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1 / 2)
您现在阅读的是《献妻》50-60
第 51 章
周问川与晏无岁赶到勤政殿的时候, 天?色刚蒙蒙亮,明月还未完全落下,东方已经出现淡淡日影, 正是日月当空之时。
他们一进去, 便发现勤政殿今日反常的烧起了暖炉,许久不?点的崖柏香也立在书案上, 正散出缕缕青烟。
周问川身上刚被浇了一瓢水,一路走过来衣衫已经冻成硬邦邦,此时站在殿内,暖气?将他衣裳融化?,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漏水。
驰骋沙场的大将军什么时候这般狼狈过,周问川狠狠瞪了一眼好似无事人一样?的晏无岁, 指骨握得嘎吱作响,只恨不能一拳打上去。
晏无岁嫌弃地躲开一些, 一抬头, 看到桌案后的君上, 险些又是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那年?轻的君王此时只着单衣,长发散在身后,露出的皮肤上还带着女子留下的咬痕。那痕迹乱七八糟, 一看就是忘情时无所顾忌留下的,实在是有辱斯文。
察觉到他的目光, 裴戍凤眸轻扫, 似笑?非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警告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因为宋小娘子的事情已经多次惹怒君上的晏无岁果断收回目光, 立即上前说?起正事:“君上,有关叛臣李奉——”
“不?必说?了。”
裴戍打断他, 将刚刚写好的诏书丢在他身上,睥睨看着桌案上李奉的名字,冷冷道:“明日本君会御驾亲征,亲自去邺城一趟。”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便传来茶杯落地声响。
屏风后有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立在不?远处的两人皆是一愣,全都默契地当作没?听到一样?,半个眼神都没?有落到屏风上。
周问川不?顾身上水渍,往前走了两步,抱拳道:“一个小小的李奉哪里需要君上亲自前去,还是交给末将,一定亲自将他首级取下来,拿来给兄弟们泡酒喝。”
他与?李奉一直不?和,本以为这次的差事一定会落到他头上,没?想到君上要亲自去。
裴戍侧目,周身威压之前扩散开,冷声道:“当初李奉投靠大梁之时,本君就说?过,谁若背叛本君,天?下海角,本君定亲手诛之!”
“当初南夏君主昏庸,群雄四起,不?知多少如李奉这等宵小之辈投靠大梁。如今李奉起了个头,底下不?知多少人动了歪心思。这一次,本君要亲手诛李奉,灭李氏一族,将那些人的苗头都掐下去!”
周问川神色一凛,明白过来。
当初他们打着裴氏一族的旗号造反,可普天?之下造反的又何止他们一个。后来那些人被朝廷逼到无处可去,便直接投奔大梁,李奉便是其中一个。
如今南夏亡国大梁初立,有第一个李奉就会有第二个,只有让他们亲眼看到李奉的下场,才不?敢再?起别的心思。
裴戍:“本君自己去邺城,周问川,你与?如晦留在此处,为本君镇守建康。”
“有他一个不?就好了?”周问川烦躁地搓了搓手掌,显然?受够了太平日子。
“建康要有人镇守,徐州和会稽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到时候萧子骋和冯奔会赶去邺城与?本君汇合,你们保护好此地。”
裴戍说?到此地的时候,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屏风,明显意有所指。
晏无岁闭上眼在一旁装死,伸手行礼:“微臣定会护好建康。”
他说?得是护好建康,可不?是护好宋小娘子。
裴戍轻笑?一声,也懒得和他们玩文字游戏,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勤政殿殿门被关上,裴戍立在原地没?有动,屏风后也没?有再?出现动静。
小太监将桌案收拾好,又贴心地将被风吹灭的熏香点燃,这才小心退下。
殿内寂静,屏风后的人似没?有出来的意思,裴戍良久叹了口气?,走过去看她。
屏风后的小娘子正
弋?
托着下巴坐在榻上发呆,脚下是碎成?一地的茶杯碎片,地上还有水渍,她裙摆处被溅上了几滴茶水,颜色微深。
裴戍将她裙摆微微往上一掀,避开碎片将人抱出来放到椅子上,皱眉问:“发什么呆?”
宋初姀抬眸,看着他不?说?话,可眼神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委屈。
裴戍掌心略过她长发,没?有出声。
两人在情动之时被邺城急报打断,如今她脸上红晕未褪,香肩半露,眉眼之间?皆是娇媚之色。
但不?能再?继续了,如今已经快要天?亮。
宋初姀下颌蹭了蹭男人粗糙的手掌,长睫抖了抖,低声问:“这次,你去邺城,我能随你一起去吗?”
她不?是非要呆在建康不?可,邺城虽然?没?有去过,但是她想她应当会适应。
裴戍将她衣衫合拢,察觉到什么,低声道:“翘翘别怕,我去去就回,等天?下太平之后,去哪里都带着你。”
他不?是没?有察觉出她这段时间?对他的过分?依赖,但是男人的劣根性让他刻意没?去点破。他本就不?是好人,更不?是正人君子,若是可以,他希望宋翘翘永远都离不?开他。
但是如今离别在即,他不?能看着她难受,于是缓缓道:“翘翘可以去找些别的事情做。”
别的事情?
宋初姀抬头,面露不?解。
有什么事情?如今宋家没?了,她不?必每日去施粥,她也不?是崔家妇,不?必去管料理家业,她还能去做什么
若是在以前,她能找到许多有趣的事情去做,但是如今她好像对那些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不?知该做什么了。
宋初姀抬头,望着男人熟悉的脸,微微蹙眉道:“你是觉得,我太黏人了吗?
她下意识抓着袖子轻轻揉搓,也知道自己太黏人了,但是她自己这么想是一方面,若是裴戍也这么想,她便不?开心了。
她有些生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我不?黏着你了,以后我也不?跟着你了,随便你去哪里,我都不?问了。”
说?话声越来越低,宋初姀走下台阶,却被男人拉住了手腕。
纤细的手腕不?足盈盈一握,裴戍皱眉,上前将人抱起,不?由分?说?带回了榻上。
两人青丝纠缠在一起,裴戍捏起她下颌去看她,却见?她眼周泛红,仿佛刚刚被欺负一样?。
裴戍哑声道:“没?觉得你黏人,翘翘别生气?。”
他声音温柔了许多,让宋初姀找到些过去裴戍的影子,心下微安,一直抓着袖口的手渐渐松了。
明明是除夕夜,但又发生了太多事,一直到天?色渐亮都没?能休息。宋初姀早就累了,将右脸靠在男人胸口,悄悄打了个哈欠。
裴戍察觉到她的困意,揽在她腰间?的手渐松。
一直等到怀中人彻底睡着,裴戍眸光一沉,松开怀中人,大步出了勤政殿。
日光洒在宫墙屋檐上的鎏金兽
【浏丨览丨器丨搜丨索:哇丨叽丨文丨学,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献妻》50-60
上,反射出熠熠光辉,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床榻熟睡女子的侧脸上。
——
宋初姀醒时摸到身侧是空的,当即心下一沉,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殿内点着烛光,外面天?色都是黑的,她睡了将近一日。
睁着眼看了一会儿悬梁,宋初姀数着上面金龙的爪子,一直数到最?后一个,裴戍还是没?有回来。
明日他就要出发去建康,如今又到哪里去了?
宋初姀有些烦躁,指尖碰到软枕下的玉镯,顿了顿,掏出来看了一会儿。
晶莹剔透的白玉,里面纹路清晰,一看就价值不?菲。
想到那盒胭脂,她眉眼微微柔和,将胭脂盒往里塞了塞,又将拿着镯子的右手伸出去,指尖一松,玉镯便从指尖脱落,直接摔在了地上。
这种玉镯最?是不?经摔,轻轻一碰就会碎。果然?,只听啪得一声,好好的玉镯就碎成?了几段。
听到清脆的声响,宋初姀微微眯眼,心中终于舒服了些。
她将手缩回来,指腹蹭了层被单,下一秒,就听到殿门被打开。
有人裹着冷气?进来,宋初姀悄悄将被子盖到头顶,又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
裴戍走到床榻前,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碎掉的玉镯,随后目光落在裹成?蚕蛹的宋初姀身上。
连人带被捞进怀里,裴戍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问:“睡醒了?”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宋初姀推了推他,没?推动,索性就不?管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戍将地上的碎镯子踢走:“你就那么不?喜欢那个镯子?”
提到那个镯子,宋初姀目光飘忽,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玉。
确实不?喜欢,但是摔了纯粹是为了泄愤。
她有喜欢的,但是喜欢的那个早就被他一刀砍成?两半不?知丢到哪里了。
宋初姀撇了撇嘴:“镯子放在了枕头边上,距离床沿很近。”
意思就是,不?是她故意的,纯粹是因为那块玉倒霉。
裴戍轻笑?一声,也不?戳破,只是道:“邺城事出紧急,短时间?内可能回不?来,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找周问川带你去玩。”
又是周问川,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宋初姀更加烦躁,移开目光懒得看他。
下一秒,她手心突然?被塞进一块玉牌。
裴戍:“若是想去找谢琼,就拿着这个去,不?会有人拦着你。”
宋初姀一顿,默默将玉牌收了起来,生怕他反悔重新拿回去。
明是他将东西给她的,但是看到她这么在意,裴戍还是不?可避免的酸了一下。
大掌握着她香肩,男人轻轻一勾,将她衣衫褪到肩膀,低头吻在她肩头。
想想也是好笑?,这么久下来,肉汤喝了不?少,但是还真没?吃到一口肉。
最?开始是因为不?想强迫她,后来是她的月信,徐州回来一趟原本以为一切水到渠成?,却在最?后关头被邺城之事打断,当真是时运不?济。
湿吻从肩头移到肩窝,落下一个又一个红痕。
宋初姀没?有动,察觉到他牙齿咬到自己软肉时会轻轻打他脖颈一下,力道不?重,却能打出红印子。
但是男人却好像根本不?在意一样?,用牙齿轻轻在她皮肉上又磨又嘬,直磨的宋初姀根本没?脾气?。
等亲够了,裴戍才抬起头,在她红唇上亲了亲,道:“睡吧。”
刚刚睡醒哪里还有半点睡意,宋初姀想了想,扒开被子,顺着他肩膀勾住他脖颈去亲他喉结。
只是薄唇刚刚碰到他脖颈跳动的脉搏,裴戍就将人给按住了。
主动一次却被拒绝,宋初姀简直要被气?笑?了,直接从他怀里出来,卷着被子背对着他。
殿内烛火熄灭,身侧床榻一沉,有人躺上来,手臂圈住她的腰,将她拖进怀中。
假寐的女子长睫抖了抖,装作睡着模样?翻了个身,悄悄缩进了男人怀里。
裴戍知道她在装,却没?有拆穿,在她额头落在一吻。
睡了一整日,宋初姀原本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快睡着,可周遭寂静,她只发了一会儿呆,便觉得困意来袭,渐渐失去了意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是艳阳高照。
她起身,哑声喊裴戍,进来的却是小太监。
“女郎醒了。”小太监打开窗户透气?,解释道:“君上天?还未亮的时候就走了。”
宋初姀支着下巴,目光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玉镯上,知道小太监口中的走了,是裴戍已经率兵去了邺城。
走得不?声不?响,倒是来去自如。
宋初姀冷笑?一声,眼看小太监要来捡地上碎掉的玉镯子,开口道:“给我吧。”
“女郎要这碎掉的镯子?”
小太监惊讶,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
宋初姀点点头,接过用手帕包好的镯子,问:“距离这里最?近的池塘是哪里?”
小太监看了看她手上的镯子,老老实实回答道:“出了寝殿,右转,过一个假山就是了。女郎若是想要将镯子扔进去,奴才可以代劳。”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要自己去。”
宋初姀神色冷淡:“把这个破镯子扔得越远越好。”
女郎这是将这镯子当做君上来泄愤了,小太监不?敢多言,立即带路。
——
建康虽长久没?有生气?,但是却格外好治理。
经历过饥荒的建康百姓如今没?有别的想法,只想过上好日子,谁给他们吃饭谁就是天?下之主。再?加上一直作恶多端欺压百姓的世家倒了,不?知有多少百姓在暗中叫好,因此大街上天?平的紧,就连怀念旧朝的言论都不?曾出现过。
宋初姀呆得百无聊赖,每日在御花园的秋千上一呆便是一整日。
后来得知,这个秋千是南夏小皇帝一个宠妃为了邀宠挂上来的,宋初姀就再?也不?去了,还让人将秋千给拆除了。
她厌恶与?南夏皇族有关联的一切,哪怕是一个秋千都会让她浑身不?适。
裴戍去邺城的第五日,宋初姀揽镜自照,发现她的脸短短数日就圆润了一圈儿,苦恼不?已。
她在这里呆得不?高兴,就连小太监都察觉了几分?,将每日必备的安神汤递上去,劝道:“女郎若是实在无聊,不?如给自己找些事做。”
这是君上离开前特意叮嘱为女郎准备的安神汤,女郎也每日都在喝。
宋初姀小口抿着汤,问:“那你觉得我应当做些什么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当去做什么。
小太监迟疑了一会儿,道:“女郎不?如和周将军
【浏丨览丨器丨搜丨索:哇丨叽丨文丨学,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献妻》50-60
学习武功,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能自保。”
这倒确实是个好主意,于是第二日,宋初姀拜托周问川过来,说?自己想学武功。不?必太过复杂太难的,只需要打发时间?就可以。
于是第一日,周问川给了她一把剑,又教了她简单的几个招式,说?等她练熟之后就可以继续学下一步剑法。
简简单单的一个招式,练起来实在是无聊,宋初姀练了一整日,第二日因为胳膊太酸睡过了头,放了周问川的鸽子。
晏无岁听说?了这件事,冷笑?了许久,嘲讽道:“果然?是不?顶用的弱女子,整日只知道闺房之事,根本就不?配做一国之母!”
周问川觉得他又在犯神经:“君上与?宋娘子还未成?亲了,你倒是想什么一国之母的事情。再?说?了,谁和你说?一国之母就一定要会武功?人家宋小娘子每次见?你都嘴甜的不?行,晏大人晏大人的喊,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这句话要是传到君上耳中,你看他罚不?罚你去扫马厩!”
“我呸,你就是看宋小娘子长得漂亮才这么说?。”晏无岁不?吃他这套,心想反正君上不?在,他想说?就说?,就算是君上知道了又如何,肯定没?时间?顾忌这里。
后来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宋初姀耳中,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这位晏大人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自己啊
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得体道:“我又不?是银子,哪里会人见?人爱。”
但是当天?夜里,她将晏无岁说?她的话坏一字不?落地记在了本子上,无聊时就拿出来看看。
裴戍走的半个月后,邺城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李奉不?是自己一个人反的,还勾结了南夏的旧将。那位旧将也曾是南夏勋贵,姓陈,是个很年?轻的郎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问川当场就破口大骂李奉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造南夏的反,现在又和南夏旧臣在一起搞小动作,当真如墙头草,简直不?是东西。
宋初姀听到姓陈,忍不?住问:“那人是不?是叫做陈长川?”
周问川说?是,忍不?住问:“女郎认识这个人?”
“是南夏陈家的郎君,几年?前就去邺城做太守了。”她顿了顿,简单的一笔带过:“陈家与?崔家交好,我与?他曾有过几面之缘。”
那短短的几次见?面其实都是跟在崔忱身边见?的,陈家那个郎君也是少有的风流浪子,与?崔忱算是好友,经常与?一众人流连烟花巷。后来局势动荡,南夏小皇帝将陈家派去了邺城,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闻言周问川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而是想到什么,说?:“明日便是正月十五,女郎要不?要去健康城看看花灯。今年?估计依旧不?如以往热闹,但就当解解闷了,女郎不?用害怕安全问题,我和晏无岁会保护女郎。”
一旁的晏无岁冷哼一声,默默背过身去。
宋初姀注意力被这声冷哼吸引,眸光微冷,淡淡道:“就不?劳烦晏大人了,晏大人身为读书人却处处针对我一个女子,这么多年?的书估计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怎么好再?劳烦晏大人。”
“你——”
晏无岁脸色涨红,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宋初姀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周问川倒是在一旁笑?岔了气?,意有所指道:“君上喜欢宋小娘子果然?是有道理的。”
晏无岁冷哼一声,却也不?说?话了。
正月十五那日,宋初姀没?有去看什么花灯,而是将食盒里的饺子换成?了元宵,摸出裴戍守给她的那枚玉牌,去了刑部大牢。
第 52 章
宋初姀照例带了吃食与银子分给看守刑部大牢的一众小将士, 她今日没有带酒,只是道:“小哥自己去买些酒吧。”
眼熟的小将士也不在?意,笑道:“就猜到女郎今日回来, 我特地同人换了班, 方便帮女郎为?谢小将军送东西。”
他?说着,伸手去接食盒, 却?见宋初姀摇了摇头,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玉牌来。
纤纤素手握着玉牌上的流苏,少女柔声道:“今日,我应当是能?进去看看她。”
灯笼下?,玉牌上的字看得?分明?,众人一愣, 回过神来,纷纷对视一眼, 连忙上前将大门打?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刚松弛的气氛当即消失, 刚刚还在?与她说笑的小将士早就已经错开了目光, 低头退到一边,握着长枪的手不安地动了动。
“女郎,请进。”有人开口, 声音带了几分恭敬。
料到了会有这般场景,宋初姀收回玉牌, 路过那熟悉的小将士时脚步微顿, 将银子塞给他?:“还是请你们?吃酒的,以后?再来也不带酒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将士看着手中的银子, 僵硬道:“女郎说笑了, 哪里需要女郎买酒。”
宋初姀微微敛眸,没再多言。
刑部关押的都?是重犯要犯, 谢琼身为?谢家的人又是前朝将军,被关押在?大牢最?深处,周遭孤寂。
宋初姀提着灯笼缓缓往里走?,鞋子踩到里面的污水,飞溅起的水花打?在?她裙摆上,蹭脏了她的裙边。
她没在?意,继续往里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尽头看到了握着树枝在?地上写东西的谢琼。
与上一次来相?比,她身上干净了不少,眉眼之间不见之前戾气,反而多了些柔和,更像是还未上战场时的谢小娘子。
宋初姀看着这样的谢琼,突然就走?不动道了。
“宋翘翘。”
专心写字的人突然抬头,扔掉手中树枝,道:“发什么呆呢?”
宋初姀回神,小跑着来到她跟前,却?见她常年不脱身的盔甲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只穿了单薄的中衣,与冰冷的大牢格格不入。
她鼻尖一酸,心疼道:“这里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呀?”
上次好歹还穿着盔甲,现在?怎么就剩下?一件中衣了,这里这么冷,怎么吃得?消。
谢琼一怔,反应过来,摸了摸她鬓发,温声道:“不冷。”
“习武之人不畏严寒,当初在?会稽打?仗的时候,严冬腊月里在?荒原上被困三日,后?来就练出来了,这点温度对我来说毫无影响。”
她说着,笑道:“那次当真是冻坏了,也因为?那次,大夫说我以后?难有孕,倒是因祸得?福,不必为?王家诞下?子嗣。”
她说这话时不见丝毫落寞,反而带着些庆幸。
宋初姀摸了摸她的手,果然一片温热:“当真不冷吗?”
“你不是都?摸到了?”
谢琼收回手,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食盒上,问:“这次带了什么?你上次托人送进来的饺子倒是好吃,糕点也不错。”
宋初姀连忙将食盒打?开,露出里面的盘子:“带了元
【浏丨览丨器丨搜丨索:哇丨叽丨文丨学,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献妻》50-60
宵,但是记得?你不喜欢吃,就少带了些。”
她又揭开第二层,里面放着糯米蒸排骨和补身子的八珍老鸡汤,盖子一掀,香气扑鼻。
谢琼眸子微弯:“这些倒是我喜欢吃的。”
她大咧咧地席地而坐,却?拿起一旁的旧衣裳为?宋初姀垫在?身下?。
宋初姀看了看地上的衣裳,忍不住道:“不穿了吗?”
“不穿了。”谢琼倒也不客气:“你有时间再送些来,送些比这个好的。”
闻言宋初姀神情一松,重重点头,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
她带的东西不多,正好够两个人吃。
将鸡汤递过去,宋初姀又小心为?她盛糯米排骨。
皓腕从广袖中伸出,露出上面还没有褪下?去的牙印。
谢琼微顿,目光顺着她手腕移到少女衣领处,正好可以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肌肤。
即使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她还是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宋翘翘雪白肌肤上烙着淡淡红痕。
很淡,应当是许久之前留下?的,但是足以猜到留下?痕迹的人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宋初姀没察觉到她的目光,将蒸排骨盛了整整一碗,欢喜递过去。
谢琼收回目光,接过排骨,状似无意地问:“宋翘翘,有没有人欺负你?”
正在?舀鸡汤的宋初姀闻言抬头,虽然不解,却?乖乖摇了摇头。
有没有人欺负你?
以前谢琼来找兄长时,见到她不高兴也会问上这么一句,因此她没有多想。
却?不想她这么一抬头,让她脖颈处痕迹更加明?显,露出来的也更多。
大片淡粉色红痕在?眼前展开,谢琼目光一沉,以为?她不敢说实话,搭在?腿间的手微微攥紧,指骨捏得?嘎吱作响。
宋初姀毫无察觉,将鸡汤递过去,才拿起自己的碗扒拉了两口饭。
她对吃食这种东西要求不高,只要不是特别?难吃的都?能?下?咽。她虽然不喜欢吃蒸排骨,但是只要身边坐着自己熟悉的人,只要不是她自己,她就会觉得?很放松,食欲也多一些。
“不好吃吗?”宋初姀悄悄去看谢琼,见她没有动,也停下?了动作。
谢琼摇了摇头,扒了一口糯米,突然道:“宋翘翘,新君对你好吗?”
这话一出口,宋初姀猛地抬头,吃惊不已:“你你怎么知道——”
“他?曾将你从这里抱走?过,那时候我就猜到了。”
谢琼神色微沉,抬手将她散在?鬓边的长发别?到耳后?:“我们?翘翘漂亮,那些臭男人见到都?走?不动道,姓崔的保护不了你。之前你不来见我,却?时常托人送东西,我以为?你没事。”
宋初姀连忙喝了几口鸡汤,将脸埋在?碗上好一会儿,才有些窘迫地抬起头,小声道:“没有”
谢琼不知道她说的没有是什么意思,只是咬牙道:“新君是不是欺负你了?”
她蹭了蹭少女小巧的鼻尖,眉眼一沉,道:“我现在?虽身在?囹圄,但也不是不能?与新君拼个你死我活。”
“真没有”
怕她激动,宋初姀连忙握住她的手,微微垂眸,道:“新君你也认识。”
“我当然认识,不过是前朝大业裴家的后?人,那又如何?都?没落了一百多年了,如今小人得?势就只会欺负弱女子,我谢琼不畏他?!”
“不是不是”宋初姀蹭了蹭她手背,道:“新君,是裴戍。”
裴戍?
谢琼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个人是谁,眸中划过错愕,皱眉道:“是那个守城门的裴戍?”
宋初姀点了点头,掩饰地垂下?眸子,低低道:“他?不会欺负我的”
其实是欺负了,她都?记着呢,但还是不要讲出来让谢琼为?她担忧了。
谢琼一怔,看着她厚密的乌发,又问:“那你身上那些痕迹,都?是你自愿的?”
听到她提起自己身上的痕迹,宋初姀脸一下?子就红透了。怪不得?她问自己又没有被欺负,原来是看到了那些痕迹。
“是自愿的。”宋初姀越说声音越小,解释道:“他?身上比我的还严重呢。”
她没说谎,她牙齿尖,动不动就喜欢用裴戍的皮肉磨牙,真要论起来,他?身上的痕迹比她的严重的多。
闻言谢琼沉默了,她自然也不好问她闺房那些事,只是道:“那就好,翘翘喜欢他?,他?还活着,真好。”
她想到了宋桓,那个九华巷最?亮眼的少年郎君,如今已经变成了黄土一抔,再也回不来了。
宋初姀喝鸡汤的动作顿住,缓缓抬头,犹豫道:“你也希望他?活着吗?”
谢琼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如实道:“于公来说,大梁比南夏好太多,百姓日子比之前过的要好。于私来说”她顿了顿,看向眼眶有些红的宋初姀,继续道:“于私来说,他?是翘翘喜欢的人,如今我不能?陪着翘翘,有他?在?,翘翘也不会孤单。”
她还记得?许多年前的巷子里,眼前的少女悄悄和她说,她很喜欢裴戍。
宋初姀鼻尖微酸,只觉得?很委屈,抓着谢琼的手蹭了蹭,哽咽道:“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杀他?呀”
谢琼不解,蹙眉道:“我何时杀他?了?”
宋初姀一顿,缓缓抬眸,咬唇道:“我与崔忱成亲那日,不是你派人去城南的粥棚杀他?的吗?”
“他?是你喜欢的人,我为?何要杀他??”
谢琼皱眉,语气格外?认真道:“他?要是死了,翘翘岂不是恨死我了。”
话音刚落,宋初姀眼泪就开始成串的往下?落,她一直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眨出泪珠:“原来不是你啊,太好了,不是你”
谢琼用指腹为?她擦掉眼泪,心疼道:“别?哭了,当真不是我。”
宋初姀点点头,拿起糯米蒸排骨咬了一口,又细嚼慢咽地吞下?去,这才堪堪止住了泪。
原本打?算在?这里呆一夜的,只是骤然得?知这事与谢琼无关,宋初姀便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谢琼隔着牢房柱子帮她将碗筷收拾好,低声道:“翘翘回去吧。”
宋初姀抬头,有些拿不定?主意。
谢琼:“这里寒冷潮湿,翘翘受不住,若是想陪我就一些,等春日再来。”
这世?上最?让人有盼头的一句话就是下?次见,听她说春日再来,宋初姀便觉得?很是心安,于是点点头,一步三回头提着食盒离开。
一直到少女背影消失,谢琼方才收回目光,将地上的遗书二字抹平。
她要等到春日,见一见宋翘翘。
——
往年正月十五,建康花市灯如昼,今年宋初姀走?在?街道上,只觉得?寂静得?心慌。
她刻意往灯市走?去,只见今年灯市上的花灯实在?
【浏丨览丨器丨搜丨索:哇丨叽丨文丨学,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献妻》50-60
是少得?可怜,除了千篇一律的美人灯,就只有几个锦鲤灯和虾灯还有些趣味。
卖灯的商人懒散立在?一旁,也不叫卖,只看着街道上寥寥几个行人发呆。
宋初姀行过街角,走?进一个陌生巷口,缓缓敲起一处人家的大门。
她动作不疾不徐,一直敲到门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谁呀?”是个声音极好听的女子。
宋初姀没出声,继续敲着,下?一秒,门被打?开,里面探出一个模样貌美的女子。
那女子一双狐狸眼,看到宋初姀时眸子睁大,下?意识打?开门,语气却?戒备道:“你怎么来了?”
宋初姀没什么表情:“崔忱呢?”
她想不到还有谁会那般介意裴戍的存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崔忱。
狐狸眼美人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他?带着崔厌上街去卖字画了,崔家现在?倒了,自然需要维持生计,还好七哥哥会写字作画。”
崔家死的死散的散,如今也不剩下?几个人了,因此尚能?维持生计。
狐狸眼美人不忍她冻着,于是打?开门道:“外?面冷,你先进来坐吧。”
宋初姀没拒绝,刚刚进屋,却?听到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狐狸眼美人儿眉眼闪过烦躁,抱怨道:“那个崔萦又在?犯病了,整日念叨什么裴戍,什么没有死,要死要活的。七哥哥还不让她出去,当真是烦死人了。”
她是被崔三郎找来的美人儿,自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只能?跟着崔忱,却?还要伺候崔萦,当真是受够了。
狐狸眼美人儿无法,起身要去拿药,却?被宋初姀拽住了袖子。
宋初姀脸色难看:“你刚刚说什么?”
狐狸眼美人被她脸色吓了一跳,下?意识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正想问怎么了,却?见眼前人突然站起来,快步进了崔萦的房间。
“哎?你进去做什么?里面都?是病气,小心过给你!”
崔萦的屋子只有小小一间,里面除了一张床榻再也放不下?旁的东西。
往日意气风发的贵女如今蓬头垢面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毫无生气,仿佛随时等待着死亡。
宋初姀立在?门前,略带凉薄的声音响起:“崔萦?”
床上人微微眯眼,见到她时眸子微微睁大,继而想到什么,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过来了?你不会被新君给厌弃,如今又回来找我七哥了吧?你想得?美,我七哥现在?可不要你了!”
宋初姀没什么表情,开门见山:“三年前,城南施粥棚,是谁派人去杀裴戍的?”
崔萦脸色一变,目光阴鸷看着她,良久才道:“你在?说什么,你那个情郎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关我什么事?”
“是你还是崔忱?”宋初姀缩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也不管她狡辩,自顾自道:“应当不是你,三年前你才十四岁,什么都?不懂。那就是崔忱了?他?表面上大方,实际上还是介意我与崔忱之事,是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是也不是?”
“不是!”崔萦猛地瞪向宋初姀:“这件事情和我七哥无关,你不要这么说我七哥,当初若不是我七哥,你早就死了!”
她掀开被子,露出骨瘦如柴的身子,形如骷髅,想必也活不了多久了。
崔萦想站起来,但是如今这般情况,站起来犹如天方夜谭:“你这个贱人婚前就与外?男有私,我七哥凭什么娶你这个残花败柳?”
“成亲前一日你还去找你的情郎,当真以为?没人发现吗?”她指着宋初姀冷笑道:“宋初姀,你那个情郎不死,难道留着让你丢崔家的脸吗?那天晚上,我就在?巷子里,我听到你说他?会在?城南施粥棚那里等你,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杀人灭口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