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线上与线下（1 / 2）
沈络丰的话音刚落，向明宇便开口说道：“这名女子名叫况雅娇。我们对她进行了严格的调查。据况雅娇讲述：大概一个月前，有一个人主动和她联系，说看上了她的手机号码，并且想以高价购买。当时况雅娇正好缺钱，而且她的那个手机号码也是处于闲置状态的，所以她就动了出售这个号码的念头。两人在电话里进行了协商，最终以2块钱的价格达成了口头交易……”
会议室里依然很安静，但是大家的眼神里都有了一些光亮，这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购买手机卡的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手机卡的交易是需要当面进行的，因此况雅娇可能见过凶手，那么她应该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所以大家都期盼着向明宇接下来能说出一些振奋人心的结论。
向明宇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交易的具体办法是对方提出的。对方说自己比较急，所以他建议他们不需要到营业厅办理过户手续，而是随意找个地方进行当面交易就可以了。况雅娇根本没有什么安全防范意识，她没有察觉对方提出的交易程序是有漏洞的，她反倒觉得那样的交易方式很方便，于是她就同意了对方的提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况雅娇就渐渐的把这事给忘了，只到我们找她询问的时候，她已经完全记不起来那人的相貌了。她只记得交易时间是晚上，交易地点是在他们小区门外的大树底下。我们已经到现场去看过了，那个地方没有监控探头，而且周围灯光很暗。很显然，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骗局，对方慌称看上了况雅娇的手机号，其实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況雅娇的手机号码中间的确有三个连续的“6”，要说的确有些特别，但是对方的目的绝对不是想要这个号码，他的真实目的是想要使用这个手机号注册贴吧账号。我们有理由相信购买电话卡的这个人就是oodpecker，这个事情说明他很狡猾，他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另外，此人不但知道冒名顶替，而且他发贴子的时候用的是商场里的公用ifi网络。总之，况雅娇很有可能是目击者，但是她并没有给我们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这条线索已经断了。”
听了向明宇的讲述，大家的脑海里立即就出现了一个笨女人的形象，也就是那种典型的容易上当受骗，也容易给社会添乱的人的形象。同时，大家的脑海里还出现了一个老奸巨滑的凶手的形象，不过这个形象十分模糊。再想想那贴子的署名——啄木鸟，大家又觉得有点意思。
向明宇最后愤慨地说：“此人以啄木鸟自诩，他的意思是整个社会是一棵生了病的大树，而他是大树的医生。用这样的比喻，他的口气真是不小啊！我们都知道啄木鸟是一种益鸟，可是他这只鸟却把整个恬江市搞得人心惶惶，让我们几十名警察为之忙碌。现在，只要一打开‘恬江吧’，挂在最顶部的肯定就是这个名为《害虫征集令》的贴子。另外这个贴子的内容也被转发到其他网站上大量地流传。也有人针对这件事情做了语音和短视频在网上发布。然而不论是在什么平台，关于‘728投毒案’的信息都是最火的。截至咱们开会之前，这篇贴子的浏览量已经高达66万，而跟贴量也超过6条，而且这两项数据还在不断的攀升。大家都知道，现在贴吧已经不是最主流的信息发布平台了，因此在众多网站进行分流的情况下，这个贴子能够得到如此高的关注，这足以说明这个案子已经造成了巨大的影响。现在，只要一走出门，就能听到街头巷尾到处都有人在谈论这件事情，几乎所有人都因此认识了一个英文单词——oodpecker。大家通过各种方法对案子和贴子做着各种各样的推理和评论。有人怒斥oodpecker的行径，也有人为他点赞，另外还有人一些人已经开始响应他的号召，开始以跟贴的方式把他们身边的坏人坏事曝光出来，推荐给oodpecker。网络上，大家有的时候群情激愤、慷慨陈词，有的时候又是罔顾事实、恶意诬告，可说是嬉笑怒骂，十分混乱呀！总之这只鸟已经搞得整个恬江市和恬江吧都乌烟瘴气的了。”
向明宇的发言以义愤填膺的评论结束。参加会议的所有人也都为这只死鸟的行径感到震惊和愤怒。尤其是oodpecker在贴子中所说的“我为此事负责”这句话让大家尤为震惊，怎么看这话都像是恐怖份子的惯用说法！震惊之余，大家也觉得羞愧，尤其是关可强和吴俞朋更觉得十分尴尬。很明显，他们十几名干警忙碌了二十多天都没什么进展的案子，凶手居然自己承认了！还准备自己发布作案手法，这纯粹是炫耀、是挑战，更是在肆无忌惮地打他们的脸！更可气的是凶手还要继续作案，而且还煽动全市市民为他提供作案目标，这是明目张胆地教唆犯罪，真是太嚣张了！另外，凶手还询问警方是不是会阻止他。废话！阻止犯罪是警察的天职，警方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即使那些被市民举报的人真的有罪、真的该死，那也要由法律来审判，而不是由他oodpecker来处决。总之，这只死鸟就是在公然地对警方进行挑战。一旦群众被煽动起来，那是有可能出大乱子的，所以，当前最紧张、压力最大的不仅仅是那些可能被他处决的“害虫”，还有恬江市公安局。
马局长在一个多小时前就知道了这些情况，所以刚才沈络丰和向明宇汇报案情时，他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了。实际上，在开会前马局长就已经给所有发言的人设置了发言的时间上限，而且他也只安排了关可强、沈络丰和向明宇三个人发言。向明宇刚刚坐下，马局长就开始组织大家讨论应对方案。大家都知道时间紧迫，同时也都知道当前的情况警方是十分被动的，所以大多数人都没能提出什么好的建议，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说了自己的观点，但也都没有什么高明之处，所以最终几乎是由马局长一人拍板作出了决定。整个会议只用了大约三十分钟，最终的决定是这样的：
一、为避免市民的过度关注和恐慌，无论在九点左右oodpecker是否在网上再次出现，9点1分一到，网监队准时将该贴子删除，并进行严密监控。
二、根据今晚行动的最终结果，决定是否在市局成立新的专案组。
三、对于在贴吧中跟贴的市民进行排查，对那些过分关注和支持oodpecker的跟贴者进行调查，涉嫌严重扰乱社会秩序的，移交司法机关进行处置。
四、鉴于oodpecker再次发贴时很有可能会用公共ifi网络，所以刑警队要立刻采取行动。九点之前在重点区域做好埋伏。倘若oodpecker在网上如约发布消息，那么网监支队在第一时间锁定他的网络ip地址，分析出他发贴时的实际地址。接下来由刑警支队对该区域实施封锁，对嫌疑人进行抓捕。为此全局其他所有部门，尤其是特警支队、交警支队也应立即做好配合作战的准备。
实际上，还有很多问题需要细致讨论。但是，oodpecker并没有给警方留下太多的时间。在离九点还有25分钟的时候，马局长只能匆忙地宣布会议结束。因为在剩下的这25分钟的时间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
之所以把市局所有部门中层都叫来开会，就是为了实施联合行动。刚才，邢天志在大楼下面作的安排也是针对这次行动。
现在的时间是8点48分，紧急行动协调会已经结束十几分钟了。此时，大会议室里非常安静，屋顶上一大圈节能灯泡环绕整个会议室，发出刺眼的白光。光线落在空无一物的黑色超大会议桌上，反射出一排排整齐的光斑。由于桌面并不是很光滑，所以这些光斑的边界全都是模糊的。此时，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四个人。他们坐在会议桌最北头，靠东侧坐着的是市公安局局长马伯政，坐在他对面的是副局长周勇，以及北星县公安局的局长关可强和北星县刑警队队长吴俞朋。
现在，会议室就是今晚特别行动的临时指挥中心，马局长和周局长坐镇指挥。关可强和吴俞朋之所以也在会议室里，主要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对江宁市区不太熟悉，所以马局长没有安排他们出去。
此时，会议室的门敞开着，坐机电话和对讲机也都调试完毕，并且放到了两位局长的面前，随时准备着接收各部门的最新“战报”，只不过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空旷的会议室里，身穿警服的四个人都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等着，只有吴俞朋的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轻轻地敲击着，显得有些焦躁不安。马局长和周局长斜靠在座椅里，表面上看他们似乎十分淡定，而实际上他们的内心非常焦急。两位局长身后的挂钟的指针自顾自地转着圈，随着秒针的每一次跳动发出嘀答嘀答的声音，这声音不大，但似乎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在四个人的心脏上，使大家的内心更加急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