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人面（2 / 2）

女子啜泣两声，盈盈一福，“小女子多谢掌柜的恩德。”

葛儒松走在前面，领着她过一段通向后堂的回廊，回廊无灯，走着走着好像被人捂住了眼睛，面前只有一团浓黑，看什么都不太清楚。

但葛儒松对这铺子的摆设再熟悉不过。

他始终留心着身后那女人的脚步远近，走出十二步后，他摸索起时常倚墙而置的一根支棍，骤然向后抡出。

他竟抡了个空！

霎时，一个轻巧的身影自廊顶落下，葛儒松的脸叫人当了垫脚的，由着人踩了一脚不说，还挨了一记飞腿，颧骨火辣辣地疼。

陆凌柯脚点了地，胸口隐痛，她轻揉两下，上前揪起葛儒松的前襟，声音不复方才的扭捏，“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葛儒松哪知这竟是个有功夫的，当即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闭嘴！去后堂，再出声我扯了你的胳膊。”

葛儒松哪敢不带路，待到后堂，房顶上突然跳下一人，他脸上遮着面罩，锐利的双眼像两把磨得发亮的刀，跟掐着鸡脖子一样从陆凌柯手里揪过他，声中仿若附着不肯消融的冰棱。

“带我去看唐晚舟送的药。”

葛儒松心中飞快地转了几个弯，以为来人是看中了唐晚舟的名药，便打算破财免灾，大不了豁出去拱手让人。

乔落铄随手捏出一瓶，拔了绸子闻味道。

他不懂配药，但熟知大部分药材，这药液用的都是寻常的药，也没有相克生毒。

“我问你，这些药里，有没有毒药？”

葛儒松一有说话的机会就要大声嚷，好像这样就能表明清白似的，“没有！当然没有！枫渔先生怎么会配毒药呢！”

乔落铄想诈他一诈，话音懒懒的，“不说实话？”

陆凌柯立刻抓起葛儒松一条胳膊，作势就要掰折。

葛儒松吓得涕泗横流，扑倒在地，“大爷，小的说的是实话啊！这里真的没有毒药，真的没有啊！”

乔落铄探下身子，“这里没有，那哪里有？”

葛儒松一不小心说秃噜嘴，急忙止损，全身抖似筛糠也不肯再说话。

陆凌柯的力道紧了紧，“那我问个别的，你为何对我下手？这话要是答不好，我断了你的手也是应该的。”

乔落铄隐在面布下的唇角微微勾起。

她果然聪明。

“我……我……谋财害命……”

“你看我有财可谋吗？ 掌柜的难道不是可怜我？”

乔落铄不让他开口，紧随着说道:“我提醒你两句。是看这姑娘孤苦伶仃的可怜，还是看她无亲无故即便死了也不会闹出大事？”

葛儒松的呼吸顿时加重，他万分惊恐之下，竟然敢直视起乔落铄。

“叫老金的乞丐是这样，李寡妇也能算是这样，可你没想到李寡妇的无赖弟弟竟会找来，他一心想要钱，丧事都不管就回了家……”

葛儒松明白过来，早有人在暗中盯上了他。

乔落铄陡然抬腿踩在他胸前，冰棱化作了冰锋，“是谁给你的胆子草菅人命！”

葛儒松彻底吓破了胆，再也不想维护谁，他抱着乔落铄的腿告饶，话里仍在尽力地摘出自己，“人不是我杀的！人命与我无关！是、是是唐晚舟！是那个人面兽心的唐晚舟！他药术不精，还妄想调制巨毒卖到域外，丧尽天良地用人试毒！他、他叫我找些无依无靠的病秧子来交换他的药，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我卖多少钱都是赚的，还博了善名……”

“执迷不悟的王八蛋！”乔落铄重重地踏下一脚，葛儒松哪受得这内力深厚之人的一记，口吐鲜血不止。他扯起人，咬着牙问:“唐晚舟在哪？说了我留你不死。”

“……在……南边过两道巷子……噗……的、的迎曙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