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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强求,自觉退了一步,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你?安排就好。”
那阵不安和焦虑着实难以压抑。朱缨点?头,一遍遍在心中默念,不许慌,不许乱-
“陛下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连督帅都被斥了。”
出?了殿,照雪依然摸不到头脑,小声?道?:“还有渐台,若在从前,陛下绝不会那样说的?。”
渐台是督帅一手?培植出?来的?,办事一向得力,郑岐更是备受看重的?部下。
现在只知?大魏出?了内奸,东北不一定有问题,怎就能确认是渐台探查无?果而迁怒呢?
看来陛下这次是真?的?气狠了。
“你?也说了,是‘在从前’。陛下已经登基,不似在军营那样无?忧无?虑了。”
照水同样感到莫名,但想到今时不同往日,便也觉得不难理解了。“治国与打仗不同,政事繁杂,我?们做臣子的?尚且吃不消,何况是陛下。如今又出?了内奸,陛下情绪激愤,一时难已自控说些气话也是有的?。”
照雪颇觉信服,心下安定之余还是有些担忧。
自古帝王总是猜忌多疑,陛下不愿成为那样的?人,就怕无?形中依旧会被影响一二。
督帅有要事,此刻已然出?宫,但愿他?懂得陛下,没有把那番话放在心上。
二人相伴多年,可莫要生出?隔阂来。
宫人出?来禀报:“陛下命北司提绿瑚过来,已经传令去通知?苏大人了。”
国事当前,她们本以为陛下想着内奸,今日定没有心力处理绿瑚的?事了,没想到还是下了令要见。
一国帝王固然顶顶尊贵,却也实在是最忙碌、最无?暇喘息的?位置了。
照雪轻叹,回道?:“知?道?了。”-
一路从诏狱押到承明殿,绿瑚双眼空洞坐在地上,依然是那副疯癫的?模样。
不过与上次见到时的?模样相比明显消瘦了太多,宽大囚服下露出?的?手?嶙峋如鸡爪一般,没有一点?生气。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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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月说得不错,她一心求死,是真?的?没有生的?欲望了。
朱缨坐直身体,语气如常道?:“绿瑚姑姑,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肯说吗?”
调查国母死因不是小事,何况还与先?前的?劣币遗案有关。
在内奸之事有下落之前,她不会草率将之搁置。
形容枯槁的?妇人无?动于衷,好像什么都没听见,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
绿瑚的?反应在朱缨意料之中,可朱缨不相信,不相信她是真?的?疯。
她在诏狱关了那么久,期间甚至由御医诊过脉,得到的?回答都是一切正常。
朱缨的?直觉很强烈,她并非身患疯癫,只是伪装成这副模样,想要避祸罢了。
同样的?道?理,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朕明白姑姑的?顾虑,无?非是担心说出?真?相后亲族受牵连,满门都不得安宁。”
朱缨敢这样说是有理由的?。
据先?前的?调查,绿瑚家中亲眷与她关系无?不生疏,她现在已经不畏惧死,若真?的?不在乎族人,大可悉数招供后一死了之,也好求个?解脱,现在却依然强撑着,不肯说出?真?相。
除了害怕株连亲族,朱缨想不出?其他?理由。
她沉下眼神,语气中不难听出?惋惜和愤慨:“不过可惜了,是朕对不起姑姑。歹人心狠,若朕早有警觉,姑姑的?亲眷也不会悉数殒命……那么小的?孩子,他?们竟也毫不手?软。”
绿瑚的?家人一直都由他?们的?人严加保护着,几波企图来灭口的?人均未得手?,什么时候死了?
“他?们”又是谁?
苏若胭受命押送囚犯过来,在一旁默默听着,感到疑惑又很快了然——陛下这是在攻心呢。
果然,话音一落,她看见绿瑚先?是一僵,然后蓦地开始浑身颤抖,甚至难以接受地抱住自己的?头,伏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嘶哑的?吼叫声?。
“啊——”
依然癫狂,却又好像与之前有些不同了。
朱缨沉得住气,静静望着等着,等到嘶吼声?音减弱,开口又添了一把火。
“姑姑与亲眷常年分?居,想来他?们并不清楚往事,奈何歹人一心灭口,生怕留下一点?后患。他?们这样对待姑姑,不惜屠尽姑姑全族,姑姑却为他?们守口如瓶,这样当真?值得吗?”
“姑姑已存死志,若将真?相带进?坟墓,那歹人可就真?要逍遥法外一辈子了,姑姑当真?甘心吗?”
她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撑着书案站起,眸中光芒锐利,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诱导:“绿瑚姑姑,你?难道?不恨吗?何不招供出?来,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麒麟金炉里声?响噼啪,炭火燃烧出?的?暖意扩散,渐渐溢满整个?大殿。
殿角几枝姜桃妖冶盛放,在热烘烘的?环境里散放出?浓郁的?香气,无?声?飘进?人鼻腔。
令众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绿瑚反应变得甚为激烈,向四周转头张望。
在目光锁定的?那一刻,她瞳孔骤然放大,惊恐地抬起手?指,正指着姜桃摆放的?方向。
“姜、姜……啊——!”
她力气突然爆发?,如疯了一样挣脱身后乾仪卫的?控制,直直朝那瓶姜桃扑去!
“啪——”
随着一声?刺耳的?重响,长颈白瓷花樽从高高的?花桌上跌落,摔了个?粉碎,连带里面装着的?艳紫花朵也被损坏,与满地瓷片碎粉混在一起。
宫人纷纷惊呼。
苏若胭高喝:“抓住她!”
身穿囚服的?女子处于失控之中,乾仪卫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制服。而她仍在挣扎,如同不知?疲倦,口中不知?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苏若胭担心她冲撞圣驾,提议道?:“陛下,不若改日再行提审。”
绿瑚这副情况,明显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了,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朱缨同样没有法子,最后也只能松口,示意放人离开。
在众人即将退下时,她复又开口,补上对绿瑚的?最后一番话。
“母后仁善,生前不曾亏待过宫中任何人,最后却被信任之人背叛。绿瑚姑姑真?要偏帮歹人,使昔日旧主蒙冤吗?”
该说的?她都说了,绿瑚啊绿瑚,你?为何这样死脑筋呢?
殿门关上,朱缨重重叹了口气,以手?扶住额头,好缓解那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
是她过去造下的?杀孽太重,所以上天?都不愿帮衬一二吗?
圣心
她蓦地睁开眼, 逼自己收回这种彷徨失措的念头。
纵使天地不相助,也有她自己助自己。
朱缨从龙椅上站起身,径直走?到那一滩狼藉面前?,不顾裙裾垂地蹲下探出手指, 若有所思去触碰零落的?瓷片和残花。
宫人过来想清扫干净, 见状慌忙提醒:“陛下, 当心伤了龙体……”
她摇了摇头?, “刀剑弓枪都挨过,还怕这点碎瓷片子?吗?”
拈起一片花瓣,浓重到刺鼻的?花香冲进鼻子?, 朱缨眉头?皱得更深。
绿瑚为什么会忽然失控, 是不是这花有什么古怪?而且看她刚才的?反应, 竟是知道这花的?名字。
这样名贵的?花不会流入民间, 既然绿瑚认得, 难不成曾经已在宫中出现过?
忍着打喷嚏的?痒意, 她深深嗅了一口,静下心思忖间, 竟然从这香气中品出一丝久违的?熟悉。
这味道……
她莫名想起伊南的?提醒:“姜桃与兰草一类相配有毒性。”
母后爱花, 兰草、茉莉、腊梅, 都是昔日坤宁宫经常用来插瓶观赏的?。
心中有个?猜测渐渐浮现, 虽然可能性不大,一旦成型也令人难以忽视。
朱缨打起精神, 下令道:“命内务司回查坤宁宫有无?用过姜桃的?记录,两日之内,朕要事无?巨细的?禀告。”-
夜已深, 圣上寝宫外却少见地点起一圈宫灯,照得方圆几里明?亮如白昼, 好像在刻意迎接什么人一般,抑或说是等待。
地龙无?声暖着整座宫殿,宽阔的?白玉浴池里水汽萦绕。
女子?散着墨发?靠在池壁前?,任由肩颈裸露在水面外,看上去情绪不高?。
照雪从外面进来,见人还在池中泡着,柔声提醒道:“陛下,不如早些出来?水怕是要凉了。”
她心里有事,现在懈怠不想动弹,闷闷摇了头?,“你们都下去。”
照雪没?办法,只有带着侍候的?宫人一同退下。
朱缨确实满心惆怅,夹杂着自责和无?措,总之心情十分复杂。
下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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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事依旧令她耿耿于怀。当时听说了内奸的?事,她确实有些烦躁不安,却远不到控制不住的?地步,怎么就像没?经过思考一样,对谢韫说了那样伤人的?话?
时辰已经不早了,还没?见人回来,是不是生气了……
门口吱呀一响,朱缨打起精神,立刻转头?去看,结果发?现是照雪去而复回。
她表情垮下来,问:“怎么了?”
“臣来给陛下放干净的?里衣。”照雪自知触了霉头?,小声回道。
“哦。”她兴致缺缺又转回去。
殿门复又合上。
朱缨低下头?,双手与身下无?聊地扑腾几下,带起阵阵荡漾的?水波。
那种?情绪不可控的?感觉难以忽略,令她感到畏惧,曾经的?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若在从前?,她保证自己绝不会说出那一番话,现在却变得轻重不分,说出口时不会感到一丝不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终究伤到了他。
身后有声响,朱缨无?心分辨,以为又是宫人过来,烦躁地拍了一把水面:“说了退下退下,你们都当耳旁风吗!”
来人没?有说话,只从鼻间溢出一声轻笑,令拂来的?湿暖水汽都变得温柔起来。
她眼中登时变亮,飞快转过身,明?显带着喜色。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想雀跃,却在看到他的?那瞬间不自主委屈起来,两种?情绪相互抵消,最后变成小小一声嘟囔。
“只是处理事务晚了些,从前?也是有的?。”
谢韫从悬架上拿过宽大的?棉巾披在她肩头?,问:“为什么这么想?”
“还不是因为……”
朱缨哽住,千言万语最后融合成一句:“对不起。”
她神情懊恼又无?措,解释时语速也不自觉加快:“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说出那种?话,可直到说出口才发?现不妥,明?明?我心中所想不是那样……”
忌惮、多疑、不耐、敏感易怒。
难道任何人做皇帝,最终都不可避免地养成这样的?性格吗?
她不想变成那样的?人,不想因为这把龙椅变得迷惘又极端,像父皇一样失去原来的?自己。
粼粼水色映进谢韫眼眸,满是和煦与温软。
他俯身下去,一手扣住她后脑,轻柔又坚定?地吻上她微微干裂的?唇。
朱缨的?话没?能说完。她身子?一僵,很快伸出手臂揽住他脖颈,用心上人的?亲吻作安抚,竭力平复自己波动的?情绪。
唇齿缱绻彼此交缠,两心亦难舍难分,如同柔软的?溪水润物?无?声,填进每一寸山川缝隙。
“别怕。”他抚摸她湿润的?长发?,“近日事多,你感到疲累是正常的?。”
一吻终了,微急的?喘息反而让朱缨冷静了些。
她埋在他怀里,摇头?小声说:“不是的?,不是因为疲累。”
自己的?异样自己清楚,从登基到现在,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即使她有意识地极力避免,最终还是逃不过君主四处猜忌的?命运,危险又无?情。
“身为皇帝,变得雷厉敏锐一点是好事,不要多想。你平日言语强硬,朝臣对你的?敬畏也能无?形中更多几分。”
谢韫说:“至于我,你更不用太顾忌。那些话无?异于过眼烟云,你无?意说了,我随意听过,这便过去了,我们都不必放在心上。”
朱缨垂着眼:“可当时殿中还有照水照雪和其?他宫人,她们会觉得我言语不耐,是你失了圣心……”
听她竟是因此不能释怀,谢韫笑:“那敢问圣上,臣现在失去圣心了吗?”
她立马回:“当然没?有。”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谢韫看着她,认真道:“阿缨,你为君,我为臣。别说一句重话,就算你想借我在朝中立威、利用我进行一些计谋,这些都没?什么。”
早在很久之前?,他第一次为她戴上那顶象征天下之主的?冕旒凤冠时,就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
他轻轻一捏她指节,仿佛信徒祈求爱意,说出的?每个?字都珍而重之:“只要你不会厌倦,不会腻烦,我可以……”
“你可以替我拿一下里衣。水凉了,好冷,我要出去。”
朱缨不许他说那些不祥的?话,自然而然地打断,用一个?再?轻松不过的?话题替代。
谢韫看透了她的?用意,顺从地不再?说下去,无?奈道:“好。”
净室地上湿滑,在他的?协助下,朱缨擦干净身上水渍,换上干净的?里衣,用棉巾擦拭头?发?时,她从浴池的?水面里望见自己的?面容。
那样熟悉,却又无?来由的?陌生。
不知不觉,她眼眶变得有些湿润,忽而回头?望向谢韫:“如果有一天我完全变了,变得你一点儿都不认识了呢?”
“那就重新认识。”
他轻拍着她后背,努力用温和的?声音给予她最大的?安全感:“人总是会变的?,这不可怕。你不会觉得我连这点儿耐心都没?有吧?”
朱缨吸了吸鼻子?,用力摇头?。
她相信他,也一定?会尽力相信自己——
昏暗的?诏狱里,求饶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样压抑骇人的?环境里,女子?却充耳不闻,麻木了一样僵坐在小小牢房里,脸上那道疤痕格外显眼。
她背对着牢门,枯瘦的?双手被囚服盖住,细看竟在微微颤抖,宽大的?袖口里露出一角绣花手帕,看上去已经十分陈旧了。
皇帝告诉她自己的?家眷已被灭口,她原本?还不信,今日却从偷偷混进来的?小黄门手里拿到了这方绣帕。
那上面的?花纹式样她曾见过,是姐姐的?手艺。
姐姐为人胆小谨慎,无?事绝不会将自己的?东西假手于人。
他们竟真的?杀了自己的?亲人……怎么会,怎么会……
那个?叫韦顺的?人不是说过,会保住他们的?命的?吗?
“吃饭了。”
狱卒打开牢门,把饭食放在了矮桌上。绿瑚通红着眼眶,听见动静主动转过身。
看她这副模样,狱卒微惊。
不论?是北司使还是乾仪使,甚至韦佥事都对这间牢房的?女囚犯讳莫如深,从来不提她究竟犯了什么罪名,却不约而同地给予了极大的?关注。
他们这些手下都是有眼色的?,自然能看出其?人尤为重要,纷纷拿出相比以往数倍的?精神头?看管。
不过这女子?疯癫许久,整日痴痴呆呆的?,从来招供不出任何东西,今日眼中竟有了神采,难不成是恢复了?
狱卒拿不准主意,于是不敢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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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上门匆忙去找苏若胭禀报了。
当年她受利益驱使,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为他们做事,不成想是与虎谋皮。躲躲藏藏半生不说,而今终于连累了家族,这是她的?报应。
绿瑚神色哀戚,捂住脸悔恨地痛哭出声。
想起朱缨那日的?话,昔日旧主的?音容笑貌犹历历在目。
皇后娘娘出身武将,在宫中却养成了温婉柔和的?性子?,从来不会苛待宫人,以仁德治后宫,在朝堂政事上也颇有见地,可谓是挑不出错处的?一代贤后。
而她呢?她身为坤宁宫的?婢女,却愧对娘娘善待,帮那歹人作恶……
如果她不曾做过那件事,娘娘是不是就不会那样虚弱,也不会芳年早薨?
大悲之余,绿瑚心中尚存一丝理智,终于下定?决心撕下衣裳一角,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皇后娘娘,我对不起你,请允许我的?赎罪。
她忍着痛意一遍遍撕开凝固的?血口,在素白的?麻布上留下猩红的?痕迹,一字一句,是众人期盼了太久的?招供书。
正在她全心贯注书写血书时,牢房门锁却不知何时一松。
当那道阴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时,她浑身血液一冷。
“绿瑚姑姑,在写什么呢?”
驯马
费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驯服了心心念念的宝马, 周岚月心满意足,一路拉着马嚼子朝马场外走,身上那股得意劲儿几乎要溢出来。
“我厉不厉害?”
“厉害。”
宁深早就被她摧残习惯,看上去甚为麻木, 说什么话都脸不红心不跳。
被夸了的周某更是飘飘欲仙, 登时觉得在马背上颠簸这一整天很值得, 腰酸也轻快了不少。
她一边牵着马儿?向外走, 一边闲不下来地拉着他手臂晃来晃去。
“你说我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阿雪?小白?”
“叫这些名字的马太多了。你那?么喜欢,总要用心取一个特别的。”
用心取?
“那?我想想。”
她计上心来,松开宁深转而贴近马儿?, 双手环住马鬃亲昵地蹭了蹭, “子沉, 你说说你, 要是早些乖乖被我驯服, 不就不用在?场上跑那?么久了吗?现在?还不是一样要听?我的话?是不是, 子沉?”
宁深盯着她后脑勺,忍了半晌没能忍住, 不禁低下头轻笑一声, 心中满是无奈。
他起初没反应过?来, 还以为她在?和自己说话, 片刻才明白是唤马儿?。
这个家伙满肚子坏水,整日哪来那?么多奇怪的鬼点子?
拿他的字给马取名, 真不知是怎么想出来的,又损又好笑。
而且听?她话中之意,似乎还在?一语双关??表面是在?说马, 实?际上也是说给他听?。
“为什么叫这个?”他饶有兴趣,想听?听?周岚月会如何狡辩。
她面露坦然, 一本?正经?地说着情话:“你不是让我用心取吗?我一用心就想起你,就没心思想别的事了。”
“……”
总是这样不顾场合。
身后还有小厮随从跟着,宁深没法接话,眼神却明显更加柔软了。
不过?也没什么。
他目光移向她身后的骏马,“叫追月,怎么样?”
“为什么?”周岚月一歪头,兴奋问道。
“你看。”宁深示意她看马脖子处。
先前没注意,这时候仔细一瞧,竟发现油光水滑的鬃毛侧面有一道小小的月牙形伤疤。
雪蹄马性情暴烈,可能是与同伴打架、抑或饲马人训练时留下的。
周岚月:“原来是因为这伤疤啊。”还以为是因为她呢。
她一副失望的表情,以宁深对?她的了解,自然懂得她会暗暗想些什么。
他唇角微弯,主?动道:“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你的马。若是不喜欢,你就重新取。”
“没有,喜欢。”
她其实?很满意,但还忍不住嘟囔:“叫子沉也能听?出是我的。”
魏都就这么大?,现在?谁不知道他是她的人?
宁深语塞,无奈道:“不要你乾仪使的威严了,周大?人?”
周岚月想象了一下自己骑马出去时满口“子沉”“子沉”地叫,好像是有一点不合适,要是让乾仪卫司那?群兔崽子听?见了,她得被起哄声淹死。
“那?还是要的。”
她嘿嘿一笑,欣然接受了“追月”这个名字。其实?这个名字看似平常,但还是能从中看出一些不同的意味的。
追月追月,谁追的月啊?子沉呗。
“好冷,我们快走吧。”她重新拉上他,向马车方向走去。
宁深诧异,“不骑你的马?”
她对?这匹马宝贝得紧,现今好不容易驯服,竟能耐住性子不多骑几圈,实?在?不像她的风格。
周岚月不满他的不解风情,“你傻呀。要是去骑马,我们两个不就要分开走了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要她说出来,真是。
宁深微微一怔,很快柔声回:“是我没想到这茬。马车就在?前面,走吧。”
严相的得意门生一向才学过?人,到了这时脑子却没转过?弯,不想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不过?现在?得知了她的理?由,心里?是比谁都高兴的。
周岚月哼一声,仍不改好心情,继续和他向前走。
走到半道时,一个小黄门过?来找宁深通报,说兵部有公务处理?,侍郎大?人请他早些过?去商议。
宁深听?了,第一反应就是看身边的周岚月,果然见她不满地撇了撇嘴。
“说好今日陪你的,现在?又不成了。”
他有些愧疚,当即赔罪,又道:“你先坐马车回去,这里?离兵部不远,我走过?去就好。等到事情处理?完,我再去找你。”
身担朝堂要职,休沐日有紧急事务处理?是常事,更何况像宁深这样既在?内阁又掌管一部的官员。
周岚月同在?朝廷为官自然能理?解,也不是斤斤计较要与公事争高低的人。
“你坐吧,我还是骑马好了。”她不在?意地摇摇头,吩咐人把?自己的马牵回来。
他有“腿疾”,哪有让病患走路的道理??可别让人看出什么来。
“我去陛下那?边看看。”
想起已经?有几天没见朱缨,周岚月也不打算回府了,索性改道去承明殿溜达一圈。
“好吧。”她这样说,宁深只能道。
怕她心里?不舒坦,他又许诺:“等结束了,我就过?来找你。”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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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知道了,你快去吧。”周岚月推他——
内务司来的太监已经?退下一段时间,朱缨依然沉默地抿着唇,盯着手边那?一摞账册沉思。
她这心事重重的模样令人发毛,周岚月看不下去,宽慰道:“也许那?日只是绿瑚突然发疯,那?个姜桃那?么罕见,连宁深这种自小在?魏都长大?的人都没有见过?,更何况是个小宫女呢?”
朱缨无处反驳,理?智也清楚她的话在?理?,可却总是放不下心。
自己的直觉一向格外准,难道这次失灵了吗?
绿瑚进殿时还是双目空洞呆滞,见到姜桃却突然变得激动,不认识那?是何物而只是当作了情绪的发泄口,甚至大?力到挣脱乾仪卫,将花瓶扫落。
真有这么巧合?
她没有头绪,烦躁地推开面前的奏疏,复又翻开案册。
内务司办事麻利,已经?将当年坤宁宫的一干用度记录悉数查清,并抄送呈了上来。
她已一一看过?,只有岁兰、桃花这类常见的花卉频繁记录在?案,其中并没有出现过?姜桃的踪迹。在?过?去数年突厥通商流入魏都的货品里?,姜桃同样查无此物。
既然如此,绿瑚根本?没有接触到这种花的途径。
“罢了。”
白纸黑字骗不了人,朱缨觉得,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她微微一叹,合上案册扔在?一边。
周岚月想帮她转移一下注意力,主?动道:“我方从马场回来。那?雪蹄马真是烈性十?足,可惜遇上了我。”
她眼中放光,骄傲得不行。朱缨展颜:“驯服了就好,没受伤吧?”
“当然,一匹马而已,我哪有那?么娇弱。”
“我问的是马。”
她果然上套,朱缨暗笑,表面却一脸无辜,“雪蹄马珍贵,一匹可抵千金,莫被你吓出毛病来。”
“……”
她满眼戏谑,周岚月猝不及防吃瘪,皮笑肉不笑:“呵呵,多谢陛下挂心。臣回去定然好好对?待宝马,为它梳毛刷鞍,再用香料给它熏得处处芳香。”
从前两人常常斗嘴,今日这样的程度不过?是小儿?科。
朱缨不恼,经?她这一打岔,自己的心情也明朗了许多。
近日皇帝心神欠佳,承明殿宫人点起了檀香,不过?燃香时间太久,气味烘得人头晕脑胀。
朱缨揉眉心的手忽而一顿。
鲜花易枯萎,不耐长期运输,以此为原料的各种制品却经?得起长途跋涉,比如香料、干花瓣磨成的粉。
回想那?天的场景,花樽摆放在?殿角,从门外一路被押进大?殿中央的人按理?是看不到那?些花的,只能闻到些浅淡的花香。
而绿瑚最后有那?样激烈的反应,她们就想当然地以为她是见过?姜桃,于是沿着这一线索查。
现在?一想,万一她是先闻到了熟悉的花香,因为那?味道才发狂的呢?
绿瑚刚失心疯不久时,曾在?惶然失措中说出过?一句“贵妃娘娘饶命”,使她们的疑心集中到了景阳宫李氏身上。
现在?她被自己召见过?,北司里?又有李家的眼线……
朱缨大?惊失色,腾地站起:“快去救绿瑚!”
她顾不得向周岚月解释,甚至来不及换一身常服,就要亲自去乾仪卫司。
周岚月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能隐约发觉事情非同小可,于是也正色起来,随她一同赶往诏狱。
圣驾突如其来的到临令众乾仪卫大?为惊诧,纷纷稽首行礼。
而朱缨无暇应付,跨入大?门直奔诏狱,周岚月紧随其后,同样面容肃然。
前有圣上、后有他们最大?的长官乾仪使,看守诏狱的守卫自然不敢怠慢,匆忙引着两人前往绿瑚所在?的牢房。
管事不安,缀在?周岚月后面低声打听?:“大?人,这是出什么事了?苏使和韦佥事都在?里?面呢……”
“韦顺?”
若胭掌管北司,经?常过?来诏狱是正常,韦顺怎么也在??
周岚月无来由地生出不祥的预感,问:“他来多久了?”
“不到一刻钟。苏使来得迟一些,但也相隔不大?,二人是前后脚。”
她摸不清这是什么架势,跟着朱缨一路深入。
穿过?昏暗的过?廊,临近走到拐角处时,竟隐隐听?见一阵衣衫翻腾的打斗声。
“韦顺,你疯了!”
一道女声带着十?足的愤怒和不可置信,在?空旷的狱中不断回响。
血书
是?若胭!
朱缨与周岚月转眼已经赶了?过?来, 在看清眼前场景后俱是面色大变——
原本关押着绿瑚的牢房此时门大开,苏若胭和韦顺起了?争执,正在里面缠斗。
而本该安然留在这里的绿瑚竟无知无觉倒在地上,颈间鲜血仍在汩汩向外流。
周岚月的怒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够了!苏若胭, 停下!”
绿瑚这个?人证何其重要, 她没功夫管他们两个?, 慌忙进去半扶起奄奄一息的女子。
陛下难得来一次, 竟出了?这样大的乱子!
跟随前来的狱卒无不如临大敌,纷纷也进入牢房,费力将仍在打斗的两位长官分开制服。
苏若胭被押着跪下。大事?当前, 她没时间为自己脱罪, 抬首时面色激愤, 向朱缨禀报来时目睹的一切:“陛下, 是?韦顺杀了?绿瑚!”
手?下报信说绿瑚像是?恢复了?神志, 不再疯疯癫癫了?, 她听后自然高兴,想着亲自前去确认后就去面圣禀明, 岂料才靠近牢房, 就听见绿瑚的一声惨叫。
她心惊, 忙加快脚步前去查看, 就看见韦顺手?起刀落,直接杀了?绿瑚灭口!
之所以说“灭口”, 是?因为绿瑚指尖淌血,而另一手?中紧紧攥着从囚服上撕下来的一角衣袍。
上面血迹斑斑,是?还没来得及写完的招供书。
韦顺身上挂了?彩, 看起来更加狼狈。
他不能让绿瑚真的留下物证,可没想到朱缨和周岚月会来, 现在被抓了?个?正着,李家怎么保得下他?
生死当前,他从前的嚣张模样无影无踪,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浑身都?在颤抖,“陛下,臣冤枉,臣……”
周岚月一心关注着绿瑚的性命,可惜脖子上的伤口太?深,血根本止不住,不断洇湿白色的囚服,很快染在她的瑞云朱雀服上。
手?放在绿瑚鼻间,那点呼吸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
她面色凝重,就着半蹲在地的姿势抬起头,远远与朱缨相望,无声摇了?摇头。
救不回来了?。
朱缨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时候,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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