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章 不配拉人陪葬(2 / 2)
匣中并非金银,而是一卷黄绢诏书,印玺犹新??竟是先帝亲笔御批的“密立储君诏”!
诏书中写道:“朕亲子李承睿不堪大任,贪权嗜杀,屡犯宫禁。特密诏苏氏女时锦,才德兼备,忠勇双全,若逢社稷危难,可代天执掌玉玺,号令天下兵马,直至新君成年。钦此。”
苏时锦握紧诏书,指尖发抖。
原来如此。
先帝早知太子不堪,更知朝堂腐败,故在她十六岁请功之时,便已暗中立她为“影储”。只是这份诏书必须等到太子伏诛、天下动荡之际才能启用。而她拒绝登基,并非谦让,而是因为她早已拥有合法统御天下的权力。
这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将军……”赵远声音发紧,“您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执掌朝政,何必归隐?”
苏时锦将诏书重新封存,放入怀中。
“正因为有权,我才更要远离权力。”她说,“一旦我踏入庙堂,就会变成另一个太子。我要做的是监督者,而不是统治者。昭元帝需要成长的空间,而我要做的,是在黑暗中为他清除障碍。”
她转身走出石室,脚步坚定。
回到地面时,天已放晴。阳光洒在雪原上,耀眼如银。
数日后,京城。
昭雪司暗桩密报:吏部尚书张崇年私吞赈灾银两,勾结商贾哄抬米价,致三省饥民暴动。苏时锦仅回一句:“查实即诛,无需请示。”
当夜,张府火起。次日清晨,人们发现其尸首悬于城门,胸口插着一朵血色曼陀罗,花瓣上写着两个字:“偿债”。
又有御史弹劾户部侍郎贪污军饷,证据不足,反遭贬谪。三日后,该侍郎暴毙家中,死状凄惨,喉中爬出数十条细小蛊虫,经查乃“噬言蛊”??专食谎言者之舌。
民间传言四起:“镇国长公主虽不在京,然一双眼睛始终盯着朝堂。”“谁若作恶,曼陀罗花开之时,便是索命之日。”
而在北境,苏时锦并未闲居。
她在冰谷重建“药庐”,收容各地流离失所的孤儿,亲自教授辨毒、制药、疗伤之术。孩子们称她为“阿母”,不知她是将军,也不知她是复仇者,只知她给的食物从不馊坏,治的病从未复发。
某夜,一名小女孩发烧昏迷,众医束手无策。苏时锦剖开自己手臂,将一滴血注入汤药中。女孩饮后奇迹般苏醒,体温恢复正常。
弟子惊问:“将军,那是‘百毒血’?传说只有集万毒于一身者,方能生成此血,可救人,亦可杀人!”
苏时锦包扎伤口,淡淡道:“我早就不怕毒了。我怕的,是人心变凉。”
与此同时,南方边境传来消息:萧景桓虽遭瘟疫重创,但仍集结残部,屯兵十万于江陵,宣称要“迎回真龙,清肃奸佞”,矛头直指昭元帝与昭雪司。
朝中大臣惶恐,请旨召苏时锦回京主持大局。
小皇帝却摇头:“不必。她自有安排。”
果然,半月后,前线捷报频传??萧军粮道接连被毁,主帅突患怪病,夜间梦魇缠身,自称见鬼哭遍营。更有士兵半夜发狂,互砍而亡,营地尸横遍野。
最终,萧景桓被迫退兵,途中遭伏击,仅率百余骑逃脱,不知所踪。
战后清点战场,发现地下埋有大量陶罐,罐内装满浸泡过的纸人,上面写满诅咒之语,以及??萧景桓及其将领的生辰八字。
军中医官骇然:“这是‘牵魂蛊’!需以至亲之物为引,施术者须与目标血脉相连或情感极深……可谁能与萧景桓有此关联?”
无人知晓。
唯有北境雪夜里,苏时锦独坐炉前,手中捏着一枚褪色的红绳结,轻轻放入火中。
火焰跳跃,映出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
那红绳,是十五年前,她与萧景桓在边关集市上,一同求来的姻缘结。
他曾说:“待你我长大,我娶你为妻,共守山河。”
她笑着答应:“好,你不许反悔。”
后来,他成了南王世子,她成了罪臣之女。婚约作废,情义断绝。
但她从未烧掉那根红绳。
如今,终于化为灰烬。
赵远站在门外,听见屋内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知道,这一战,她赢了敌人,也斩断了过去。
数月后,春回大地。
北境第一朵雪莲盛开时,苏时锦收到了一封信。
信来自西域,字迹娟秀,却是陌生笔触:
> “吾女时锦亲启:
>
> 汝母遗愿已了,魂归故土。彼曾在雪莲台留语:‘吾儿勿忘恨,亦莫困于恨。光不止来自复仇,更生于宽恕。’
>
> 另附半枚玉佩,乃当年分离时所裂。持此物者,可入漠北‘归心谷’,见一人??伊等汝廿载。
>
> 勿疑,勿惧,前行即是归途。”
苏时锦捧着那半枚玉佩,指尖轻抚断裂边缘。
另一块,一直藏在她贴身衣袋里。
她终于明白,母亲说的“宽恕”,不是放过仇人,而是放过自己。
那一夜,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十六岁的自己站在地牢门口,浑身是血,眼神仇恨。而未来的她缓步走来,伸手抚摸少女的脸颊。
“我们出来了。”她说,“再也不用躲了。”
少女泪流满面,终于放下手中的毒瓶。
翌日清晨,苏时锦整装出发。
她对赵远说:“我去趟漠北。若有事,吹铜哨三声,我会回来。”
赵远点头:“属下等您。”
马蹄踏破晨雾,驶向远方。
身后,药庐的孩子们齐声唱起一首古老的北境歌谣:
> “雪莲花开不见人,
> 归来已是百年身。
> 若问忠魂何处去,
> 一点毒心照乾坤。”
歌声飘散在风中,如同誓言,如同宿命。
而在这片古老大地上,正义或许迟到,但从不缺席。
因为她还在。
因为毒妃,从未真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