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萤光哨所（2 / 2）
一只长耳狐突然从树干上一跃而下，大摇大摆地跑到大傻正对面，各种东嗅西闻，似乎它对这个外来人相当好奇。
“大白？”大傻震惊。
“你们那管它们叫大白吗？”风歌走到大傻身边，“我们这管它们叫法尔林，在我们的语言里，意为神使。”
那长耳狐见到风歌过来，果断抛弃了大傻，跃进风歌的怀中。
“你们的语言……”
风歌浅笑，将头上的兜帽缓缓脱下，露出赤色鬓发旁那对修长如月牙的双耳。
“这……”
“从穹翼的样子你应该能看出，我们与你们唐人并不相同。”
穹翼？是指那个鹿角男人吗？
“这法尔林，也是由我们带来这四方之地的。想必，郎君那应该也有豢养一只吧。”风歌解释道，一边抚摸着长耳狐的毛发，“法尔林相当通人性，他们好像可以用独特的能力和人类沟通。”
一时间需要接收的讯息太多，大傻有点理解不过来。
“我们是在贞观六年归顺的大唐，至那之后一直都替中原戍卫边疆。”李风歌介绍道，“我们的名字，也是由太宗皇帝亲自赐予的皇姓。”
早听闻太宗皇帝在位时，在西域开疆拓土收编了许多异族，只是万没想到，那凉州伎魁也是那些收编异族的其中之一。
见大傻还是一副惊诧的表情，李风歌再度言道：“郎君自是鬼市引渡人，理应见过不少奇人异士，我等的相貌应不会吓到你吧。”
“不不不……娘子风采如此绝伦，赞叹还来不及，何谈惊吓，只是……只是这一切，过于神奇了，即使是那鬼市也不曾有……”
风歌再次浅笑，说道：“不必再用敬称，叫我风歌就可以。”
萤光哨所
穹翼抱着桃香，来到那胡杨树之后的一片巨大湖泊处。
各色的水生花草布满湖畔，轻风拂过后带走了些许七彩的花瓣。
“小花语，来活了，小花语。”不同于此前那大咧戏谑的语气，这回的话音显得轻声细腻，像是怕惊动熟睡婴儿般细腻。
而那湖畔旁的树丛中，缓缓侧出一个脑袋，和穹翼一样长着鹿角，却更加娇小纤细，也和风歌一样有着修长的耳朵，却更加灵动柔软，银杏色的长发顺着双肩自然披下，一对硕大清澈又富有灵气的双眸注视着穹翼所在的方向。
“小花语，来活了，这个小姑娘也中了之前所说的毒，还得拜托你救救她，她对我们还挺重要的哦。”
被称为“小花语”的女孩依旧躲在树丛后，见到穹翼怀中的女孩不禁面红耳赤，身姿颤动，发出好似髫年女孩的声音：“那个女孩……是唐人吗？”
“是的，但她对我们很重要，她是从长安来的哦。”穹翼依旧是好声好气地请求小花语。
“长安……”听到这个词，小花语似有向往，却依旧止步不前。
“没什么好怕的小花语，你看她也只是个小姑娘，等她醒来后，说不定你们还能成为好朋友，让她给你讲讲长安的见闻呢。”
“真的吗？她会给我讲吗？”
“肯定的。”
小花语这才慢慢走出树丛，她的长相就和她的声线一样，如幼女般稚嫩，只是她的下半身不同于寻常人类，更像是鹿的身躯与四肢。
“拜托你了。”
小花语走到桃香身边，纤悉不苟地褪去她残破的衣物，缓缓将她置入湖泊之中，让湖泊之水浸润桃香的身体，待全身没入后，小花语双手合拢，紧闭双眸，嘴唇轻颤，湖泊中竟无浪起漪，一圈圈的波纹围绕在桃香周围，化作细碎的水泡，慢慢渗入她的肌肤。
那耸立于苍天的黄金胡杨，此刻也缓缓凋零下自己的枝叶，落入湖中，犹如襁褓一般覆盖在桃香身躯之上，一时她的身躯竟不断涌现金色的纹路，脸色也由苍白逐渐转成红润。
大傻跟随着风歌也来到这湖泊旁，远远望见了正在祷告的小花语，原本大傻以为今日所见已然足够惊奇，不曾想小花语的出现更让他大吃一惊。他从未见过这般生物，上半身为人，下半身却如鹿马，虽相貌娇嫩可爱，但身体构造着实有些怖人。
“别靠近。”风歌拦住了大傻，“小花语怕生，你过去定会吓着于她，在此处观瞧便好，切莫再靠近。”
“小花语？”
“那位正在给狄小姐治疗的小女孩，就是小花语，她的名字也是太宗赐名，名为李花语。”风歌解释。
“太宗赐名？”这小花语虽然样貌古怪，但面容看上去最多及笄，与桃香相差无几，甚至要更稚嫩，太宗皇帝怎有机会给她赐名，时间完全对不上啊。
“我们的样貌看似年轻，实际上我们已经活了许久了。”风歌解释，“像是我，也已活了近千年有余。”
“！”大傻曾在李淳风的《法象广志》中读到过，商周时，曾有仙人居于东海，授长寿之术，致使人群趋之若鹜，以求拜师学艺，其中修得真果之人享年五百，以尽天伦。这李风歌出口就是近千年，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这位便是那鬼市引渡人？”
一股雄壮而又沧桑的说话声，听到此声的大傻急忙扭头，一位魁梧高大，面相庄严凌然的老者正和穹翼走向这里。
那老者须发皆白，胡须的长度堪比汉末美髯公，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扎了个辫，双耳比起风歌和花语要更加硕大，似乎只有天陀战象的耳朵才能和其一比。当他走到大傻跟前，那一丈有余的身材所带来的压迫感，足以让自己汗毛竖立。
而这魁梧身材居然对着大傻毕恭毕敬地作了个唐礼，宽厚的臂膀做起叉手礼时像是隆起的山峰，磅礴且厚重。
“欢迎先生来此萤光哨所。”那老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