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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案边,脸色阴郁,不容置喙道,“若论带兵打仗,黑鹜崔平比你强。你给我沉住气了。”
“父亲为何长他人志气……”
“闭嘴。”曹满打断他道,“此人一夜间拿下崔平,收服拓尓图部扎木托,手段利落作风狠辣。你做得到?”
曹雄郁郁地挫了挫后牙。
曹满冷道,“你去了非但打不赢,还要给他捎上几万军队。老子到时候还要腾出手来救你!”
然后他瞥了眼厅堂一角,问,“大梁的探马可有回报?”
火光黝黯处走出一条瘦长的人影。
此人名叫李约,是一名谋士,只见他佝偻着肩背上前道,“大梁细作前几日见萧暥和容绪先生驾车出游。”
“当真?”曹满扬起浓眉,“那么说不会是萧暥?”
接着他摸着下巴上的短须又思忖道,“但是这火中取粟般赌徒式的打法,实在很像萧暥的做派。”
“父亲勿扰,萧暥来了更好,我去陇上郡把那狐狸一起拿下!扒了他的狐狸皮给父亲做佩巾岂不痛快。”
“住嘴,你懂什么。”曹满呵斥道,“他们既敢拿下我的陇上郡,必然会在陇上布兵防御,等我们去反扑。你这是自投罗网。”
“主公所虑甚是,彼方将领能在一夜之间击败崔将军,又旋即直取朝曲草原的北狄大营拿下拓尔图部,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若主公率大军北上夺回陇上郡,我们分兵多,则凉州府空虚,若分兵少,则战而不得胜。”
曹满点头道,“先生所忧正是我之所虑,此人兵道诡诈,最擅趁虚而入,我若调动大军去夺陇上,凉州府空虚,他迂回袭我后方,该当如何?”
曹雄不甘道,“那父亲就就任萧暥的军队盘踞在陇上?”
曹满面色阴沉,他踱步到案前,附身凝视着地图沉默不语,火光映在一双狡黠的三角眼中,目光变幻莫测。
良久,他忽然抬起头来,眼中精光乍现,“我给你一万飞狼骑。”
凉州最精锐之骑兵,称为飞狼骑。
曹雄大喜。父亲居然给他一万飞狼?!
这回他可放开手脚,一举夺回陇上,大出一口胸中闷气!
就听曹满阴沉沉道,“一万兵马你拿下陇上郡尚显不足,但拿下雁门就足够了!”
什么?!
曹雄像被提着脖子的鸭,张嘴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万飞狼骑去打雁门?钟逾那厮经打吗?这不是牛刀砍苍蝇?
这时在一旁侍立的李约起身拍手道,“主公妙计!萧暥大军驻扎陇上,他后方的雁门郡必然空虚。”
曹满阴险地笑了。
不但如此,雁门郡是萧暥囤积粮草和物资之处,也是他雍州大后方的枢纽门户。
拿下雁门郡,就彻底切断了萧暥大军的后路和粮草补给。
严冬将至,陇上郡的存粮和御寒物资怕都不够他大军消耗几天。如果萧暥真的亲自来了军中,那么正好了。
关门,抓狐狸!
秋狩将至,这猎物就送上门来了。
这只毛皮漂亮的小狐狸谁不想抓?
该给他准备一个金丝笼子了。
陇上郡。
天色暗沉,萧暥登上城楼,阴风呼啸间,寒冽的空气吸入肺里,隐隐旧疾又有发作之势。
已经过去两天。魏西陵依旧音讯全无。
朔风中,只有满目枯黄的蒿草,和远处苍茫戈壁。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等下去,必须采取行动。
第183章 谁养
陇上郡,郡府大堂
众人肃立于巨大的军事地图前。
萧暥眸色深沉:“倘若没有魏将军助战,我们能否拿下凉州?”
他这一句话问出来,众人皆是错愕。
原本有战神助阵,多少是有底气的。现今在没有魏西陵接应的情况下,想独自拿下凉州府?
曹满是西北狼,是一方诸侯,不是广原岭的山匪,凉州府也不是黄龙城。
以他们的区区兵力,想独自拿下曹满,不是太狂了,就是完全不懂军事?
在场的将领,云越当然是不会驳主公说的任何话,只要萧暥下令,势必死战,不问前途。
至于瞿钢百夫长出身,彪悍威猛,他就是柄军中重剑,只管执行,谋策非他所长。
晋王魏瑄心思玲珑,虽然对萧暥的意图有那么三分猜测,但是他毕竟是初涉战场,经验不足,自觉还轮不到他首先说话,想先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余下的就只有熟悉凉州格局的黑鹜崔平了。
萧暥的目光如剑般指向崔平。
崔平道,“主公,众寡悬殊,我方兵力不及彼之一半。凉州南部重镇夏阳也没有拿下。我们若攻打凉州府,夏阳郡就必然出兵支援凉州府,我们会在凉州府的城下陷入两线作战腹背受敌的窘境。”
萧暥明白,崔平说的是事情。
实力上说,他和崔平的陇上骑兵加起来,总共也就一万余精骑,而曹满手下有五万精骑,其中还有两万飞狼骑,更逞论夏阳郡守伍丹手下也有骑兵三万。
更何况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所以之前在襄州,他们也多采用将敌人调出城来,打运动战。尽量避免攻坚战。
而攻打凉州府却是攻坚战,拼的是步兵的兵力、军械设施、以及双方士气。而这正是萧暥的短板。
凉州府有步兵八万,萧暥手头的步兵加上陇上郡的降兵也只勉强凑齐六万。全部出动攻打凉州府都不够。陇上郡不守了?
而且萧暥也不敢将如此重要的战略进攻,交给崔平手下这些心生凄惶的降兵。
兵力不够是毋庸置疑的。
原本的合围变成了单挑。兵力怎么可能够?
兵力不足,他尚可以使诡计搞奇袭。但还有个致命的问题。
就像崔平所说的,一旦袭击凉州府,夏阳郡必然来支援。
事实上,夏阳和凉州府,打其中哪一个,他都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夏阳是座大城,也是军镇,实力雄厚,不可小觑。所以,原本是由魏西陵举兵拿下。
现在没有魏西陵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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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是一条腿走路,这仗太难打。
崔平道,“主公,目前稳妥之举,是等魏将军拿下夏阳,按照原来战略合围凉州府,如果期间曹满率大军来袭,陇上郡城池坚固,三五日之内,他根本拿不下来,若曹满增兵攻城,则正中我下怀,等到几天后魏将军的兵到了,以魏将军战神之利,可直接乘曹满大军在外,凉州府空虚之际,拿下凉州府,曹满必然退兵回救凉州府,到时,我们再从城中杀出,追击曹满,曹满必败。”
萧暥凝眉,崔平的战略还是一个字,等。
等魏西陵。
崔平最了解曹满的实力,没有战神助阵,他不敢打。
萧暥面色阴沉,忽然把剑一般的目光转向魏瑄,“晋王有何看法?”
魏瑄见他问自己,倒也不紧张,从容道,“我听说兵贵神速,崔将军这一等,我们就丧失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就要被动挨打了。”
萧暥眼中精芒一闪,魏瑄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机不可失,兵贵神速。
战场上要争取主动权。等到曹满动手对付他们,倒不如他们先动手。
崔平当面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驳了,多少有点不堪颜面,于是冷道,“晋王说要主动,如何主动?”
“寻找战机,牵制敌人。”
崔平话中带刺道:“殿下这是纸上谈兵,敢问殿下以往战绩如何?”
魏瑄面不改色道,“我自从跟着萧将军打仗,多有受益,也勉强算是从无败绩。”
从无败绩?萧暥一诧,小魏瑄你还真敢说?
崔平闻言错愕当场,心道:这普天之下也只有魏西陵能说这句话吧?这晋王殿下什么路子?
但他久在凉州,中原之事知晓不多,于是他狐疑地看向萧暥。
萧暥点了点头。
因为魏瑄只打过一次仗…
从无败绩,好像也可以那么说。
萧暥扶额,可以,这很可以。
于是他接着问,“所以殿下有何提议?”
魏瑄目光明锐如炬,“断其粮道。”
萧暥一挑眉。看向地图。
凉州府西南五百多里是鸾吾城,曹满把粮草物资都囤积在那里。
魏瑄道,“拿下鸾吾城,就断了凉州府的粮草物资供给,曹满军心必乱。”
断了曹满的粮草,乱其军心。这招萧暥不是没想过。
但是寒冬将至,他若将凉州府的粮草物资全部断了,曹满肯定会强行征集民间的粮草物资以为应急,那么凉州城内的十多万百姓怕要饥寒交迫,不知道要有多少伤亡。这笔账,最后还要算到他头上。
此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云越点明道,“鸾吾城在凉州腹地,从此处袭击去鸾吾城,必然要经过凉州府。”
魏瑄蓦地一怔了。疏忽了。
他立即默然闭嘴,看来自己还是战场经验不足,思虑欠周。
鸾吾城既然是军需粮草的重地,当然位于曹满的大后方。
而且曹满老谋深算,平生打仗经常断他人的粮道,自己的屯粮所在如何不严加防范?
想到这里,萧暥忽然心中暗暗一惊。额角竟生出细细冷汗。
他断然道,“瞿钢,你立即带五千军,增援雁门!”
众人也皆是一愣,怎么想到一出是一出。
萧暥心思飞快,曹满此人最擅断他人粮道,雁门是他囤积粮草的大后方,又在陇上郡以南,离开凉州府的距离还不到六百里。
一旦雁门有失…
就在瞿钢出去整顿兵马出发时,城门令面色紧张,步履仓促地叩门进来。
萧暥立即有种不祥的感觉,“何事?”
“主公,钟逾将军来了。在……在城下。”
萧暥心中一凉,还是晚了!
“跟我去看看!”
城楼下,钟逾发髻散乱,脸上满是血污,盔甲战袍破败。身后跟着疲惫不堪的千来士卒。
一见到萧暥,他疾步奔到跟前扑地跪倒,满脸羞愧,“将军,末将无能,把雁门丢了,末将前来领死!”
凉州府外
秋日稀薄的阳光照着苍黄的原野,远处寒雾弥漫。一丛黄杨树后忽然腾起了烟尘,紧接着传来马蹄叩击大地的震响。
陇道上的百姓赶紧让到路边,片刻后就见一队胡服猎装的骑兵狂飙而过。
他们几十个人,身骑骏马,每人的战马边都挂着囊袋,里面装着今晨打猎的收获,为首那人宽面短须,浓眉虎目,正是曹满。
他打猎归来,整个人还沉浸在杀戮的痛快中,大冷天浑身都冒着汗热,一边翻身跃下马,一边将猎物扔给副将黄权。
黄权一看,“主公今天收获颇丰啊!”
曹满这个年纪,还精力旺盛,能够打到两头野猪,五只獐子,两头黄羚,已经非常厉害了,所以他能去角逐秋狩的魁首不是没有道理的。
曹满兴致很高,大笑道,“都是些寻常山货,不过今天还打了只狐狸!”
只见他从最后一个随身的囊袋中取出一团白绒绒的东西,掐住尾巴尖一抖,竟然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
“这只狐狸狡猾得紧,好几次都差点被它逃掉,我为了抓它,战马都差点撞到树干上。”曹满得意道,“这毛色可漂亮?”
黄权见这狐狸紧闭眼睛,雪白的毛上衬着鲜红的血珠,血已凝固,再看这狐狸皮毛丰盈,摸上去柔软水滑。
“主公,是只好狐狸!”黄权笑道,“死了吗?”
“没有,装死。”
“果然狡猾。”
片刻后,曹满走进府中,在桌案前坐下,“雁门有消息吗?”
“这是今早收到的军报,主公过目。”黄权恭敬地递上。
曹满展开只掠了一眼。忽然一掌拍在案上。
“好哇,早上我刚猎到一只狐狸,萧暥就栽了!”
旁边的谋士李约躬身奉承道,“主公妙计,萧暥后路已断,这凉州就成了困死他几万大军的笼子。现在唯一的疑问,就剩下他本人是否也在陇上郡了?”
曹满想了想,眼中闪现一缕狡诈的笑意,“那好办,我就去试一试他。”
陇上郡,郡府大堂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凝重。雁门郡丢失,他们和雍州的联系以及粮食补给都被切断了。
没想到曹满动作那么快。
粮道补给断了,萧暥带来的几万大军,陇上郡囤积的军粮根本不够吃,最多只能坚持七天。
魏西陵七天能赶到夏阳吗?
之前预估七天是在中途没有遇到阻力的情况下,也就是道路平整,没有天灾,没有遇到阻击和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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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萧暥清早收到的消息表明,武都附近暴雨连绵,周围的几个郡县都遭了灾,山体滑坡道路阻塞,魏西陵什么时候能赶到,实在不好说。
瞿钢目露凶光,自告奋勇道,“主公,给我几千人,我去夺回雁门!”
萧暥当然知道他悍不畏死,但是曹雄既然率军拿下雁门,必然有准备他们会反扑。
贾奕站在地图前踌躇良久,道,“主公,如今我们想战则兵力不足,想守则粮草将尽,眼下之际,我看只有撤兵了,我们绕过雁门郡,走广衍、离石这条路。绕道千里,返回雍州。”
萧暥道:“我大军若撤退,一路上曹满正好截击我们。”
而且曹满明显是要堵住他,关门打狐狸,沿途各郡怎么会没有防备?
恐怕还没回到雍州境内,军队都少了一半了。还有,路上的军粮怎么办?沿途打劫百姓?
最重要的是,魏西陵还没有到,他不能退。
萧暥目光一沉,“既不能退,就背水一战。”
所有人都神色震愕。
目前粮道被断,后路被堵,困在凉州,怎么打?战争狂吗?
就在这时,曹满的使者到了。
一份劝降书,一只金丝笼子里装的白狐狸,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劝降信中曹满表示,这凉州的天气十一月就要下雪,听闻萧将军身体畏寒,我今日打猎,正好获一狐狸,毛色不错,送给萧将军赏玩,万望不弃。
看着那只一箭射穿了腿的狐狸委屈巴巴地望着他,萧暥颇有点物伤其类。
他看向众人,你们谁来养?
众人皆默然,养你,谁敢……
你自己看着办罢。
萧暥本来想让云越把这狐狸带下去治治,转念一想这小子对苏苏拽毛拎耳朵提尾巴的恶劣行径,唔,还是算了。
然后看向魏瑄。小魏瑄既然对苏苏好,那么这狐狸……
魏瑄:……
安顿了白狐狸后,萧暥在案边坐下,“既然曹将军好意,拿纸笔来,我要回信。”
贾奕赶紧提醒道,“主公不可,曹满此举乃为试探主公,一旦知道主公在陇上郡,必兴大军前来,主公的处境更加堪忧。”
萧暥忽然诡诈地一笑,“无妨。”
凉州府
曹满眼中精光一现,“萧暥果然在凉州。”
一旁的曹雄看罢信,嘴角隐隐抽搐,“父亲,此人走投无路,不想还如此嚣张,何不发兵收拾他。”
只见信中悠悠然写道,听说今年秋狩,曹将军因为年老体弱,当然最主要还是害怕我,所以不来了,所以我不远万里亲自来凉州陪曹将军狩猎,谁先拿下头狼,谁就是魁首。
曹满被称为凉州狼,其含义不提自明。
更欠的是,右下角画着一只斜着眼睛笑的小狐狸。活灵活现,表情诡诈异常。
曹雄看得窝火,将那狐狸拽在拳中揉成一团,扔到火盆里道,“父亲,萧暥以往在大梁,我们还愁还抓不到他,现在他自己送上门来了,机不可失,一旦活捉了萧暥,秦羽不足为虑。”
“稍安勿躁。”曹满笃定道,“萧暥这是想激怒我出兵,他的粮草消耗不起,就想速战速决。休要中那狐狸诡计。”
李约眸光一动,察言观色道,“主公莫非想耗着他,等他几万大军断了粮,军心大乱之时,再乘机出兵袭之?”
曹满拈了拈短须,得意道,“知我者,先生也。”
不出五天,萧暥的军粮就要告竭了罢。
郡府大堂上。
萧暥甩甩尾巴:看吧,曹满怕我。果然不敢出兵了。
众人:……
这人被困在孤城,完全都没有一点自觉吗?
只有云越默契看向他:主公如此坦然,怕是已有主意了。
果然萧暥笃定道,“曹满收到信后,这段时间必不会来进攻陇上,我就可以出兵了。”
众人都是一惊,“打何处?”
萧暥嘴角绽出一缕诡诈的笑意,“曹满的粮仓,鸾吾城。”
这回脸魏瑄也懵了,这不是前次自己被驳回了的提议吗?萧暥怎么又说?
鸾吾城在凉州腹地,袭击鸾吾城,必然要经过凉州府,曹满又如何会不察觉?
萧暥见众人面面相觑。不动声色地踱步走到地图前,拔出佩剑,剑尖倏地在地图上荡了大半个圈。
“我们不走凉州境内,经敕勒原,沿刚氐河,绕道北狄草原。”
众人的目光追着那剑芒,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顿时心中凛然。
凉州和北狄草原毗邻,萧暥这是打算不走凉州境内,绕道北狄腹地。
经刚氐河、敕勒原实现大迂回,千里奔袭,插\入敌后,突袭鸾吾城!
敕勒原
深秋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有几堆星星点点的篝火。
阿迦罗用枯枝拨旺火堆,旁边一名士兵将手凑到嘴边,使劲呵了口热气,“世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他们在草原上已经数日,眼看天气越来越冷,阿迦罗却丝毫没有回王庭的意思。难道世子打算带他们一直流浪下去?
阿迦罗闷声道,“再等等。”
然后撕了一块烤羊腿扔给他,让他闭嘴。
阿迦罗此次出来意在收复河西最大的北狄部落——拓尔图部。结果被人横插一杠,功败垂成,只带出了一千多人。
据探马回报的消息,拓尔图部余下的部众全投降了中原人。
阿迦罗浓眉紧蹙,总觉得这次败地太蹊跷了。
他不止一次回想起,他差点拿下中军统帅的时刻,火光下,乱军中,有人似乎冲他微笑了一下。
以至于他一时间心乱神迷,错失了战机。
回来之后,一想到那一刻,心中更是火烧火燎,似百爪挠心。
他深吸了一口旷野的寒气,抬头仰望夜空,黑沉沉的天边隐约几点寒星闪烁。那星子忽远忽近,忽明忽暗,就像那乱军之中莫测的一笑。
就在这时,荒原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直奔这边而来。
“有敌袭!”哨兵脸色一变,
阿迦罗习惯性抓刀起身,沉着道,“上马,迎敌!”
第184章 劫粮
阿迦罗一声令下,北狄士兵纷纷翻身上马,铿然抽出了弯刀。最外围的士兵们迅速上箭,锋利的箭尖指向黑沉沉的旷野。
一个士兵道,“前方何人?哪个部落的?报上名来!”
黑暗中一个青年的声音应道,“洛兰部北小王栾祺。”
栾祺?
阿迦罗赶紧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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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让士兵们退下。
这时栾祺也看见了阿迦罗,惊喜莫名,“世子!是我!”
他来不及驻马一跃翻下马背。身后跟着的近百骑兵也跟着纷纷下马。
“你怎么来这里了?”阿迦罗一只大手重重地搭上了他的肩膀,把他带到篝火前,“来,喝点羊奶酒暖和暖和。”
栾祺接过酒囊猛灌了一口,抹了把嘴就急道,“世子我可算找到你了,王庭出事了。”
阿迦罗沉声道,“不急,慢慢说。”
“你不在的时候,西墨部的人乘机联合其他两部,怂恿维丹成为漠北草原的少狼主,竟然得到很多人的拥护,单于眼看就要答应了。”
少狼主?维丹?
火光下阿迦罗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
他把一块烤得金黄的羊腿肉递给栾祺,边道,“维丹年纪小,屡屡争强,不过是少年意气,他和乌赫不一样,我知道他没有争逐单于之位的心思,你不用担心。”
栾祺立即道,“世子,这不好说,就算维丹没有这想法,还有他舅舅穆硕在后面推波助澜。”
穆硕。想到此人,阿迦罗眸色一沉。
穆硕是西墨部落首领,西墨部坐拥八万众,实力和拓尓图部不相上下。自从去年,乌赫和他之间的争斗事起后,穆硕就一直蠢蠢欲动。
栾祺道:“世子,说句不当的话,单于老了。”
阿迦罗眉头终于凝起。
单于老了,尤其是英雄迟暮,心中的不安随着身体的衰落,须发苍白牙齿脱落肌肉不再虬劲而加剧。
这对草原的狼王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他会怀疑自己威势日衰,怀疑周边的人都会觊觎他的地位。
经过乌赫长期的挑唆,单于对他的怀疑和戒心越来越重。
那是一头衰弱的老狼对年轻力壮的将来的狼王的戒备。
这个时候也只有成日侍奉膝前的幼子,才能让年迈的单于感到放心,让他体会到一缕父子间的温情。
单于喜爱维丹,这种喜爱就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篝火劈啪爆响,一缕陌生的悲凉在阿迦罗金色的眸子里一闪而逝。
父子猜忌,兄弟离心。这样的王庭,如何能完成统一十八部落的大业,如何能重现祖先当年的荣光。如能用马鞭和铁蹄征服草原和中原大地。
“世子我来找你,就是想劝你赶紧回王庭,让王庭里的人知道谁才是将来的大单于,你再不回去,等维丹真当上了少狼主,就来不及了。”
阿迦罗沉声道,“我此次没有收服拓尓图部,不能无功而返。”
栾祺急了:“世子,你现在还想着统一十八部落,可王庭里的人只想着争夺单于之位,你若再不去争,将来你甘心向维丹下跪称臣吗?”
阿迦罗眼中隐隐浮现阴霾,他道,“栾祺,你不懂,我此番未能收服拓尓图部,带着这一千人回去能做什么?维丹有西墨部以及其他三部,十多万部众支持,我只有几百个人的浑图部,他们虽然战力强悍,但毕竟人数少,单于铁鞭又不在我手上,我如何去争?”
“你还有我啊!”栾祺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洛兰部永远支持世子。”
阿迦罗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但是我们的力量还是薄弱,至少我还要收服一个部落,一个几万人的部落,这样才可以和穆硕他们势均力敌。”
他说着抬起头,孤狼一般的目光投向远处黑沉沉的草原。
郡府大堂
萧暥片刻间已经思虑妥当,“我准备三天,就率军横穿漠北草原,轻骑南下,五六天就能抵达鸾吾城,劫了他的粮草,打他个措手不及!”
贾奕听得暗暗心惊,他在凉州就早就听传闻萧暥此人有诡智,善奇袭,敢弄险,看来传言非虚。
他面色凝重道,“鸾吾城乃曹满屯粮重地,防守必不空虚,主公绕道北狄草原奇袭鸾吾城孤军深入,若不能速胜,一旦曹满反应过来,必然调重兵反扑,与鸾吾城守军成内外夹击之势,主公就危险了,这千里奔袭也就成了自投罗网。还望主公慎行!”
话虽如此说,但另一方面,他又很是佩服萧暥大胆的谋略。
曹满再是老谋深算,恐怕也难以料到萧暥竟然不是从北面杀来,而是忽然绕到了他的大后方发动进攻,抢他的粮仓。而粮草一旦被劫,曹满凉州府里的十多万兵马,军心必乱。等到他集结军队前来围剿,萧暥早就带着鸾吾城的粮食满载而归了。
萧暥道,“我就是赌,赌是他快,还是我快。”
他微微撩起眼梢,狡媚暗生,“我打闪电战。”
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快速突入,袭其不备,抢了粮食了就跑。等到曹满重兵赶到,他都没影了。
魏瑄被他这个眼神晃到了,赶紧挪开视线。就听萧暥问道,“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云越道,“主公要穿过北狄草原,就必然会经过北狄人的营地,此去鸾吾城要经过两大北狄部落,黑翼部和赤火部,两部加起来,有六万部众,其中带甲之士不下一万人。恐怕我们一出塞就会遇到他们的游骑哨探。”
众人闻言皆是脸色默然,黑翼部和赤火部都不是善茬,如果路上还要再与赤火和黑翼两部打上几战,那枚到达鸾吾城,他们势必已经是疲惫之师,强弩之末。
就算萧暥的锐士骁勇个个都骁勇无比,不知疲倦,路上也没有战损,但是被黑翼部和赤火部这一耽搁时日,或者是草原上的战事传到曹满耳中。曹满必然会立即调军准备,那么他偷袭鸾吾城岂不就真的成了送上门去了?
云越心中焦虑,只可惜谢先生不在军中,否则还能劝谏主公。
不过谢先生……他太阳穴隐隐又跳了跳,在他的印象中,谢映之什么时候劝过萧暥?
怎么好像不是隔岸观火,就是推波助澜?
“赤火部和黑翼部我自有办法对付。”萧暥说着嘴角再次挽起机诈的笑容。
云越心中暗暗一惊。
就听萧暥忽然问道,“扎木托最近怎么样了?”
拓尓图部大营 天色已暗。
帐内火盆烧得很旺,扎木托袒胸躺在胡床上,勾起手指召来两名妖艳的胡女侍奉。
可惜好不容易刚刚有点浓香蜜意,萧暥就来了。
扎木托一个激灵跳起来,顿时心绪全无,烦躁地挥挥手让她们全部出去。
心中暗骂这萧暥真是会挑时候。这人是专门来拆床铺查房的么,时间点切入精确无误。
他整了整衣衫,盖住胸前浓密的黑毛,又找来铜镜把横生乱长的胡子刮了刮。
铜镜里映现出一张粗犷的脸,五官狰狞毫无美感,扎木托对着镜子就有些郁闷。都是男人,凭什么萧暥他就生得那副模样,看多了,简直让他对帐内的女人们都没兴趣了。好几天都没有招寝,今天刚起了兴致,萧暥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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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情憋闷,堪堪收拾妥当了,才出帐迎接。
“萧将军,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萧暥没有带甲,习惯性一身肃杀的窄袖袍服,只有衣缘和腰带上绣着暗银色的丝线。
扎木托忍不住顺便就盯着那纤细的腰身上的玄螭纹看了一会儿,紧接着他野兽般敏锐的直觉,立即捕捉到了空气中一线冰冷的杀机。
云越微微抬起下巴,一双桃花眼危险地眯起,右手已经扣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将他就地拿下。
扎木托感到萧暥身边那个年轻军官的目光简直要将他的脸戳个洞,赶紧转过头,识趣道,“来人,准备一只烤全羊。”
萧暥蓦地一怔,这很可以!
片刻后,他坐在胡桌前,用短刃切下一片金黄冒油的羊腿肉,好吃!
看来这拓尓图部的存粮倒是很丰盛么。
但他今天是来谈正事的。
他开门见山道,“我听说赤火部的大巫是首领的叔叔。”
大巫在北狄部落中的地位非常崇高,仅次于部落首领。
扎木托不知道他为何有此发问,点了点头。
“我过两天想绕道北狄草原,去袭击曹满的鸾吾城,希望向黑翼部和赤火部借个道,还望首领替我稍话。”
谢映之给他的攻略中写得很详细,在草原上,彼此相邻的两部落,不是仇敌就是盟友。黑翼部和赤火部之间并没有战争,那就是盟友无疑了。
扎木托大吃一惊,“将军想要打鸾吾城?”
萧暥道,“鸾吾城是曹满的屯粮之地,我要从背后袭击他的粮仓,首领此番帮我,我得胜归来,必当重谢。”
扎木托略作思索,爽快道,“将军助我拿回朝曲草原,区区一封书信又算得了什么,将军放心,我立即快马传讯,将军此去鸾吾城,黑翼部和赤火部绝对不会出一兵一卒阻挠将军。”
凉州府
曹满把一封密信推到李约面前,沉声道,“这是今早收到的急报,先生有何高见?”
李约展开信快速一读,大惊失色,“萧暥要袭鸾吾城夺我粮草?”
曹满阴森森道:“好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我断了他的粮道,他就要劫我的粮草物资。”
“萧暥绕道北狄境内,从我背后袭击鸾吾城,鸾吾城在我后方,防守难免松弛,若此番真被他被打个措手不及,断了凉州府过冬的粮草物资,我方军心必乱,好在主公早收到消息,不过……”李约皱起眉,“扎木托此人毫无信誉可言,更兼奸诈,主公也不得不防啊。”
曹满冷笑道,“天下之事不过就是利害关系,扎木托这头草原狼是不甘心当萧暥的猎犬,他此番投降萧暥心中不甘,如果萧暥袭击鸾吾城大败,最后被我逮住了,全军覆没,那么他就可以再次驰骋草原,劫掠边郡了,何必受萧暥的欺凌?”
李约道:“主公的意思是,扎木托是想借刀杀人,借我们之兵力,替他除灭萧暥?”
曹满眼中流露出一丝阴险,“既然扎木托要借我们之刀除掉萧暥,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活捉萧暥,就在此次天赐良机。”
三天后,霜降
晨曦中冷雾弥漫,旷野上是一望无际的苍黄。
萧暥一身玄甲,迎风孤立城头,容色寒凉似水。
已经第五天了,魏西陵依旧没有消息。他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粮草即将耗尽,曹满不给他机会再等了。
城楼下是披甲执锐整装待发的三千精骑。登上城楼,极目望去,西风猎猎,战马嘶鸣。
萧暥最后望了一眼远方苍茫的天际,低声道,“出发。”
云越默默跟上。
思虑再三,他忽然上前几步:“主公,其实上次从拓尔图部大营回来我一直感觉不大妙。”
萧暥脚步略一驻。
云越见机道,“扎木托这种蛮子毫无信誉可言,如果他把我们要袭击鸾吾城的计划透露给曹满的话,我们该当如何。”
其实找扎木托借道黑翼赤火两部,云越一开始就觉得不妥,但是如果不找扎木托,那么他们一进入北狄草原就要迎上赤火部和黑翼部两大强敌,几场鏖战之后,也根本无力进取鸾吾城。找扎木托其实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他思来想去,总觉得心中忐忑不安,这个作战计划看似大胆,却并不严密。
这两天他越想越不妙,终于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
这个扰乱军心的罪名,萧暥要惩罚,就罚他罢。
“我们千里奔袭,意在出其不意,但如果消息走漏,曹满早有准备,或者扎木托从中作梗,让黑翼部和赤火部途中袭击我们,无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都是自投罗网,而且深入敌后,我们连撤退的余地都没有。”
寒风中,萧暥的身形微微地晃了下。
“主公!”云越赶紧上前搀住他的手臂,只觉得他的手冰冷。
萧暥只手按着胸前,压抑着低咳了一阵,微弱的咳嗽声被寒风吹得断断续续。
云越脸色惨白,“主公,我不该临阵胡言乱语,扰乱军心。”
“没什么,天冷旧疾复发,我带着谢先生的药。”萧暥淡淡道,又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有长进。”
云越一诧,立即意识到其中关窍,谨慎道,“莫非主公早有准备?”
“扎木托及其部众皆在我手中,若赤火黑翼两部敢袭我,扎木托他自己性命都难保,他应该不敢这么做,至于他会不会暗中给曹满送信……”萧暥眸光幽幽一闪,浮现一丝冷冽的寒芒,“如果他真那么做了,我倒是求之不得。”
“主公何意?”云越忽然有些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我们缺粮,也缺兵,难以久持。”萧暥迎着朔风微微眯起眼,说话间匪气已经很重了,“但粮草和士兵,谁给都一样!”
第185章 奔袭+云萧小甜饼
城楼下
云越错愕道,“主公难道不是去打鸾吾城劫取粮草物资?”
萧暥刚刚咳喘过一口气,还有些虚,目光幽幽道,“曹满势大,兵精粮足,我军缺粮,更缺人,我此番不仅要劫粮,还要劫人。”
缺少兵力,云越是明白的。
魏西陵没有如期到达,合围之势难成,现在雁门失守,他们被困在凉州,孤军奋战,兵力严重不足。
但是怎么劫人?云越就听不懂了。
难道是抢壮丁?去哪里抢?
他刚想再问,耳中就灌入一道粗犷的声音,“大头领!”
云越锐利的目光立即射了过去。
随即他就看到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穿着皮甲,长得跟个黑旋风一样,正大步朝萧暥奔来。
云越立即护在萧暥身前,“放肆!何处野人?”
“野人?”那汉子瞪起铜铃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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