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和宫殿和汉弗莱(1 / 2)
皇城巍峨,玄墙琉璃淡金瓦,远远看去就觉气势磅礴。
离近了一看,墙面和瓦片上多了些战场杀伐留下的印记。
印记没有破坏这座中枢禁宫的壮美,反而更加有时间沉淀的沧桑感和史诗感。
这座大陈的权力中心,坐落在寿都北方偏东,占地广大,有南北二宫,中间以复道相连。
在最外,又有一层高耸坚固的皇城外墙环绕守卫两宫,城墙上有门楼箭塔,床弩和投石机等守城利器。
一应俱全,都是新造,由此可见其之守御能力。
此时陈白和大队人马,正通过外城墙下的正南门——朱雀门,向大内绵延而进。
四驾马车上,陈白挑开窗帘向外张望,沿着朱雀大道两侧,跪满了穿着赤衣内衬的军兵。
他们双手后绑,往南面朝朱雀门,神情颓丧,布满惶恐和不安,这些人都是投降的马芳军俘虏。
在他们旁边还有些黑衣甲士,以及同样身穿赤衣的甲士在巡行看守。
陈白放下窗帘,问向跪坐于对面的赵紫衣:“宫城如此坚固难攻,义军是怎么攻下的?”
两人侧身的桂朝恩点上麝香,清烟缈娆在车厢内,好似不在人间。
赵紫衣眯着眼,慈眉善目:“禁宫虽然坚固,可是马芳乱军的人心却不坚固。”
“有人在清晨放开了朱雀门,大军一鼓而进,没有城墙依仗的乱军顿时毫无斗志,丢盔卸甲或者投降,或者逃跑去了。”
陈白点头,这和张远与他的分析和想法相符合。
马芳军果然是失败在战场下。人心不齐,再有坚城也是枉然。
至于开城之前,有没有人暗中和赵紫衣项布联络,就不得而知,也不必细问,俱往矣。
陈白又问“罪魁祸首马芳可曾捉到?”
陈白看到,听了这话,赵紫衣脸上虽然还挂着慈眉善目,但比刚才可就严肃多了。
“嗯马芳应该是死了。”
“应该是死了?”陈白挑眉。
赵紫衣摸着颔下发白的胡须“大军进宫时,有人在太极殿内见到马芳,眼见事不可为的马芳正要引火自焚,准备连同太极殿一起烧掉,来为他陪葬。”
边上的桂朝恩微微吸口凉气,太极殿是大陈皇宫的正殿,是举行大朝会,大型仪式的场所所在,例如登基大典就是在太极殿内举行。
这要是被火烧了,大陈和大陈皇室都要威信扫地。
“幸而当时在太极殿的马芳军中,有人幡然醒悟,戴罪立功扑灭了火焰,让太极殿没有毁坏在这场大火中。”
桂朝恩悬着的心微微放下。
又用余光观察陈白,只见他面色如常,呼吸均匀,冷静自若,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静气。
这一点实在令桂朝恩佩服。
无独有偶,陈白对面的赵紫衣也正在不动声色的观察陈白,见他这样表现,也不免心下赞叹一声有气度。
这两人殊不知陈白之所以这样无动于衷,实在是因为情感上有所隔阂,颇有点崽卖爷田心不疼的意思。
“反正不是我的,相当于白捡的东西,怎么样都不会太心疼。”这就是陈白心底的潜意识思维。
只要不是对他的生命构成直接威胁,现有的瓶瓶罐罐并不能让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继承者”陈白有所动容。
入乡随俗,融入演技,都需要时间。
这两人对自己光明正大下的暗中观察,陈白并没有察觉。
桂朝恩熟练发挥自己数十年宦官生涯,摸爬滚打所积累下来的经验,余光边视技巧很是隐蔽熟练。
赵紫衣的察言观色技能就更高一筹,不同于桂朝恩坐在侧面隐蔽一些,他可是正坐在陈白对面。
常年保持的眯眼技能没有让他失望,世传师传的这份技巧,又一次经受住了艰难的考验。
几乎没有人能看清他的眼神,和里面所透露出的情绪。
因为眯眯眼可被观察的面积细不可见。
这份技能实在是为他数十年官宦生涯助力不少,缺点就是,眯眯眼习惯了就改不过来。
假眯眯眼成了真眯眯眼,也许这就是这份技巧的最高境界,到了此境界,也就浑然天成,没有任何破绽可言。
没有察觉到这里面“波涛汹涌”,在无声无息间,发生了一场数十年职场生涯技巧大秀的陈白,只是也只能继续刚才的话题。
“扑灭了太极殿的大火那马芳?”
“破灭了大火后,在里面找到了马芳的焦尸。”
“焦尸?”
“是的殿下,是焦尸。”赵紫衣从侧面正面回答了陈白的疑惑。
陈白心想:“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只要没有再抓到一个马芳,那么马芳就会处在‘薛定谔的猫’这样的状态。”
“谁知道里面那块焦尸是谁?这干脆就是‘薛定谔的焦尸’了。”
赵紫衣结束这个没有结果的话题,转向接下来真正重要的地方。
赵紫衣缓缓说道:“殿下,马芳的事情可以先暂时放一边,无论他现在是几成熟,目前都不会对朝政有大的影响。”
“有几件要紧事情还是需要处理,老朽在这是要先和殿下通通气。”
“什么事情?”陈白再度挑开窗帘,让车厢里的烟雾能够被吹散点。
这檀香虽然好闻,封闭空间总是有点令他不舒服,陈白也在通通气。
此时太阳在东边斜挂天空,已经快要移到正当中了。
陈白想到跪在朱雀大道两侧的马芳军俘虏“现在虽不是酷暑,但到了一天最热时,长久跪在地面上想必也不会很好受。”
“马芳叛乱那天,南宫官署里在政事堂和枢密院领头值班的,正好是东相和西相。”
“这事情太突然,两位没有从宫内跑出来,都失陷在南宫里面。”
“事后想想,马芳选择那天叛乱也未尝没有东相和西相都在的缘故。”
“之后宫城被马芳军封锁,消息不得流通,我们一直打探消息都是未果,即使是后来与里面‘有心人’联络,也没有探查到东西相西相还有还有陛下的消息。”
“该来的总是会来。”陈白心想,早上在门口的一幕,已经让他有了许多猜测乃至到了明悟的地步。
行进的马车唤出活泼的风,风儿牵住车厢内的烟雾小伙伴,一起从窗口“逃学”出去。
不再搭理车厢内深沉的老头子,阴诈的中年人,披着小孩皮囊的青年人在那絮絮叨叨。
自顾自在外面快活的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