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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爷冷漠地摸着剩下的九千两:身为狗东西的左膀右臂,剩下的钱,他还得尽快合情合理送出去。
“对了,上次谢大人托我们找的匠人,有着落了。”
付梓一事谈妥,李玉忙将另一件事说与黄五,“近些日子山里天气不好,雨雪不断,今日我总算将人请到休宁,不知谢大人何时方便接见,劳烦黄五爷替我们通禀一二。”
这便是今日的第二件大事。
几日前醉仙楼一聚,谢昭可还给顾悄留了一道难题。
虽然李玉早早备好了答案,但顾悄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大人一直在等着,明日未时末,你直接将人带到我住处。”
说到正事,黄五难得正经,“做得低调些,莫要惊动任何人。”
“爷放心,小的省得。”李玉应道。
顾悄竖着耳朵听两人交谈,脑中浮现那日所见漆皮匣子,莫名的熟悉感,教他忘记谢昭的可怕,不自觉开口,“那匣子,我定是见过,不如明日我也去看看。”
那还能叫你插手?
黄五可没忘记上次教训,慌忙摆手,“不劳贤弟,不劳贤弟。”
第035章 第 35 章
“咳, 事关谢家秘辛,咱们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妙。嗐,我想起来家里炖的乌鸡老了火, 先回了。”黄五打了个哈哈, 溜之大吉。
几人面面相觑, 也各自散了。
原疏按惯例送顾悄回家。
这次他学精了, 在李玉开溜前, 揪住泥鳅尾巴,硬是拽着他同行。
小伙子挣扎一番,不是莽汉对手, 过往行人又纷纷侧目, 他不得不低头掩首, 不情不愿跟着。
“我说你小子, 翅膀硬了,是越发不待见我们了。怎么?与我们同行, 丢你人了?”原疏暴力挟着他,直白声讨。
李玉有口难辩,只一味沉默, 双手却不松懈,使劲挣着魔王恶爪。
两人孩子样一路打闹,倒有了些先时模样。
那时候他们也不过十一二岁,原疏才从四十里外的明泉镇,随姐姐出嫁到了顾家。
迎完新娘, 众人吃席的时候,顾悄偷偷带着知更与李玉, 遛到三房后院里摸知了。
就听见一个少年赖在新房不走,硬要扯着新娘回家。
“姐姐, 咱们走!凭什么你这样的年纪,要嫁个半老头子!你可是原家的嫡女,续弦填房本就是庶女做的,我定要找二叔,用庶姐换了你回去。”虎头虎脑的少年也不管诸多丫鬟婆子围阻,一脚踹开新房大门,竟真拉了姐姐袖子就要往外拽。
“小弟,休要胡闹。”红盖头下,女子声音轻颤,却强作镇定,“你且听话,去厢房休息,明日我与你细说。”
“不!爹娘走了,我来护你,哪里有这样糟践人的!”少年不听,犹在义愤填膺。
小公子与李玉听了片刻,大约猜出原委。
早先听闻,原家嫡系遇了难,只留下一双儿女孤苦无依,被庶出的叔叔接了过去,等到姑娘出阁,便赶紧将姑娘折了千两银子,卖与顾家。这样看来,不止是卖,还是骗卖,显然,姑娘和弟弟,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
且不说,二人走不走得脱;就算姑娘回去了,那之后呢?
少年显然不更事,想不了那么多,倒是姐姐聪颖,极力劝着。只是弱女子哪是小犟牛的对手,眼看着事情闹大收不了场,姐姐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小公子瞧着不是滋味,扬声央李玉和知更,“你们快去把他拿来。”
都不用知更出马,李玉瘦猴儿一样的小身板,几下就窜过去给原少爷拖走了。
这边动静早有人去禀了前堂。
新郎官抽空子回了后院,就见小舅子被两个小孩儿肉绑着,跟烧了尾羽的小公鸡似的,上蹿下跳,不成个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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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门户大开,丫鬟婆子围了几圈,竟由着几个孩子胡搅蛮缠。
顾悦不太悦。他扫视全场,虎着脸颇有几分大家长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敢搭话。
唯有顾悄,天真浪漫,“三房玲之哥哥,是我叨扰了。我瞧原兄弟这体格子,上树肯定是把好手,所以想央他替我抓几只树顶上的大夏了猴(知了)!”
原疏一个“呸”字才出口,知更眼疾手快,就将喜桌上顺来的大桃子,一把塞进了小少爷即将口吞芬芳的嘴巴里。
尔后,三个小的赶忙架着一个大的跑路了。
如今,架人的,成了被架的,大家都长大了。
“我说小玉子,你怎么整得跟大姑娘似的,被臭地痞骂几句,就成天躲绣楼里不出门啦?”
这等闷葫芦,原疏只得使出看家的本事,逗他说话。
“我没有!”李玉白净的面颊微红,也不知是大姑娘气的,还是跟原疏角力斗的。
“那你都不送琰之回家了!”原疏捧心,“你不知道,琰之多难过,他还一直自责,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周,叫你与他生分了。”
这般调侃,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直叫李玉本就微红的面颊,更加滚烫。
他嗫喏一句,“我怎么会与三爷生分。”
“别闹了。”眼瞅着两人越闹越没边,顾悄不得不做了和事老,“阿玉,单独留你下来,是有点事想同你说。明日你送人过去,务必夹带上我。”
李玉怔了怔,半晌才垂眼应了,“三爷有事,打发知更告诉我就好,无须单独唤我,省得被撞到,又平白惹您被学子们排挤。”
“既然您打定主意走仕途,就该与我这样的人分出个尊卑。”
顾悄竟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怨怼。
小伙子这是有情绪了啊!
大约小伙伴们都有书读,唯他没有,心理落差一时难以自遣。
原疏见他冥顽不灵,甩开手佯装生气,“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见外的话?亏得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还是过命的交情!”
这话并不夸张。
他们三不打不相识。那日后,原疏姐姐哭着与他说了利害,若婚礼那天,由着原疏闹起来,他们不仅回不了原家,今后在顾家也不会得什么脸,日子只会更艰难。
原疏这才知道顾李二人好意,于是玩虫斗鸟小分组,又多一元老。
顾悄十三岁那年,酷暑时候,顾家进山避暑,带上了原疏和李玉。
那时原疏好动,闲不住,深山老林里又有探不尽的密地,寻不完的宝藏,他便撺掇着顾悄,领着几个小的,去到林子里抓鸟捕鱼。
避暑山庄周遭提前清过场,再是安全不过,几人玩着玩着就分散了。
原疏与知更一路,李玉坠着顾悄一路,谁知熟门熟路的山林,那日邪门起来。几个人迷了路,各自在深林里鬼打墙,最后顾悄这一路,不幸遇上了饥肠辘辘的鬣狗。
顾悄身子弱,不能跑,李玉个子小,也没法背着人跑。
恶犬逡巡几圈,看中了更弱、也更细嫩的顾悄。它徒然发起攻势,小公子腿脚具软,躲闪不及,只得背靠大树,闭眼待屠。
一滴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小公子手上,随后而来的,是更多润热的液体,伴着浓郁的锈甜味。
顾悄睁眼,看到的,就是李玉徒手怼着一块山石,卡在鬣狗的齿牙间,夹在石头与犬齿之间的手掌,一片血肉模糊。
血腥气激起鬣狗凶性,挑衅令它愈发暴躁,他喘着粗息,吼间发出急促的吼声。
小公子软着腿直起身,拔出腰间别着的用来玩耍的小刀/具,卡着机会一把送进鬣狗左眼。
可惜,小公子力道不足,疼痛有余,不够致命。
鬣狗登时疯狂摇晃脑袋,甩掉口中巨石。它撇开李玉,向着胆敢伤害他的弱小猎物发起总攻。
又是李玉,从背后一把抱住鬣狗。他双腿夹紧牲畜身躯,两只手掰住它上下颌,拼着吃奶的劲,与已然疯了的鬣狗博弈,在耗掉野狗大部分气力后,摇摇晃晃拔起那把并不锋利的刀,深深扎进鬣狗的胸腔。
原疏找到李玉二人时,看到的就是少年力竭瘫软在地,一身血污,可双眼璀璨若星。
小公子眼泪流水似的,踉跄着拖着破布娃娃寻路。
最后,原疏和知更,一人背着一个,一人搀着一个,又转了许久,才找到回程的路。
“并不是见外。”李玉盯着顾悄,目光有一丝痛楚,“我本蝼蚁,不能因三少待我不同,就忘记本分。我能摆脱不堪处境,有了个良家身份行走,人生蒙此巨变已经很是感激顾家了,又怎么忍心带累恩人?”
“命运既然改变了一次,那我们何不再变它第二次?”顾悄直视李玉,眸中有着少年初时不懂、终时叹服的坚毅,“虽然你的路较之常人,必定坎坷许多,可我和原疏,定会一路奉陪。”
第036章 第 36 章
“改变?”李玉露出一个苦笑, “三少,七少,我想彻彻底底划去贱籍污名, 想与你们一道科举晋身, 可以吗?”
他自己先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 是我痴妄。”
提起贱籍, 顾悄也有些头疼。
与臭名昭著的印度种姓制度相类,大历也分严明的社会等级。
贵籍有皇室宗亲和官户,再下常籍, 亦称良民, 以差役之名目, 细分为农、军、匠、盐(商)等户, 最底层的,便是“贱籍”。
坊间有“四良三贱”之说, 然贱籍绝非倡优、奴仆、隶卒这样简单。
大历贱籍,有前朝降兵特赦打为贱民的;有刑犯及家眷被流放或充乐户(官伎)的;也有优伶、娼妓、乞丐、剃头匠等特殊职业者;就连捕快、皂役、仵作等低贱衙门隶卒,也属此列;当然, 最常见的,还是大户人家的卖身奴仆。
李玉便数第三类,流民丐户。
他们不可与良民通婚、不得读书科举,衣食住行均有限制,最关键的——
身份世袭, 不得变更。
这天他们要做的第三件事,是与李玉把话说明白。
原疏这个耿直boy, 见不得朋友同他们离心,吵着必要解开李玉心结。
可显然, 这属他一厢情愿。
他也曾胡乱听过一些个话本子,打气鼓劲的瞎话张口就来,“古来摆脱贱籍的,也不是没有。”
李玉难得被激起脾气,讥讽道,“你说得倒也不错。大历就有现例,李江二姓起事,招安后摇身一变……”
“慎言!”原疏一把捂住他惹事的嘴,“你就不能说些好的吗?”
说着,还四下张望一番,生怕这二愣子祸从口出。
李玉却报复般咬了他一口,趁他吃痛挣脱开来。
“幼时行乞,我懵懂无知,见乡人五十户结社,聘社师在寺庙教习,冬月里农家子围炉听书,甚有趣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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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爬窗偷听,不料被社师发现,喊了人来将我捉住,当场折了右手,一顿棍棒后按到冷水缸里,他们骂我‘赤脚堕民也配听人语,平白污了圣贤言’,社师看蝼蚁一般与我说,‘今日折手,却是救你,如此你知道利害,日后再不会无知无畏,丢了性命’。”
“读书于你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于我却是碰也不配碰的禁令。这般世道,也是可以改变的吗?”
少年人清瘦文弱,目光灼灼逼问顾悄,眼里的光将灭未灭。
大约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点微光,他是希望小公子替他捻灭,还是护他燎原。
李玉好学,这事顾悄打小就知道。
他被顾家救下后,在顾家呆了很有一阵子,别的小乞丐进到大富之家,自然欢喜吃的用的,李玉偏不。
作为纨绔的小尾巴,可他最喜欢的却是顾家清苦的书房,时常以打扫为名,收藏些废纸秃笔。有时顾悄难得正经,习画练字,他便安静在一旁小案子上,铺上顾悄画废的宣纸,偷偷拈着茶水描顾家兄弟的大字。
可每每琉璃要给他添新笔纸,他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慌忙揣起家私,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弄得琉璃、知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如今,顾悄总算明白其中曲折。
他来自太平盛世,自然知道,将来这般世道能变、会变,也必须变。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很不负责任地撒鸡汤,告诉他会有这一天的。
可他也知道一个事实。
他原本的世界里,雍正首次明文削贱籍,在三百年后;光绪彻底废贱籍,还要再等五百年。而此间有幸脱籍、特赦的人,寥寥无几,只手可数。
大历虽有不同,但推算起来,想来也相差无几。
曾经读史,漫漫长河不过一瞬,可此时此地,对此景此人,悠悠岁月却如斯残忍。
“那些年,我抄书不少。抄过‘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抄过‘士不可以不弘毅’,也抄过‘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李玉闭了闭眼,轻轻道,“可我抄遍典籍,才发现君子之书,无一隙容我贱民,读它又有什么用?”
这般沉重的诘问,显然超出了少年人的负载,原疏被问得哑口无言。
喧闹的街头,唯有三人之处,静可闻针。
缓了片刻,李玉复又睁眼,诸多情绪一一沉寂,他又成了那副文弱而疏离的模样,“原爷,你和三少,可以有很多选择,而我注定了,只能贵人鞍前马后,永生为奴作仆。我与你们,终究不同,先前敢以兄弟居,是奴僭越了。”
顾劳斯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轻嗤一声,“可笑。道貌岸然君子书,读来确实无用,可启蒙开慧的明道书,就你,也敢说枉读?”
他冷着脸质问,“若不是抄了这些年书,你哪会有这般胆识见解,与我说变与不变?你看看暗巷那些老乞丐,哪个不是逆来顺受混混沌沌一生?何曾有人如你这般,醒悟这世道不公?”
“更可笑的是,试都没试过,就说什么注定?”他妄图激怒李玉,叫他重新燃起斗志,“自古从来不少脱籍、特赦事,我与原疏都不曾放弃,你却率先自哀自弃。也是,山路难走,不如谷底躺平,反正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了。”
可李玉定力显然不同于他人,任凭顾悄如何敲打责问,他始终低着头,就是一声不吭。
那油盐不进的倔模样,叫顾悄咬着牙叹了口气。
他怜惜李玉。
一方面,自然因为李玉待原身、待他都极好。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在李玉身上,看到了某些时候的自己。
更准确些,是那个面对谢景行、面对静安女士时,会自惭形秽的自己。
同样难以逾越的鸿沟,让他懂得李玉的无望。
上辈子,他不能改变自己,已成永远的缺憾,这辈子,他或许可以试着改变下他人。
穿越至今,顾悄一直在努力适应这个世界,这还是苟苟祟祟的顾劳斯,第一次起了彻底动一动这个世界的念头。
于是,他走近李玉,贴在他耳侧轻轻道,“大历建朝不过数十年,今上勤勉又多疑,二王争位、李江起事那般时遇不会再有,但……”他顿了顿,“贱民除籍一事,或许我们的心可以再大一些,不必囿于区区一二姓。”
老传销拿出上洗脑课的功力,小公子干净的声线里带上莫名蛊惑,“干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抹去它好了。”
说的分明是要彻底削除贱籍的意思。
这话大言不惭,又石破天惊,冷静如李玉,听着也不禁瞪大了双眼。
顾悄却不管他,他迎着冬日冷风,目光灼灼,语气却遗憾又懊恼,“只可惜这路很长很长,不知道小玉愿不愿意继续与我同行?”
这般天方夜谭,可李玉却半点不想拒绝。
他甚至无暇去想,这件事做不做得成,又有多艰难。
因为,他们是朋友啊。
同门为朋,同志为友。
总归,他们会一如记忆里那样,生死不论,休戚与共,此生协行。
第037章 第 37 章
“小公子, 帘窥壁听,可得留心。”
三人正待分别,就听一道满是笑意的声音自暗巷传出。
一个着藏青色箭袖曳撒的陌生青年, 左手抱剑, 右手擒着一个人, 从街角暗处缓步踱出。
武者大都体型高大矫健, 来人虽长相平平, 但在一众弱鸡里,十分卓尔不群。
他手上一个巧劲,将偷听者掼到顾悄跟前, 随后自报了家门, “见小公子安, 我叫苏朗, 顾家新请的护卫。因夫人在府中久等公子不归,便自告奋勇前来迎小公子回府, 没想到这就派上了用场。”
知更瘦瘦小小,被苏朗挡得严严实实。
他蹦跳着探出头,挤眉弄眼向顾悄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悄秒懂, 看样子新护卫……不大好惹。
“你们不要太过分!”被扔出来的,正是顾憬!
他狼狈爬起,偷听被当场抓包,也丝毫不觉难堪,“我只是碰巧路过。”
原疏才不信他鬼话。
他愤愤上前对峙, “你家染坊可不在这附近!我明白地告诉你,白天那条子不是琰之写的, 冤有头债有主,你只管找徐闻去, 鬼鬼祟祟跟踪我们,有什么用!”
“学堂里才闹不痛快,街上遇到你们主动回避,这也错了?”顾憬冷笑一声,他目光灼灼望向顾悄,“难道我这个纺织娘的儿子,连休宁县城的路都走不得了?”
顾憬瞳色极深,黑黝黝的,无底一般,背光下乍一看,像某些超自然片里的人形杀器。
顾劳斯压下心悸,笑着退让一步,“那自然走得,我家护卫初来乍到,失礼了。”
顾憬并不领情。他一边正着凌乱的衣冠,一边从顾悄身边借过,胳膊肘故意不轻不重撞了他一下。
直到人影远了,顾悄耳边还回荡着顾憬没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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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的警告——
“顾三,你还真是,死几次都不长记性。”
顾憬的声音很轻很慢,但信息量过大,足以令顾悄愕然当场。
几息后,顾劳斯才后知后觉打了个激灵。
当喧嚣人潮再次涌入他耳畔,小公子后背蓦然升起一串蛇行后的冷腻悚麻。
因这小小插曲,一晚上顾悄都神不思属。
他不得不再次琢磨小公子的记忆,想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奈何顾家实在将他保护得太好,小公子又一直老实龟缩在安全区内,顾悄想到头疼,也没扒出什么阴谋阳谋。
因受了惊,又熬了半宿夜,第二日醒来,顾悄便觉头重脚轻。但他挺住了。
十二日正逢内舍旬考,作为升学后的第一次小检,他还等着打败第一,在内舍一举扬名,好为新书带盐呢。
顾家早饭一贯费心。
头一次,对着满桌珍馐,顾悄嘴中犯苦,食不知味。他极力掩饰,生怕被发现不对、勒令在家静养。
好在顾情给力,一大早就起了。
小姑娘风风火火,一路杀到顾母房里,叽叽喳喳缠着苏青青,吵嚷着花朝女儿节难得,非要顾悄散了学,做她的护花使者,带她出去遛遛。
这般分了女眷们大半的神,才替小公子遮掩过去。
苏青青对小女儿,显然没有小儿子娇宠。
不仅冷酷拒绝了顾情踏青赏红的提议,还严词令她不许再抛头露面。
顾情小性子也上来了。
她今日不知缘何,叛逆得厉害,不管不顾地从顾母卧房搬出三个匣子,一个个重重掷在桌上,“这是大哥的,这是二哥的,这是三哥的,独独没有我的!”
少女漂亮的杏眼里蓄满泪,“娘,你当真如此偏心!每年文昌,你都会为哥哥们剪发祈福,我不奢求跟哥哥们一样,可一个女儿节,你也不允我吗?那我干脆不——”
干脆不什么,顾情再没机会说出口。
“闭嘴!”苏青青铁青着脸,一巴掌拍在了红木圆桌上,碗盘被震得叮当作响。
身为武侯府唯一的后人,苏青青边塞马鞍上养出来的剽悍气,顾瑶瑶一个小姑娘可受不住。她张了张嘴,最终没敢顶嘴,负气跑了出去。
顾悄腿脚绵软,想要起身追过去哄哄,却被苏青青强硬按下。
老母亲满脸倦容,挥了挥手,吩咐云青并顾情的丫头琳琅,“看好小姐,今日莫要叫她出府。”
尔后,她在顾悄身旁坐下,“你只管吃你的,你妹妹在为亲事与我置气呢。”
“亲事?”顾悄一口香米粥差点没含住。
古代小姑娘,结婚都这么突然的吗?
苏青青揉了揉眉心,“你妹妹及笄一年有余,有人上门提亲,有什么奇怪的?只是现下这个有些棘手,咱们不好打发罢了。”
约莫是看出顾悄疑惑,苏青青从内室取出另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
只一眼,顾悄就呆住了。
跟谢大人带来的那个,巧了,同款。
他从顾母手中接过匣子,翻来覆去假装玩赏。
匣子底部,果然落着相同名款,一个华丽的篆体“云”字。
顾悄状似不经意地探口风,“这个匣子好生奇怪,似木非木,似玉非玉,是犀皮漆?”
“是犀皮,徽州匠人特有的手艺。这器具光滑如鉴,却与玉石、瓷器并不相干,釉面这般温润绚烂,全靠匠人凭指掌温度一寸寸打磨,一个老匠人,一年也就做得一件。”
顾母将匣子拿回手里,摩挲片刻,缓缓打开。
那里面,是数缕用彩线缠着的发丝,显然同出自苏青青之手。
她低低道,“……为娘的,又怎会厚此薄彼呢?”
那语气里,有顾悄听不懂的缅怀与伤感。
小公子此前亦懂些器皿玩赏,“可犀皮,不是宫中御用之物?”
苏青青叹了口气,露出一抹苦笑,“所以才说,这门亲事棘手。”
“这掌心盒原本是一对,当年边境狄戎进犯,中原大局未定,是你外公与谢老大人坐镇西北,击退了外敌。新皇论功行赏,这两只稀罕盒子,便随赏赐一同入了两家。”
“一同下来的,还有一道赐婚圣旨。今上戎马起家,临朝之初殿上文武相轻、势同水火,谢太傅深谙个中利害,主动献策,他与苏侯一文一武,合作无间,不如趁此势头,干脆替两族定下个儿女亲家,好正朝堂风气。”
“侯府只我一个孩子,谢家也没有适龄的嫡系男丁,这婚约便拖延到……你们头上。”
顾悄想了想,迟疑道,“所以,是谢家来提亲了?”
“昨日午前,谢昭带着盒子登门,只道前缘当续,陛下美意不可辜负。”苏青青点着犀皮,“谢家人丁并不兴盛。满打满算,够得上这纸婚约的,只一个谢昭。”
“这婚沾上皇恩,本就难退,再沾上这人,恐怕难上加难。”她深深蹙眉,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瑶瑶小着谢昭一纪,本轮不到这婚约。何况谢家一贯自持,武侯府与顾家结亲后,这些年都无人提起这桩旧事,两家一直装聋作哑,倒也相安无事,不知谢昭怎地就突然转了性子。”
顾悄想到几日前,那厮还妆模作样侃什么“受故人所托,寻一件器物来头”,明知故问什么“小公子见多识广,可愿帮一把”,就觉怒发冲冠。
感情“贵人”一早就不怀好意,在图他亲妹子!
呵,又是算姻缘,又是奉御旨!
亏得他初见时,还无知感叹,贵公子合该千挑万选,寻个绝世姿容,才德性情无不拔尖的美人相配。
呸!谁知道这美人竟是顾瑶瑶!
老牛也敢拱我地里的白菜?顾悄对这贵公子最后一点好感,也烟消云散。
他忍者头痛,磨了磨后槽牙,这婚必须给他黄。
苏青青见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安抚地摸了摸他后脑,“瑶瑶今日吵着要出门,打的就是当面悔婚的主意,须知一个抗旨不遵,就不是你们能受得起的!你可不能和她一样冲动。”
“你爹说得对,就算咱们躲到这休宁地界,该来的还是逃不掉。”苏青青一件一件将匣盒收起,喃喃道,“且看看你爹可有办法转圜吧。瑶瑶……他绝对不能嫁。”
早晨受了气,白日里顾劳斯就跟个小炮仗一样,谁点谁炸。
寻常堂考,他愣是拿出来十二分的气力,不仅试帖碾压顾影朝和顾云斐,第一个完成,经义更是应答入流,说得竟比顾小夫子寻常授课还要细致。
原疏虽不及大佬,可也跻身内舍顺位,高高兴兴免罚过关。
就连黄五,为了安生做卧底,也临时抱佛脚,将全解要考校的部分挑灯默下,有惊无险过了考。
内舍与外舍不同,不兴体罚,顾小夫子好的是罚抄。
须用干净工整的小楷,一笔一画将十天所学课业抄录几十到百遍不等,这可不是个小工程。就算几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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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毫一同上阵,那也要接连奋战几个晚上。
朱庭樟就因试帖错了一个空,经义三句支支吾吾,罚抄五十。
望着翻身农奴般再不用罚抄的原疏,小猪同学第一次流下悔恨的泪水。
当然,后悔的远不止小猪一人。
课休时,同窗“路过”原疏与黄五桌旁的次数暴增,平日里目不斜视的青年们,如同集体得了斜眼病,眼珠子恨不得黏在手抄书上。
就冲这,原疏知道,新书肯定会再火一波。
只是在内舍,顾悄并没有选择无私分享。
他正在琢磨,后续教材的古代版知识付费机制,就被一个谢昭三番两次扰乱了创业大计!
好容易挨到散学,顾劳斯太阳穴突突直跳,可他还是强忍眩晕,怒气冲冲奔向黄五住处。
谢狗。敢觊觎我妹妹,你等着。
第038章 第 38 章
一路受了小公子无数眼刀, 黄五擦了把额间汗,心中大喊冤枉。
侯府和谢家的姻亲,本就是谢太傅的权宜之计, 老大人算准了两家无人, 才出了这么一个笼络圣心的损招。
如今, 苏侯已故, 嫡女还许给了谢氏的老对头顾家, 这桩婚事早就被几方选择性遗忘了。
黄五也没想到,谢昭为了小情儿,竟去翻了这陈年烂账!
他心里门清, 所谓的再续前缘, 续得肯定不是顾家小姐。
可换成顾家公子, 日后他在顾二跟前, 更加交代不过去啊!
他们下休宁,说好的是顺藤摸瓜寻人来的, 若知道有这出,黄五可打死不掺和。
他只得一路哄着顾悄,“顾三, 三爷,你是我亲哥,咱能悠着点吗?”
近日又是扣了药量,又是悬梁苦读,又要应付这二位, 财神爷生生熬瘦了一圈,赤金直裰都空出了些许。
顾悄脑袋昏沉沉, 才不理他。
休宁县城不大,黄五落脚的宅邸位于玄武位, 离族学不远,可就这短短柱香路程,顾悄疾行下来,已然面色苍白,汗湿重衣。
到碰头的地方,李玉一见他脸色,心中咯噔一下。
他再顾不上其他,一把拦住顾悄,半扶半抱住,一双眼睛焦急地在二人身后张望,“知更呢?原疏呢?怎么这般由着你胡来?”
黄五只听闻过小公子体虚,此刻还没太当回事。
“约摸是走得急了些,无碍。你都不知道,顾三今日在学堂有多神威……”
李玉再压不住脾气,他疾言厉色吼出声,“你懂个屁!还不快去请林大夫!”
顾悄这时已经不太听得进人话了。
他只模糊察觉到黄五要跑,便一把扯住他袖摆,“快说,谢狗在哪里!”
连谢狗都喊出来了,黄五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向李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请大夫,自己接过小公子,小心翼翼道,“莫急莫急,这不是已经到了吗!”
花厅里,饕餮兽首铜香炉正缓缓燃着龙井香片。
悠悠青烟里,谢昭左手执白、右手执黑,蹙眉续着未尽的残局。
满盘落索,白子大龙被截头斩尾,是大势已去的倾颓之象。
黑子虽然险胜一子,却四零八落,也没讨到多少便宜。
天青色杯盏中,茶水已然凉透。
对面蒲垫上,也早已不见了人影。
只谢昭不急不徐,修长指尖在角落落下一子,棋盘上登时风云变幻。
白子丢盔弃甲,黑子焕然重生。
雍雅公子微微牵起嘴角低叹,“这般,顾老大人应当知我诚意。”
否则,便不会吹胡子瞪眼,最终撂了白子,一句话没说默许了他的提议。
只是,想到顾悄,他的笑又沉寂下去。
他的私心早已揉进骨血,又该如何坦荡告诉那人,这一切只是为了顾家?
“我猜,他一定很生气。”
谢昭自嘲地将手中余子扔在盘上,破了那十数年步步为营做下的心血局。
他缓缓摸着腕上菩提,眉眼低垂。
两世他都是杀伐果决的性子,唯有对着这人,他总是不知该守还是该攻。
“大人,小公子来了。”亲护小心翼翼推门。
那九尺汉子踌躇半晌,才眼一闭心一横,“李玉说,他情况不太好。”
谢昭揉了揉眉心,摆手示意知道了。
不消片刻,半掩着的雕花木门便被一脚踹开。
面色泛着不正常潮红的漂亮少年,甩开黄五,带着特有的书生意气,大步冲到谢昭跟前。
他似乎是力竭,双手抵住棋盘,伏低身子,一双桃花眼含着波光,怒视着男人。
“你怎么敢开口娶我妹妹!”
少年低喘着,气音一下一下撞击着耳膜。
混着黑色、白色玉质棋子落地的玎玲,凑成了一曲足以惑乱谢昭神智的靡音。
少年与他,相隔不过一掌。
这是两辈子,这么多年来,他们最近的距离。
谢昭甚至感受到,少年炽烈的呼吸,毫不吝啬地拂在自己鼻尖唇上。
他听到自己隆咚的心跳,甚至有一刻,他涌上一股冲动——他想吻上去,将这距离,无限压缩为零。
但他到底克制住了。
“林茵,黄五,你们退下。”
他收了瞬间暴露出的、属于谢景行的柔软,上位者的威严就是他最坚硬的铠甲。
他轻轻抬手,将少年滚烫的额头后推,留出一个令他不再心悸的空间,疏离地道了句,“顾小公子,你须知道,我是谢家人。”
谢家,代表的是高门权贵,更是今上心腹。
当年从龙,谢家作为神武皇帝朝堂中少数的拥趸,曾在皇位之争中扫榻相迎,这就坐定了谢家三十六年来不朽的荣光。
顾悄稍稍清醒了一瞬。
他顺着男人几乎称得上温柔的力道,跌坐在身后的蒲团上。
“那又怎样?谢家就可以老年吃嫩草,霍霍小姑娘了吗?”
少年清朗的嗓音,带着高烧的嘶哑,“你长她一个辈分,都是可以当她叔叔的年纪了!”
谢昭皱眉,闻言本就凶的表情,更是冷了几个度。
他嗤笑一声,“你以为,我看得上你家那个没长大的野丫头?”
顾悄被问住了。他完全落入谢昭的围猎圈,波光潋滟的眼里,流动的是纯粹的疑惑。
“那你为什么要重提二十多年前的旧婚约?”
谢昭深深看了他一眼。
莹白的食指点着凉茶,在棋局上浅浅写下四个字。
——天意难违。
“天……”高热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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