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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第 41 章
顾悄养大得有多不容易, 恐怕连老父亲顾准都难窥全豹。
曾经,高僧将他们拒之门外,老道视他们如洪水猛兽, 多少杏林圣手不愿施救, 是苏青青, 用膝上茧和额间血, 换得他一次又一次生机。
甚至, 苏青青为了这孩子,双手染满鲜血,同魔鬼做过交易。
其中艰辛有多少, 此刻, 苏青青怒其不争就有多少。
是以, 她第一次冷下脸, 任凭顾悄靠在膝头如何讨好,愣是一个表情都欠奉。
顾悄这才知道, 他的亲亲娘亲,这把是真的哄不好了。
爹娘那里坐了把冷板凳,顾悄沉闷地回了后院。
可一贯开朗的妹妹, 也因婚事郁郁,几日都不曾踏出房门一步。
他轻轻叩门,黑沉沉的卧房里,传出一声有气无力地呻/吟。
“别敲,快饿死了。”
门外琳琅用口型告诉顾悄, 小姐正闹绝食呢。
说着,又指了指一旁洒扫丫头收拾出来的鸡骨头, 很容易就把主子卖了。
假的。
顾悄忍不住笑了。
现代,他是独生子, 从没体会过兄弟姐妹间的羁绊。
穿越过来,哥哥们虽然还没见着,但时常来信,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疼宠;身边这个说是妹妹,却更像小姐姐,虽然偶尔娇蛮刁难他,但更多的是无底线地回护。
他轻轻推门,原是想逗逗顾情,可回廊昏红烛光透进房内,入眼却是一个奇形怪状的人影。
一脚高架在书柜上,正劈着叉压腿,一手捏着张饼子,啃得正香。
一股韭菜碎肉丁和着辣油的香气扑鼻而来。
顾悄听到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黑影顿住了。火速收脚背手,见来人是顾悄,动作有一刹那的僵硬。
她一甩手将饼子抛出窗外,扭扭捏捏站成闺秀该有的样子,讷讷叫了声,“哥……哥哥。”
尔后,她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把将顾悄抱住。
少女已经比顾悄高出半个头,却还是撒娇地将脑袋挤在顾悄颈间,她语气有些沉闷,带着几分不甘,“父亲说,谢家婚事不能推,父亲还说,你决意要替我。”
顾悄拍了拍她的背,“不过是双方粉墨,各演一场而已。反正两个男人,谁也不吃亏。”
谁说两个男人就不吃亏了!
“我不答应!”顾瑶瑶揽腰的手臂紧了紧,“哥哥是我的,要嫁我自己嫁!”
感情小姑娘闹绝食,还不是替自己闹,是在替他这个哥哥闹!
顾悄又好气又好笑。
被勒得有些吃疼,他挣了挣,奈何拼不过顾瑶瑶蛮力,只得勉强绷着兄长威严,呵斥道,“胡闹!你以后终归是要嫁人的,怎么好叫你一个女儿家,滩这浑水?”
“哥哥还等着见证你,许个良人,一生美满呢!”
顾悄想,旧时女孩儿多数所嫁非人,他可不能让妹妹也步那些后尘。
谁知顾情并不领情。
她有回肠九转,却无门诉说,只能扒在顾悄颈侧,狠狠咬下一口。
顾悄疼得一个激灵,也就错过了顾情那句低喃。
“哪有良人?只有笨蛋一个!”
小丫头一口牙锋利异常,在顾悄耳根留下两排带血的印记,还混着浓郁的韭菜肉香,叫善后的琉璃哭笑不得,“三爷这是做了什么,惹得小姐下如此重口?”
顾悄哪里知道为什么!?
他一脸懵逼,只摇头扼腕,“女人心,海底针。”
琉璃扑哧笑出声,“这般说来,三爷日后若是娶了妻,可不得天天海底捞针?”
顾悄试着想了下那处境,突然觉得,好像嫁给谢昭也不赖……
……
次日清早,顾悄早起上学。
虽然娘亲还是不理他,但顾情总算是不闹了。小姑娘难得穿上一身艳丽的鹅黄衣裙,期期艾艾托顾悄下学路上替她采些菜花。
顾悄笑着应了。
小马车碌碌向着西郊学堂驶去,出城不多久,顾悄就闻到了油菜花特有的微苦甘香气。
他撩开车帘,只见一条狭长花海夹在小山坳万顷竹海中,顺着车道一路绵延到族学门前。
清晨薄雾还未散去,就已招来各路蜂虫嗡嗡,好不热闹。
休宁多丘陵,四面环山,山坳里温度略高,故而菜花开得也比别处早些。
“阿嚏——”浓郁的花粉令小公子不适地打了个喷嚏。
他摇了摇头,这景美则美矣,但他这粗人,实在没那个美商消受。
他还记得,研一时期,他为诗词课大作业苦恼时,谢景行为了引他开窍,特地带他飞了一趟婺源。
这个以油菜花扬名世界的古县城,位于江西东北部。
旧时却与休宁一样,同属徽州府六县之一。
两人在婺源整整呆了一周。
谢景行大言不惭忽悠他,这八分半山一分田的世外桃源,明花映黛瓦,深得江南古韵,最适合他这种钢筋水泥脑激发诗情。
可日日与学长焦不离孟,他哪还有余力琢磨诗情?
然这还不是最羞耻的。
他们原定只呆三天,行程生生拉长为一个礼拜,因为!顾小悄他竟然花粉过敏!
小白脸肿成大猪头什么的,紧急住院挂水三天什么的,害学长忙前顾后还被临床YY成强攻美受什么的,实在是太!羞!耻!了!
“阿嚏——阿嚏——”顾劳斯一激动,哪怕新身体不过敏,也应激连打了两个喷嚏。
骑马随行的苏朗,这回不再放任,他帅气转了个剑花,用剑柄拨下帘子,半点面子不留,“小公子不宜见风,还是老实些吧。”
顾悄揉了揉微痒的鼻尖,为了不挨训,生生将剩下的喷嚏按了回去。
小十来日不见,学堂里一如既往的热闹。
大家都在津津乐道同一件事情。
秦老夫子他告假了!
“这几日菜花开了,秦老夫子定是喘疾又犯了。”
“是啊,幸亏昨日有农人经过,否则老夫子一个人晕在花田里,恐怕凶多吉少。”
“万幸万幸。虽然秦老夫子爱打人,可毕竟是我等的启蒙夫子。”
“只是往年,秦夫子告假,执塾都会指派上舍学子临时代课外舍,眼下上舍都在族长那抄族规,不知外舍要如何?哦,还剩个顾应白,可他那性子,又在热孝,估计是不会理会那些个小毛头的。”
“这回执塾恐怕只能到内舍来寻了,不是顾影朝,就是顾云斐。”
“就怕……你又不是不知,顾小夫子最是讲规矩,就怕他按成绩,推顾悄那货出去误人子弟,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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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他可是上次旬考的第一。”
“……”这话一出,全场静默。
顾悄就好运气地卡着这样一个监介的点,踏进了内舍教室。
第042章 第 42 章
果不其然, 同窗们见着顾悄,脸色都透着股一言难尽。
就那种,打不过又死不服、瞧不上又有所求的倔强。
左右两派第一排的位置, 也都心照不宣空了出来。
顾影朝还比较大气。他一贯早到, 气质沉静, 屈居人后也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 只是见着顾悄, 难得递过来一道眼神。
顾悄竟然从那眼神里,咂摸出一丢丢不同来?
就以往“男神”看小公子如空气,现在看他是个人了。他揉了揉眼, 心道定是自己眼瘸了。
另一头, 顾云斐却臭着脸, 不仅腾出第一排, 还特意往后挪了两个位置。
跟着顺位后挪的一众人,甚至把吊车尾的几人挤得没了地方。
从讲台视角望去, 整个教室,左前排冷冷清清,后边却从未有过地高朋满座。
这般别扭地排挤, 叫顾悄险些绷不住,差点笑出了声。
他从未想过,内舍这群平均年龄18+的大龄儿童,竟这般好玩。
是以,他当着众人面, 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故意曲解着同窗意思, “这几日拘在家中养病,闲来无事小翻了些史书, 恰好读到‘虚左以待’‘扫榻相迎’诸典故,没想到复学第一日,就享受到了同等待遇。”
他退后一步,装模做样向着顾云斐深揖,“大侄子抬爱了。悄何德何能,可不敢与先秦大隐侯嬴、后汉高士徐徲相提并论。原本是说这位置我坐定了,岂料你这般盛情,悄一时倒不敢坐了。”
说着,他还伸出葱白指尖,抹了把前排桌面的浮灰,放到唇边吹了吹,厚颜无耻提意见,“你这心意叔叔我受了,只是有一事不吐不快,这‘榻’……你洒扫得委实不太及格,足见侄儿你四体不勤、不事劳作,当改,当改。”
下马威愣是被强扭成拍马屁,还惨遭内涵,原本有心奚落的众人,一时间如同吃了苍蝇,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顾云斐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口气梗在胸口,发作不得。
顾悄恶心了一把对手,笑眯眯拎着书箱晃去了后排。
原疏与黄五也未挪窝,还在老位置。
顾悄当着众人面,掏出另两册新鲜出炉的教材全解,凡尔赛道,“这两本是我连夜抄录出来的,虽草率了些,但幸得我爹斧正,勉强可看。再过两日又是一轮旬考,你们可要抓紧记诵,小夫子的罚抄,可不是好玩的。”
二人接过。
原疏是喜形于色,黄五则满脸菜色。
大鸭梨偷偷捏了捏腰腹,顾悄养伤期间,谢昭无暇磋磨他,好容易养起来的几斤肉,大约又要瘦掉一圈,这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黄五嫌弃不已的东西,朱庭樟却伸长了头,满眼希冀。
翰林笔记、首辅亲校,他心中狂热地想,以顾悄资质,读了都可争第一,换做他,何愁院试不得过?
暗里小猪摩拳擦掌,豁出脸面,也定要将这书搞到手。
也有个别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嘁了一声,“拾人牙慧,仰人鼻息,吾不齿也!”
可惜,巨大的诱惑跟前,没有人搭腔附和。
毕竟,同为天下苦读人,能有几个不想走捷径?
顾小夫子临堂时,如同窗猜的那般,执塾大人也跟着来了。
老夫子瞅着一言难尽的位次,敲了敲桌案,“怎么,琣之是洪水猛兽,叫前面空出这么些位置?”
讲学多年,他哪里不知学生那点花花肠子。
清癯夫子无奈摇头,“这次就算了。后日旬考结束,须得按内舍规矩,各就其位,若有不服者,拿出真本事较量,不兴玩这些虚的。”
在座学生不管服不服,都颔首听训,齐声应了声“弟子省得”。
训完班,执塾矍铄目光锁定顾悄,笑得意味深长,“琰之,你且上前来。”
那笑叫顾悄有些头麻。
少年漂亮的脸上带着一丝忐忑,他起身见礼,并不知夫子意图。
“想来你也听说,秦老夫子告假一事。”顾冲抻了把花白长须,“依往年旧例,当由上舍擅教者,临时补上空缺。可现下上舍因你悉数进了祠堂,这后果当由你来承担,你可有怨言?”
顾悄愣了愣。早上同窗的议论言犹在耳。
高年级受命给低年级代课,这在哪个时代都属殊荣,是要被他人眼红的。可老夫子一番话,却是将“嘉赏”变作了“惩戒”,倒像是有意替顾悄开脱似的。
然,顾悄还没感动三秒,就听见老夫子话锋一转,“既是善后,那学里自然另有要求。秦夫子这假,少则七八日,多则十数天,这期间外舍所有考校由我亲自坐堂,凡弟子学而不精所挨板子,你这夫子须同等受之,以示诫勉。”
这不是妥妥冤大头吗?果然,下刀子才是执塾的正确打开方式。
顾悄缩了缩棉服下的手心,一双泛红的桃花眼里,写满拒绝。
一旁的顾悯见状,忍不住笑了。
他递过象征着小班夫子权威的戒尺,调侃道,“早上我去宗祠那边讨人,这是族长金口玉言吩咐的。琰之临危受命,可不兴拒绝。”
于是,在一众同窗幸灾乐祸的唏嘘声中,顾悄不得不硬着头皮,接过那把曾经令他胆寒、现在依然威慑力十足的——戒尺。
顾劳斯手握重权,内心只想哭唧唧,什么编教材、什么卖教辅、什么考教资,统统靠边站,他现在满心只有,怎么才能不挨打!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小班众人极其热情地接纳了他。
作为顾劳斯蒙本的第一批受益人,外舍对顾悄,十分之推崇。
顾影停举着红印未消的小手,哭诉顾悄“不讲信义”,去了内舍就不关心他了。顾云庭盯着顾悄手中书箱,犹如大雄盯着蓝胖子的大肚兜。
就连屁股将将养好,重回课堂的顾影偬,也收了敌意,一副驯良小鹿模样。
顾劳斯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心中十分满意。
古话说,当家才知柴米贵。
接了班,顾悄才有点点体会到塾师的不易,尤其这外舍。
古代书塾可没有固定报名时间,家长脑袋一拍算个吉日,就可以将孩子送学。
所以一个班不到二十人,竟各有各的进度条。
这样你学你的,我学我的,老师不能统一授课,学生也没有横向对比。
秦老夫子的应对之策,就是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巡回播放机。甭管你学到哪,反正四个本子我都念一圈。没教成一锅乱粥,也属不易了。
可顾悄不打算用这一套。
他掐了掐日子,就按十天算,够他将四个本子囫囵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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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了。再搭配上一个时辰的识字课,完全可以做到这些神兽堂考不出错。
只是这样就打乱了秦老夫子原本的节奏,如此大刀阔斧的改革,还得执塾首肯才作数。
顾劳斯摸摸下巴,少不得要来点杀手锏了。
第043章 第 43 章
顾·小矮子·悄站在讲台上, 绷着白净的小脸,煞有介事,“同学们好。”
小子们看在戒尺份上, 老老实实应道, “夫子好。”
“今天开始, 由我暂时照管你们。”久不登台, 顾劳斯却半点不含糊, 忽悠起小孩子来一套一套的,“这几日秦老夫子抱恙,我赶鸭子上架, 不求带你们精进, 只求不出岔子, 稳稳当当迎他回来, 不知各位同学,能不能给我几分薄面, 配合一二?”
小娃娃们笑成一团。
往年上舍代课,哪个不是鼻孔朝天,对他们挥来喝去, 顾悄几句话就赚足了好感。
尽管废柴同窗摇身一变成了夫子,这巨变他们多少有些不适应。
为了矫正参差不齐的教学进度,顾劳斯决意,以最末位的进度条为起点,推行统一/教育。
当然, 为了均衡大孩子们的输入,他也酌情给第一梯队另外加了些辅料。
顺带, 顾劳斯还调整了一番座位次序,将现代小学最为流行的“好带差”一对一结对帮扶机制, 完美拉到了旧时私塾。
小同学被折腾得人仰马翻,顾影停奶声奶气起哄,“叔公不把看图识字拿来,我们不干!”
顾悄被逗笑,“看图识字还在刊印,可不够你们分。但我们可以来点别的。”
小娃娃们伸长了脖子,期待值满满。
“只是,”顾悄摊开两手,抱歉道,“今日仓促而来,没来得及准备,只能先教你们唱唱儿歌了。”
谁知小童们不等他开口,就齐声唱起了童谣版三字经。
他们倒也有才,竟还自觉分出了领唱、齐声和念白,顾悄差点以为自己重回了小学,正在看六一儿童节表演。
宋人首创的三字经,这时还没有被后世荼毒。不见敷衍新增的赘余,四句一联,拢共八十八联。从做人读书到各种常识,本就通俗易懂,配了个简单调子后,更是朗朗上口。
小朋友们摇头晃脑,童声稚语,齐齐整整,煞是可爱。
显然这些时日,小班没少操练。
一曲唱罢,顾云庭挺着胸膛,十分自豪,“自从小叔教了这调子,秦老夫子就直接用上了,还说改日再叫你把剩下的也唱唱,今天小叔会继续教我们唱百家姓吗?”
感情秦老夫子这是早就下好套,就等着他往里钻呢?
不过他确实打算开始教百家姓。
“夫……夫子,我不想学这个。”顾影偬瞧了眼顾悄,还是顶着压力唱起反调。
他重伤这些日子,谢昭已经将他身世并利害关系,和盘托出。单看在谢昭份上,他就不会再真刀真枪跟这准·婶婶对着来,是以他说出这句“不愿”,还在心里掂量了好一会。
他是确实学不会这个。
可以说,百家姓是蒙学里最枯燥的一本书。顾影偬在外舍半年毫无精进,就是卡死在这百家姓上。
顾悄看他神色,不似刁难,便耐心问了句,“为什么不想学?”
顾影偬犹豫着站起来,小声答道,“这书收录姓氏400余个,前后七十余句,可此姓与彼姓之间,毫无联系,即无理又无趣,我……我根本记不住。”
这话令一众小鬼深以为然,那诘屈聱牙的四百余字,愁煞死人。
顾云庭也心有戚戚,“我默百家姓挨打最多,为什么族学要我们背诵这些姓氏呢?”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蒙学初衷,令童子读《三字经》以习见闻,读《百家姓》以便日用,读《千字文》以明义理。
可事实上,乡野读三百千,多数人都不求甚解,塾师泰半也不会答疑。
尤其百家姓一本。
有些,纯粹是夫子才浅,自己都没整明白,有些,是不耐烦对着一群幼童精讲其中门道。
只有少数大家族,花重金请的名师西席,才会在记诵之外,与学生细说百家诸姓氏渊源及当朝流衍。
目的嘛,归根结底还是绕不开宗族二字。
讲百家渊源,是要族人从姓氏中明婚姻、分贵贱。
讲姓氏流衍,是要世家子弟在交游中明得失、知厉害。
说穿了,就是教导子弟,在外行走,哪些人当交,哪些人该避,哪有人又不能惹。
也就是所谓的“以便日用”。
自古,姓就是宗族最重要的标志,起着正本溯源、道明血缘的作用。
同姓不婚、门当户对都是基于姓而来的社会潜规则。
氏从名后,更为复杂,昭示着尊卑贵贱。
先秦王公贵族惯用封地、封号等为氏,以示与平民区别,也分出同姓不同支之间的三六九等。
不止西方有路易·亨利二世·德·波旁这等贵族,教名、本名,连着封地,长长一串,不明觉厉;咱们老祖宗也不甘示弱,姓、氏、名、字、号(自名)层层buff叠上,牌面满满。
就拿同为贵族的屈原来说,楚国芈姓这支,祖上受封屈地,是以得屈为氏。到屈原其人,名平、字原,又自名正则、字灵均,合起来芈屈平原正则灵均,这谁看谁不迷糊。
秦后虽姓氏合一,取名简化了些。
但以郡望为标志的门阀制度崛起,换汤不换药,比之氏族有过之而无不及。
门阀的巅峰在南北朝。
士族自此按地域划分为郡、侨、吴和虏“四姓”,亦可称四大利益联合体。
山东、关中士族称郡姓。以太原王、清河崔、范阳卢,京兆韦,河东柳、裴、杨等为首。
西晋末年永嘉南渡的北方望族,称侨姓。以王、谢、袁、萧四大姓为首。
江南地区土著望族,合称吴姓。朱、张、顾、陆等四家为大,顾占其一。
北边后起的大家族谓之虏姓。较为有名的,有长孙、宇文、于、窦等。
这四大集团,内部通婚,利益结合十分紧密。
对外有如坚壁,往往几家几姓同气连枝,得以历代数朝屹立不倒。
新贵官僚想要攀附,求之无门。
就算你贵为天子,门第不对,娶崔氏女都是妄想。
此种风气,至唐不灭。
哪怕唐太宗重修《氏族志》,明令禁止世家望族七姓十家通婚,却也收效甚微。
到五代十国,藩镇割据,乱世动荡,频繁的战争才彻底击垮世家大族坚不可摧的利益链。
因此,宋初横空出世的百家姓,得以不分贵贱、全凭声韵成文。
只是,明面上旧贵族衰落,各姓之间平起平坐,可暗地里,新贵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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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旧贵顽抗,各家各族之间利益争斗,半分不曾减少。
不同的是,有宋以来,唯有皇权至高无上,再没有一家一姓可稳坐钓台、屹立不倒。
这便是百家姓最大的奥义。
姓氏谱书自古有之,这也是为何唯有百家姓被推崇至上、列为蒙本。
前朝蛮族当道,汉人被打压得厉害。所谓高门望族,虽苟延残喘,但风骨犹存。
大宁建朝,他们便如离离原草,争相复荣。
待朝堂稳定后,就形成了如今南北氏族与从龙新贵,三足鼎立、久久不息的弈局。
但这些渊源却不好解释,顾劳斯想了想,举了个最简单的例子。
“若是娶妻,百家姓里,你们会娶谁家的姑娘?”
小朋友们面面相觑,微微有些羞赧,尔后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有答江南朱、张的,稍稍见过世面的,也有答关中河东柳、薛的,再不济,也是原家、李家这等休宁望族,总之是五花八门。
“咱们县府,大家不少,为什么没人提谢、方、徐几家女呢?”想到谢昭,顾悄这话问得有些心虚。
这个问题显然超纲,小些的孩子嘀咕,“因为没人娶过。”
大些的还懂得一二,“因为谢家为首,这几家与我们是死对头。”
“是了,因为顾谢两家向来不和,在朝政见相左,在野互相拆台,所以连带着各自姻亲也有了泾渭。”
顾悄点了点头再问,“那为什么两家不和呢?”
到此,就没有小娃娃能答上来了。
于是,顾劳斯口若悬河将郡、吴二姓集团的恩怨情仇娓娓道来,还拓展到两京新旧权贵云、黄、萧、袁、韦、柳诸家。
几家姻亲关系一理、几件轶事八卦一倒,小娃娃们登时燃起熊熊八卦之火。
他们虽然蜗居休宁,可南北京都诸多消息,亦有那说书人源源不断搬运过来,是以两地名门并新秀,他们倒也如数家珍。
“所以,百家姓看似枯燥,却囊括了大历最丰富的八卦,日后我们若想出仕做官,可少不得揣摩其中干系。”最终,顾劳斯笑着问顾影偬,“子繁现在,可还觉得无理无趣?”
顾影偬脸上一红,低头讷讷道,“是弟子浅薄,闹笑话了。”
其实他心里有点想吐槽,谢顾两姓这个例子,实在跛脚,多少有些此地无银了。
可碍于小婶婶的暴脾气,他不敢说。
“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日后入内舍,读经、读史,还有更多故事在呢。”顾悄摆摆手,“如今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记诵它。”
做完兴趣引导,顾悄掏出万能的青铜双虎钮镂空云纹镇纸,开始击节打拍。
三字经他有幸听过童谣版,可百家姓,学霸歌单里只有个rp版。
他还没潮到,肥着胆子教一群舌头都不利索的奶娃娃唱嘻哈。
好在凭着小公子习琴十几年的音乐素养,顾悄现编现唱,儿歌听着倒也像那么回事。
“万俟司马,上官欧阳。夏侯诸葛,闻人东方……”
午课结束,顾冲如约前来检验教学成果,果不其然听到了小童们活泼热闹的大合唱。
童音琅琅,清晰流畅,与往日瞎读乱背的乱象,天差地别。
老执塾笑眯眯摸着胡子,对一旁的老友炫耀,“刚刚还与我呛声,不信我顾氏有镇学之绝技,现在可信了?”
第044章 第 44 章
来人是徽州府府学教授, 汪铭。
各县中考在即,身为市教育局局长,汪铭自然要循例下来指导工作。
不过, 监察县考筹备情况只是其一, 汪铭还另有一个更要命的任务。
这任务, 还要从吴遇吴知府新官上任烧的三把火说起。
吴知府是个勤勉人, 有几把刷子, 更有无尽野心。
到任后,他费了半月功夫兜揽人才,掘地三尺, 总算摸清徽州府老底。
紧接着, 他马不停蹄给辖属六县摊派任务, 硬架着各地知县, 各显神通,势必要做出一些政绩。
大历重农抑商, 奈何徽州多山少地,那几亩薄田再怎么折腾,也长不出金莲仙葩, 各处县委书记无不愁白了头发。
休宁这地界,自然也没甚文章可做,唯有一文一商,拿得出手。
方灼芝又再迂腐不过,朝廷不重商, 他便不言商,只将目光锚准了文教。
县学出不少才俊, 在整个南直隶都叫得上号。兼之还有知府座师。
方灼芝自以为摸对了虎须,于是, 一拍脑门,召集县领导班子,憋了十天,酝酿出一道奏本,洋洋洒洒万字,大吹特吹了一番休宁师古兴学、教民化俗的功绩。
末了还画蛇添足,将休宁文风鼎盛、才人辈出,归功于吴遇主政有方。
可怜吴遇履新尚不足月,就已“率府县上下,谨守高祖圣令,安上抚民,礼治俨然,居功甚伟,足以名留青史”了。
这马屁拍得实在刺激,幕僚念着念着,差点没一口气闭过去。
吴遇也老脸烧红,连道三声“好,好,好!”心中着实恨这蠢货,酒囊饭袋,连个马屁都不会拍。
他扯过奏本,正要甩到火盆里,宋如松上前,拦了一拦。
青年不卑不亢谏言,“大人,且慢。青以为,大人新令,休宁这般糊弄,风气不可姑息,须得刹他一刹。”
吴遇权衡半晌,颔首道:“既然方灼芝这般敢说,那我们就好好查他一查。若这累牍屁话有半句不实,须叫他知道,我这长官的高帽,可不是那么好硬塞的!”
“就遣汪铭即刻赴休宁查!”
幕僚听到汪铭这名字,无不缩了缩脖子。
这老先生,在徽州有着“三第一”的名头。
乃府学第一难缠、徽州第一老怪、大历第一谏臣。
劳动他去查,休宁不得扒掉层皮?
方灼芝哪里知道,搬石头能砸自己脚!
他一贯逢迎拍马,也有不慎拍痛了的,但长官到底念着他“拳拳真心”,还不曾有人与他计较过。
这回新知府较真,铁了心要纠他如何兴文教,叫“无为而治”的方大人如何不慌神。
不得已之下,他腆着老脸,诚惶诚恐上县学,向同族大侄子方白鹿讨教如何应付。
毕竟广德知州方灼兰官声响亮,远比他有办法。
求不着老子,但寻一寻儿子,多少也是个安慰。
方白鹿虽看不上旁支这无用的表叔,但好赖都姓方,他还是给指了一条明路。
——临时抱佛脚肯定是来不及了。
兴文教自然避不开学社,不如干脆撇开官学,将顾氏族学推出去。
由头,方白鹿都替他想好了。
察微知著。以民之自觉,窥县之学风,这才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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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我回科场捞人上岸[科举]》 40-60(第5/33页)
有说服力不是?
方灼芝有如醍醐灌顶。
碍于那层师生关系,只要沾着顾准,无论那铁脸钢嘴的汪铭查出什么,吴知府都不好再为难他。
如此这般,就将烫手山芋踢给了顾氏。
这才有了汪铭到顾氏族学查访一事。
可怜族学再层层盘剥,最终这迎检,就落在了一脸懵逼的顾悄头上。
汪铭既是带着任务来的,自然不会轻易给休宁好脸。
他驻足听小儿传唱,虽觉有几分意思,但还是冷脸轻斥,“哼,雕虫小技,何以入府台大人眼?”
顾冲一听,不高兴了。
老执塾觉得初心被冒犯,申辩道,“小技?蒙学乃教化之根基,若叫大历人人能识写、开蒙智,何愁礼乐不兴、贤良不出?又何愁人伦不厚、风俗不移?盛世长临,依的向来不是重典严刑,是仁道明德!”
“你还真是,空长年纪,不长心智。这般老不死了,还学那垂髫小儿发痴梦!”
汪铭冷哼一声,嘲讽道,“孔圣人率七十二弟子周游列国十四载,始皇帝书同文、车同轨政令推行亦不下十载,他们都无一人敢妄言,能叫人人识文断字,你倒是比他们敢!呵,我当休宁哪来的这歪风邪气,原来是上下同心,胡吹乱嗙,都去钻营这狼烟大话去了!”
小老头被老伙计奚落一通,正打着腹稿琢磨如何反击,就听得童子们歌谣再起。
却是一首他与汪铭都不曾听过的对韵歌。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
汪教授愣了愣,杵在门边,竖着耳朵听了半晌,脸上表情渐渐从不以为意转为愕然。
他是个好诗的人,于格律上甚有造诣,自然听得出门道。
这歌谣看似简单,编者却有着极其深厚的功底。
于寻常名物中,无声揉入韵部、对偶、辞藻、典故,学起来没有门槛,却又不逊于高深的韵书。
他不由第一次正视顾冲,和他师门几代传承下来的痴妄奢想——务必令大宁子民,人人尽可读书。
若以这等歌谣,令教谕、士绅、乡里广而宣之,假以时日,乡野定然人人皆可传唱。
可惜,小孩子们唱完上平东韵,歌谣就戛然而止。
老头意犹未尽,胡子一翘,瞪着顾冲,“这,下面呢?”
老执塾瞧他那抓心挠肺的模样,心中暗爽,假惺惺道,“这般雕虫小技、胡吹乱嗙,哪还有什么下文,原本还配有一套识字之书,想要请你掌掌眼,看来也不必了。”
汪铭:……
午课末,顾悄特意带小班将今日所学复习一遍,防着等会连坐挨打。
然,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执塾前来。
反倒外间突然闯进一个精瘦的怪老头,嘴里尤在嘀嘀咕咕。
照面就向顾悄一通嚷嚷,“你这后生,好生的对韵歌,怎地只唱个开头就停?”
顾悄不太服气,顶了一句,“你这老头,又不是我学生,凭什么指手画脚?”
老头一哽,尔后脸不红心不跳朝着顾悄一拜,“夫子在上,学生有礼。”说着,也不顾一众小孩惊异的神色,自顾自道,“这就算正经拜过师了,夫子现在可以唱完吗?”
这神奇的脑回路,叫顾悄有些哭笑不得。
“老先生,且不说我们今日已经下课,单这韵歌,上平十五韵、下平十五韵,若再附仄韵七十六韵,唱完要到猴年马月?”
老头似乎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拧劲儿。
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大银锭子,继续胡搅蛮缠,“那我出钱买你本子,这总行吧!”
这般不讲常理的老头,通常都不是什么寻常角色。
顾悄拿不准这人来路,只能耐着性子解释,“这韵歌还没有本子。”
实在是顾劳斯事情太多,手头正编着的几本书还没完工,一时半会忙不到声律这上头。
谁知老头那张脸,如八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你这塾师,竟想藏私!没有本子,你从哪里学来的?我可是师都拜了,你今日必须倾囊相授!”
这般就很蛮不讲理,已是有些刁难的意思在了。
小孩子们躁动起来,有几个眼瞧着已经坐不住了。
“怎么,你这是拿着吴知府的鸡毛,到顾氏族学当令箭来了?”
外间传来执塾声音,这才压下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