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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鱼自然也柔柔顺顺地呵呵笑着应付。
最后楼姨娘用只竹奁送了一百两现银。据说比当初送给两个庶女姐姐的翻了一番。
锦柔则嘻嘻笑着给了她一个苹果大小的红玉石榴摆件,石榴籽粒粒分明,晶莹通透,价值亦是不菲,嘴里却谦逊道:“我送给四姐姐的是一个黄玉佛手。远不如姐姐这个。她与咱们两个到底不同,终归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五姐姐可莫要怪我小气。”
锦鱼不由暗暗摇头。锦柔这人最会两面三刀,当着锦心的面还不知道怎么说呢。也不知道锦柔如今对她这样巴结,是为了景阳侯还是王青云,又或者就是一箭双雕。
可当着景阳侯的面,她也只能笑着谢过,叫豆绿收了。
锦柔却顺势拉着她的手道:“咱们姐妹一起,到里间去说几句体己的话儿吧。”
锦鱼也不想在外头看景阳侯与她娘还有楼氏尴尬地说话,便与她掀了洒银红花帘子进到里头。
两人坐在靠墙的玫瑰椅上,中间隔了一张红木四方花牙几。
锦柔打量了几眼她的屋子,变着花样的赞了又赞,未了道:“老太太给了你什么做添妆?我听说,四姐姐求着祖母要那只翡翠镯子添妆。大嫂子都闹起来了。”
锦鱼才知道她要进来说话的用意,不过是想日后轮到她时有个参照。
锦心想要老太太的翡翠镯子,也真是敢开口。
那镯子满是阳绿,颜色美如翠羽,水汪汪的。据说也不知道哪一朝的皇后娘娘赏的好东西,传了几代,传到老太太手里的。可称无价之宝,便是破万的银子也买不来。
老太太平素都舍不得戴,上回老太太生日才郑重戴了出来。
因老太太一直病病歪歪的,家里几个媳妇都不错眼儿地盯着呢,就怕一个不小心,这样的好东西叫别人从老太太手里哄了去。
不过这与她有什么关系?难道锦柔想她也去跟老太太争这个?说来老太太已经送了她两件极贵重的翡翠饰品了。一条十八子的沉香手串,一条一百零八颗的翡翠项链。她平素在家也不怎么戴这些东西,不过收着压箱底罢了,又不能真拿出去当个一万银子花销,何必这样贪心不足。
她便笑了笑:“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今日忙了一日,竟忘了去给祖母请安。也不知道老太太会不会怪罪下来。”
锦柔听了,便站起来,热切道:“我现在陪姐姐一起去吧。才刚吃过晚饭,老太太也不会睡下的。”
锦鱼想想也觉得老人认古礼,今日本就是添妆的日子,她不过去,难不成还要老太太亲自到她这里来不成?
忙收拾收拾,穿了衣裳出来,跟景阳侯等说了。
景阳侯便骂了她一句“糊涂”,才道:“我今日也没去给老太太请安,倒不如一起去罢。”
景阳侯要去,自然秦氏与楼氏也都跟着,一时众人皆穿戴整齐,浩浩荡荡地往老太太的期颐堂去了。
一时进了正屋梢间,就见四周点了蜡烛,照得明晃晃的,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似桂如兰。
老太太在炕上坐着,头上系着一条黑边秋香色镶珠抹额,身上搭着一条同色绣福字薄被,脸上气色却没之前那么黄了,脸颊似乎也丰润了几分。花妈妈仍是如常陪坐在她身边。
再想不到的,是锦心与许夫人还有大嫂子刘氏都在。
这家说是许夫人掌着中馈,但真正日日打理琐事的却是这位大嫂子刘氏,名叫翠微,长得身材高挑丰满,性子据说是端庄稳重,温柔敦厚,原是老太太娘家外甥女,素来在老太太跟前是极得宠爱的。
锦鱼回来这么久,跟这位大嫂子刘氏一点也不熟。她也没想过要亲近这位嫂子。之前浅秋院那样破落,这位嫂子都只当不知道。
不过刘氏是锦心嫡亲的嫂子,向来却是最照顾锦心的。
难不成锦柔刚才说的消息是真的。刘氏怕锦心将老太太的镯子哄了去,特意守在这里?
侯爷进门自先领着众人向老太太行礼。
许夫人刘氏锦心也向侯爷问安行礼,一一叙定,这才落了座。
闲话了片刻,室内气氛竟一时有些僵住。
第34章 翡翠镯子
老太太咳嗽了几声, 便冲锦鱼招了招手,锦鱼忙上前,正要作答, 花妈妈却伸手一拉她, 叫她坐在炕沿上。
锦鱼有些意外。
因为老太太拿药帮她配玉肌膏又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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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了许多补上的及笄礼, 她也常来请安。
每次花妈妈都拉她坐炕上, 可现在锦心锦柔都在场,单拉她坐炕上却是叫人想不明白。
她也不好拒绝,便挨着炕沿上坐了。
老太太问她添妆的事,她便一一作答。
老太太间或咳几声,她见花妈妈袖着手, 只得往里又坐了一点,给老太太拍了拍背,动作轻盈熟练, 倒像是从小跟在老太太身边一样,没半点生分。
景阳侯便笑道:“五丫头虽是个会孝顺的,却也是个糊涂的。今儿这样的日子, 天都黑了, 还要六丫头提醒, 才想起来, 还没来找老太太要添妆。”
花妈妈便笑起来:“可不是!老太太一大早就盼着, 谁知她竟是不露面。老太太刚刚还赌气来着, 说若是她今日不来, 以后便是什么好东西都没她的份儿!”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刘翠微也跟着笑道:“正是呢。以前呢,只有四妹妹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 如今来了个五妹妹,竟是叫老太太也是打从心眼儿里面疼。你老人家素来对我们这些晚辈, 最是公平正道的,不如这么会儿,就把这添妆都交待明白了,省得再叫人惦记着,您老人家也好早些歇息。”
听到这话如此不客气,锦鱼手下一顿。看来锦柔说得一点没错。锦心想打那翡翠镯子的主意,大嫂子真的恼了。
却见老太太抬起手,用丝帕捂着嘴又轻咳了几声,衣袖处绿光莹莹一晃,锦鱼吃了一惊。
老太太把这镯子取出来戴在碗上,莫不是真打算给锦心?难怪他们来了,锦心许夫人与刘氏仍是不肯走呢。
就见老太太冲花妈妈努了努嘴。
花妈妈便从炕里靠窗处拿出来一个红木莲花匣子,放在炕前花几上,打开来,就见里面挖着红绒布凹,里面稳稳地卡放着一只六寸大小翡翠玉盘,白底翠绿飘花,通体光素,弧度优美,撇口圈足。烛光之下,若玉盘承露,莹莹如水。
锦鱼不由暗暗咂舌。老太太压箱的宝贝可真是太多了。
这玉盘虽不如那镯子可以戴出去晃别人眼,可也价值千金。
这么贵重,不可能是给她的。
锦柔早按捺不住,离了椅子,上前来看,啧啧羡慕。
锦心却一脸端庄,稳坐在禅椅上,一动不动。
便听花妈妈招手叫锦心:“四姑娘,这是老太太给你的!”
锦鱼就见锦心的脸色顿时一僵,双手紧紧抓住扶手,似乎站不起来。
刘氏也凑过来看了,回头叫锦心,掩不住地轻笑道:“这玉盘老太太不知藏在哪里的,我们竟都没见过。也不知道翻了多少箱柜才找出来的。”
许夫人叫了一声锦心,锦心才回过神来,慢慢走过来,嘴角努力向上,眼中却隐隐有水光,上前行了大礼,谢道:“谢老太太赐妆。祝老太太身体安康长寿万福。”
行完礼,并不取那玉盘,反退了回去,却又不坐,一副迫不及待就想离开的模样。
许夫人起身上前拉着她的手,骂丫头香绢道:“你怎么木头一样干站着,还不去取了来好生抱着。”
香绢忙缩头缩脑地上前,盖好盖子,抱了红木莲花匣子回来站着不敢动弹。
“不知道老太太给五丫头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呢?也叫我们跟着开开眼罢。”许夫人仍是拉着锦心的手,笑道。
老太太抬起眼眸,浑浊的眸子叫烛光一闪,倒有几分难得的凌厉。
她双手扶着炕,似乎想坐直身子,锦鱼忙伸手用力扶住她。
花妈妈也忙给老太太身后垫了个萱草黄的大引枕。
趁着锦鱼扶她的工夫,老太太顺势拉住锦鱼的左手掌,从骨瘦伶仃的手腕上脱下那只满阳绿的翡翠镯子,费了些力气给她套上了。
那晶莹绿镯上手,衬得锦鱼一只皓腕越发莹莹如雪。
锦鱼完全懵住了。
“老太太!”
屋子里几个人几乎全都失声叫了出来。
不仅有许夫人刘氏,甚至也包括了景阳侯。
老太太半歪在锦鱼身上,脸带凄怆之色,道:“这圈口太大,我如今戴不住了。总归是要给你们这些孩子的。可是……总不能为着个死物件,倒叫你们姑嫂不合,留下祸根,不如就趁我现在还明白,给了锦鱼。她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没在府里享过一天福,手边也没个好东西。”
只听得一声尖叫,锦鱼还没反应过来是谁的声音,就见锦心发疯般夺门而出。
许夫人也尖叫一声,追了出去。
刘氏站在屋里,脸色惨白如纸,咬着嘴唇,身子摇晃,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景阳侯见了,喝了一声:“糊涂东西!还不赶紧去看看你婆婆!”
刘氏掩面而出。
锦鱼仍在呆滞中。
有句话在她脑子里挣扎了半天,总算冒了出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老太太多半本来是打算把这镯子给了锦心的。
可是因为刘翠微来争。若是给了锦心,便打了刘翠微的脸。
若是给了刘氏,又打了锦心的脸。
只有给了她……那两人才能同仇敌忾,一起恨她,倒也能姑嫂同心。
她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感激老太太还是气老太太把她当靶子立着给人打击。
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老太太嗓子里嘶嘶的喘息声。
最后还是花妈妈打破了尴尬,道:“五姑娘,你还不谢过老太太疼惜。”
锦鱼木头人一样,下了炕,双手平放在胸前,前腿弯,后腿曲,低下头,郑重行了一礼。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你们都出去吧,留我跟侯爷说几句话。”
锦鱼叫秦氏牵着,楼氏也拉着锦柔一齐退了出去。
出了期颐堂,楼氏与她们作别,临别,楼氏眼中似有水光,脸上笑容十分勉强,声音都微在颤抖,道:“秦姐姐回府这些日子,侯爷的笑容,竟比之前十五年都多。”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不等秦氏作答便拉着锦柔消失在开满迎春花的小径中。
锦鱼站在原地,半天没能动弹,末了举着手腕问秦氏:“娘……这福气太大了些,我这手能受得住么?”
秦氏噗嗤笑了出来,伸手一戳她的脑门子:“我如今算是信了你常说的那句话。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忙断肠。老太太既给了你,你便受得住!”
母女俩个一个满心欢喜,一个脚踏祥云,一路回了紫竹斋。
却说这头锦鱼等一走,花妈妈便给老太太端了一盅香茶,服侍着她喝了。
景阳侯闻着这茶香气宜人,不禁问道:“这么晚了,母亲还饮茶,可会扰了睡眠?”
花妈妈笑道:“上回老太太生辰,五姑娘特别给老太太配了个五花茶作寿礼。老太太喝着倒觉好,这一冬都喝的这个,咳嗽也少了许多,这身上也有了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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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侯大为讶异,老太太身子不好,一直没断过药,什么人参燕窝冬虫夏草吃了得有几车下去,也不见有什么起色,什么花茶竟能有用?
老太太笑道:“五丫头说上品饮茶,极品饮花。我以前竟是不知。那丫头也不知从哪里找的方子,一共是玫瑰花,彼岸花,合欢花,木棉花还有桂花,一共五味,用了五年以上的白牡丹根做引子,我自打拿这个当茶喝,倒是真的好了些。”
景阳侯不由默然。难怪老太太突然把传家宝般的镯子给了锦鱼。刚才那姑嫂相争不过是借口罢了。
就听老太太道:“五丫头回来这些日子,我瞧着秦氏竟把她教得极好,比那几个都强,又知道孝顺,可惜……就是有些傻乎乎的。敬国公府多难得的缘法,硬生生叫人抢了去,还帮着人圆谎。叫她同日出嫁,她也傻傻地应了。锦心那头,皇后娘娘有恩赏下来一柄玉如意,作了头抬嫁妆。锦鱼这头……好歹也要有件压得住头阵的东西才好。”
景阳侯从来都觉得锦鱼是太过聪明了,作事主意大,不柔顺,倒从没觉得她傻。因而上回还特意找了本《贤女传》给她看,想让她收收性子。老太太是心疼她,才会觉得她傻。不由心中暗暗叹息,明明锦心才是老太太自小看着长大的,如今怎么倒叫五丫头得了缘法?锦心都是叫他跟许夫人一起宠坏了。如今再想扳回来,却是不易。
却听老太太又道:“我知道你自来重嫡轻庶,怕是觉得这东西不该给了她。这原也没错。只是这东西搁我这里,早就引得人人觊觎。便连锦熙前两日来给锦心添妆,过来给我请安,也拐弯抹角地打听。我是怕再不给了人,哪日我一闭眼,为了这东西,一家子骨肉反目,闹得不像样子。”
老太太说多了话,又有些喘。
花妈妈忙在背后给她顺气,也劝说:“俗话说得好,傻人有傻福。我看五姑娘是个有大福气的。侯爷也劝劝夫人和四姑娘吧,那玉盘也不是什么俗物。别糟蹋了老太太一番苦心。”
景阳侯点点头,不敢再让老太太费神,便走了出来,想了想,去了古香堂。
锦鱼自然不知道,老太太当她是个傻的。回到紫竹斋便把那镯子摘了下来,举着却没知道放哪里才好。
这才想起……这东西老太太肯定有装的匣子,她戴着回来,也没要匣子。只得等明日再去取了。
便找出块梅粉色的软丝巾子一层层裹起来,这才仔细锁进了珠宝匣子里。
第二日一早亲自带着茯苓去了,跟老太太说了会子话,因天气好,不冷不热的,她便说庄子上的老太太们,七老八十还打鸡骂狗的,皆因常在地里走动的缘故,硬拉着老太太在那青砖院里走了一柱香的工夫,又叫人找了朱瑾花绣球花,连同浅秋院那两缸睡莲绯鱼,都给老太太搬了来摆在院子里,好叫老太太日日能出来走动走动,活活气血,说是比躺着吃药强。
老太太与花妈妈因吃了五花茶确实好,听她这样说,便也随了她。自此老太太倒是一日日精神起来,却是后话。
至于锦心那头,离出嫁的日子也没几天了,锦鱼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也没工夫去打听。
只是老太太把传家镯子给了她的消息在亲戚间不过一两日便传遍了,她这里瞬间热闹了起来,府里族里的堂姐妹们嫂子甚至姨娘们丫头们都过来给她添妆,好不热闹,却也免不了说些闲话。
她便知道锦心为了这事哭得死去活来,说了些不敬老太太的话,又与大嫂子刘氏撕破了脸。
景阳侯气极,破天荒地嚷着说要对锦心动家法。
许夫人拼死拼活地拦住了。
说是总不能叫锦心带着伤痕出门。
不过锦心倒是总算没敢再闹腾,消停了。
转眼到了出嫁前一日,梅姨终于把替锦鱼准备的嫁妆还有陪房们全送进了府。
四家陪房,八个丫头,五十二抬嫁妆。
其中有十六抬抬高两丈有余,四周用红色纱幕围裹,顶结并蒂红花,景阳侯府上下人等不由万分好奇,都猜不透是什么东西。
第35章 势如连璧
到了第二日, 锦鱼不到卯时就被从床上挖了起来,叫一众丫头婆子押着开面梳洗化妆穿衣。
简单填些点心,巳时到祠堂去祭祖拜别家人, 聆听族训。
本来两人一共安排了一个时辰, 锦心拜完, 她再拜, 时间绰绰有余。
不过锦心进去之后,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是拖到巳时末刻才红着眼睛出来。
待轮到她,众人一来已经累了,二来也急着去吃起嫁酒, 于是草草了事。
锦鱼倒也没太在意,反正要一直跪在祖先排位跟前听家中长辈训戒,短一点她倒少吃些苦头。
等她出来, 说是前头起嫁酒已经开始了。
她也不能去吃酒,便回了紫竹斋暂且休息,与秦氏与梅姨话别。
免不了又是一番泪流满面, 只得重又梳洗化妆。
外面不断有消息传来。
午时二刻, 说是敬国公府的姑爷带着喜娘花轿来了。
八抬大轿, 精工细雕, 四面都填着人物吉祥的人物故事, 红漆鎏金, 堪比半副銮驾。
说外面观礼的人极多, 已经堵了半条大街。
一时听得远远地有鞭炮声隆隆传来,又有小丫头跑来说四姑爷足足撒了有百两黄金的喜钱, 全府的人都堵在大门口抢喜钱,热闹非凡。
秦氏便有些焦躁起来, 一直问五姑爷迎亲轿子来没来,就怕误了吉时。
外头婆子丫头们却都说不知道,外头人太多了。
秦氏不由后悔当初不该同意跟锦心同日出嫁。
锦鱼倒还沉得住气。她十分自信,只要她本人一出现,再加上她的秘密嫁妆,所有的热闹焦点都会回到她这边。
据丫头婆子们回报,外头四姑娘四姑爷的婚事进行得十分顺利。
锦心已经拜别了父母,由大哥背着要送出去上轿了。
许夫人哭成了泪人,众人都在劝。
果然不过片刻,就听到外头远远的鞭炮声震徹云霄,喇叭鼓乐齐鸣,终于起轿了。
才有喜娘奔来,叫锦鱼往外头花厅去。
锦鱼由豆绿与茯苓两个扶着出来,到得花厅,只见虽风和日丽,空气里却飘着未散开的鞭炮硝烟,甚是呛人。
除了景阳侯与许夫人坐在厅中上座,还有不知道多少亲朋女眷们都坐在两旁。
锦鱼一进去,厅中先是一静,接着就听得众人窃窃私语。
她耳朵尖,众人的声音也不算太小,倒听得清清楚楚。
先是议论她美貌。
“这便那庄上长大的?还是庶出?怎么竟这般美貌大气?”这是之前没见过她的。
“这五姑娘素来穿着极素净的,今日这样一打扮……真真是个神仙妃子也比不上。”这是之前见过她的。
“不打扮有不打扮的美,这盛装有盛装的美,可叫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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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着的,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是有文化的。
再接着议论她的嫁衣。
“这嫁衣哪里制的?竟这般好看!”
“可不是,这红色也不是大红,也不是梅红,也不是朱红,却是恰到好处,好衬颜色!不知叫个什么红?”
“你们光看这颜色料子了,我瞧着这裁剪才见工夫,前面利落,后面也不带半丝累赘,衬得这身子玲珑又不拘谨!也不知道是哪家裁缝铺子的。”
“我瞧着倒与你们不同。刚才四姑娘的嫁衣,虽颜色不如这个,可料子裁剪工夫都不比这个差,要说最大的差别,我看倒是这刺绣的图案与绣功!”
“可不是!刚才听人说四姑娘的刺绣找了顾家人帮手,已经是难得一见了。哪知道这位五姑娘竟然能更胜一筹!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这百花嫁衣,我瞧着近年来,京中无人再能出其右者了!”立时便有人附和。
厅堂不大,也不小,这时锦鱼已经走到了跟前。
就见许夫人早已经哭得妆容半褪,双眼红肿如桃,见她来了,便恶狠狠看她,恨意毫无掩饰。
锦鱼心中暗想,恨她做什么呢?
又不是她要抢老太太的镯子,也不是她要同日成亲的。
便不再看她,反把目光投向景阳侯,隐隐见他眼中有泪光。
她便随着喜娘上前奉茶跪拜,谢亲恩,求训示。
说起来,锦鱼所受的亲恩,基本全来自于秦氏。
可众目睽睽之下,也得说些什么。
她便道:“女儿自幼在外,不曾承欢膝下,不曾病中尽孝。实在愧对高堂。但父亲母亲对我却仍慈恩如海,慎选佳婿,又命我与姐姐同日出嫁,足备嫁资,厚薄无差,女儿铭感五内,才虽不敏,今归夫家,自当三从四德,绝不辱卫家女之名。”
说完三跪三拜,一时想着如今一去,只留秦氏一人在这府里,也不知许夫人会不会拿秦氏,心中难过至极,伏在地上的纤细身子不由轻轻抖动,泣不成声。
景阳侯刚才送走锦心,本就甚是伤感,只强忍着没有流下泪来。
此时见锦鱼如此,不由心中大恸。
之前锦心跪拜完毕,许夫人便扑上去扶她起身。锦心扑在许夫人怀里,母女二人抱头放声大哭。
可锦鱼如今,却是只能伏在地上。她嘴里喊着母亲,可许夫人何曾把她当作过女儿?
一时又想起老太太的话来,越发觉得愧对锦鱼,见许夫人久久不语,他便起身下座,伸手去扶锦鱼:“起来吧。莫怕,便是嫁了,你也是我的女儿,娘家也是你的家。”
锦鱼没想到景阳侯会下来扶她,顺势站起,凑近景阳侯耳边,声音哽咽,道:“爹爹珍重,请保护好我姨娘。”一边说着,一边又流下几行泪来。
父女两个站在一处,靠得极近。
看在众人眼里都不由大感诧异。
一来景阳侯素来严肃,不苟言笑,刚才锦心辞嫁,他也不过是脸上动容,怎么对这个庶女竟是这般宠溺,竟亲自相扶,又泪流满面?莫不是传言都是真的?景阳侯最喜欢的女儿竟反是这在庄外长大的五姑娘?
家中有适龄儿子的人家不由暗自懊悔。
早知这五姑娘人才如此出众,在家又如此得宠爱,还不如自家娶了回来,倒叫那永胜侯府捡了个大便宜去!
又听她说足备嫁资,厚薄无差,更觉惋惜,也有些好奇,想看看她到底能有多少嫁妆,毕竟她们都瞧过锦心的了,那可是足足一百二十八抬。
锦鱼自然不知道众人心中在想些什么,与景阳侯哭了一阵,便由喜娘领着下来,又去洗脸上妆折腾了一番。
眼看时辰都到了末时,却仍不见有人来催上轿,便叫茯苓去打听打听。
一时茯苓回来,道:“四姑娘的嫁妆共有一百二十八抬,如今还有几抬在院子里呢。”
锦鱼也没法。终归她也不知道锦心这嫁妆抬这么慢,是不是故意的。
又等了两刻钟,外头才有婆子来道:“四姑娘的嫁妆都抬完了。姑娘的嫁妆正在往外抬到院子里去。还要请示姑娘,那新来的十二抬嫁妆,要不拆了帷幕?是放在头里还是放在最后?”
锦鱼松了一口气,道:“放在头里,排在老太太的镯子之后。帷幕自然要拆的,只是出门时再拆。”
因前头两个庶出的姐姐公中都是全抬六十四,因而她的也是如此。
本来按她的性子,多出来的这些个嫁妆,偷偷带过去也就是了,不必大张旗鼓。
可今日既与锦心同日出嫁,她也就索性全都摆出来。
白得的锦心的那份嫁妆,钟微王青云送的孤本,还有她这些日子收到的各种添妆等等,满当当的有十二抬。
梅姨最后送来的那五十二抬,其中三十六抬,其实是秦氏打小替她慢慢准备的。只因当初她爹说过除了洛阳庄,不会再给她别的嫁妆。谁知又有了呢?
而那用帷幕蒙着的十六抬则是她暗中谋划许久的一支奇兵,必能让锦心偷鸡不着蚀把米。
如此一来,她的嫁妆也正好有一百二十八抬。
光从抬数上看,竟与锦心打了个平手。
却说来观礼的众人在锦鱼辞亲之后,便都络绎去看嫁妆。
锦心的一百二十八抬,早前已经叫众人纷纷咋舌,心中暗暗猜测,都估着至少值个五万两银子。便对锦鱼的嫁妆没报多大的期待。
一来知她是庶女,二来知她嫁的是永胜侯府,听说当初聘礼不过两三千之数。景阳侯府就算翻个三倍,也不过上万,与锦心的完全不可能相提并论。
于是都抱着随随便便看个热闹的心情。
不想第一抬出来,众人就沉默了。
虽说锦心的第一抬是皇后娘娘赏的玉如意,可也只是个宫中常见的玩意儿,并非什么稀世奇珍,不过图个皇后娘娘赏的体面而已。
可锦鱼的不一样。老太太的翡翠镯子,京中与景阳侯府有些来往的人家都知道。同样来自宫中不说,听说还是当时皇后娘娘自己的心爱之物。
这样一只镯子,砸再多的钱都买不来。谁家还不当传家宝珍藏着。
谁知竟然给了个庶女作陪嫁。
光这一件,至少也抵得十抬八抬嫁妆了。
众人再一想刚才辞亲的场面,两相一结合,越发在心中认定,这个庶女在景阳侯府虽是不得嫡母欢心,可老太太和景阳侯定都是当作心尖尖待的。今日的嫁妆,怕是小觑不得。便都打起精神。
不想接着便见抬出了十六抬用红帷幕遮掩的嫁妆。
又甚高大,不像箱笼家具,一时倒叫人猜不透是什么东西。
接着便又一抬一抬,竟是一共抬了一百二十八抬出来。
中间虽有些家私瞧着粗糙,只是亮眼的东西却是更多。
庄子铺子光看数量,竟然也不输锦心。
再接着是那玉瓶孤本等等,都是可以传家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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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抬完,已经到了未时二刻。外头说新郎总算来了。一时鞭炮齐鸣。只是比之前锦心的响声小了许多,不过众人也没留神,眼睛都盯着那直到现在还蒙着的红布嫁妆。
锦熙便忍不住问许夫人:“什么稀罕的东西?这都要出门了,还不拆开?”她身上有九个月的身孕,本不想来送嫁,但怕锦心临出嫁,还是想不通,特意跑了来,她作为已经出嫁了大姐,说的话,锦心总要听几分。好在锦心没闹,顺顺利利地出嫁了。
若不是想看看这十六抬东西到底是什么,她早就回府了。
许夫人道:“我哪里知道?昨日夜里才鬼鬼祟祟地抬了来,还找了婆子通宵守着。我倒也想知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要这样藏着掖着?”
锦熙看了看左右,见众人表面不在意,可都尖着耳朵听的样子,忙道:“母亲,您也太过宽厚了。什么都由得她。她倒好,竟是不把母亲放在眼里。”
许夫人淡淡一笑:“唉,她自小在庄上长大,跟我不亲,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不说这……”
话音到此,许夫人突然双眼发直,好像闷死了的鱼眼睛,白多黑少,一动不动。
锦熙忙转头看去,却见那十六抬中的第一抬,大红的帷幕徐徐坠落,高大的红漆木架子上端放着怒放的鲜花。
花盛叶丰,国色天香。
两朵粉嫩欲滴的艳紫花朵大若银盆,一朵朝左一朵朝右,殊色绝丽,并蒂而开。
时人最爱牡丹。有史记载曰:京城贵游,尚牡丹三十余年矣。每春暮,车马若狂,以不耽玩为耻。
又有诗云: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
可见其风之盛。
此时正是牡丹时节。
牡丹花开,倒不稀奇。可牡丹木本,向来独朵顶生,世人何尝见过这样的并蒂花后魏紫!
锦熙第一个反应便是……这花儿是假的。
人群却是骚动起来,有人顾不得礼仪,起身朝前涌,可那些婆子似乎早有准备,排成一排,笑着作揖拦住:“我们姑娘就是怕这花儿太招眼,才叫让布蒙住的。这花假不得……”
说话之间,第二抬也已经揭开。
现场却除了抽气声,再无人动弹。
锦熙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竟是二乔!‘势如连璧友,心似臭兰人’,一枝双色花,一朵粉红在上,一朵娇黄在下。
锦熙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剩下的十四抬……不会全是各色奇种牡丹吧?
这要抬着走一圈,京城的地面会不会都叫围观的踩塌了?
若真如此,莫说锦心区区五万两银子的十里红妆,便是皇上嫁公主,辅上五十万两,怕也没人记得住了。
谁能忘得了这些冠前绝后的,稀世珍品牡丹呢?
不过片刻,街外面便传来人群的欢呼与喧闹声。
锦熙嘴唇颤抖,正在出神,肩头却猛地叫重物一压,她回头,却许夫人脸色苍白地靠在她的肩头……
第36章 满城若狂
锦熙胸口发闷, 赶紧扶住了许夫人,在她耳边道:“母亲,别叫人瞧了笑话去。”
心里却不由暗暗叹息, 难怪这五妹妹回府不到一年, 不但讨了老太太的欢心, 也得了父亲的欢心。这份心思哪里是她那个被宠坏了的傻妹妹能比的?
这样丰盛的陪嫁, 便连她这个嫡长女都不及。
虽然她也妒忌,可是说到底,这五妹妹也是她的妹妹。
这五妹妹得了脸,她在婆家不也跟着得脸么?还有这许多的牡丹花,若是能找五妹妹要上一盆, 家中宴客时岂不叫人艳羡?
当下按下酸酸涩涩的心情,露出一副大度的微笑,目送着一抬抬的嫁妆流水般抬出大门。
此时外头维持秩序的景阳侯府仆佣们一个头两个大。
朱老四是景阳侯府门上的总管。
他在景阳侯府几十年, 还从来没见过府门口挤这么多人。
刚才四姑娘出嫁,来的人已经填满了半条街,已经叫他们忙得顾头不顾腚。
本以为四姑娘的嫁妆那么多, 看热闹的人肯定跟着十里红妆散了。他们也能松口气歇一歇。
哪里知道敬国公府的花轿前脚刚离开, 江凌就骑着匹神骏的大宛汗血马带着花轿, 吹吹打打地到了门口。
那后头跟着的人潮简直跟洪水一般, 乌泱乌泱地, 一个个人挤人, 挤得个面红耳赤, 满头是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地也顾不得礼防了,都挤在一处往前凑。
竟比之前柳镇带来的人群多了一倍不止。
他急得吆喝着手下看好秩序, 自己也喊得嗓子都劈了:“新娘子还没上轿呢,可别把轿子给挤坏了。”
心里暗暗叫苦, 可看看那五姑爷再看看那花轿认了命。
都说这五姑爷长得好看,如今穿着新郎官的大红衣冠,头带乌纱方顶官帽,腰缠金镶玉带,那一张脸真是如雕如琢,古人说那些个潘安宋玉怕也不过如此了。他一个半老头子瞧了都得说一声好看,何况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谁还不想多看几眼这样的新郎官?
再看花轿,也是八抬,论华丽煊赫自然是不如刚才敬国公府的轿子,可是这顶轿子四周轿板都雕着简单的松枝,上头是一对灵活的白头翁,取白头偕老之意。其余皆用最简单的步步锦纹饰,反显得格外地高贵雅致,相比之下,之前的那顶轿子倒有些俗气了。
更何况,这轿子四周,也不挂常见的彩绸大花,而是全用艳红的芳纪牡丹,一朵朵都盘子般大小,花香浓郁。不但好看,还仙气飘飘,把之前呛人的硝烟味儿冲淡了许多。
这样别致的花轿,也不知道江家从哪里找来的,也难道一路走来,看热闹的人都趋之若鹜。
门上几十个家丁在他带领下拼了老命堪堪维持住了秩序,也顾不得拦门了,直接就引着江凌下了马,让他进了大门。
门内守着的几个兄弟,本该拦门为难新姑爷一下的,可之前四姑娘出门,拖了时辰,如今都申时了,五姑娘已经过了吉时,不能再拖,也知道江凌没什么才学武艺,便都随便敷衍着问了江凌几句,什么“举头望明月”下句是什么之类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便草草叫他过了。
一时由卫家二少爷背了锦鱼出来。
众人一看新娘子的衣裳漂亮得不像话,都大声起哄,羡慕江凌娶了个能干老婆,叫江凌多撒些喜钱来。
江凌雪白的俊脸早红得如那芳纪红牡丹一般,半低了头,迤逦的眉眼却忍不住朝锦鱼瞧去,就见锦鱼趴在卫二的背上,脖子挺得笔直,大红绣花开富贵的头帕上,四角坠着的金线牡丹璎珞一晃一晃,一闪一闪,好像她狡黠明亮的眼睛。
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腼腆的微笑。
众人哄笑起来,鼓掌乱叫,又有小童也不知道是谁教的,稚声稚气地齐声在唱:“哎呀呀,哎呀呀,新娘子美叮当,新姑爷笑朗朗!”
江凌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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