥漫着草木芬芳,妊婋把伞一收,踏着月光往上元府的方向走去。
她拎着伞,踩在积水未散的石板路上,一边走一边细细回想今日隽羽说的那些话。
母亲与祖母的死多半与季无殃有关,这是她事先预料到了的,但从隽羽口中听到大致原委时,她还是十分难过。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想通了,今日听完这些细节,思绪不由得又生反复。
一颗冰冰凉凉的水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雨又下起来了。
她再次将伞撑起,把那些反复愁绪暂且放下,开始琢磨隽羽此行目的,显然她跟伏兆的立场完全相同,皆与昭国势不两立,但比起伏兆想要以武力强行吞并,隽羽看起来更倾向于采用相对平和的方式,利用邦交互市手段对其施以拊背扼喉之计。
她又想起了去年长安那场六国平准会谈。
虽然当时会谈上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宸国东征这个话题,但其实也能从各方的态度看出彼此的立场。
黔南刀婪去年北上其实已经摆明了自家的中立态度,她们既要保持与宸国的物产互市,也要推动与昭国的驿道互通,而对于这两家来日可能打起来这件事,黔南则明里暗里表示过不会偏向任何一方。
滇南的态度也与黔南大抵相同,她们不与昭国接壤,宸昭两国就算打起来,也波及不到滇南,只要不是旧朝男政权卷土重来,蒙雌屹也只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
与西南两家相比,漠北各部联盟明显是站在宸国这边的,毕竟两地有着极其广阔的接壤地带,是关系紧密的邻居,而且漠北也需要通过宸国向西域和黔滇等地换取物产,一旦中原起战,漠北各部势必会表态支持宸国,以确保整个西部的安定。
至于当时最后一个抵达长安的南海国,在立场方面则显得最为灵活,以妊婋对司砺英的了解,她大抵打的是全盘通吃的主意,在维持对昭国港口外侧海域控制的同时,还要在燕国鲁东登州和交趾湾增设商队停靠港,一旦中原开战,岭南港口商路必将受到影响,届时司砺英仍然可以靠着北边和西边新开辟出来的港口,稳住海上丝绸之路,继续从商队兜里大肆敛财。
而在长安会谈中不曾露面的肃真部,与宸昭两国俱不接壤,物产互通方面也主要都是与燕国和漠北联络比较密切,因此对于中原纷争只是冷眼旁观,平日里也极少出现在各地会谈中,只因孕育法的交流与滇南保持着私下联络。
妊婋就各国对于中原局势的态度想完一圈,正待要再想想接下来的走向,一抬眼恰好见到晏安坊门外的两盏“晏”字灯笼,在雨夜里暖烘烘地亮着。
她才抬起手要推门,忽见那坊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后,花豹子打灯,厉媗撑伞,瞧见妊婋站在门外,她二人也愣了一下。
“想着你没带伞,也不爱坐车,这天黑路滑的,我们正要过去接你,不成想竟晚了一步。”花豹子笑着走上来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吃不吃消夜?”
等妊婋进来后,厉媗回身把坊门一关,也走上前说道:“今儿好容易得闲,鲜婞带大伙儿包了小馄饨。”
她两个一左一右夹着妊婋,左一句说这场春雨来得及时,今年应该不会有大旱了,右一句告诉她今晚小馄饨的肉馅都里加了啥料,说了满筐的闲话,就是不问她今晚去见隽羽都聊了些什么。
先前灵极真人对于季无殃与懿德太后和广元公主等人旧日仇怨的推测,上元府众人都是知道的,对于隽羽此行目的和她今晚跟妊婋说的话,也多少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因想着妊婋听了这些事必定心中不好受,所以她两个谁也没提,只等妊婋心绪平复些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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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三人在坊里走的时候,雨势又见小了些,等她们跨进院落大门时,雨已完全停了。
厉媗接过妊婋手里的伞,跟自己拿出来的那把一起放在院门内廊下控水,花豹子也把外出打的那盏灯笼熄了放在廊下,跟妊婋一起往敞厅里走来。
上元府众人住的这处大院,是她们后来改造的,原本上元府所在的位置是旧朝京兆府,与其一墙之隔的坊里也都是些官署,有六部的衙门值房,还有旧朝的科举考院,这些年拆的拆,改的改,原本的旧衙门地盘上现在已是新的院落和几座开放花园了。
如今这处晏安坊大院里,有三间大敞厅和一座厨院并十五间小院套屋,上元十二君在这里各分了一套独门小院住着,其余空着的则用来临时接待来客,有时候花怒放和叶妉回到洛京,也会往这边来住上几晚,再回她们自家选在城东的院落,跟相熟的媎妹们热闹团聚。
这边院落里的大敞厅,是她们平日消闲的地方,有时在这敞厅内外摆上一席,赏花赏月吃酒吃消夜,又或者三三两两坐在敞厅大书架边看着书报闲谈,再不就是玩玩樗蒲、双陆或叶子戏,看似平平无奇的开间敞厅,用处倒也颇多。
此刻妊婋三人从院中长廊绕过庭中小花园,走进灯火明亮的敞厅,见鲜婞跟圣人屠还有陆娀三人,正站在桌边包馄饨。
“嗯?这么快就接回来了?你们不是才出去吗?”圣人屠转头见她三人走进来,还有点恍惚。
听花豹子说在坊门口碰见妊婋回来,鲜婞也说:“没料到你们速度这么快,不过我们这里也差不多要包完了,汤底料我都调好了,一会儿那边水开下锅,说话就能吃上。”
她话音刚落,杜婼从厨院通往敞厅的内门走进来:“水烧上了,等一会儿妊婋回来……诶?已经回来了?”
妊婋笑着跟杜婼打了个招呼,随手拿起旁边的盖帘,跟厉媗两个把桌上包好的馄饨捡到上面,再跟杜婼一起往厨院送去煮水下锅。
千光照这日换了一身利落短打,正在厨房灶边烧水,见妊婋回来,只是微微朝她点了点头,也没有问她这日晚间跟隽羽的谈话内容。
不多时,鲜婞端来了最后一盖帘馄饨,在这边掌勺一锅煮了出来,分到灶台上备好汤料的八只瓷碗里,香气登时充斥了整间厨房。
她们将馄饨端出来,在敞厅里坐下,一边吃一边说起今日妊婋出门后,萧娍和素罗刹从漠北来了信,称已同那边各部谈成了交邻孕育院的安排,过两日准备启程往肃真部去。
众人就此聊了几句后,又说起今晚这场雨,去年过年前,苟婕同皇城大学堂里的几位星象师定了今年的节气月历,又列了一些应该有雨的时节。
因去年河东和鲁东旱了一场,若今年这个时节还没有雨,恐怕夏日又要有旱情,所以今天这场雨在众人看来还是十分宝贵的。
大家商量着过两天收集一下周边各地的雨水情况,再给前往淮水北岸送马的苟婕和东方婙写信。
提起苟婕和东方婙,又不免聊到她们接下来跟昭国互通的事,等这次两边交接完毕,还要再洽谈明年的互市安排。
妊婋捧着馄饨汤碗低头想了想,还是提起了今日晚间去宸国大使府见隽羽的事:“明年咱们与昭国的互通,我看还得再做些调整。”
第233章 谈说之传
“是宸国那边提了什么条件吗?”花豹子问,“想要我们终止来年与昭国的物产互通?”
妊婋摇摇头:“那倒没有。”
隽羽今日的话说得比较含蓄,与其说是谈条件或者提要求,不如说更像是某种提醒。
目前看下来,吞并昭国地界,是宸国已经确定的方策大略,不确定的只是具体方式和动手时间而已。
隽羽说希望她们接下来不要再继续往南输送马匹,看似是个客气的提议,但实际上,宸国有的是法子直接禁止漠北向燕国运马,而单靠燕国自家马场培育的新种雄马,根本达不到昭国在互市中提出的数量,她们也不可能真的给南边运送上好良马去填埋来日的战场。
妊婋还是把今晚跟隽羽所谈的内容,简要跟她们说了一遍。
大家听完,面上都显露出几分凝重,有这起旧年仇怨横亘在宸昭两国之间,接下来的纷争怕是难解。
厅中沉默片刻后,厉媗从氤氲的汤雾里抬头看了一眼妊婋,又看了看其她人:“那接下来咱们跟南边的互通,要不还是先缓缓?反正今年运来的布匹粮食加上咱自家产的,省一省也够存用个两年了。”
“不,这两年她们打不起来,咱们还是要增加跟长安和建康的联络。”妊婋环顾众人,“尤其是,学说方面的联络。”
自从包括嫄学在内的一众燕国新学说在燕北各地兴起,上元府也印了不少文册,随着与宸国互市往来密切,渐渐在西边传播开来。
前年鲜婞跟妊婋一起去长安时,也顺便拜访了那边的学堂,了解了宸国如今的学制,是在旧朝科举之上做了些革新,最大的变化是将文试和武试并在了一处,殿试拔尖者都是文武全能,余者中榜的则按文武等第,由负责官员任免的璇玑台和各部及地方郡府共同议定去向。
宸国各地这些年建起了不少官营学堂,伏兆也曾发布诏令,强制民间所有适龄女童登名进学,但这种学堂只能作为开蒙之用,目的是让民众们都能识文断字,看得懂官府发文即可。
若要进一步考学做官,要么靠家中出钱送去私塾考院,要么自家去考官营的文武学馆,大部分民众是没有这样条件的,从学堂出来后,她们要么去应选衙役吏员,或是到作坊里当学徒,再不就是去做生意。
宸国这套进学制度经过数年发展,到如今已经运转得颇为顺畅了,加上太极宫还有个储贤馆,时常在长安和各地择选英才,加上那些官营文武学馆和地方私塾考院,每年都能给宸国朝堂带来数百名出色的新人。
由于这些馆院都是为了来日考学所设,目的十分明确,宸国官府在这方面管得也很严,燕国上元府难以通过与这些地方的交流来宣传自家学说,毕竟她们的学说理念虽然新奇,却于考学为官没甚帮助,那些一心要入官场的学子们对这些学说并不感兴趣。
后来还是妊婋出的主意,以她们大使府时常有人往蜀中接送与黔滇互市的物产为由,在蜀中设立了一家燕国驿站,供燕国使者中转歇宿。
为了这处驿站能自负盈亏,她们在旁边顺带着开了一家名为“漱玉馆”的茶楼,每日午后免费说书,讲的都是燕国流传的话本,将嫄学等一众新兴学说融入其中,除了说书外,潄玉馆还会定期发放一些趣闻墨画册,不少人慕名前来听说书,这两年生意做得也算是颇为红火。
妊婋这一晚提起要增加“学说方面的联络”,众人也都想到了漱玉馆,知道她的意思是想靠着与昭国的互通,再在南边找个地方,也把这漱玉馆开起来。
一方面是为了瓦解旧世道的儒家礼法,传播她们燕国的新学说,另一方面也便于她们探听各地动向。
“这事好说。”厉媗撂下汤碗一拍大腿,“明儿我就写信,叫蒯三姐回来一趟,南边要开新馆,还得她来牵头。”
蒯三姐蒯雁,也是厉媗的老熟人了,当年鸡毛贼杀到幽州前,厉媗为了找她讨账,差点没能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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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蒯雁在涿州城给幽燕军递消息投诚,她们占城后,蒯雁顺理成章地加入了幽燕军,这些年也跟她们一起东征西战,待她们在洛京立国后,蒯雁的老娘寿终归西,她少了这个牵挂,遂同女儿一起作为使者往宸国洽谈互市,又在两年前到蜀中把潄玉馆开了起来。
蒯雁从前做过旧朝衙门的买办,常年跟官府打交道,人精似的,像潄玉馆这种外邦驿站,除了官面上的许可之外,也得给地方府衙上下做些打点,尽管宸昭两国如今已是日月换新天,但各地官府衙门办起事来,到底还是有些旧朝陋习,所以蒯雁往日的经验也颇用得上,能把这处驿站茶馆开得既红火又不引得官面注意,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蜀中的潄玉馆运转平稳,有蒯雁的女儿在那里坐镇就够了,接下来的南边新馆,也必得蒯雁亲自牵头,才最为妥当。
既然宸国的东征看起来已是势不可挡,她们燕国也得为对应来日的局势变化加紧做些部署。
大家吃着消夜,商量起往南开设驿站的事,直到临近子时,才一同收了碗箸,各自回院安寝。
燕国上元府里没有宸昭两国那边仍旧保留的“早朝”,没有要事处理的时候,妊婋通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这天也是一睁眼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她更衣洗漱毕,照常走出大院,往上元府来吃午饭,见厉媗她们也正在这边厨院里外忙活着,妊婋走过去端碗碟,听说厉媗给蒯雁写的信已经发出去了,她点点头,又看四周发现千光照和圣人屠不在这里,想起她们这日还要招待隽羽在城中观览。
隽羽这次到洛京,并无要事与上元府召开正式会谈,除了昨夜请妊婋说了一回话,其余时间确实如她来之前的国书中所说,是来参观访问的。
千光照和圣人屠这日陪同隽羽在皇城大学堂里观览完,跟学子们在皇城膳堂里用的午膳,午后又到城中各处转了转。
给隽羽留下印象比较深的,还是城里的几处“同乐苑”,里面种着各式花草,内中设有溪流小桥和亭台水榭,里面还有供民众歇脚的纱帐凉棚,她跟千光照和圣人屠在里面游览时,还瞧见有一群人带着几个五六岁大的女童在空地上放纸鸢作耍。
“这里原来是座王府。”圣人屠悠悠介绍道,“我们把东边的园子辟了出来,里面倒是没做太多改造,这样好景致,原本只供皇亲贵胄享乐,也实在可惜,如今做了我们的‘同乐苑’,供所有人消闲游玩,想必这里头的花草也比从前听得更多欢笑声了。”
惊蛰过后树木才刚抽芽,牡丹还未盛开,这处同乐苑中此时多是明黄色的迎春花,不时随风飘落,漫天飞舞。
隽羽看着远处玩乐的民众和幼童,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府邸,她府里也有座东园,亭台楼阁的制式与这里颇有些相似之处,这早春时节的景色也差不离,她离开长安到洛京来,府邸里只有各处执事照例守着,想必是冷冷清清,倒把这春光辜负了。
她听圣人屠介绍说,这样的“同乐苑”城里还有五个,之所以设这么多,主要是为了避免民众大量聚集,同时也让所有人住所附近步行一刻钟内,都能有个散闷的去处。
皇城御园里的牡丹花种,据说也在各处同乐苑里移植培育了一些,省得城中民众还要像往年那样登名排队进皇城里看。
隽羽这日边走边看,在上元府众人共同治理下的新洛京,处处透着与旧朝截然不同的气度。
尽管在这次来之前,她也听群星说了不少洛京的现状,但听旁人转述总是不如亲身体会来得震撼,她不禁默默想着,这次揽下出访洛京的公务过来看看,果然是值得的。
隽羽来到洛京后的三天里,都在上元府众人轮流陪同下到各处观览,只有妊婋自那一晚与她谈过话后,再没露过面。
她想着妊婋大抵是因身世缘故仍在为难,所以也没有在观览时跟上元府的其她人过多打听,左右等到自己此行结束前的送行宴上,应该还能再见到她,到时候就能知道当日她们的谈话,是否会改变接下来中原局面的走向。
因隽羽在九霄阁还有不少要务,她这次到访洛京不能留太长时间,之前长安发来的国书中也有写到,隽羽预计会在洛京访问五日。
在洛京的五天一晃而过,上元府在隽羽离京前设了送行宴,这日在洛京的上元府众人都到了,隽羽事先已经知道有四位近期不在洛京,上元府里目前只有八个人在,但这日她来时却见席上只有七人,独不见妊婋的身影。
等隽羽落座后,千光照给她递了一封信函:“妊婋前日一早往南去了,来不及为你送行,托我代为致歉,她留下这封信,想请你转交给宸王。”
第234章 风落江皋
隽羽接过那封信,见信封上什么都没写,只有一个紫色蜡封,上面是妊婋的“寅”字印。
她也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表情,只朝千光照颔首一笑,将那封信收了起来。
晚间的送行宴如常举行,大家在席上说了些彼此间要时常往来的话语,隽羽也顺势邀请没去过宸国的几人择日往长安去坐坐,届时她必定倒履相迎。
因隽羽第二日的行程是一早出发,这夜的送行宴没有进行到很晚,不到二更天就散了。
转天一早,和当初接隽羽进城时一样,仍是圣人屠和鲜婞将她送到了西城门外,目送她的车子在春日艳阳中渐行渐远。
几日后,隽羽带着妊婋请她转交的那封信,走进了太极宫武德殿的东书房里。
伏兆见她回来,屏退了书房里的宫人,从大案后头站起身,拉着她走到旁边长榻上坐了,随手拿起中间榻桌上的茶壶倒了两盏茶。
“这是妊婋托我给殿下带回来的。”隽羽把那封信放到桌上。
伏兆坐下来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看去,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满页张牙舞爪,但细看字形似乎又比从前工整不少,甚至带着自成一脉的笔锋,她不禁脱口而出:“这家伙私下里居然还练字呢?”
这几年她们与燕国的往来国书信件,都是千光照执笔写就的,之前妊婋来长安,至多也就是在会谈之后留下个签名,这还是头一回给她写这么长篇幅的信。
隽羽想了想:“听说她从皇城里取出了妊大家从前的墨宝文册,闲来誊抄练习,必定也有怀念之意吧。”
见隽羽提起妊婋的祖母妊辞,伏兆也想起了益州铁女寺大门上的匾额,那三个字也是妊辞的墨宝。
这座武禅寺在旧朝大范围整改比丘尼寺时,被广元公主保下来作为府上择选护卫之地,当年的住持称寺中旧匾年深墨褪,请广元公主另赐新匾,她答应后自己写了三张纸,均不满意,于是请了师傅妊辞来题,如今挂在铁女寺门前的大匾上,除了广元公主的记印外,还有一枚妊辞的私印。
那年益州公主府查抄的时候,府上收藏的文玩墨宝皆付之一炬,伏兆对母亲这位书法师傅的笔触,唯独熟悉的就是“铁女寺”这三个大字。
回想完寺中的匾额,再看手中妊婋这封信,字里行间还真能看出一点妊辞的风格。
伏兆这时才从头读起这封信,妊婋写的都是大白话,字虽多,但通篇读下来其实就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关于向昭国输送的马匹,妊婋在信中说,她们使团去年跟建康洽谈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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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通时,在马匹这项上,只确定了今年春日里交接的这一批,而并非是持续输送,她们今年春天将这批新种雄马送到南边后,还要看昭国那边的使用情况,再谈下一批,大概是要等到两年之后,也就是说,明后两年燕国将不会继续向昭国输送马匹。
紧接着第二件是她们燕国与昭国的南北互通,妊婋明确表示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世仇怨,强令上元府终止与昭国的邦交往来,所以接下来她们仍会在淮水和东海上,定期与昭国进行布匹粮食和煤炭毛料的互市交接,希望伏兆能够理解她的决定,不要因昭国关系影响了燕宸两国的缔盟。
伏兆看完将信递给隽羽,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她们群议制度就是这样,顾虑太多,憋屈得很。”
隽羽也飞快读完了信,将信放回她们中间的榻桌上,听伏兆又跟她问起这次去洛京见妊婋的具体情况,包括她听说了那名叛变宫官交代的事后,都有些什么反应。
隽羽垂眸细细回想了片刻,妊婋当时的反应,其实比她预想中要冷静得多,这应该是因为上元府里有人推测出了旧朝当年的党争仇怨,所以妊婋对于隽羽说的那些事早猜着了七八分。
但她还是清楚地记得,妊婋得知这些事时,面上的沉重神色。
“我就知道她不会无动于衷。”伏兆听隽羽说完妊婋的反应,握了握拳头,“别看她这信里的话写得冷静自持,但你走之前她却避而不见,可知是两下里为难,说不定她们上元府十二个人想法也不一致,咱们还该借这件事,让她们跟江南的关系再冷一冷。”
隽羽这次亲自去洛京,其实也与她们先前谋划的互市限制有关,因她们与燕国互市关系紧密,她们完全可以借此对上元府恩威并施,进一步限制她们跟江南的互通物产数量和频次。
妊婋在信中提到希望伏兆不要因她的决定影响两国互市,也说明了这的确可以被拿来要挟上元府。
隽羽清楚伏兆已决意东征,她只希望能在战前通过对昭国周边各势力的牵制,将她们此战要付出的代价尽可能降到最低,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以非战手段拖垮对方。
毕竟昭国的疆域摆在那里,以目前的形势看,一口必然是吞不下的,她们需要做好长远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