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天神子相(2 / 2)
这一切的答案,可能要见到那天神子相后,才能有所定论。
未知山峦
大概走了快一个时辰,大雪就开始纷飞了,好在雪势还不算大,而且受高低气流的影响,穹翼假使要逃脱还能顺飞飞行,不算是特别难办的局面。
异族人们也已经到了自己的目的地。眼前的,雪山腰上的一块巨石,像是人工造物,不想自然形成,因为它的棱角太过鲜明。黑袍的异族人见此巨石便跪地祷告,似乎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天神子相。
穹翼望去,即便用阿芙千里目仔细观瞧,那巨石上也是啥也看不到,其表面也被大雪覆盖了大半,除了棱角看上去像是人为雕刻,其余部分与普通的局势无疑。
那么它到底“神”在哪呢?
跪地祷告完后,黑袍人纷纷上前靠近那巨石,穹翼也想上前,却被贡赤一把拉住:“你我未经洗礼,不得擅自僭越。”
“洗礼?”
只见那群黑袍人到了那巨石跟前,缓缓褪去身上的长袍,露出自己的真容。那一瞬间,轻衣和穹翼顿时呆若木鸡,这些异族人面部的五官都已经被掏空,露出森森白骨,仅仅只是在残存血肉的边缘粗缝了几下,让那些缝合的伤口,看上去像利齿,使自己相貌无限趋近于那巨型蠕虫。
好在穹翼已经在银沙地提前见到过这些怪人样貌,因此还有点心理准备,但初见的轻衣顿感不适,瘫软在地做呕吐状,即便是自有长在战区,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将门虎女,也扛不住如此猎奇行径所带来的冲击。
“这就是洗礼?”穹翼疑惑道。
但这回,贡赤没有回话,而是和那些异族人一样,双膝跪地,右手掌轻附在左手背之上,作交叉状,向那巨石俯首。
那些异族人,其中领头的几人,褪去了自己身上全部的衣物,用身上的体温来融化那巨石上的冰雪,直至自己受不住风寒倒下,再接上另一个,重复他的行为。
穹翼不敢想象这些异族对于这个巨石,被他们称作天神子相的东西有着多么虔诚的信仰,虽然早在风歌讲述的壁画故事中,就知道这帮疯子有多么离谱,但亲眼所见还是让自己不禁感慨。
穹翼在他数百年的生命中,见到过无数疯子,狂教徒。但不论见过多少,当下一个如此疯狂的信众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心中还是会忍不住对他们产生一种既鄙夷,又可怜的感觉。因此,他不会强行阻止这些人的祭祀行径,他会像现在一样,将这帮人最疯狂的一面见识彻底,再想办法如何阻止他们危害他人。
待异族信徒将巨石身上的冰雪皆数融化,穹翼这才看明白,这是一块巨大的冰晶,两侧那些棱角分明的人工岩层,是为了保证内部冰晶的形状不被风雪破坏。而那冰晶内部,居然有一只巨虫,它的体型和沙地巨虫所差无几,并没有银沙地的那么夸张,但特别的是,那巨虫口器的上方,居然镶嵌着半具人体,她似乎牢牢地和巨虫结合在了一起。一同沉睡在这冰晶之中。
这就是天神子相?
异族信众继续喃喃祈祷着,像是在等待某个时刻。穹翼打心底里生出一种不祥预感,一种此生以来最为不安的预感。他感觉到,那个冰晶中的怪物,正在苏醒。
不到半柱香,穹翼的不安就成为了现实,原本在冰晶之中低垂双眸的那半截人体,此刻她的眼睛竟突然睁开,其瞳色是极为罕见的肉色,和那巨虫的体肤相一致。
“啊——”见到此等情形的轻衣,发出少女的失声尖叫。那致命的恐惧已然灌入她的大脑,她的双手紧紧攥住穹翼的手臂,不停嚷道,“快走!快跑!”
穹翼也意识到事态不妙,正欲展开双臂化作翅膀,飞离这是非之地,却没曾想,那冰晶之中的身躯,竟缓缓开口:
“德——鲁伊(druidēs……”
那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如同一把尖刀刺进穹翼的头颅。
“猛禽……德鲁伊——”
听闻到此声的穹翼,他的翅膀像是被牢牢结上冰晶,怎么也舒展不开,更要命的是,他现在思绪一片混乱,脑中一直不停回转着那躯体所发出的声音。
“翱翔苍穹的……角鹰之翼,库埃里克之子(puerumdequercu……”
听到这句的穹翼瞬间愣神,收起还在扑腾的翅膀,转头看向那冰晶中的人体,和她那肉色的双眸四目相对。
“快逃……快逃……”
从那冰晶人体的嘴中,居然说出让穹翼快逃的字眼,可穹翼听到这句话音后,怎么也不肯挪动脚步。
“穹翼!李穹翼!你在干什么!”轻衣呐喊道。
但眼前的穹翼根本听不到他的呐喊,他的视线里,只有那天神子相。
轻衣无奈,立起身子直接对着穹翼甩出一巴掌,见他还是毫无反应,就直接上嘴咬他的脖子,可这还是无用,便直接再上手用力撕扯掉他络腮之须,这才将他的视线对准了自己。
“你魔怔了?被那怪物勾走魂了?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轻衣喊道。
穹翼这才回过神来:“对对对,赶紧走!”
这回,角鹰变化不像刚刚那么吃力,直接纵身腾飞,带着轻衣远离了异族信众和那冰晶中的怪物。
但此刻,异族们包括贡赤并没有在意穹翼的离开,而是依旧以最初那祷告的姿势,跪伏在原地。
藏原腹地·幽径
飞到一半的穹翼需要缓缓,他现在的意识似乎有点不受自己支配。
轻衣也发现了异样,敢忙扶住穹翼让他镇定。
“那怪物邪气的很,你可千万别受到他的蛊惑。”轻衣告诫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的。”穹翼现在依旧保有理智。
但无论如何,刚刚那天神子相发出的声音,自己都无比熟悉,他不仅一字不差地道出了自己的来历,更重要的是,那股声线,他绝不会听错,是的,这是他此生绝不会忘记的声音,一个被他埋藏在内心深处许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