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仕书屋
会员书架
首页 > 其他 > 公主是尊菩萨(重生) > 90-100

90-100(2 / 2)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好书推荐: 黑化前能让我先报仇吗 得窥天光(宦官) 诱她深陷 师姐摆摊卷疯了,业界大佬求放过 重生八零神医,功德在线加一 绑定名医系统以后 将门嫡女重生后,禁欲丞相掐腰宠 玉谍边关 离婚后夫人她惊艳全球了 [人外]与怪物共生后

高云雷的目光落在马上的严克身上,走过来,单膝跪在地上,抱拳行军礼,朗声喊:“四公子,您终于来了,大伙儿都盼着您呐。多谢您照看我两个孩子。”

高云雷声如洪钟,这一声“四公子”是从内心深处吼出来的,半点旁的心思也没有——就是欣喜严克能归北境。

这一声“四公子”如落入北境大营的闷雷,暂时没有炸,却也快了。

众兵士全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侧目,斜乜,暗窥,这位“久负盛名”“翘首期盼”“离经叛道”的严四子终于来了——来了,还走吗?——想走,还走得了吗?

严克的注意仍在高云雷身上,他黑眸一荡,微微撇一下头,“不是,是高大哥和春儿照应我——”他的目光突然落在营门口?的帅旗上,黑红的军旗迎风招展,上面竟然写着一个“孙”字。

高云雷取过缰绳,慢吞吞给严克牵马,引着他入大营之门,注意到严克的目光落在帅旗之上,叹一口?气,缓缓道:“气人?吧!咱们北境什么时候易过名?圣人?随便派个愣头青就想统领我们十七万严家军——嗳——四公子,你去哪?营门在这里啊!你路痴啊?”

严克走到帅旗下,出剑,一击劈开旗柱。

严克转身,“孙”字帅旗在他身后轰然而倒,他神色自若,穿过各色人?异样的目光,踏平帅旗倒塌而扬起的尘土,语气冰冷异常,一字一个响:“呵——什么玩样儿!”

高云雷愣住,把嘴凑到黑马的耳朵尖边,悄悄说:“咱们家主真帅啊!”

严克直入主帅之帐,一抬帐帘,潘玉、左右前后四位偏将军、孙覃与一干小将领都在帐中议事,人?倒是齐整,省得他一个个召。

“四——”昌伯只喊了一个字,就被严克投来似剑锋一般的目光压退。

严克直接解剑丢给昌伯,丢下一句:“总管家,家主之剑——见剑如见家主。暂时替我收着。”

昌伯一瞬间语塞,他觉得四公子与从前不一样了——眉眼间是过往风尘洗刷的痕迹,一双眼睛更亮更有神了,透着一股宝剑出锋的狠劲儿!这些年,他一定没少杀人?!

严克快速掠过昌伯,众将领不自觉给他让了条路,他大步流星走近空荡荡的主位,被孙覃的手攀住臂膀,一瞬间甩开,“爪子拿开!”

严克转身落座,扬起一阵灰尘,他强忍着鼻子痒要打?喷嚏的意外之况,心想,兵营里的男人?果然不讲究,主帅之位也不知道经常打?扫。他看向孙覃,用挑衅的目光望孙狗——你看你是带着谕旨来的,还是没胆子坐这个位子,我来,我就敢坐!

潘玉不似平日?里那般样子——纵使心中看破一切,手中握着屠刀,也在面上摆出一张无知无畏无惧的弥勒佛面。他见到严克时,诧异、不解、愤怒与厌弃一一闪过他眼,随后皱起眉头,草草喊了一声:“君侯,你来了。”

严克直接将自己被捻军伏击的事当?众说了。

严克问潘玉:“捻军余孽在离营不足百里处设伏,捻军是你的老对?手了,你作为一军之帅难道不能事先探明吗?”

潘玉孤身一人?滞留北境,在响彻中州的“严家军”中尚且游刃无余,如今来了一个持谕的孙侯爷分?权,他纵有三头六臂也不能事事兼顾。他明白严克是要先拿自己人?开刃——堵其他将领的嘴立威。再者,他确实?大意失算,让敌人?钻了空子——他这脸的确得主动凑上去挨严克一拳头。

潘玉下跪请罪:“末将知错,甘愿受罚。”

严克的手指捻起桌案上的灰尘,细细揉搓,想了想,道:“高雪霁私自离营也该受罚。他现?在在医正营帐内。你与他见了面,把事情交代?清楚,你们两个各受五十军棍。”

潘玉撇头,抱拳三次,起身正欲离营。

严克喊住他:“潘将军,请务必一定必须让高雪霁告诉你,他为何私奔定州城来见我,也让他告诉你,我是怎么回答他的。”

潘玉留下“知道了”三字,掀帐离开。

潘玉一走,帅帐里陷入焦灼的沉默。

严克装模作样翻看桌案上的书,手指一页页翻过飞扬灰尘的纸张,一个字一个字凿,一句话一句话默念——其实?,一个字、一句话都没往心里去。

人?心浮动如光。

闷雷快要在沉寂中爆炸。

众位将军久历沙场、心眼手都沾过敌寇的血——他们都不是凡人?,皆是手持刀剑的鬼神!

严克在众人?发难前,抬起慵懒随意冷彻的目光,睨着他们,“要是没什么事,先散了吧,我赶了八日?夜的路,乏了。”

人?群开始松动,一个个离开帅帐。

没有人?在离开前开口?。

自然也就表示——没人?承认严克主帅的身份。

他只掌握了一半的兵权——这是父兄的馈赠,仰仗于严氏之名,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利。但仅仅一半的权力是不够的,一半意味着无法使用权术,掌握权力和使用权力同样重要。

严克道:“昌伯伯,你留下,让父亲的剑守着我。”

孙覃是个哑巴,只会发出“哼哼”两声闷响,折扇一打?,一副我们慢慢玩的样子,同样离开了帅帐。

【搜索哇叽文学q.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公主是尊菩萨(重生)》90-100

严克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瘫坐进扶手椅中。他长舒一口?气,周遭的静与紧张过后的缓令阵阵倦意袭来,他不眠不休八日?,又经历过一场恶战,实?在太累了,让他——好好睡上半个时辰吧。

就睡半个时辰——

但愿能梦到想梦到的人?。

“咚咚咚”响起一阵战鼓,将严克从睡梦中惊醒,他的脑袋从支着的手掌滑下去,磕到了桌案上,一阵头晕目眩,仍是本能地站起来,冲了出去。

高晴冲进来,“主帅,有万名捻军偷袭!”

昌伯一直持剑立在一旁,此刻,正横臂将剑伸出来。

严克抓过剑,发现?剑与鞘已经被擦洗过了,在烛火下泛出凛冽清光。

潘玉奔了进来,脸色比之前还要黑沉,他如此淡定从容之人?也似有顾虑不敢轻易开口?。

严克黑眸沉沉,皱眉问:“何事?”

潘玉道:“刚收到谍报。白汉王别卓率兵围剿定州城。定州兵马与鞑靼蛮子已经——”他握拳一打?,亦是忧心忡忡,愤懑道,“开战了。”

严克与定州是香喷喷的肥肉。

似乎所?有人?都闻血腥味儿——

来了。

战鼓喧天,催人?上马。

一军之主帅不可怯,不可躲,不可弃身后军士于不顾。

严克感觉喉咙涌上一口?血。

然后,咽下去。

第九十五章

严克出帐就见一队整齐的武卒自他眼前齐步踏过, 他?们手持长矛,齐喊号子,士气高?涨。

严克问高?晴:“是谁领军?带多少兵?捻军从何方向袭来?”

高?晴道:“左将军带八千精卒。捻军是从东北方向来的。”

严克上马, 皱起眉头, “已经绕到后面去了?潘将军你竟失策至此!”他?抓起缰绳, 将马头绕过来对着潘玉,“区区一万捻军, 你不必亲自上阵。在帐中好好想一想, 弄清楚捻军的数量以?及藏身之地, 最重?要——别?再让捻军绕到大营后方。北境如今局势不稳,捻军一旦与鞑靼游部结成势力,小打小闹也?够你我受的!”

潘玉的眉头就没松开来过, 又黑沉着脸回“知道了”三?字, 掀帘进帐。

高?晴骑马与严克齐头并进,忍不住道:“你对潘将军未免太严厉了些吧。他?为你出生?入死。把家人丢在淮北都要跟着你干!你好歹给他?留点面子。”

“高?雪霁!”严克本就暴躁烦闷, 北境之乱火烧眉毛, 定州之危压在他?心中有千斤重?, 他?恨不得两条腿一条踏在北境,一条踏在定州, 就算把他?的人生?生?撕成?两半, 只要能护得了北境与定州,他?死也?值得,他?没工夫和高?晴耍嘴皮子,“为将者,做每个决定都决定着兵士们的生?死。这是你告诉我的。潘将军近来的确接连失算。他?犯错, 小桃因此失去了一只耳朵!我们因此被?人杀上门?来!”

严克言毕,驱马奔起来, 穿过列队而行?的步兵,在即将迎战的左将军麾下武卒面前停马。

高?晴耸耸肩,正?欲把马跑起来,见孙覃像只老鼠般钻进帅帐,他?心里犯嘀咕:“这孙狗又搞什么名堂?”摇摇头,把诸多杂乱的想法从脑中驱出去,专注于眼下的战斗。

左将军体格强健,身材矮小,头却极其硕大,一字黑浓眉,满嘴络腮胡,有着如豹子一般精亮的眼睛。他?骑在一匹又壮又小的矮马之上,半条臂膀赤/裸在外,抓着一把巨弓,他?抓弓的手用上了十分的力,露出流畅虬劲的肌肉线条,他?驱使马在严克身边转了一圈,道:“君侯,你去可去,就是一旦乱起来,末将可顾不到你!”

严克朝众武卒发令:“出发!”他?一马当先,朝着西边尘土飞扬处狂奔。

左将军心想,倒是个自来熟。

高?晴的白马与严克的黑马冲在最前,时而黑马超过白马,时而白马超过黑马,互相角逐,率先冲入敌阵。

这第一击——严克选了个首领样子的人下手。他?驱使马头撞向敌军的马脖子,双马长啸,四蹄在空中交错。严克迅速拉紧缰绳,将马头转过来,让马的前蹄踏敌马脖子而落。捻将与马瞬间?侧翻到地上,马折颈而亡。严克将身子挂到一侧,一剑扎在进捻兵脖子,血喷出来,他?迅速弹起,驱使马跳过马与人的尸身,手中的剑再次直刺另一个捻兵,瞬间?完成?双杀。

高?晴的长戟上挑着一个捻兵的尸身,甩出一个圈,将四周马上的捻兵通通扫下来。高?晴在一瞬间?甩开戟上的尸身,跳下马,白马跑出半个弧,高?晴跑出另半个弧,一戟一击,击击插在心脏,两弧合圆如阴阳鱼,他?流畅地再次上马。

等左将军与武卒赶来,一帅一将已杀了百余名捻军。

呵,倒是个硬手!

左将军的矮马不进敌阵,拉起巨弓,十箭并弦,“嗖嗖嗖”射向捻军。每一支箭都像长了眼睛,将一个个捻军从马上射坠下来。左将军快速在箭囊中摸箭,每一次都是数箭并发,几次就将箭囊中的剑射完。

左将军丢掉弓,从矮马上取出一柄斧头,高?举过头顶,那碗口般粗的臂膀瞬时拱起肉山沟壑,在阳光下油光锃亮——似条陈年火腿,他?口中呼喊:“兄弟们冲杀!”

八千精卒高?喊:“杀啊”如潮水一般没过左将军的矮马。

捻军中有力士抡起一铁链挂着的铁锤,那钝器看起来有几百斤重?,挥舞起来似密不透风的钟,“嗡嗡嗡”刮起飓风,人头一触之,立刻脑浆迸裂。

力士惹眼,严克与高?晴早就留意?到他?了。他?们相互交换一个眼神。高?晴侧挂身子,纵马先近身,长戟破开风,直刺力士的胸腔。力士收紧铁锤急绕着圈,对天高?喝一声,从下至上投出铁锤,直击高?晴下巴。高?晴弓腰反弹,触到伤口,闷哼一声,收戟从马上翻身,以?戟尖撑地,戟弓成?一个弧形,又将他?反弹回去,一个鱼跃,高?举长戟,从上至下直刺力士。力士想抡铁锤。严克早就潜到他?身侧,滑膝扬起砂砾,闪到他?身下,挥剑直削铁链。铁链断,铁锤飞出去,将一个马上的捻兵砸得陷进去半张脸。高?晴的长戟同时刺下,将力士穿了个透。

黑马与白马在两人身边旋转奔跑。

严克与高?晴双掌相击,交握,身子旋转起来,“再来!”他?们飞身上马,再一次投入杀敌。

左将军力大无穷,挥舞巨斧,在敌阵中将敌人杀得犹如砍瓜切菜。他?一直默默留意?着严克的动静。

待捻军被?打得落荒而逃,严克盔甲上的血已经淌到了脚边,他?抹一把满是血的脸,把手上的血甩干净,什么也?没说,快马回营。

左将军觉得,真是虎父无犬子。

严克回到帅帐,见潘玉已经在帐中等候,刚想同他?说话,却发现列甲的架子后面还?站着孙覃。孙覃阴笑着盯着严克,摇头晃脑,扇子在严克肩上敲打三?下,遮着嘴,油光水滑钻出了帅帐。

他?们——在谈什么?

严克黑眸犹如点墨,雾霭沉沉,一边脱去几十斤

【搜索哇叽文学q.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公主是尊菩萨(重生)》90-100

的甲,一边问:“捻军的底细探得如何了?”

潘玉将一张纸放到了桌案上。

严克正?把肩膀上的甲卸下来,“你先说,我再看,快!”

潘玉道:“捻军是扮作流民流窜到北境的。这一年来,中州各方势力角逐,战乱不停,天灾频发,流民越来越多。朝廷想让他?们北迁,定州——已经去不了了,北境自然成?了众多流民的归宿。”

严克闭上酸胀充血的眼睛,指揉弹跳不止的太阳穴,“数量、藏身之地。”

潘玉道:“还?是老问题,捻军与流民难辨,这一次更为棘手,至少有一半的流民在他?们手里,若是以?他?们为要挟,局势会很难看。”

严克咬牙,声调高?昂:“数量!藏身之地!”

潘玉道:“流民有七八万之多。捻军探不到。他?们最后被?见到,是在北望塬深处的虎子口通道。”

严克经历了八日夜的奔波、两场恶战与定州城被?围之危,疲乏、担忧、伤痛、自责与牵肠挂肚在这一瞬间?爆发成?对于手下将领无能的暴怒,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撕扯着灵魂里仅剩的理?智,将快要将他?压垮的压力通过言语一点点释放出去:“潘玉,你太令我失望了。”

潘玉这尊弥勒佛不笑的时候眼角与嘴角是向下耷拉着的,一张脸没有一丝情?绪,脸颊的肉都松弛地挂下来,在胡子上方陷出两道深深的沟壑。他?的肩膀下塌,双臂下垂,身上每一寸骨与肉都是松的垮的,唯有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射出如霜的锐利目光,竟极为凶相,像极了怒目的金刚。

潘玉并不说话。

严克继续问:“我入北境大营之时,所有将领都聚在帐中议事?。北边游散的鞑靼人没有来。你们又未察觉捻军接近。究竟有何事?值得集结所有将领在孙覃面前议?”

潘玉睨严克,道:“孙覃想要将北境分军成?四股军,两股继续戍守北境,令两股编入中州各兵道府。”

严克太阳穴弹一下,“李淮这小子变聪明了,知道从我军“忠义”之名下手,想要瓜分我北境兵权。”

潘玉道:“恕我直言,北境——还?不是君侯你的。”

严克将甲衣与剑挂到架子上,坐进帅位,双臂支在案上,闭眼小憩,“我知道。他?们不服我。少年时,老将军们把四公子当成?是元京城里只会斗酒玩乐的纨绔。现如今,老将军把四公子当成?是忤逆君父的乱臣贼子。”

潘玉盯着盔甲上不断滴下来的血珠,在地上积成?血潭,可见刚才一战的惨烈,“你有这个本事?、有这个决心、有这个心性把北境稳下来。只要——你懂得取舍。”

这次,换严克没有作声。

潘玉道:“我知你忧心定州城安危,但你真想要成?事?,真想要御宇天下,就必须二者择其一。在北境稳下来之前,君侯不能回定州城。就算城破了,人死了,都不能回去!失定州而得北境,你还?有机会驱十七万雄兵去翻盘,若失北境而救定州,你就彻底败了!一方羸弱的小小诸侯国会在几年间?被?四周的虎狼所分食干净。”

如果一个人的话令人愤怒却又无法去反驳,那一定意?味着这个人剔出了血淋淋的事?实?。这个事?实?无疑击在严克最深的痛点上。潘玉无情?冷漠的分析而彻底激怒了他?,但事?实?往往无力去抗争。

严克太阳穴跳得更厉害,喉咙里又泛起血腥味。

潘玉叹了口气,“君侯,你好好歇息吧。你太累了,累会让一个人的头脑变得异常迟钝。你现在说的话、做的决定未必就是你真心想要的。”

在潘玉离开前,严克开口:“你说捻军已入虎子口?去把路再探一探。我会亲自去把他?们捉出来。北境越快静下来,我也?能越快……”

“回去。”

——————————

“回去!”严怀意?冲着想要冲破城门?的百姓喊。

有一些明显是鞑靼后裔的百姓红着脖子喊:“我们已经被?围了大半个月了!我是山里的猎户,这么久不进山,打不来野,手里的铜板都花完了,家里的米、面、菜也?都吃完了!饿死也?是死,打死也?是死,横竖是死,我就是要拼一次!”

“……”

百姓们七嘴八舌,各述各的理?,想要一股脑往城外冲。守军将他?们围住,百姓就像网兜里的鱼,向前顶,不断拱起一个圆球形状。

严怀意?未出鞘的剑横在身前。

敌寇未曾让她折眉。

慌乱无措的百姓却令她颇为神伤。

之寒一行?立在城门?边的驿所里,一扇窗虚掩着,正?好能看到街上之景。

之寒道:“官府与林公子已备下了施粥的粮食。本以?为至少一月后才用得上,没想到城内这么快就缺粮了。”

薛平摇头,“并非是缺粮食。是人心浮动。定州在鞑靼统下百年,城内一半城民未必把自己当成?中州人。民么——谁给他?们吃饱穿暖,手上还?能有几个余钱花,谁就等于给了他?们故土。这些人从心底里觉得鞑靼人未必会伤他?们,所以?才敢这么大胆。”

林峥说:“粮食,富人多,穷人少,分配不均,自会如此。”

之寒沉了口气,“城里不能乱。一乱,城不攻自破。”她走向房门?,“我们回去吧,回去就把散食的摊子支起来。”

到了下半日,定州城五六个衙门?门?前都支起了粥与菜舍。前来领受的百姓络绎不绝,没什么人叫好,但总算没什么人骂了。

原本沸腾的民怨只平缓了那么几日,就又迎来一场恶疫。

这场恶疫原本只在东城小范围传播。东城的郎中未曾瞧出这是传人的疫症,只当一般风寒发热治疗。过了小半月,定州城各处都有大范围染病的百姓。

薛平一看此病的症状——浑身长满浸着汁水的疱疹,便知是关外人常患的虏。

虏疫可怕,关外这两年人口少了足足一半皆是拜此疫所赐。

比虏疫更可怕的是——

在一个被?鞑靼人团团围起来的定州城里,此疫像枯草堆里的火星,一下子烧起来,半数城民染疫,危在旦夕。

第九十六章

定州城中街巷皆挂白幡, 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停着棺,举城不闻哭丧声,剩下的人要么病着, 要么忙于侍奉生病的亲眷。

之寒迁出定州侯府, 与其他人一起在兵道府衙门住下。

衙门的二堂支起四张桌案。对门朝南坐着之寒与严怀意, 两?个女?子?背后挂着林峥献出的定州城堪舆图。

之寒绑丝麻红襻膊,雪白的手臂在桌案上游走, 正提笔疾书。

丹橘在旁支起红泥小火炉, 蹲在地上扇炭火, 火舌从?烤网间?蹿起来,将几?十颗银杏果烤得“噼啪”裂开口。

严怀意支颐打瞌睡,另一只手?臂压着未收进鞘的长剑, 身子?时不时摇上一摇, 顷刻间?就要磕到?头的样子?。

左边那张桌案上坐着低头打算盘的林峥。他提笔快写,从?案上取下印章, 举在口前哈一口气

【搜索哇叽文学q.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公主是尊菩萨(重生)》90-100

, 摁在纸上, 又将纸递给候在一旁的刀客一,“钥匙……还……还是头遭那一把, 取来……直接送粥铺。”

刀客一一看纸上的字, 哭丧着脸喊:“阿胶、灵芝、人参这种东西也往外送?喝了这粥,人是能得道?成仙吗?”

林峥手?指拨动算盘,“去!”

刀客一摇头晃脑走出去,与刀客二擦肩而过。

刀客二将一串钥匙放在林峥案上,“十一仓已经搬空了。交钥匙。”

林峥轻“嗯”一声, 一边打算盘,一边用手?指将钥匙拨回来, 随手?丢在脚边的一个竹篾里,又把竹篾踢踢开,好让脚能伸开,清玲玲一阵响,竹篾里堆满了钥匙。

右边桌上的薛平心里明白,城里的粗米细米黑米白米大米小米全都快耗尽了,珍贵之材熬进薄得似汤水的粥里才能补气抵饿。能救人性?命就不算暴殄天物。

粮食——并?不是薛平该忧心之事,他必须控制住虏疫在城中大肆杀人。他在白马关外支药堂这么多年,对虏疫再熟悉不过,治病的方子?是现成的,眼下是缺人手?、缺药材,还有就是敌寇眼皮子?底下和瘟神?抢时间?。

正门前面也搁着一张桌子?,没有凳子?,三个吏、四个兵站在案前低头听差。

之寒抬笔,将纸捏起来送到?口边吹干墨,她用笔尖戳一戳红衣吏,“你来,把这个交给道?释两?门威仪使,叮嘱他们务必要做到?我所写的。”

三吏四兵同时抬头,暗猜今日“观音娘娘”又点到?谁跑腿?

红衣小吏见玉笔戳的是他,露出一个笑,小跑着过去,双手?捧过轻飘飘的纸,从?门槛上跳过,风风火火去办差了。

之寒对薛平道?:“我把城内大小道?观和寺庙征为治疫之所。道?士、女?冠、和尚、比丘自有心善悯人的一众,会愿意收留病患,他们又大多会些简单的医术,后院也会自种药草。但愿能有些用。”她看向林峥,“剩余的药材还是要靠林公子?想办法了。”

林峥并?不抬头,连翻几?页账册后,又“噼里啪啦”拨弄算珠,随后,伸出一根手?指,“在盘,等,一炷香。”

解决了人、所和药的事,薛平算是松了半口气,但一想到?另一难题,他的眉头仍是紧锁。

之寒已有察觉,问:“薛先生,你还有什么顾虑?”

薛平道?:“虏疫是通过口涎、血液、汗液传人。人死亦会传疫。那些染病而亡的尸体必须立刻被烧焚。但中州之人向来讲究入土为安,烈火灼烧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流民染病的也有不少人不愿焚烧尸体的,更何况这定州城中有家有眷有亲的百姓……”

之寒想了想,从?镇纸下抽出一张白纸,边写边说:“死亡该哀悼,但不该是终点。死者大不敬前是生者性?命之可贵。我会派官吏去游说,如有必要——就派兵去镇压。”

薛平道?:“你这么做必遭百姓非议!”

之寒抬起头,双手?拢一拢袖子?,笑道?:“先生,如果你是怕我这个君侯夫人遗臭万年,那就多虑了。青史埋无名?,笔官从?不写妇人嘉言善行,就算写,此举利在千秋,后世沉冤,后后世为我拂雪。我有什么好怕的。”她自嘲一笑,“反正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名?声早就扣在我头上了,望他们好好写,把我写得美一些。”她又轻叹一口气,“君侯好福气,家有贤妻,宜家宜室,还给他背恶名?。他——”

之寒在心中想,这个混蛋什么时候回来?

舍所贱邪,立所贵者,抛乎名?,真是——

好样的!

薛平举目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以为的娇娥其实是上阵不怯的将军。

他以为的金贵其实是倾尽所有的赤子?。

他还记得白马关外的日子?,在破败的佛寺善堂,陪伴了他无数个夜晚的烛灯在晃动,他一抬头,就看到?女?子?卧在男子?怀里,被男子?摇晃哄睡。他当?时就想,如此娇弱的女?子?在这乱世定然活不长久。

但他错了。

她不只活了下来,还用她柔韧的肩膀撑住了这满城的烂摊子?。

丹橘走过来,向薛平摊开两?只手?掌,那里面铺满了挂着炭灰的银杏果,“公子?,吃些解乏。”

薛平把果子?接过来。

好烫——

像他的心一样烫。

他舍不得吃,将它们捧在手?心里。

薛平一时热泪盈眶。

他一生的抱负都在于?医苍生,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梦想可笑,可如今又觉得,这个梦并?非遥不可及。

能留下来——

真好啊!

咚咚咚——

战鼓声响。

刚才还在睡梦中的严怀意骤然睁开眼睛,从?椅子?上弹起来,提剑大步往外走。

之寒抓起身旁的披风就追过去,急喊:“妹妹——”

严怀意转身绕回来。

之寒将披风展开,快速系在严怀意肩上,“妹妹,一定将蛮子?杀得片甲不留。也一定要平安。”

严怀意笑道?:“四嫂,我每次出战,你都说同样两?句话。”

之寒拍拍严怀意肩膀,“去吧!”

严怀意走出屋子?,朝着天上喊:“小谢哥哥,还是一起去吗?”

谢忱抱刀落在院子?,道?袍飘逸在风中,转身,撇头,说:“去!”

严怀意边走边指着院中蹲着的魁梧青年:“王奔!王奔!皮小子?别吃了,敌人都打上门了。”

王奔端着脸盆大的碗蹲在地上吃黍米糊糊,他正自我催眠这是碗肥瘦相间?的烧肉盖精白米饭,一听要出战,目光追视严怀意,把嘴巴撑满半张脸,一双筷子?拼命往嘴里塞黍米糊,含糊道?:“来啦,来啦,最后一口,粒粒皆辛苦!”

一、二、三——

众人在心中默数。

王奔放下空碗,奔出去,对天大吼一声:“我姥姥说的!”

薛平和林峥眼神?交汇一霎。

林峥说:“这次,你去。”言毕,继续低头翻账本?打算盘。

薛平提起衣摆,快步追上严怀意他们。

丹橘手?捧满扑扑的银杏果,环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十分失落地说:“银杏果不能凉了吃的,否则硬得磕牙疼!”

噼啪——

林峥拔下一颗算珠子?,手?指不再动,良久,头也不抬,缓缓道?:“我吃。”

丹橘欢喜地走到?林峥身边,将银杏往桌子?上一推,小白果子?滚满账册,撞到?精巧的算盘,把算珠子?都拨乱。丹橘将最上面的账本?子?撕下一页,随着“刺啦”一声,林峥的瞳孔微微张开,唇动了动又静止。丹橘叠好纸匣子?,将一颗颗银杏果去掉壳,把碧绿的肉塞到?林峥的嘴里。

丹橘问:“公子?,苦吗?”

林峥说:“有点……”大概是觉得不妥,急忙补了句,

【搜索哇叽文学q.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公主是尊菩萨(重生)》90-100

“喜欢”。然后瞬间?红了脸——这四个字连在一起是个什么意思?他大窘,只能闭嘴,闷头一颗又一颗吃着微涩微苦的果子?,直吃到?肚饱。

其实——

贵公子?那些弯弯肠子?丹橘不懂,她只觉得这公子?挺呆的,嫌苦还拼命吃苦果子?……

严怀意甩披风上马,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因久战而积蓄的骄躁不安情?绪,北地的劲风卷起她赤红的披风,待披风重新落下,她已彻底沉静下来,双眸有神?而闪着坚毅之光,号令众人:“启门!出战!”

城门被缓缓推开,号角与战鼓从?城楼之上飘出来,战旗飞扬,猎猎作声。

没有百姓给他们送行。

严怀意纵马冲出定州城门。

左边,谢忱的瘦马四蹄跑出幻影,人与马贴成一条直线,如一柄又快又细的破风之箭,与她并?肩呼啸,直刺敌阵。

右边,王奔仍在把自己全家老小的名?字字字铿锵念出来,让他们保佑自己平平安安,回去能吃上一碗盖肉饭!

城楼之上,薛平挥舞各色旗帜,与她目光相撞,点了点头,他手?中的白色旗帜向前一划,直指正前方的敌阵。

白色——

意味着白汗王别卓出了鞑靼营帐。

她严怀意要真正对上这位鞑靼史上第一位女?汉王了。

她既兴奋又害怕,灵魂在尖叫嘶吼,被北地之风吹冷的血沸腾起来,捏剑的手?竟然沁出汗水,她用牙咬扯下袖子?上的布,抬起身,夹紧马腹,依然将众人甩在身后,她将布绕在手?掌上,一圈又一圈绑紧——确保一会儿?交战,不会因为手?出汗而将剑滑脱出去。

别卓的银鳞甲、银枪与银马铠在阳光下泛起水波一般的光泽,特别扎眼。

严怀意完全无视其他的鞑靼兵,只一心冲向那片晃眼的白。

王奔的弯刀已经砍了好几?个鞑靼兵。

两?军交战,主将却在不停陷入敌阵深处。

谢忱不敢恋战,他紧紧跟在严怀意身后,想要看住这个逐渐失控的小姑娘。然后,他眼见着严怀意的马与别卓的马交错,剑与枪交击。

严怀意被甩到?了马下。

谢忱的刀也瞬时出了鞘。

第九十七章

谢忱落在?严怀意?身侧, 目光盯着银马之上的别卓,手臂朝斜后方伸去,“无碍?”

严怀意自己站起来, 正视别卓, 剑在?身前左右一掠, 抬起下巴,怒道:“再来!”

银甲兵持银枪将二人团团围住, 口中每喝一声, 步子往前踏一步, 迅速收紧银圈。那铁盔之下皆是皮肤黝黑、紫唇干裂的女兵。

白汉王别卓冷哼一声,用银枪指严怀意?,“你就是那只最小的狗崽子?太弱了!简直不堪一击!”

银甲兵再喝一声, 枪林越收越紧。

谢忱朝严怀意?伸手, “抓住我!”

严怀意?立刻会意?,两人相互击掌, 握住。谢忱闷哼一声, 将严怀意?抡起来。严怀意?在?空中飞出?一个圈, 利剑横劈,“乒乒乓乓”将所有的枪削断。

严怀意?落地的那一刻, 谢忱化作一道蓝光鱼跃出?圈, 如一片叶落在?别卓马鞍之上。他?迅速旋转手腕,又细又薄的鄣刀时隐在?他?臂下飞快旋转,他?刹那间抓住刀柄,一刀抹在?别卓脖子上。

刺啦啦——

金属摩擦的声音割得人心痒痒儿。

别卓的脖子里竟然也戴着甲!

别卓身子下伏在?马脖子上,手迅速拔出?靴子里的匕首, 反身刺向谢忱的腰,“嗙”一声, 障刀顶住匕首,刀身向一边弯曲,谢忱手腕用力,把?匕首弹回去,身子跃到空中,划出?一个流畅的弧线,落地,斜马步横刀于双目前。

严怀意?单脚立地,身子旋转,另一腿放在?立足的腿膝盖上,身子压向一个鞑靼兵压倒,剑刺穿那人的心脏,借用拔剑的惯性,弹起身来,一剑平抹掉另一个兵的脖子。严怀意?的脚边已经横满了鞑靼兵的尸首。

白甲女兵不断向严怀意?扑。

别卓将匕首掷出?去,她掷的方向是谢忱。

谢忱马步极稳,刀未动?丝毫——他?的刀足够快,任何时候只要一招就能劈开匕首。

谁知那匕首只离了别卓半尺不到,她的银枪直刺,枪头缠上匕首旋转起来,然后横臂一甩,枪身拱起一个圆弧,匕首掉转头,直刺向正专心于杀敌的严怀意?。

谢忱急奔,点脚跃起,他?似一朵飞过空中的蓝流云,从别卓与严怀意?之间轻盈掠过,落地,本面对严怀意?的身子迅速旋转,手摸向腰间深扎入腰腹的匕首,按住出?血点。

严怀意?什?么?也没察觉,只瞥见谢忱从她身前不远跑过,喊了声:“小谢哥哥,无碍吧?”

谢忱长舒一口气,说:“没什?么?事?,你专心!”

别卓银枪指向谢忱,“你叫什?么?名字?不像兵,手上的功夫又快又邪,尽是暗杀的招式。若非我被?那严狗伤过脖子,有心留了一手,今日已死在?你手。”

谢忱神色淡然,用拇指将匕首顶出?来,被?血染红的匕首落在?脚边,他?呼吸有些乱,再次斜扎马步,横起式刀招,喝一声:“无名!”言毕,快速向别卓跑去。

别卓以银枪前刺谢忱。

谢忱却无意?于白汗王,双膝跪下,后仰,从别卓的马蹄间滑过,短薄之刃又在?他?手边下陀螺般旋转,瞬间削去马的四蹄,他?滑过马腹下方,直起身,以刀扎入地,又滑出?一段距离,扬起尘土,在?坚硬的黄土地上留下一道带血的刀痕。

马哀鸣长嘶,翻身在?地,将别卓重重摔在?地上。

谢忱腰间的道袍红了一片,血珠自伤口一颗颗滴在?地上,他?没有回头,用刀支着身体不倒,哑然道:“怀意?,回头看我军!”

严怀意?的剑剌开鞑靼兵的脖子,血泼洒出?来,将她的脸与发染成红色,她举剑蓦然回首,高?马尾在?空中飘荡,茫然——无错——愤怒——悔恨之色在?她脸上一一掠过。

在?仇恨与功勋面前,她竟然忘了自己还是一军之将!

失了主将,定州军乱作一团麻线,正在?被?鞑靼兵冲散,零零落落被?虐杀。

遥遥地——

她仿佛听见王奔在?呐喊:“姥姥,孩儿恐怕要尽孝了!”

军将不该逞一时之勇,弃兵于乱局。

别卓在?沙场上的风中狂笑,“小东西!中人有句话,叫野种就是野种!你比你名义上的父兄差远了!定州城——是我白汗王囊中之物?!”

谢忱转身要刺别卓,身子却猛然一晃,单膝插刀而跪,低着头,身下的血淌成小溪。

严怀意?这才发现谢忱受了伤,鼻子一下子发酸,泪水涌上眼眶,她高?扬起头,并没有让泪水流下来,剑指别卓,“我以严怀意?之名起誓,剑所指处,敌寇尽荡!”

“小狗只会叫

【搜索哇叽文学q.yfwaji.com】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新书推荐: 普女绑定了入梦系统 病美人替嫁顶级Alpha后 八珍楼(美食) 看报不如练剑 疯批美人她拒不和离 湿热 地狱辅佐官助理夏油先生 钓系影后为何总是撩我 流浪狗也能破案立功吗? 你也没说这是人外选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