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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内容最让何去非意外的,也是伏兆此刻居然在燕国。
从她这些天在云梦泽周边了解到的情况看,当日幽燕军跟铁女寺军绝对不是联手配合行军的状态,她也不相信宸国会心甘情愿把云梦泽这处前往昭国最为便捷的平坦入口拱手让给燕国。
这两家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何去非分外不解地狠狠挠了两下头。
当日的鬾山之战,何去非也从越陵王的亲兵口中听说了具体经过,那亲兵在越陵王被杀后,亲眼见到了伏兆,后来她跟其她亲兵被一支铁女寺军队伍带到长安,关押在太极宫的一处宫殿内,有一天她被一个在宫人口中称呼为“代君”的人放了回来。
季无殃接见完那名亲兵后,何去非也在禁军指挥府里对她进行了三轮询问,那亲兵说自己只在鬾山兵败后见过伏兆一次,后来她被带往长安的一路上,包括在太极宫里,都没再见过伏兆。
所以伏兆是在鬾山战后去的燕国。
何去非皱眉思忖,她虽然不了解伏兆,但她总觉得伏兆应该不会是个像妊婋那样喜欢到处乱跑的人,她去燕国,必定有个非去不可的缘故。
她还是得再了解一下当日云梦泽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想到这里,她收起了季显容的信,跟那继任督帅和那几位副帅说起明日往云梦泽外围探看的安排,随后见时间不早了,遂起身让她们早些回去休息。
这日晚间,何去非躺在榻上,翘着腿琢磨燕宸两国的情况,冥思苦想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也不知灯是什么时候燃尽的。
第二天一早,她和那继任督帅及副帅在府衙馆驿外上马出城,往云梦泽外围赶来。
她们沿着新划出来的边界线,从北往南行了半日,在午后时分来到南边一条河汊旁。
何去非手搭凉棚,往西边眺望了片刻,穿过河面上的薄雾,可以隐约瞧见河西岸上飘扬的幽燕军军旗。
这时她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那河里有个人!”
何去非回头的时候,跟她一起来的几人已纷纷下马,往那河边赶去,其中两位水性好的跳进河中,协力将落水的人拉上了岸。
何去非也赶忙下马过去查看,见是个年轻人,看方向是从上游落水后顺着水流飘过来的,昨日刚下过一场秋雨,这河里的水流不算平缓,而上游如今正是幽燕军驻扎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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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失足落水还是逃出来的。
那青年被救上岸后,坐在地上咳了一阵,谢过她们搭救,接着就要起身说渡河回去。
何去非看她的打扮和口音明显是云梦泽当地民众,忙拦住她说道:“水流这样急,那边又是敌占区,你还回去做什么?”
那青年眨眨眼睛:“什么敌占区不敌占区的,那我得回家呀。”
第255章 胸吞云梦
何去非被她这话说得一愣,也眨眨眼,才又一脸严肃地问道:“幽燕军大举入侵,又派重兵驻扎,那边的乡亲们现在情况如何了?”
“蛮好的,蛮好的。”
“?”
旁边一个副帅皱眉追问:“怎么个好法儿?”
“她们挨家挨户给我们送了过冬用的炭和布,还讲了不少新规,跟乡亲们说话也都挺和气的。”
何去非跟身边几人转头对视了一眼,又回过头来细问那边乡镇里的情况。
那青年说她是这河西岸后头村子里的,镇子上和县里城里的事她都不清楚,何去非说没关系,请她讲讲村里的情况。
那青年歪头想了想,就从幽燕军围村那天开始说了起来。
那天她们才听村里的粮长宣讲完今年秋收征粮的安排,村头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接着就见村口涌进来好多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把村子从头到尾查看了一遍,把村长粮长和里正等一干人都押走了,后来又带走了村里的男民,并对余下的众人说幽燕军已经接管了云梦泽三州,今年秋收不用交粮了。
云梦泽一带村落里有不少优质水田,是山南道西部州府征粮的重地之一,虽然朝廷易主后,官府收皇粮较旧朝时少了许多盘剥克扣的种种名目,村里人日子好过了不少,但是新朝廷对粮质的要求也高,要颗颗干燥饱满洁净,因此每年到了交粮时节,应付朝廷来人查验成色,也仍然叫人身心俱疲。
提到今年“不用交粮”,那青年眼角流露出了一点欣喜之色。
何去非皱了皱眉头,又问:“幽燕军围村后,就完全没人抵抗么?”
那青年说:“有人要跑来着,没跑成,被抓了。”
“她们在村里杀人了?”
“那没有,她们有个东西,不知是什么,可厉害了,呲啦一闪,人就躺那了,总要过一两个时辰才能醒转。”
“被带走的人都去哪了?”
那青年摇头:“谁知道呢,反正我们村里有几个男小子叫亲娘惯得不成样子,讨厌得很,我看弄走了挺好,她们也说了,只带走男的,叫我们不必担忧。”
何去非几人听完再次相互看了看,随后又接二连三地跟那青年问了好些问题。
那青年心不在焉地答着,又不时转头往西边看去,日头已经开始下沉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得不打断了何去非几人的提问:“我得走了,我从前面趟回去,从这地方过了河,还得走二里地才到村口,一会儿天黑了路该不好走了。”
说完她站起身,说自己方才在上游摸鱼,踩到滑石跌了一跤,顺着水流被冲了下来,她记着下游有处浅滩,水深才过膝,原也想着从这里上岸回去,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前面河床高的地方指了一下:“我本来也打算从那儿回去的,你们要是不救我,我这会儿都快到家了。”
她说完看何去非似乎还不大愿意放她走,又见她们几人衣着像是官家人,于是认真说道:“我们那儿现在真的挺好的,请朝廷放心!”
何去非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这不是放心不放心的问题……”
没等她把话说完,那青年已经抬脚往前走了,一边走一边摆手说道:“太阳要落山了,我真没空陪你们说话了。”
何去非见状也还是跟了上去,那青年回头见她们跟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已走到河床高地,一脚踏进了河中。
果然这里水流虽也不缓,但明显比方才河汊那段要浅不少,人走在里面将将及膝。
何去非她们跟着那青年来到河边,眼看她趟河往西走去,其中一个副帅还要上去把她拉回来,何去非却抬手拦了一下。
几个人就这么站在岸上,静静目送那青年趟到了对面,没再跌跤,一路平稳地上了西岸。
上岸后,那青年还回身朝她们挥了挥手,大声喊道:“放心吧!”
何去非也挥了挥手,又看她转身踏着光,朝日头所在的方向欢快走了过去。
这些年她在军中和官场上,常被拥护新皇的热烈之情包围着,以至于她总觉得朝廷率土归心,已是极寻常的事。
但如今细细想来,狂热拥戴其实多来自军队和走仕途的人,而在乡野村民穿衣吃饭面前,家国情怀有时候似乎显得没那么重要,甚至连忠君这件看似天经地义的事上,其实都是有条件的。
这时她又想到史书中流传的那句道貌岸然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禁垂下眼眸,此二者并非伴生相依的关系,水本来就不是为了载舟而生的。
舟无水,不能行;水无舟,自轻盈。
何去非站在河岸边沉默半晌,直到那青年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斜阳尽头。
这时天边晚霞渐起,站在何去非身边的一名副帅见她沉默不语,小声为朝廷鸣不平道:“这人怎么这样,一点也不念及皇恩浩荡,说投靠敌军就投靠敌军了。”
何去非听了这话却没说什么,只是沉着脸转过身,往后面树林边去取马。
这天回城的路上,她又想起季显容在信中说,妊婋在与她会面时曾提过,后续会考虑归还云梦泽,但以今日她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燕国应该不会轻易放弃这片地界,即便真的有一天大方“归还”了,也只怕是因有更大的图谋。
回到襄州府衙官驿后,何去非让那山南军继任督帅和几位副帅自去吃饭休息,只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提笔写起奏疏来。
她写一句停半晌,写一张又撕去,总难满意,残纸废篇扔了满地,最后把笔一丢,离开大椅,在桌前踱起步来。
她没有写过这样艰难的奏疏,站起来踱一会儿步,坐下来托一会儿腮,时而咬着笔头沉思半晌,时而瘫坐在大椅上望着屋顶出神。
直到窗外破晓的晨光照进这间不大的书房里,她才把笔轻轻撂在笔山上,仰头长出了一口气。
接着她又把面前的奏疏拿起来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细细检查词句。
她在这份奏疏里详实回禀了山南道在云梦泽和鬾山之战后的各处景象,包括新设边界的划线,几处边防大营重整后的巡防部署,以及云梦泽和鬾山的敌国驻军情况。
写完奏疏后,她也给季显容单独回了一封信,内容主要是这段时间在云梦泽和鬾山外围查问探看后,对于燕宸两国关系以及后续局势走向的推测。
她在天大亮后走出书房,将回禀圣上的奏疏和写给季显容的信,一起交给了才起床的两个书吏,吩咐她们按规制封装完,直接交给山南军负责传递军情的骑兵领队,按六百里加急,快马送回建康。
在奏疏发走后的几天里,她仍不时策马往云梦泽外围地带巡视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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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着幽燕军接手后的云梦泽三州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甚至不时会生出亲自过去瞧一瞧的念头。
但她转念又想起了从前的往事,考虑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更不该像年少时那样鲁莽了,她策马在边界踟躇了许久,望着西边叹了又叹。
何去非策马在云梦泽的东北边界处油回磨转的身影,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幽燕军数里开外的瞭望楼窥天镜里。
“昭国如今失了这一小片湖泽和矿脉,可把咱傻小孩儿给愁坏了啊。”
苟婕这天站在瞭望楼上,闲闲端着烟杆,透过窥天镜看了几眼,吐出一缕青烟后,感叹了这么一句。
她身前的这个窥天镜是立在地上的,比寻常拿在手里的便携式要大上许多,经过皇城大学堂的数年钻研和频繁改进,如今这个立式窥天镜的可视距离,比当初花怒放带上幽燕号的最初版提升了数十倍。
苟婕在这边正看着,忽然听到瞭望楼下方有人喊她,说是老神仙到了。
她闻言赶忙把烟灭了,在随身带的小盒里磕完烟灰,把烟袋锅子擦干净,将烟杆往后腰带上一别,转身快步往楼下走来。
前段时间,当云梦泽的重大消息通过《飞鸿杂报》传到燕山太平观时,灵极真人还在专心整理典籍,听说云梦泽有了新进展,她还以为是昭国终于同意她们正式出使访学探古了,却不料打开报一看,云梦泽如今已是她们燕国的地盘了。
自从幽燕军接管云梦泽,这两个月来一直在肃清各处城池县镇,上元府众人也轮流来到这里坐镇,向民众宣讲燕国法度,前不久花豹子才在这里忙完大事小情,回到洛京把苟婕换到了这边来。
等苟婕抵达时,各处民生状况已经基本平稳了,她来到这里,主要是为了协助勘探云梦泽北部的古迹。
而在这里负责勘探地形地脉的,是一早就跟妊婋等人一起进入云梦泽的玄微,在幽燕军肃清各处城池县镇时,她也把云梦泽北部的几处地方细细踏看了一遍,确定了可能存在古迹或古墓的位置,给灵极真人发了一封信。
灵极真人得知后,决定动身下山亲自前来查看,上元府众人也请了一队幽燕军将士随行护送。
苟婕这天收到信说灵极真人一行人已经从北边进入云梦泽了,于是早早赶来迎接,这会儿她从瞭望楼上下来,上马往北边村中馆驿处迎接,果然瞧见不远处有一支车队正缓缓驶来。
她催马上前,那车队也正好在馆驿大门外停了下来,等她下马走到中间那辆厢车前,见车帘被人从里面撩开,一位穿紫袍的鹤发老人笑吟吟地从车里走了出来。
第256章 虎匿山林
上元府里并非人人都见过灵极真人。
苟婕算是十二君中加入较晚的,直到今日才与传说中的“老神仙”初次相见。
前些年灵极真人外出云游,也曾有一次路过洛京来看千光照,只是那时候苟婕碰巧有事没在城中,后来听说灵极真人回到观中闭关,她也没敢去打扰,这一二来去的,竟拖了许多年一直没能拜见。
这次她来云梦泽,刚到没几天听说老神仙也要来,她忙跟玄微提前在古迹附近的村庄驿馆收拾了住处,准备在这里迎接灵极真人。
这日过来的路上,苟婕还有一点紧张,方才瞭望楼上的气定神闲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瞧见那位鹤发老者撩开车帘朝她看过来的瞬间,她竟莫名有种假神棍碰见真大师的局促感。
跟苟婕一起前来迎接的玄微,这时已上前两步,站在踏脚边伸手搀着师姥下了车,灵极真人看向眼前的瘦高个儿,乐呵呵地招呼道:“你就是小苟吧?”
“是我是我,我就是小苟。”苟婕嘿嘿笑了两声,欠身上前,不由自主地打躬作揖奉承起来,“老神仙真是慧眼!这些年一直没去拜见,是晚辈失礼了!”
灵极真人笑看她打趣道:“既知失礼,怎么今日还是两手空空地来接我呢?”
苟婕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撂衣摆就要下拜:“送什么礼都怕显不出诚心,我直接给您老磕俩响的!”
灵极真人哈哈大笑着赶在她屈膝前将她拉到了身边,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了几下:“这些年你在报上发表学堂改进和天象历法革新的文章,写得都极好,我一篇不落地看了,今日虽是初见,也可算是故旧重逢了!”说完还提到了文章中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词句。
可见这是真的看过,而非寒暄客套的虚言,苟婕被她夸得心中得意,但面上还是保持谦虚:“有幸能入老神仙的眼,还要学习,还要学习。”
苟婕说完这话,见那厢车后方也有个人下马往这边走来,她抬眼看去,见来人体态丰腴,步履潇洒,正是灵极真人的三徒儿千江阔。
对于千江阔,苟婕还是比较熟悉的,当年千江阔受妊婋之托,跟穆婛一起前往长安共同出任首位燕国驻宸大使,她们离开洛京前,上元府众人给她们办了送行宴,后来千江阔换任回洛京,也在她们晏安坊大院里住了一阵子,才离开洛京往燕山太平观看望师娘。
再后来千江阔又到肃真部和漠北游访,跟前去聘问的萧娍和素罗刹一起把北边两座交邻孕育院开设了起来,直到前不久才又回到燕山太平观,所以苟婕也有许久未见她了。
这次跟随灵极真人来云梦泽的,除了千江阔外,还有幽州和洛京城外太平观的十余位道长,以及一队幽燕军骑兵将士,共三十来人。
苟婕和玄微为她们提前准备的这处村庄馆驿,是征用的昭国军驿,还有一座相邻的官府庄院,里面的昭国官吏如今都被她们迁到北边去了,这里空置下来,内中房屋铺盖齐备,虽然设施方面比不上她们燕国各地的馆驿便捷,但在这乡野间,也算是个比较舒适的落脚之所了。
灵极真人在苟婕跟千江阔打招呼的时候,抬头朝四周环视片刻,随后拍了拍玄微挽着她的手:“你眼光不错,这里地气确实不同寻常。”
很快苟婕将她们一行人迎进馆驿院内,介绍了一下各处房屋和她们近日从北边运来的洗涤设施,苟婕跟千江阔等人一起把车马行李安顿好,天色也不早了。
因灵极真人来之前就说过不必铺张迎接,所以众人只在院内堂屋里用了些简单家常饭菜,就算是接风了。
这处馆驿所在的村庄离州中城池不算近,苟婕前些天都在州城里忙碌,因接下来要跟众人一起往附近的古迹遗址处踏看,她已提前安排好了城中事务,这几天就不回城了,也在馆驿里拣了间空屋子住下。
第二日一早,她们在馆驿里用了早饭,伴着凉爽秋风,往附近丘陵地带行来。
玄微发现的这处古迹,位于云梦泽北部的一座缓丘之上,因地势曲折且密林内常有猛虎出没,所以未被开垦,原本那丘陵密林边还有个村子,玄微前段时间查旧朝县志发现,那村子曾多次遭遇虎群进村袭民,村里人纷纷向南避难,村子也就很快荒废了。
苟婕这段时间也在州城府衙里查阅了不少这一带的典籍,一路上给灵极真人和千江阔等人说了起来。
听到旧朝时有虎群进村,其实是因那村里人结伙进林砍伐狩猎,因此遭到了报复,灵极真人点头说道:“这也是护林之举。”
这时走在旁边的千江阔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密林,见那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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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着幽燕军的紫旗,还有些将士正在密林边驻扎,于是问道:“现在我们来了,虎群还在吗?”
“咱们的队伍前阵子进林探看,说在地上发现了一些虎爪印,但看痕迹至少都有一两个月了,方向是往北去的,北边过条河还有片更大的山林,我们驻扎在这里的队伍也都一直没见到有虎出没。”苟婕分析道,“许是那时候听到我们大军过境的马蹄声,就迁走了。”
说话间,她们已来到了密林边缘,跟这里驻扎的幽燕军将士打了个招呼。
玄微自从到了云梦泽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这边营地里住,她带队伍将古迹遗址的范围划了出来,这段时间一直在跟大家一起清理古迹上方的浮土,还没有开始向下挖掘。
这主要是因为出土的古物容易迅速衰朽,她们得仔细探查完表面的情况,再看是否要进行挖掘,以及从哪里开始挖掘。
这次跟随灵极真人一同前来的道长们,多对处理古墓出土物件颇有经验,大家来到这里,都是为了能够最大程度地将古物完好运出云梦泽。
她们进入密林后,顺着近日开辟出来的土路,往北走了约有两刻钟,果然瞧见前方有一片地方,被绑在树木间的紫色布条围了起来,地面比外边凹下去一些,是又清出了一层浮土,部分地方已经开始显露出石刻花纹。
玄微跟灵极真人说前日她们清出来的一块石板上,有些文字和图画,像是墓群的介绍,但具体内容她们都没太看懂,还要请大家一同甄别。
千江阔从前走南闯北,对这些古迹铭刻最为了解,她们幽州城外太平观小敞厅里收藏的拓片,还有灵极真人闭关钻研的古籍杂书,大部分都是她从各地收集淘弄来的,此刻听到玄微这样说,她兴致颇高,还没走到地方,就掏出了自己随身带的毛刷和放大阅读镜。
不多时,她们果然来到了一块长条石板前,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浮土,这石板大约有三尺宽,一丈来长。
千江阔撸起袖子,先跟几个师姊妹拿过旁边放的笤帚,把那层浮土扫了下去,随后又换毛刷细细清理了一遍。
在将这些石刻内容拓印下来之前,她先拿阅读镜浏览了一遍,跟灵极真人就那些文字风格讨论起来。
苟婕站在一边认真看着,她过去也接触过一些古物,多多少少对这些东西有些了解,此刻一边看一边听她们讨论,她推测这墓群距今恐怕得有超过两千年了,确实是战国以前的古迹,上面的纹样也很有早已失传的楚巫风格。
大家站在这石板边讨论了半晌,千江阔才跟几个师姊妹开始铺设纸张,用拓包一点点将那石板上的文字图画印了下来,接着又在这片墓群四处查看了一番,直到天将黑时才离开这片密林。
此后的几天里,她们就这样每日往返于那片密林和村庄馆驿,直到千江阔和灵极真人终于确认了那石板上刻的正是这片古墓群的地下结构,以及各个墓室的介绍,并指明了东侧一间“铭室”的位置和入口。
这石板上的内容,不是她们最初以为的墓志或神道碑,反而更像是一份“挖掘指引”。
当然上面也包含了一些警示词句,总得来说就是整片墓群唯有“铭室”可开,其余墓室则谢绝入内。
她们这日去密林前,在馆驿堂屋里讨论了半晌,决定按照石板上的提示,先去看看铭室里面都有些什么。
这天上午,驻扎在密林里的队伍扛上锹铲,来到墓群东侧的铭室上方开始小心翼翼动工,忙碌了整整三日,终于打开了铭室入口。
千江阔跟几位师姊妹先戴着面罩进去查看,因考虑到竹简铜铁等物可能会在拿出来后迅速衰朽,她们得先确认里面的情况,再看如何能够完好取出。
苟婕站在边上看她们先后进入铭室,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来回张望着等了足足有两刻钟,才见一位道长从里面出来,说道:“里面全是石刻片,不必担心朽坏,可以开始慢慢往外搬抬了。”
苟婕听说里面没出什么异常情况,这才松了一口气,很快跟众人一起在外面辟出来的空地上,接过铭室里按照顺序搬出来的那些石刻片。
不同于竹简和铜铁,这些石刻片在出土后依然保持着稳定完好的状态,上面的刻字清晰可见。
那些石刻片用的都是大小均匀的文石,似乎是前人精心挑选封存的,用以对抗漫长岁月的侵蚀。
在她们将铭室内的石刻片全部搬到空地上后,灵极真人先是大致看了一遍,随后转头对身旁的苟婕说道:“这次的发现着实不小,得尽快告知上元府其她人,如果各国局势能稳定下来,最好也请她们遣使来与我们一同研究。”
第257章 以同而异
“苟姐往家发了信,老神仙这次在云梦泽的发现不小啊!”妊婋走进馆驿堂屋里,把信放在桌上,笑对厉媗说道,“咱们也得抓紧时间往回赶了。”
她们是半个月前从登州启程的,这天午后才到鲁东最西端的宋州城,这一路西行正赶上秋收尾声,她们也顺带着视察了几片农田和粮仓,因此返程比来时走得慢了一些。
厉媗拿起她放在桌上的信,打开看完,点头说道:“几百枚石刻片,拓印整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也不知道等咱们回去时,那边的进展如何了,能不能有些初版先叫我们开开眼。”
妊婋拿进屋的信,是千光照给她们送来的,里面转述了一部分苟婕从云梦泽发回洛京的信,说她跟灵极真人和千江阔还有玄微等人在云梦泽北部墓群的一座铭室内,发现了一批楚巫古籍,里面还有一版完整的《归藏易》,以及许多战国前的民俗记载,她们这段时间都在夜以继日地拓印整理和分析,因内中涉及到多地记载,灵极真人认为应当请宸昭黔滇和肃真部及漠北等地都遣使前来一同研究。
千光照在信中说这些事还要等妊婋她们到回洛京一同议定,她在收到苟婕的信后,也邀请了一队感兴趣的皇城学子们,赶赴云梦泽襄助整理古籍。
妊婋在桌边坐下来,从盘子里拿起块糕咬了一口:“嗯,咱们回去还得有个十天路程,到时候宸国来的使团应该也早都被打发回长安了。”
厉媗一听这话,紧忙冲她挤了两下眼睛,妊婋一时还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凑上去问:“你眼咋了?”
话音刚落,妊婋忽然抬眼瞧见伏兆出现在堂屋的屏风后头,冷冷地看着她:“隽羽派人到洛京来见我了?”
她们往登州来时,隽羽派来的使团一直在洛京,这事妊婋和厉媗都没有告诉伏兆。
这天她们到馆驿时,伏兆说要先进屋换衣服,妊婋出门拿了信回来,见堂屋里只有厉媗一人,还以为伏兆仍在屋中,没料到她在自己出门后不久被厉媗喊来吃点心,方才正在屏风后头洗手,恰好听到她说漏嘴提起了宸国使团。
厉媗一见情况不妙,赶忙站起来打圆场,对伏兆尴尬一笑:“嗐,你看这事儿闹得,就是时间上赶得有点不巧了,然后我们也忘告诉你了……”
伏兆拨开厉媗的手,直指妊婋:“我就说你怎么会有那么好心,说什么请我出来看海,其实就是为了把我支走是吧?”她说完这话,撸袖子就要往上冲。
妊婋见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把手里的半块糕塞进嘴里,往厉媗身后一闪,笑嘻嘻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念叨说想吃螃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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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好心请你出来散闷的,长安又不远,这回没见着,下回见呗,隽羽要是真的牵挂你,肯定会不厌其烦地再派人来看你,你急个什么劲儿嘛。”
看她这副耍无赖的模样,伏兆更是火冒三丈,说今天非要揍她不可,厉媗赶紧抬手相劝,妊婋嘴里说着“你这人气性怎么这么大”、“至于吗这么点小事”,一边直往厉媗身后躲。
妊婋这话越说越拱火,把伏兆气得直说“你有本事别躲”、“我揍你一顿也是小事”。
两个人你追我躲,把厉媗当成柱子绕了好几圈,终于把厉媗绕得头晕眼花,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声:“你们两个都给我站住!”
她本来嗓门就大,这一吼更是好悬没把屋顶掀开,妊婋都觉得耳朵有点嗡鸣了,伏兆也被这嗓音震了一下,两个人在厉媗左右两侧同时停了下来。
这时屋外有几位跟她们一起回洛京的人听见这动静,都探头来问:“出啥事了?”
厉媗生怕伏兆一会儿又要动手,赶忙先攥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朝门外笑道:“没事没事,我们闹着玩儿呢。”
那几人一看屋里桌上摆着点心,也走进来拿了两块糕,在这边跟她们闲话了两句,说着晚饭前还要回屋歪一会儿歇歇,就都出去了。
等这边堂屋里又只剩下她们三人,厉媗还是没把攥着伏兆的手松开,只是安抚道:“等咱过几天一到洛京,立刻就送信去长安,请使团再来一趟,叫你们见了面,也好让隽羽放心,怎么样?”
伏兆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不说回洛京后直接送我出函谷关?”
“呃这……”厉媗转头看了妊婋一眼,她没想到气头上的伏兆也不怎么好糊弄。
妊婋这时收起了方才的嬉皮笑脸,正色说道:“我们把你从云梦泽请回洛京来,为的是中原平靖,在各方正式达成新的共识之前,还是得请你再留住些日子,等大家心平气和地把事情谈开,自然摆驾送你回国。”
“就是就是。”厉媗也说,“你看你来都来了,再住些日子呗,干啥着急走,赶明儿得空,我再陪你上我们幽州逛逛,看看豹子寨,领略一下咱家大好河山,再展望一下……”
伏兆打断了她的话:“你能不能先把我的手撒开?”
厉媗低头一看,刚才情急之下怕她再动手,自己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手腕,紧到她此刻手腕边缘都有点泛白了,眼看再攥一会儿该不过血了,她赶忙把手稍稍松开了一点,但还是没有彻底撒开手,而是抬起头看向伏兆:“那你别一会儿又要动起手来打人。”
伏兆看了看厉媗,又越过她的肩膀看向突然正经起来的妊婋,听妊婋方才提到各方共识,她也想起了前些天在海上会见季显容时谈过的话,这次东行其实也不算白走一趟,她深吸了一口气:“好,我不打她。”
厉媗这才慢慢放开了手,还不忘在她手腕上揉搓两下,给她活活血,口里说着:“不好意思啊,劲儿有点使大了,缓缓就好了,缓缓就不麻了。”
妊婋看伏兆冷静下来,在她两个对面桌边一坐,拿起食夹,夹了块糕放在小碟里,又倒了盏清茶,一并推到伏兆面前:“宸国使团这次是来洛京换任的,我们两国虽说起了些小摩擦,但还不至于走到断交的地步,隽羽也深知其中利害,大家都希望能在不损伤自家民生的情况下,度过这场波折。”
伏兆垂眸想了想,妊婋口中所说的“其中利害”,指的是她们两国间的互市,往年她们总在春秋两季交接物产,今年因云梦泽一战节外生枝,秋季的物产互通被迫停摆。
燕国的海盐运不到宸国来,隽羽应该已经开始下令让蜀中和陇右一带增产井盐了,但一方面井盐的生产工本和所耗人力都比海盐要高,市价也是过去海盐的两倍不止,民生势必会受到影响。
另一方面她们自家临时增产的井盐,至多只能覆盖本国民众所需,而往年燕国运来的海盐除了要供给宸国各地外,还有一批是要送去西域的,平日里看起来不大起眼的低价海盐,也是稳定河西商贸的重要物产之一。
虽然黔南自交趾湾大捷后,也开始建立盐场,但因她们是后来起步,目前出盐量和品质都还不太稳定,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填补起西域的缺口。
同时黔南每年两次往燕国运送的蔗糖块,也是燕国无法自给的重要物产,必须要依赖外界输送,而今黔南的物产运送队伍也因互市停摆,只能止步于宸国境内。
眼下仅一季的个别物产短缺,尚可用存量或自产勉强渡过,但若持续停摆下去,显然对她们两地都没有好处。
想到这里,伏兆也在妊婋对面坐了下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次是你们违背盟约在先,想要再恢复邦交,怎么说也得多拿出点诚意来。”
厉媗在她二人中间打横坐了,看看妊婋,又看看伏兆,笑道:“所以不就得回去再好好谈谈嘛,好歹大家都别吃亏。”
伏兆瞥了她一眼:“怎么可能都不吃亏,我来洛京这一路,就没少吃亏,你们以为,不要还的吗?”
妊婋听这话低头笑了一下:“好,这样,我们明日启程,尽快回到洛京,再跟隽羽那边联络一下,把前阵子跟季显容谈的事都叫大家知晓,我们上元府议出一个叫你们满意的安排,也好让各地民生在年前恢复常态。”
伏兆看她神色认真,也就没再说什么,当日晚间她们在馆驿内用完一顿简单餐食,各自早早歇下,第二日天刚亮时,就一起上马启程了。
原本应该十日抵达洛京的路程,她们连日快马赶路,七天就到了。
进城这天是午后,她们一路直奔晏安坊大院,准备洗尘更衣后先歇一歇,再去见上元府众人。
伏兆回到先前住过的那间套屋里,见内中陈设还和离开前一样,她走到兰室铜盆前先洗了一把脸,这几天风餐露宿确实有点劳累,此刻回到熟悉的地方,她不禁放松下来,洗完澡更衣后,她往外间大摇椅上舒舒服服一躺,心中才感叹着“总算是到家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这算什么家,自己真是累得连思绪都有些混乱了。
她正在脑中驳斥自己时,忽然听到房门被人敲响。
第258章 樽俎折冲
“我。”门外是妊婋的声音。
“进。”伏兆也只回了一个字,她实在懒得从摇椅上起来走过去开门。
房门很快被推开,伏兆抬眼见妊婋身后还有一个人,穿着佛衣,是她熟悉的面孔——昙烛。
“看看你家殿下,听见我在外面,连门都不带过来给我开的。”妊婋转头对昙烛说道。
昙烛几年前跟妊婋等人出海去了一趟流求和琼州岛,回来后又奉命往西域周游了数月,最近这几年里一直在主持国中各地大小寺庙的经文整理,也包含向西域等地反输新修佛经的事务,平日里她一般不大参与政务,此刻出现在洛京,想必是隽羽考虑到她跟上元府众人都多少打过些交道,身上又没有什么政务职司头衔,比较适合作为单纯前来看望伏兆的人选。
昙烛见到伏兆,先走上前施了个佛礼,口里说着“见过殿下”。
伏兆却摆摆手:“不用再行这些不必要的虚礼。”说完只让她在旁边椅上坐,又喊妊婋去给昙烛烹茶。
面对伏兆颇为熟稔的使唤,妊婋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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