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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苦(一)
如今正儿八经的百官之首顾清之, 竟忽然在家告了病,紧接着便开?始上?表致仕,以年老多病为由, 请求辞官还乡。
人人都没将?这当真, 只以为顾相这是不满旁人接连弹劾, 借此来拿捏刚刚登基、羽翼不丰的皇帝。
楚灵均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碍于手上还没有顾家的把柄, 只好捏着鼻子遣人去连番慰问, 又将?顾清之的致仕表留中不发。
但这老狐狸竟然还不满意,倚老卖老, “带病”再次在朝会?上?请辞,声泪俱下地请求皇帝准他告老还乡。
楚灵均自然还是没允, 亲下?御阶,牵着这臭老头的手情真意切地演了一场鱼水情深的戏码,而后?大手一挥,遣了几名御医到顾家为老丞相调理身体。
一般来?说, 戏演到这儿,也该停了。再折腾下?去, 恐怕就?要彻底惹怒天家,招来?祸端了——可这老头儿竟然还嫌自己脸面不够大, 第三?次上?了封骈四俪六、文辞恳切的致仕表。
他就?真不怕戏台子搭太高, 到时候下?不来?台?楚灵均将?那封奏章恶狠狠地捏在手里?,心里?已经将?那老头发落了八百遍,面上?却始终笑盈盈,遣人再次往顾家送去慰问之礼。
这时,却听黄门郎来?禀:顾相之子代父求见陛下?。
求贤若渴、尊重老臣的皇帝, 自然是温和有礼地将?人请了进来?。
这看着清清秀秀的少年郎,将?他老父亲那副不要脸的做派学了十足十, 一进来?便拜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家中老父离乡数十载……请她体谅病中老人的乡梓之思。
呵。
楚灵均连连冷笑,心中已经在思考要不要遣个刺客,让那老头真的病得下?不来?床——她现在是没有正儿八经的由头抄他的家灭他的族,但让一个垂暮老人暴毙还做不到吗?
“……譬之孤天之鹤,尚眷旧枝;想彼弥空之云,亦归故岫[1]……”
她冷脸忍受着堂下?那小子的鬼哭狼嚎,眼?角的余光却见派去勘察顾家的人正在屏风处等?候。
她便轻轻招手,示意人过来?。低眉顺眼?的暗探附在她耳边,悄声告诉她顾家女?眷已在离京途中,而顾家的管家近来?都在变卖田庄、家产。
难道……这老头是真心要走?
楚灵均将?信将?疑地起了身,亲切地叫起堂下?那个哭得鼻子都红了的少年郎。
“卿请起。”
那顾家小子抬起了头,直起了身子,但双膝依旧跪在地上?,哭得可怜,“请陛下?稍稍开?恩,成全家父……”
楚灵均本要出?言劝慰,但在看清他眉眼?之时,却莫名觉得十分?眼?熟。她微微一怔,才出?言安抚了几句,而后?召了朝中要员,又带上?这个还算清秀的少年,驾临顾家。
圣驾亲至,这是何等?的殊荣!
况且皇帝在带着朝中大员看望顾相时,还特意嘱托门房不许通禀,不让卧病的顾相奔波。这是何等?的体恤啊!侍奉在朝堂上?的臣子,哪个不希望自己的皇帝是位圣明的仁君呢?
以林文为首的臣子们跟在皇帝身后?,欣慰地与身边的同僚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陛下?虽然尚且年轻,但还是十分?礼贤下?士、体恤臣子的。
只有担任户部尚书一职的永宁郡主?掩袖弯了弯唇。陛下?这哪是体恤啊,这分?明就?是想试探顾清之是真病还是假病。不过,在同僚们欣慰地赞叹陛下?圣明时,她也掩了眸中笑意,低声附和。
一行?人很快就?跟着侍从到了病人所在的内室。踏入门槛之后?,果然是满室清苦药味。
卧病在床的人连称惶恐,拱手行?礼,而后?再提旧事。皇帝一面上?下?打量着他,一面亲手将?人扶起,这次,她没再一口否决顾清之所提之事,只用着满是惋惜的语气,沉痛哀叹:“先生何故弃朕而去?”
他只是告病,又不是病重……顾清之眼?皮一跳,总觉得皇帝这是刻意报复。但做臣子的,总不能事事都跟皇帝计较,便只能当自己没听见,抹了把泪,开?始跟着哀叹自己年老力衰,不能再忠勤王事。
一场戏演完,皇帝得了贤名,顾家得了殊荣,双方都很满意——就?连围观人员也很满意,万分?肯定自己跟了个仁慈的好皇帝。
虽然不知道这老头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但楚灵均觉得他很识趣,在不久后?的殿试中,还点了那个哭哭啼啼的顾家小子做状元。
权相已退,而新科又是人才济济,有着不少可用之才。朝堂上?的一切都很顺利,但大昭皇帝陛下?的眉头,却始终未曾真正舒展,只因她请遍了天下?名医……但这些人却都对那人的病束手无策。
何其无奈。
人人都说皇帝坐拥四海,想要什么都触手可得,然而她广贴皇榜、遍寻名医,却只能看着那人一点点清减,一点点憔悴,满脸病容地在她面前强展笑颜。
楚灵均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一脚踏进蒙蒙的黑夜里?,却不知怎么地走到了伽蓝阁。
她站在这扇并不陌生的朱门之前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推开?门,一路行?至佛像前,恭恭敬敬地上?了香。
她从来?是不信神佛之说的,可若佛祖当真能保佑她得偿所愿,她便也愿意在往后?都做个虔诚的信徒,多多为佛祖修建寺庙、广积功德。
身后?有脚步声慢慢传来?。
楚灵均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再次朝面前的佛像仔细拜了拜,转身出?了门。
微风乍起,吹散了夜幕中层层叠叠的乌云,映出?满地清辉。廊前不知名的野花,也在月华下?,清风里?,开?始婆娑弄影。
本不是为赏月而来?,但不期与此美景相遇。心中总算是欣然了几分?。想来?,只要她不妥协,总能等?到云破月来?、出?现转机的那一天。
“陛下?。”站在微明月华下?的青年做了一揖,清隽的面容添了月晕,更显高华。
楚灵均颔首示意,随他一同沿着长廊走向旁边的正厅。
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古今一揆,成败同势,愿陛下?远览强秦之倾,近察汉武之变,切勿轻信方士。”
她近来?的确是召见了几名声称有治病良方的方士。
楚灵均脚步微顿,答道:“晓得了,我有分?寸的。”
“陛下?,凡事自有天命,不可强求。”青莲微微一叹,接着劝道:“信重方士术士之流,不是圣君应有之作为。”
管他是方士还是术士,如果他真能治好阿兄的病。他即便是十恶不赦的逆徒,楚灵均也不会?介怀。
但这话是不能与青莲说的。
她的脸上?多了几分?认真,但话里?话外还是透着几分?敷衍。
“知道了,我明白。”
青莲何其了解她,只得再劝。
楚灵均终于停下?了脚步,正色道:“我知道青莲师父这是为我考虑的老成之言,可我怎能不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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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忽然传来?一阵血腥之气。
玄衣女?子的话音微滞,眉间染上?点点忧虑。
“你身上?有伤?”说话时虽是疑问语气,但她心中却几乎能笃定这事——在边疆待了三?年,她对血腥之气最敏感不过。
“这是怎么弄的?何人伤了你?”
青年迎着她坦坦荡荡的眼?神,略有些狼狈地别开?了眼?。
“劳陛下?垂询,无需挂心。”
这便是避而不答的意思了——连谎话都懒得和她扯。
楚灵均心中稍稍有了点怒气,掉头就?走,“你不愿答的事情,我自然能从明允口中挖出?来?。”
“是戒鞭。”身后?忽然传来?回答。
语气平平淡淡,却让皇帝陛下?实打实地吃了一惊。
她脸上?的错愕丝毫不加掩饰,将?信将?疑地问道:“先说好,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果真没骗我?”
青莲苦修多年,译注的经书不知凡几。虽然不知道她老爹当初是怎么将?人骗进皇宫的,但这人无疑在僧侣之中享有极高的声望,每次在外讲法授经,皆是座无虚席。
这样一个从来?循规蹈矩、律己甚严的人,竟然是会?犯戒律的吗?
“嗯。”他波澜不惊地点了头。
难道……他们和尚不能管俗事,所以他为了自己干涉朝堂的事,把自己打了一顿?
楚灵均思来?想去,也只得出?这么个猜测,便如是出?言询问。
青莲毫不犹豫地否认:“并不是,陛下?不必多虑。”
楚灵均抓心挠肝地想了半天,也还是没弄明白,是什么旷世绝伦的稀奇人、稀奇事,能勾起这位的凡心。
于是很真诚地开?口请教。
廊下?忽然陷入了沉默,四下?无声,唯有满地月华。
就?在楚灵均懊恼自己问得唐突,唯恐勾起眼?前人伤心事之时,一直低垂着头的青年国师忽而抬起了头。
他今晚没有束发,乌黑如瀑的发丝随着晚风吹拂微微扬起,遮住了青年白皙如玉的面容。
不过,那双璀璨夺目的桃花眼?仍旧明亮澄澈,波光潋滟,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定定地瞧着她。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师父喜欢,那便直截了当地去告诉人家。”
一身团龙祥云锦衣的女?子在对上?他的眼?神之。后?,蓦然品出?了点不同的味道,但还是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襟,道:“你们僧侣还俗,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强自镇定地笑了笑,道:“若有需要,我还可以给你们赐婚的。”
“果真吗?”他低低呢喃了一句。
青年神情明秀,风姿详雅,语气柔和如春水,一直未曾离开?楚灵均的目光也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又将?刚刚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似是晚风的叹息。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的陛下?。”
相思苦(二)
若楚灵均还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那么,她根本不会将青莲那晚的话放在心上。
但很可惜,她不是。
皇帝陛下已不再是不识情滋味的少女, 故而她清楚地看到了……青莲眼中?露出来的, 是明晃晃的绵绵情意。
那不是多年相伴的师生情意, 也不可能?用一句轻飘飘的君臣之义掩盖, 而是男女之间的倾慕之情。
……这听上去很荒谬。但细思之下, 好像也没什么可惊讶的。青莲就算再怎么佛法?高深,到底也身处滚滚红尘之中?——反正他?那满身清贵的模样?, 看着也不像是真和尚。
楚灵均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每每见着人, 还是觉得尴尬不已,接连几天都?避着这人。
好在近来事忙。
裴少煊回到边疆之后,前线应当?无?忧。她便召了几名当?初有?功的属将,正式回京受封。
最近几天, 她都?在为这事劳心劳力,很快就无?暇多想, 将青莲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清新非常的烟雾自错金铜博山炉中?袅袅升起,氤氲出满殿馨香。
临华殿主人随意瞥了眼一旁的熏炉, 便请人唤来了南嘉以及洛含章。
在这批回京受封的旧部之中?,七七整理 就属此二人功绩最高,见见也是应该的。何况,她对这两人予以重望。
便请清瑶备了小宴,又遣人到皇帝私库中?拿了两坛珍藏多年的好酒,与?许久不见的属下们笑饮一杯。
说是分别已久, 但坐在上首的皇帝略一思之,发现自己与?这两人分别的时间也不长。只?是数月之间, 天地翻覆、局势迥异,使她平添了许多感?慨。
底下这两人望着这巍巍宫阙,以及身着皇帝礼服的主君,各自也有?些?慨然。
不过生性爽朗缺根筋的南嘉看上去对此还算接触良好,除了最初相见时行了拜礼,此后与?她相处的方式与?从前无?二。
楚灵均不由得弯起了唇,笑问她近况。
已然拜了伏波将军的年轻女子?也跟着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地说起边疆之事——也没什么大事,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惟妙惟肖地复刻着昔日旧部闻听新主登基的反应。
尚仪女官清瑶很喜欢这个鲜活生动,能?让自家陛下开怀大笑的女子?,私下里令宫人给她准备了好多她爱吃的糕点吃食。
南嘉受宠若惊,连连道谢。而清瑶望了望御座上的动静,低声与?眼前的将军交谈起来。
正与?洛含章交谈的楚灵均闲时往这一瞥,猜测清瑶多半是在打探自己在北疆的际遇,心中?一暖,不由失笑,接着与?人寒暄:“含章近况如何?”
“蒙陛下垂询,臣一切安好。”一身汉人袍服的异族青年温顺垂首,拱手?答道。
楚灵均举杯遥遥一敬,并没接他?这句客套话,只?莞尔一笑,继续问道:“朕与?含章相识已久,却少有?机会这般闲谈。”
洛含章忙跟着举起酒杯,款款答了话。
“却不知洛卿志在何处?志在边疆?志在朝堂?”
碧瞳青年闻言立刻改坐为跪,拢袖拱手?。眼眸恭谨地垂了下去,脊背却挺得笔直。
“陛下剑之所指,即臣志之所在。”
皇帝陛下抚掌而笑,欣然问道:“朕初登大宝,百废待兴,虽有?凌云之志,却苦于蠹虫掣肘,无?可用之人。”
她幽幽叹息一句,而后便亲自起了身,亲切地执起青年的手?,拉他?坐到自己身边,朗朗道:“洛卿可愿就此留在上京,为我掌管御史台?”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洛含章弯了弯唇,本要再次参拜君主,却被皇帝阻了动作。
“含章何必与?我多礼?”
楚灵均扬唇一笑,亲自为他?斟了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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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又举杯敬了南嘉一杯。
推杯换盏之间,小宴很快就接近尾声。楚灵均吩咐清瑶安顿好二位宾客,便打算去看看兄长。
不料南嘉忽然去而复返。
“可是有?何为难之处吗?”楚灵均歪了歪头,见她神色隐隐有?些?为难,一面体贴地屏退了闲人,一面打趣道:“卿不是从来事无?不可对人言吗?”
年轻女子?拱手?笑了笑,再开口?时少了许多拘谨,道:“臣听闻,陛下正为了太上皇的头疾,广寻名医?”
“正是如此。”为了掩人耳目,楚灵均一直都?是以老父亲的头疾为幌子?,寻找天下名医。
“不知,如今可有?了什么眉目?”
若真有?进展,她何必病急乱投医,去见什么方士术士?楚灵均思及此事,眉眼间不自觉便多了几分愁绪,无?奈道:
“重赏之下,前来应召的人虽多,却鱼龙混杂……唉,怎么突然与?我说起这个?”
她苦中?作乐地抿了抿唇,拍拍肩膀,想将人打发回去。
“殿下容禀!”匆忙之下,她一时忘记了场合,用了从前的称呼,懊恼地一拍脑袋。
楚灵均素来不爱拘泥于小节,此时并无?怪罪的心思,只?疑惑道:“南嘉想说什么?”
“臣早年间……曾有?过一番奇遇,从一位高人手?中?得到一颗……据说可以包治百病的丹药。”
脑海里,“高人”本人简直气急败坏:“宿主,你当?真要将这药送出去?我们只?有?一颗啊!你以后要是万一……”
南嘉没管歇斯底里的系统,甚至还因?为嫌它聒噪,径直给它禁了言。
新任伏波将军笑得诚恳,将装着药物的小瓷瓶递到楚灵均面前,挠头道:“陛下若不介意,或可一试。”
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大昭皇帝闻言大怔,眼底迸发出惊喜的光。
“我……这……果真?”
“那位高人确实是这么说的。他?虽有?些?不着调,但人……还是挺靠谱的。陛下若信不过……”
楚灵均接过了那个普普通通的瓶子?,视如珍宝地抓在手?中?,闻言十?分恳切地出言道:“我知南嘉不会害我!”
一身玄衣的皇帝振袖拱手?,郑重非常地做了一揖。
“这可使不得!”南嘉大吃一惊,连忙避开,又匆匆忙忙地伸手?去扶。
身份尊贵无?比的皇帝坚持长揖及地。
“卿以真心待我,我岂能?再有?所隐瞒。”
“此番寻医,其实并不是为了我的父皇。患有?重病、急需此药的另有?其人……那也是我的挚亲。”
“我代他?也谢过你的赠药之恩。”她再做一揖,道:“先前皇榜上所张贴的奖赏,我会如约给你。此后,卿若有?所求,只?要于社稷无?害、于公德无?损,我定全力允之。”
“陛下何必多言?我……”
“我可以祖宗基业起誓,楚灵均日后定不负今日所言。南嘉还有?何话要说?”
南嘉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脸上的神情却有?些?严肃。
“陛下容禀。”她连忙还了礼,蹙眉道:“难道陛下以为,臣献出此药,是为了您许下的奖赏吗?”
不等楚灵均回答,她又毫不间断地接了下去,“臣今日之所以留下,只?是为了偿还陛下昔日的搭救之恩、栽培之义罢了。陛下刚刚所言,臣实在惶恐,不敢受之。您若执意如此……”
楚灵均扶住她欲下拜的手?,忙道:“我心昭昭,卿岂能?不知?你我已相识多年,我怎会将你我之间的情谊看扁了?只?是,你刚刚所言之事,并不能?与?今日之事相较。”
南嘉愣了一瞬,迟疑道:“为何?”
“你当?初之所以落入狱中?,是一心为国,舍己献身,我作为一国公主,明知其中?有?冤,不得不救。”
“后来栽培你,也只?是因?为你勇武有?谋,是个可造之材。你所说的这两件事情,皆是公义使然,是我本就该做的事。”
南嘉到底是个武将——嘴拙。没多久,就被人绕了进去,挠着头,满脸不知所措。
楚灵均掩了脸上的浅淡笑意,若无?其事地说道:“君子?一诺千金,何况,我如今还做了皇帝?说出去的话,就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难道,爱卿欲将朕置于不信不义之地?”
南嘉拱了拱手?。
“臣万万不敢。”
“如此,卿其还也。等你回疆之时,我再设宴为你践行。”
皇帝一招手?,清瑶便温温柔柔地上前,将迷迷糊糊的人领了出去。
而楚灵均则拿着药瓶,直奔太医院。短短几月就憔悴了不少的太医令愈发愁眉苦脸,胆战心惊地辨认着丹药的成分。
遗憾的是,他?并不能?完全辨认出其中?药材,更别提复刻。只?能?确定,其中?的大部分药材皆是温补之物,于病人无?害。
楚灵均在遗憾之余,不免又觉庆幸。想来也是,灵丹妙药,哪是这般容易得的?还好,还好,有?了这药,她就不必再看着阿兄日复一日地憔悴下去。
她拿着这药,亲自递给了自己的兄长。
现已拥有?了全新身份的青年无?奈一笑,没问是什么,便温顺地吃了下去。只?是吃完药,免不了又要开口?规劝:“天命如此,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若是往常,楚灵均定然要因?为他?这态度生闷气,但今日,心情却很是不错。
“嗯,天命如此。”她甚至还附和了一句。
虽然不知身边人忽然看开了此事,但楚怀安在疑惑之余,不免有?些?欣然。
他?已热热闹闹地活过一回了,也就不必再有?人为他?伤怀了……迷迷糊糊睡过去时,他?心里只?剩下这个想法?。
可再次醒来时,身体竟是前所未有?的轻快。每天在他?面前唉声叹气的太医们也忽然展了颜,在给他?把完脉之后,几乎热泪盈眶,而后便齐齐给他?贺喜:
“乐安王殿下!您的身体已然无?碍了……”
正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的青年微微侧头,因?为这个称呼,愈发是满头雾水:“这是……是在唤我吗?”
几名太医对视一眼,随即便整齐划一地行了礼。为首一人上前,像模像样?地说道:
“您本就是宗室遗珠,流落在外多年,昨日又献上奇药,治好了太上皇的头疾。陛下万分感?念,便下了圣旨,给您封了乐安郡王……”
这可真是……楚怀安很快便反应过来,掀了被子?起身,准备穿戴好衣物,出去接旨。
身边的侍女忙拦住他?,体贴道:“陛下知您车马劳顿,特意吩咐了,不用您接旨。”
他?这才发现,身边的侍女又换了一遍。
见他?没有?动作,侍女又小心补了一句:“也不用谢恩。”
“好。”他?哭笑不得,又担心皇帝的说法?不能?让众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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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心思愈发忐忑,可偏偏又不好直言。
侍女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拐弯抹角地解释道:
“殿下不必忧心,您虽与?前景王是双生子?。可陛下向来是非分明,尚且不曾因?为前番事牵连安王府,又怎会因?此迁怒于一直流落在外的您呢……”
相思苦(三)
今日没有朝会, 当朝皇帝在与几名重臣简单议完政务之后,便照例坐在?了临华殿批折子?。
她随手拿起一本奏疏,粗略一扫, 顿时兴致缺缺。
花团锦簇的文辞, 狗屁不通的内容——手还伸得忒长, 想往她后宫塞人?了。
楚灵均一哂, 觉得这位实在太闲了些。
还是不要放在?京城碍眼了。正好, 岭南尚缺一位长史,就?让他去那儿好好教化百姓吧。
打定主意之后, 她便吩咐了身边随侍在?侧的中书舍人?拟旨,将这本没一点价值的奏本丢到了一边, 接着苦哈哈地批折子?。
转眼便是晌午,清瑶低声附在?耳边,说是太?上?皇那边来了人?,请她到长乐宫那边共用晚膳。
想来, 应当是为?了册封乐安郡王的事情。
“姑姑,你待会儿帮我往那边回个?话, 朕忙得很。”
那厮当初拍拍屁股,就?将这烂摊子?推给了她, 从此整日关闭宫门, 连个?日常的问候都没有——如?今倒是冒出来了。
楚灵均一想到这事,心里就?不舒服,说话的语气?也便愈发不友善。
“等我得了闲,自然会亲自给他一个?解释。”
“是,陛下。”
“还有, 清瑶姑姑,你帮我好好提点提点长乐宫里的人?。”
清瑶颔首应好, 正要转身离开,却又听?出灵均问道:“殿中熏的香不错,是尚寝局新献上?来的吗?”
“已换了有些时日了。”清瑶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道:“臣记得陛下说过,不喜欢之前的香,便做主换了。”
“最近的熏香确实比从前的好。”闻着舒心了不少。
但清瑶刚刚竟然对刚刚的问题避而不答。
楚灵均搁下奏折,直直地看着她。
清瑶歉意一笑,温声道:“不是尚寝局调制的香。我答应了制香人?,不透露他的姓名。”
“不过……”温婉的女子?弯了弯唇,无奈道:“不过陛下若想知道,去伽蓝阁一看便知。”
伽蓝阁?是青莲吗?
……青莲竟还会调香?
楚灵均默了默,忽然觉得自己刚刚不该多问。但想起这个?名字之后,她倒确实记了起来——自己是该往那走?一趟的。
于是,在?批完折子?之后,她便踩着满地碎金到了伽蓝阁,在?佛像前恭敬地上?了香。
与青莲遇上?,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真见着了,心中总觉得有些挥之不去的微妙感。
楚灵均笑了笑,拿起多年的养气?功夫微微还了一礼,若无其事地问道:“我欲从私库中拿出钱财,修建寺庙。国师以为?如?何?”
青年气?度依旧高华,一举一动?之间?,皆是翩翩风仪,闻言答道:“陛下广结善缘,自是好事。只是不知,陛下为?何有了此打算?”
楚灵均道:“从前在?佛祖前许下的愿望应验了,故而以此还愿。”
“原是如?此。”青莲道:“陛下若不嫌,请至正厅小坐片刻。”
楚灵均不疑有他,依言入内。青莲这个?佛门中人?,自然比楚灵均这个?外行人?更明白怎么修建寺庙。
楚灵均在?与其详谈之后,有了不少收获。只是,正事谈完之后,场中气?氛不由便添了几分尴尬。
楚灵均看着正为?自己烹茶的青年,不好直接离开,只得找些闲话。
午时的那个?疑问便不由自主地跳了出来。“国师竟还会调香吗?”
青莲淡淡颔首,宠辱不惊地给她斟了杯茶,缓声道:“我少时也出自钟鸣鼎食之家,于制香之道小有所成。”
又解释道:“是我嘱咐了尚仪为?我隐去此事,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毕竟姑姑交代?得很干脆。不过话说回来……青莲从前竟真的是世?家子?弟,难怪有这样的学识、这样的气?度。
“既是世?家子?弟,为?何又入了佛门?”她好奇道。
“那时顽劣,不愿遵从家族安排入仕。”
楚灵均没忍住扫了他一眼又一眼——透过这满身清贵的皮囊,倒还真是无法想象青莲少时顽劣的样子?。
“后来呢,怎么又做了国师?”她不禁得顺着话题问了下去。
青莲放下了手中摆弄的茶盏,倏然抬起头来,略有些怔愣地看着她,目光似有些慨然之意。
皇帝陛下立马警觉,飞快道:“我多言了,国师不必在?意……”
“也是为?了一个?人?。”他垂下了眼眸,语气?淡得几不可闻。
楚灵均莫名耳热了几分,寻了个?借口之后,便起身离开。
如?今关系本就?不尴不尬,若他再说出些什么不合宜的话,岂不是更糟糕了?
还是罢了吧。
要说如?今御前的红人?,那必然是襄阳侯洛含章。听?说这人?原本只是个?北狄的俘虏,后来蒙今上?看重任为?长史,频频献计,凭战功得封襄阳侯,近日又留在?了上?京,掌管御史台。
这人?无根无基,胆子?却不是一般的大。在?上?任的短短一月之间?,便接连弹劾了好几位涉嫌贪污受贿、官风不正的大臣。
其中不乏在?朝中经营多年的要员,以及在?朝野之中享有不小声望的大儒。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人?人?都怕下一个?被革职下狱的人?便是自己——在?官场上?混的老油条,有几个?手脚是真正干净的?
大小官员齐齐纳闷,实在?不知太?上?皇那般温吞的人?,怎会有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儿。
但这话是不敢当面说出来的。
朝臣们至多只能和自己的好友聚在?一起,骂骂那个?碧眼小儿。
可当御史台的动?静一日大过一日,诏狱的人?一日比一日多,便有人?再也坐不住了。
即便他简在?帝心又如?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的老底掀出来吗?
不如?想办法将他扳倒。
弹劾新任御史中丞的奏疏雪花一样,飞到了君王的案头。
楚灵均只置之一笑,含笑看向坐在?对面的异族文臣,叹道:“含章的棋艺,近日见涨了不少啊。”
洛含章道声谬赞,温顺一笑,手下的攻势却越发凶猛。修长的手指捻起莹白的棋子?,不紧不慢地与黑子?展开又一轮的搏杀。
不能输得太?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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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赢得太?利落——这大概是绝大多数臣子?秉持的信条。因为?输得太?难看,会让皇帝觉得你能力不行;而赢得太?利落,又难免惹了君王不快,只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力求稳妥再稳妥。
精明的谋士怎会不懂得这样的道理。但他还是没有收敛自己的锋芒,毫不示弱,步步紧逼。
他最终赢了这局。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侍奉的主君虽说在?战场中频有奇计,但于棋之一道并不擅长。
对面的人?输了棋,可不但没有沮丧之色,反而开怀大笑。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以皇帝的胸怀,并不会在?意一局小小的棋。况且,眼前人?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想通过这四?四?方方的棋盘,通过这黑白二子?的厮杀,缅怀在?战场中纵横驰骋、运筹帷幄的日子?罢了。
异族青年恭谨地垂了眼眸,也弯眉笑了起来,为?了附和皇帝,也为?自己的猜测成真而欣然。
“我棋艺不精,让含章见笑了。”轩轩若朝霞般明艳的女子?莞尔道:“卿赢了棋,想要什么彩头。”
洛含章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拱手道:“实不相瞒,臣看中主君这方松花御砚很久了。”
楚灵均笑骂一句,令人?将那方砚台收拾好,又从私库中取出不少绫罗丝绸,一并赐给了他。
洛含章谢恩之后,便行礼告了辞。即将退出殿外时,却忽然遇上?了一名仪表风姿俱不凡的青年人?,秋波漾漾,在?其眼眉;绿竹猗猗,在?其风骨。
为?其容貌气?度而惊叹的同时,更为?这人?的特?殊而惊叹——竟能不经通传,直接进入皇帝的临华殿。
“这是乐安王殿下。”引他出去的宫女忙为?他介绍。
洛含章挂上?完美的笑容,抬手见礼:“臣拜见乐安王殿下。”
四?周安静了一瞬,这位乐安王似乎在?观察着迎面走?来的青年,“免礼。”
语罢,便转身进了内殿。
洛含章起了身,继续缓步离开。即将踏出正殿门的那一刻,却忽然回了头,审视着那个?逐渐缩小的背影。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素不相识的乐安王,似乎对自己抱着某种……莫名的敌意。
相思苦(四)
“怀安!”
一踏进内殿, 女子略带惊喜的声音便传到了耳边。
楚怀安由衷一笑,心中的不快总算稍稍消减了些。
“怀安怎么来了?”楚灵均含笑坐起身来,殷勤地上前拉他的手。
“怎么与我这般生分?都说让你不要行礼了。”楚灵均无奈低语, 话中虽有?不满, 却绝无怨怼。
“礼不可废。”他只?来得及说这一句, 就被人手拉着手一起坐了下来。
“有?什么不可废的?都是自家?人。”楚灵均支着手看他, 眉眼不自觉地挑了起来。
青年一身苏绣月华锦衫, 袖口处兼饰以雅致的竹叶暗纹,恰好与他束发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越发将人衬得丰神俊朗、郎独绝艳——而这一身行头,都是经她手送过去的。
她越看越欢喜, 暗道自己可比那不靠谱得爹会?养人。
“长乐宫里那位……”楚灵均犹疑一瞬,撇嘴道:“太上皇想见你一面。”
“我……”青年眸光一颤,不自觉地别?开了眼,艰难地组织语言, “既是太上皇有?命……”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灵均将人的手握得越发紧,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若想去见见, 那我便和你一起过去请个安,若是不愿, 也不用勉强自己, 总之有?我陪着你。”
她轻轻附在他耳边,悄声安慰道:“现在可是我当家?,谁也不能为难你了。”
楚怀安一颗心简直快跳到嗓子眼上,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一样?,坐立不安。
听到这话后, 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心中只?余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