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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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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救命呀——鹦鹉

春二月的最后三日, 住在桑树口巷子口里的人,有些起早拿一兜银钱,有些到处借钱, 要还从质库抵押东西借的屋债,以及想赎回东西。

屋税一年交两次,可屋债月月交, 而且质库里押的东西,当期一过,大多会在春三月卖掉。

王月兰到这几日里,让林秀水先少支摊, 自家也不开门,生怕人来借钱,她自家还债多虱子痒呢。

她这些日子里, 靠给街道司做拖布赚了五六百文,她正把铜板数好,用绳子吊起来,边穿边说:“我抵的东西好歹是船,西门那户人家,胆子够大,压的田契, 我说都不如陈桂花聪明, 她尽压些不值钱的东西。”

“我这也快到当期了, 再不还上, 得给我将船拖走,我还一贯二钱,大船随他们卖了,小船赎回来给你用。”

王月兰一早的打算便是这样, 前头林秀水对桑青镇路不熟,日日走路能混熟,但眼下都要一个月了,不如船快。

划船只要从最前头的竹木行过去,拐个头的工夫,便能到桑绫弄。

林秀水上楼取钱,她将钱袋子放桌上,推到王月兰跟前,她说:“我得出大头的,不然这船我也不用。”

“让你出,你出多少,”王月兰提起钱袋子,怪重的,她倒出来一看,一数,有八百文。

“你生意不做了?你出这么老些!”

林秀水手里还有一两百文,她再过几日发月钱了,正好能填补上,到时候她还要寄些东西回上林塘。

两人没在钱上算得很清楚,林秀水想多出,王月兰也只能随她。两人趁人不多,早早出门到质库里去,拿条子交钱换船。

这抵押的船都被送到东岸口上船亭处,她俩坐质库的船去取船。

王月

兰前头没了的那个男人,从前是做船的,所以她抵押的小船同其他不同,一眼便能瞧出,船篷是木头做的,方方正正很高,不像其他船用竹编篷倒扣,进去要弯腰坐下。

船当时费了心思做的,桐油混麻丝漆得滴水不漏,所以停靠了大半年,也没有太多要修补的地方,小修便行。

林秀水看新船便说要同王月兰换船,她划那艘破的就行,王月兰斜眼看她,“少来,你划艘破船到桑绫弄那去,叫人家怎么瞧你,且你之后不接外活了?你的裁缝家当总得有地方放,有艘好船,你镇上哪里的活接不得。”

“你只管摇去。”

林秀水很会跟船打交道,不管是摇橹,或是撑篙、划桨,但凡水乡里长大的,基本男女各个是弄船好手,林秀水十岁起划船,她划她的小舟送她娘去老郎中那拿药的。

但后面学裁缝手艺后,她不大用船,摇橹摇得多了,手会破皮生茧子,一生茧子缝布料时便要勾丝,所以她决定戴手套摇橹。

划回到桑树口时,王月兰请了对岸的船匠来看船,给百文钱,重新涂一遍漆,再修检一番,船头加高点,让林秀水能使上劲。

所以下晌林秀水回来时,便见到了一艘崭新的小船,桐油漆得船身光亮亮的。她很喜欢这艘船,前头有用四根棍扎起的高篷子,下雨天时划船摇桨不会被淋,后面的船舱稍低,但里头算是宽敞,能坐一两个人,放米袋、油盐、杂物,不用她再费劲过几座桥提到指节胀红。

王月兰拍了拍船身说:“这船新,不要停船埠那头去,碰上夜里有人将板撬走也不知,交两个钱,摇回到上西头船洞那,夜里有人守着。”

林秀水应下,过了今夜,她不再走路,她摇船上工去。

在桑青镇里行船,同上林塘那宽阔河岸,举目望去重重远山,片片青田不一样,这里河道窄,两岸全是黑瓦砖墙的屋舍,有人在二楼撑起窗朝楼下喊,有对门人家打开后门,往外泼一盆水。迎面碰上柴船,她还得小心摇船避让,结果擦着两岸人家挂的衣裳中间过。

林秀水有点手生,在河道里摸索,起早的天,摇得脑门出了细汗,偏有人眼尖,隔着埠头喊她,“小娘子,你等等。”

她赶紧停了船,弯腰从船篷底下探出头去,她不认识喊她的娘子。

可这娘子对她熟得很,招招手,“怎么想起摇船了,不过正好,你从这过倒是方便,我这些日子忙着剪桑,腾不出手去你那,我有件麻衣劳烦你给我织补织补,还有件小孩穿的肚兜,开了线,我手糙得很,补不了,你也给缝补下。”

“多少银钱,我拿给你,我也不急,你哪日补好了,到这喊我一声便成,正巧不用我跑你们桑树口去了。”

林秀水实在没有想到,摇船去上工也能有生意找上门来,她脱了手套,弓身出去站到船头,伸长胳膊接了衣裳过来,细细看了下,她急急跟人讲清楚,说了个价,“娘子给我二十五文便成,我明日过来捎给你。”

“成,你多多行船来,我们这里上工忙,总跟你碰不上面,慢些着点。”

“哎——”

得亏林秀水起得早,来往船不多,要碰上晌午边,停靠边上说话得被后头骂的。

她也没想到有生意,空着船来的,看来还得去买两个干净篓子放船上。

这两岸俱住了人家,她不认识旁人,可不少人却识得她,大半跟她做过生意,尤其她的船很打眼,跟别人的船不同,总要瞧上一眼的,一见是她,总要叫住她。

“我说呢,谁摇得的船呢,扭扭歪歪的,”有个大娘搭着门边笑,“原是你这个小裁缝。”

“昨日钓了两条鲜鱼,还剩一条,我想想送到桑树口,绕好大一圈,正碰上了,你拿去吃。”

那大娘提了鱼,走下埠头来硬要将鱼塞给她,林秀水推拒不下,这大娘倒没跟她做过生意,可她认识,日日总要过来瞧热闹的。

“秀姐儿,你先别走,”又有个娘子从二楼窗子探出头,连忙喊住她,“我有个物件要补呢,你且等等我,我这就下来。”

林秀水蹲在船头,原本还想着从水路走要快些,没想到更磨蹭了,没摇几步路尽接活了,她今早想着不熟悉水路,早些收了摊子,那活全在这河里给补上了。

“这窗子糊的绢布,叫哪只蠢鸟来抓了三五个洞,我一直催我家官人拿了上你这补,他个死鬼,拖了又拖,我家里小儿才三个月,脱不开身。”

“我一直惦记着,小半个月了,看到这窗便心里烦闷,又恼又气,得亏今日瞧见了,我算是不至于总记挂着这事了。”

那瘦弱娘子说完,抱着板木窗,慢慢地侧着身下来,低头看石阶,将挺重的窗子递过去。

林秀水伸手接过,还挺沉手的,她看了眼后面,没有船,便又低头看这扇木窗。

确实像是被鸟爪勾破的,原先这白绢布糊的窗应当素净好看的,眼下勾丝破洞,她数了有五处,确实叫人越看越叫人糟心。

她将木窗靠在自己船舱边上,又走到船头笑着说:“这丝破的地方虽多,但能从底下取出不少线,娘子你放宽心,我夜里晚上赶赶工,给你的先补上。”

“只是洞多,银钱费得也多些,这一扇窗补补要五十文。”

这对那娘子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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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有些贵,可当时窗子买来花了一贯多,换一张绢布就得将剩下的全换了,那可不是五十文的事情。

她当即便道:“我信得过你的手艺,我去取了钱给你,劳烦你多费心。”

这确实信得过林秀水,没付一半,直接给全了,而林秀水幸亏今日挎了只大布袋,不然钱都没地方放。

总算磨磨蹭蹭到河中央,行了一半路,终于没人喊她,只远远的她见伸出根竹竿,竿上挂了个小竹篮,里头装的什么看不分明。

她想摇橹将船摇到边上去些,便见边上有人频频招手,她又摇回来,眼见那竹竿伸到船上,竹篮放到船头来,原是一堆糖糕。

林秀水盯着埠头上这对夫妻,她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但实在认不出到底是谁。

“小娘子这是自家做的,拿去吃吧,上回你替我家闺女补好了衣裳。瞧你怕是记不起来了,就那个想吃鱼下河去捞,结果掉河里去的,又哭又喊,我娘呢,我爹呢的大胖妞。”

那当爹说得毫不留情,林秀水这才记起来,因为那丫头是真胖,她还没见过这么壮实的,用尽力气憋红了脸也没抱起来。

这糖糕不接也得接。

从桑桥渡到桑绫弄的一路上,林秀水船行一段路,接一两个活,人家再强塞她点东西,搞得船舱里头还没坐人,倒是塞满杂七杂八的东西。

以至于明明是早些出门的,硬生生踩着点到的,要去船洞边停船,给两三文钱叫人管着,还去买了个小盆,装水放鱼。

“你杀鱼去了?”小春娥不解。

林秀水用力搓手,搓得起沫子,她说:“人家给的,我今日自己摇船来的,许久没摇过了,肩颈这块可疼了。”

“你们那河又窄又平,想借点力气都不成,要我说,还不如走着来得快些。”

“话虽是如此说,”林秀水没打算继续走路,她说,“好些人还用得上我呢。”

林秀水也是今日才得知,哪怕住桑桥渡边上的,只隔一道桥,大伙想修补些东西,也因忙于生计腾不出空来。

总想着下次等不忙了,可这税那税,这钱那钱,为了钱为了自个儿又或许为了其他人,总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哪怕水路确实难走些,林秀水为了这河道里的人家,也愿意日日摇船从枕溪里这条河过。

所以她回家后的傍晚,先找出要接活放衣物的篓子,放其他散件的盆,之前她叫张木匠用竹子做些签筹来,也便是竹片,只她的签筹需要穿孔。

这是她从洗衣行学的,原先她能记住每个人,谁给的什么东西,要补的地方在哪,可眼下活两头

接,东西太多,她有好几次搞混过。

做签筹穿了孔,挂上不同颜色的线,两种同色的,一根放在补的物件上头,一根则给来补东西的人,按签筹过来领。

这回也给带上,只她仍觉得不大好,因为有时候会忘记要补的是什么地方,尤其有特别需求的。

她坐在窗前琢磨,才发觉一件事,要她会写字便好了,她就能将所有的事情写下来记住。

有了从前的记忆,她确实能识得不少字,可那都一知半解,更别说会写字,她确确实实不会写,哪怕她能很流畅地画出纸样,她也确实不会写字。

她从前的日子里,为了生计下田、养蚕、养鸡鸭、缫丝织布,又花很多工夫在缝补上,压根没多余的工夫和钱来学写字。

但眼下她的营生渐渐稳定,她即将能领到月钱,有一贯的银钱,她或许可以挪一些出来,先买点笔墨纸砚,再寻人来教教她。

她慢慢想着这事,反正也急不得,她先将要补的活按急活和慢活分好,开了窗子,将自己手里的木窗立起来,渐渐倾斜,看丝勾破得多不多,取了线慢慢细细补上。

补得累了,她去倒茶喝,喝了茶回来,窗外有人叫她,她小走几步,有艘船停在她窗子前,船上的三个娘子她压根不认识。

“你是林小娘子吧,做裁缝的?朱七娘说我们有活的话,来找你便行,”有个身形壮硕的娘子走到船头,轻松撑篙将船划来,她边划边说,“我们是来找你缝衣裳的。”

“三位娘子要缝什么,”林秀水探出身子问她们,越觉得她们三个这般壮硕的身形,应当不像是寻常做活的女子,哪怕穿了遮肉的衣裳,依旧显得骨架很大,脸上却一点不胖,像练家子。

那说话的胖娘子伸手递过来一件衣裳,林秀水没来得及看形制,只摸得出很轻薄。

她拿进去,抖了抖展开看,挑了挑眉,是件无领短袖的衣衫,这种她记忆里见惯了的衣裳,在这里只有一类人会穿。

那便是女相扑,也被称为女飐(zhǎn)。

相扑在宋朝很盛行,男女相扑里,尤其以女相扑的场次最为受到追捧,她们大多穿这种无领短袖的衣服,露出腰腹和粗犷而有力的手臂,两两相博。

林秀水没看过,男女相扑她都不大喜欢,但是仍有听闻过很多女相扑的名号,如“赛关索”“嚣三娘”“黑四姐”。

而她眼前的这三个女相扑,则名不见经传。

林秀水看完这件衣裳,除了有些轻薄之外,她实在找不出需要补的地方。

女相扑庄三姐靠过来,低声些说:“不是补,是叫你再照着这样式,缝一层厚底到里头,不至于厮打时被扯破领子。”

“再给这种料子缝一层底?”林秀水重复她的问题,她又摸了摸,这种薄不同于细布薄,她稍微带点巧劲扯了扯,布帛已经被拉伸到有轻微裂痕。

她的力气不算大,林秀水才看着这衣裳皱了皱眉,“就给你们穿这个?”

庄三姐平静地说:“那干我们这种行当的,自古都穿这种衣裳的,只是从前这料子好,我们如何搏斗也不会撕扯坏对方的衣裳。”

“可眼下却不同喽,”另一道声音从船后传来,“这做的是衣裳吗,跟纸头一样我一打便稀碎,老娘眼下真想把那吊三拎起来打,贪我们的钱,买陈年的布。”

即使她们不愿意明说,林秀水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有事寻她帮忙,她自然义不容辞,也不愿生挖背后的故事。

只是扬起笑脸说:“碎成稀巴烂也有稀巴烂的补法,至于这种衣裳,加一层底不如加两层,我保准扯不破,你们放宽心博斗。”

她拿了两张细布料子过来,叠在一起,叫庄三姐放在手里扯,庄三姐的力气胜过许多男子,她岔开腿,用力往两边扯,扯得料子变了形,但没裂。

“嘿,我来试试。”

后头两个娘子也用力扯,没扯破,要知道她们可是徒手能掰断粗木棍的。

庄三姐又问:“就照着这个补,什么时候能好,我们明日得上台,这衣裳也是这会儿工夫才到我们手里的,还有两件。”

“这很快的,你们明日五更天来取,至于钱嘛,不收了,我还没瞧过女相扑打套子呢。”

这三个娘子都被林秀水的话逗笑,庄三姐说:“好,我们请你来瞧,你明早到南瓦子里来。”

其实林秀水觉得相扑没多大看头,两人搏斗,不管男女,哪有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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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的。

但当她在南瓦子里的台上,看到庄三姐穿着短打,同另一名同样高大女子搏斗在一起,两位身形壮硕,但走位尤其灵巧,每一招出势手很快。

林秀水自认为自己的针法算快的,可却压根敌不过她们的手法,强劲有力,身姿灵活,出招对打,疾速如风,庄三娘换身躲过一脚,背触着地,又猛跃起来攀扯厮博,严肃而认真地对博。

比起简单的互博取乐来,林秀水觉得这已经称得上绝活。

台下看客也纷纷叫好,跟衣裳穿得如何没多大关系,这身法便值得喝彩。

“你们女相扑都跟风一样,嗖的一下,压根没影了,我眼神都来不及转,尤其是你那整个人贴到地上,又猛跃起来,跟条鱼甩尾一般,嘶,”林秀水跟下台的庄三姐说。

庄三姐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她流了不少汗,脸色通红,却笑着说:“多亏你的衣裳,我们俩可以放心对博。”

“那是,我做的东西没话说,”林秀水顺势接话,“我昨儿琢磨了一夜,与其担心送来的衣裳,还不如穿身自己的衣裳。”

她其实有问过庄三姐等人,毕竟女相扑在许多人眼里看起来不大体面,有没有想换个行当的,但她们都说:“为什么要换?”

庄三姐说:“我才不会换,就喜欢正大光明对博,我们都想打到自己出名的时候。”

所以林秀水便说:“我可以照着这种形制的衣裳,按你们每个人的身形,给你们贴身的,会有些厚重,但是撕不破。”

“这次可得给钱了,你们还是有些费布料的。”

庄三姐很得意地说:“那当然费布料了,我一天吃十碗饭,当我是白吃的吗,吃了就得长肉,我一手能拎起两个男的,敞开了做,我们赚的银钱可不少。”

所以林秀水接到了头一批做贴身里衣的单子,一件四十五文,光是她们短上衣需要的布都已经要三十五文了,一件衣裳能有她两个人大,真费布料和手啊。

可她又很高兴,她做的衣服怎么也撕不破,至少在女相扑那里,保留了对双方的尊重,她仅仅能做到如此。

在那之后,林秀水仍照常摇船,往返于河流之中,早晨摇着船,停靠在河边上,然后站在船头朝边上喊。

“张阿婆,你要补的袖子,我给你补好了,你从二楼把篮子放下来,我给放到里面了喽。 ”

“李三娘子,这是你要的香囊,钱放我的篮子里,”林秀水将自己的竹竿伸过去,那前头有两根木板,上头又定了个小方盒,那是她做过来收银钱的。

前头那要修窗的娘子出来,高高兴兴地回:“那窗补得真好,半点痕迹瞧不出,要能知道修得这样好,我下回可不恼了。”

林秀水有时觉得自己像这条河上的货郎,她的船一来,不管孩童或是成人,总要张望一番,而后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要缝补的东西,要是找不到,等她走后也得翻箱倒柜一番,然后就等第二日她来时,也遥遥招手,喊她,“到这来,要补东西——”

她能接的便接,不能接的便让她们上别处补去。

林秀水之前想过,她的船里坐人,放粮食豆袋或是柴,从没想过,每天都运一堆乱七八糟,急需缝补的破烂回去。

再把一个个破的、烂的,全补成好的,挨家挨户送回去,让它们在完完整整地到家里需要的地方去。

当然并不是有了河道口两岸的生意,林秀水桑树口的摊子便不做活了。

要她说,河道口的人家朴实,每次寻她补的东西也中规中矩,衣裳裤子鞋子,基本都跟布沾点边。

桑树口的生意便比较有意思得多,跟她只要八竿子有半竿子能碰得上的,全来找她。

就好比眼下,

林秀水发誓,她下回真的要打个招幌,上面就写,牲畜勿扰。

她刚就坐在这摊子上,从远处飞奔过来一个男子,肩膀上站着一只鹦鹉,跑的时候喊:“小娘子,快救救我家阿宝的命吧——”

林秀水扭头,正对鹦鹉的脸,它小豆眼眨啊眨,张开嘴,歪着脑袋喊:“救—命—哇!”

第32章 第 32 章 领月钱了!

人一不能太闲, 二不能起太早。

林秀水又闲又起得早,她大早上跟只绿毛红嘴鸟大眼对小眼。

她憋出句话:“你别喊救命。”

“别喊,”小鹦鹉跳到男子另一头肩膀, 跟林秀水的脑袋齐平,踩踩爪子,它又跳起来扇翅膀, 轻轻地喊,“救救。”

“救你吗,”林秀水揉揉自己的眉头,这货看起来啥也没问题啊, “你叫阿宝?”

这下小鹦鹉跳起到男子头上,猛摇头晃屁股,它气鼓鼓地叫:“翠花, 翠花!”

养鸟郎这才如梦初醒般,抓下小鹦鹉,扯得他头皮疼,小鹦鹉又去扯他嘴巴,他蓄了满嘴浓密的胡子。

“小娘子,这只学人说话的鸟,叫翠花, 不叫阿宝, ”养鸟郎憨笑着解释, “它是从巴蜀来的鹦鹉, 来到镇里后爹娘没了,留下一两天的它和阿宝,它爹娘说是不大聪明,不会学舌, 品相也不好,我就接手养了。”

“它眼下是只说本地话的好鸟。”

翠花跳到林秀水的桌子上,大摇大摆地走,哼唧唧地说:“好鸟!翠花好鸟!”

它又将脑袋伸过来,凑到林秀水的手,“救阿宝——”

林秀水伸手指戳它一下,毛绒绒的,但仍没明白,她纳闷极了,“到底救什么?我是缝补的,不是治鸟禽的啊,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李习闲跟你说的。”

因为就他那种习闲行当,里头的人不是斗鸡,养鹌鹑、鹦鹉、斗鸟、擎鹰,便是斗蛐蛐、蝈蝈,各种虫蚁,她想破脑袋,除了他没有旁人有这么闲。

养鸟郎摸摸自己的胡子,满脸心虚地解释:“我实在没法子了,这不是救鸟心切,去借了他家的铁公鸡来用,他一听这事,忙说得找你啊,我就急哄哄带翠花过来了。”

他说东说西一大堆,说完后才吞吞吐吐说了原因,“翠花聪明,会学舌,说些人话,可阿宝不大会说话,但很会学其他鸟的叫声,叫得那叫一个像。”

林秀水接话,“这跟救命有什么关系?”

“那可太有关系了,”养鸟郎懊恼道,“我之前还只听个乐子,从不当回事,直到我家前头那棵树上搬来一窝喜鹊,天天吵架。”

“偏偏我家那傻鸟,教它那东西,好的不肯学,就爱学些偏门的,它学喜鹊说话也就罢了,学的是什么,是喜鹊吵架时骂的话。”

“它在屋里学得大声,被喜鹊听见了,结果倒好,”养鸟郎说得心酸极了,就差委屈地哭出来,“在屋外骂它,撞窗,一出去就啄它,往我们晒的衣服,窗子上丢屎,夜里喊一堆喜鹊来,在我们屋顶叽叽哇哇地骂人,怎么都赶不走。”

“阿宝被吓得不吃不喝,我倒是想带它俩上别人家住去,可它到那整夜整夜不睡,毛也掉了,没法子,又给带回来,那死鸟一见我们回来就追着不放,每天啄我家窗子,心眼子比针尖还小,我就没见过这么记仇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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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气鼓鼓地跺脚,嚷着道:“坏鸟!坏鸟!”“那喜鹊怕鹰,偏偏擎鹰的又上临安去了,我就寻思雕只鹰吓吓它们,木匠说要雕二十来日,二十来日真没命了。”

养鸟郎悲从中来,“眼下不吃不喝不睡,必须待在自个儿笼里,一有动静毛都炸开,我养它俩养得那么不容易,巴蜀到这来的鹦鹉多半养不活,冬不能冷,夏不能热,打小吃青果,吃小油松,吃苎麻子,养到那么大我容易吗。”

翠花用头过去蹭蹭,它踩人手上,小脑袋一晃一晃,“容易吗,我容易吗”

林秀水说:“你个小学人精。”

“是鸟,翠花是鸟,”翠花走到边上去,不想搭理林秀水,又咕咕叫起来。

养鸟郎从袋子里掏出一把稻谷,翠花站在那,低头嚼了又嚼,不再出声,把壳吐到地上去。

他跟林秀水说了实话,喜鹊也是鸟,他作为养鸟人,是不会为了自家的鸟去打死其他鸟的。

只好驱赶,可又不会真下狠手,闹得那窝喜鹊吃准了他,压根不走,而且只对他家叫嚣,从不上其他人家里去。

林秀水听出了他的意思,合着就是让她仿着鹰隼的外形,做只老鹰出来,挂在那吓唬走喜鹊。

“这法子没用啊,”林秀水摇摇头,“我也做不出来那样惟妙惟肖的老鹰,你要真想驱鸟的话,或许做个稻草人会有用。”

喜鹊这种鸟其实并大不怕人,又大只还记仇,林秀水在上林塘时,有户人家也是端了喜鹊的窝,结果喜鹊日日从高空抛屎,还挑他们地里的稻子吃,持续两年,最后消停了。

当然林秀水给做的是简易竹架板稻草人,套上衣物和帽子,叫养鸟郎回去试试。

结果没用,那玩意胆大包天,压根就不怕人,更不怕稻草人。

等林秀水下工回来,他叹口气说:“别提了,那帽子都被它掀翻了,知道这玩意不会动,蹲衣裳上头,站在那死活不走。”

他哭丧着脸,“可咋办啊?真没法子了?要不给我做只老鹰吧!”

“鹰,鹰,”翠花小跳起来喊,“上啊!”

林秀水只想让这一人一鸟边上去,怎么养鸟养鸡的,脑子都不大灵光的样子。

她沉默的时候,翠花又喊:“赶走坏鸟,救救阿宝呀。”

这是迄今为止,林秀水听过这只小鹦鹉说过最长的话。

“救,看在你的面上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翠花飞过来,站到她肩头,拿小脑袋蹭她的衣裳,嘴里嘀嘀咕咕说好,好。

林秀水确实出了个主意,这主意一出,养鸟郎睁大眼睛,“小娘子,你咋想出来的啊!妙啊!”

“你等着瞧吧。”

可不止他等着,王月兰带小荷过来瞧,养鸟郎的家里在南瓦子旁的小巷子里,离桑桥渡不远,走一座桥就到了。

而他家里有小院,小院不远处上有颗老桑树,那作案的一窝喜鹊就住上头,很猖狂,很嚣张,养鸟郎小院地上大半是鸟粪。

见一群人进门,还盘旋飞过来瞧,完全不惧,林秀水做的那稻草人孤零零躺在地上,两三只喜鹊在上头大摇大摆地走。

翠花躲在窗后头,小声喊:“坏鸟,坏鸟。”

另一只鹦鹉阿宝则缩在笼子里,头蒙住,瑟瑟发抖,它怕得要命。

但很快,养鸟郎兴奋地戳戳它,把它捧出来,让它对着窗户挖的孔眼瞧,阿宝半死不活地躺在他手里,半闭着眼,等瞧到外头的状况,它一骨碌爬起来,小心将脑袋探出瞧,蹦起来喊了个字,“妙!”

又喊:“打它!”

而其他几位看客,也缩在这窗户后头瞧得津津有味。

只见苏巧娘躲在墙和屋檐挂的布夹缝里,站在那矮凳上,布前头吊着只半人多高的木偶,是个老头模样,手里拿了只蒲扇。

初时喜鹊有些打怵,不敢上前,只在近处跳来跳去试探,飞来飞去逗引,见那偶人半点不动,胆子瞬时便大了,立即飞来要啄。

也在此时,苏巧娘提线,拉绳,那原先不动的老汉登时迈步跳起来,利落高抬手,拿着手里的蒲扇照着喜鹊扑来,啪的一声,正正好好扇到它身上。

喜鹊哇哇大叫,毛全炸开来,怕得往后躲,又不服气,从高处飞来啄,老汉转身,三两步上了高台,飞跃起来,下落的蒲扇又正

好打中喜鹊,打得它哇哇直叫。

如此两三回合后,喜鹊掉了几根毛,灰溜溜地飞走了,它要连夜搬家!

原来林秀水的主意,便是叫来了苏巧娘,她手里有许多被傀儡班子退回来的偶人,正巧能派上用场,原是想等喜鹊近身后,动一动蒲扇吓吓它,没想到她吊弄起悬丝傀儡跟使功夫一样。

翠花嘎嘎大叫,“好!”

阿宝则飞到窗外去,站在窗边伸脑袋,瞧到喜鹊飞出去了,它蹦起来,它要吃油松子,还叼到每个人手里去。

“我的,我的,”翠花急得大叫,它好气,“臭阿宝。”

“不救了,不救它了!”

“松子,松子,臭阿宝。”

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

这长达十来日的喜鹊报仇记,败在了悬丝傀儡的手里,这个傀儡被养鸟郎高价买下,要供奉在家里,给了囊中羞涩的苏巧娘能再熬上一个月的钱数。

林秀水赚了几十文钱,她放进袋子里出来后跟苏巧娘说:“下回有这种活,我再喊你啊,我凑个热闹,你赚点别的钱。”

苏巧娘仍震惊:“这么多年来,跟人打过,就没跟鸟打过。”

“害,人活久了,尤其碰上我,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能有,”林秀水早已习惯,没见她听鹦鹉说话,半点不稀奇吗。

说不定哪天有人找上门来,请她给猪做衣裳,她说不定都不带半点犹豫的。

见苏巧娘还没回过神,她就说:“人不能太追求正道,正道赚的钱哪有这种邪门的赚得多。”

“什么是邪门?”小荷正跟两只鹦鹉挥手,蹦跳着往前,又回过头来说。

林秀水说:“就像水里的鱼游到岸上,说叫我给它做双鞋一样。”

小荷皱眉细思,“可是鱼没有腿啊。”

“这可不就是邪门。”

她纵观自己遇上的活,那可真偏门,她夜里总想,难不成当初拜错了财神,她拜的哪门子护佑牲畜的?

真想不明白。

索性到了春三月头一日,来的活相对正常许多,当然当她看见有两三人运了张大床来时,她真的不理解,这到底有什么需要费那么大劲的必要吗。

领头的男子说:“这是我们从质库里赎回来的,结果床头的布全是破洞,好不容易花大价钱赎回来的,烂成这样回去用着也糟心,便寻思给补补。”

林秀水上前看一眼,咦了声,那床头嵌的东西其实不是绢布粘的,而是在上下左右打了孔,用不同色的绒线按着纹样织起来的,很特别的花色,林秀水没有在市面上见过。

花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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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江南裁缝日志》 30-35(第5/14页)

哨的颜色,红红绿绿,编的一大团海棠、蔷薇,一眼望去,没注意到破洞,只瞧到尽情盛开的花。

不过林秀水补不来,她点点上头的布料说:“这不光瞧着好看,织时更费心,用了几十种线,我除非一种种线染到相同的颜色,才能编进去,否则没法补的。”

“还有种法子,谁织的叫谁再织一遍。”

那高个男子说:“原是家里老娘织的,她是织花的好手,从前是做结花本的,无论画匠画出什么,她都能照着纸样给织出来,这床就是她自己一手织的,只不过她病前将床给押出去了,病没好走了,床我们给赎回来了 ”

“补不好便算了,”男子笑笑,“到清明给她烧钱,叫她有空回家来补补。”

兄弟仨人又扛着床,脚步沉重地回去了,林秀水看了一眼,又坐下,有很多东西是没法补的。

更多的是,她可以补。

她冲着眼前举止局促,穿着件打补丁的中年男子笑道:“能补。”

“能补就好,”中年男子半弯身子,小心翼翼开口,“这两件衣裳补好些,得多少银钱?”

“就破了几个口子,我给你补得瞧不出,给十文就行,”林秀水取出线,用布抹一抹针,抬起头问,“阿叔,你从哪来的?”

“我打前头是鱼行里剖鱼的,”中年男子说到这,忽然笑了,“可我前头手疼得慌,剖不了鱼了,我儿子媳妇坐船过来接我到明州去,他们是在那做小经纪倒腾鱼获谋生。”

“也不怕小娘子笑话,我没出过镇里,怕给孩丢脸面,听人说你补衣裳补得好,我来补补,穿得体面些好出门去。”

他说完才又局促起来,“能补到瞧不出吗?”

“当然能瞧不出,”林秀水将衣裳平放在手掌上,指着刚补的地方告诉他,“瞧得出吗?”

中年男子凑近去,眯着眼瞧,他瞧不大出来,欢喜道:“真看不出来。”

“对呀,阿叔你好福气,媳妇儿子还来接你上外头去,”林秀水也笑,“听说明州是个好地方,我相熟的人说的。”

“也不知,”中年男子只笑,“等我手好些了,我还照旧在那剖鱼去。”

林秀水补好衣裳给他瞧,他手很僵硬,慢慢穿上,低头看衣裳,满是褶皱的脸变得平展,同林秀水道谢,瘸着腿走出去,走到有人接他的地方去。

她收好线,低下头一点点绕线,将十文钱放好,在那出神,有人敲敲她桌子,扣扣两声,她抬起头。

“咦,你咋过来了?”林秀水看张木生一眼,“不会又改主意了,还想做双高靴。”

张木生指指自己,“你就没看出点名堂来?”

“看出来了。”

张木生期待,林秀水打量他一眼,“之前是黑灰,眼下是黑炭。”

“你这人,”张木生真气恼了,他用手用力点点自己,一字一顿道:“我、长、高、了!”

林秀水听到第一个念头,好耶,不用赔一百文了。

第二个念头,到底长在哪里了,头发吗?鞋子吗?

不过没说出来气张木生,而是招招手,“你脱了鞋站那桑树那刻了线的地方量量。”

一看她沉默了,嘿,还真高不少,有一根小拇指那么高。

张木生昂起头,“不靠鞋,不靠帽子,纯靠我自己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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