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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爷爷,少时郁郁,青年发奋。
虽大器晚成,但不畏权贵、忠心报国的热忱从来不减。
我也时常困惑,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眼前这个你了呢?”
贪生怕死、委曲求全。
一腔热血冷在了骨子里。
“父亲,变成这样,你真的觉得快乐吗?”
她细数完汪大人平生,一针见血道,“不,你一点都不快乐。
徽州‘三第一’的名头最是可笑。
府学第一难缠,皆因你胸中仍有不甘,郁气难消;徽州第一老怪,是你不愿同流合污,又无能不敢反抗;大历第一谏臣,那又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自己可还记得?”
她每一问,汪铭就后退一步,脸色也更白上一分。
最后几步,他略显仓惶,直至撞上身后门扉,才猛然惊醒。
被子孙如此指摘,老头儿几乎是颜面全失。
可忠言逆耳,他按住胸口惊悸,艰难喘过气来,终于第一次直面此生最大的错处。
仆妇随从早在祖孙大吵时,就乖觉退避。
中庭如今只四人,汪铭满心失落,到底是替顾悄补足了当年旧事的最后一角。
“其实,愍王、云鹤谋逆,并非全然是无风起浪。
当初被逼至绝境,他们确实起过夺政之心。”
他神色悠远,仿佛又回到了剑拔弩张、人人自危的大历二十年。
“早在大历十六年,神宗贬怀仁太子为愍王,并将他发配至漳州苦远之地,以云鹤为首的先天子旧臣,就察觉时局不妙。
不久后苏侯惨死,怀仁太子有如断臂,愈发坐实神宗不想还政的野心。
彼时秦昀查实毒源,一同摊开的,还有太后、神宗合谋谋害高宗的真相。
这无疑也将是怀仁太子绝地反击最后的王牌。
只是不等秦大人追查下去,旧臣之中,就出了叛徒。
神宗竟早早得了消息,派出徐乔销毁痕迹,并一路阻截秦大人回京。
秦大人聪颖,躲过沿途锦衣卫追查。
只是他百密一疏,没有算到帝王铁血,捉不到他,便以他一家上下十几口祭刀。”
说到这里,老大人有着短暂的失语。
他似乎在消化着当初惨像,“便是这时,顾准再次找到了我。”
“他恳请我接替秦昀,继续查下去。”
至此,老人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话,在他断断续续的忏悔声中,顾悄理出了真相。
秦氏灭门的现场,便是汪大人受命,会同顺天府尹一同前去查验的。
二人也算历经风浪,可还是被那惨绝人寰的景象吓得当场呕吐不止。
血肉的焦臭味,至今想来,令人胆颤。
是以接到顾准请求,汪铭第一次退缩了。
这案子原先他借刑部职权,暗中与秦昀行过不少方便,二人合力才找到的头绪。
只是当下,他闭眼就是秦家惨状,嗓子里就如铅铜堵死,无论如何发不出同意的声音。
顾大人只得失望而归。
但汪铭不知道,门外偷听的两个年轻人,却暗自替他答应了。
也正因如此,才招致了后来的杀身之祸。
第123章 第 123 章
“二十三年, 你父亲同顾氏小子,借柳巍之便盗取密谕。
我蒙在鼓中。事发后,也曾四处奔走、全力回护。
只是兹事体大, 无以转圜。
女儿养婿横死;又招帝王猜忌, 我只能自请除授, 归乡避祸。
不曾想你竟侥幸逃过一劫, 我这把老骨头才不至于孑然老死, 孤苦伶仃。
原以为你年幼不知事,可与我在这糊里糊涂过一生。
我到底是……低估了恨的力量。”
汪惊蛰却摇了摇头,“当年徐乔亲自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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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纯心机使尽, 假意投诚, 当着他的面烧掉密谕, 还是被活活勒死。
我和惊蛰, 成了供徐乔戏耍的蝼蚁。
惊蛰活下来也不是侥幸。
锦衣卫斩草不除根,是为埋下种子, 等着旧臣卷土重来。
只有这般,神宗才好收网,将江南残势一举全歼。
危墙之下, 爷爷你凭什么以为,我们逃得过?”
大约是失望太过,汪惊蛰反倒没了表情,“您分明有很多次机会……”
少女黑沉的目光,同当年亡故的女儿重叠。
未尽之言, 更是叫他身形一晃。
那些他竭力隐瞒的过往,几乎无所遁形。
汪铭闭了闭眼, 当年梦魇已成毕生阴翳。
他……无力走出,那时如此, 当下,亦如此。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爷爷。”
汪惊蛰将他神色尽收眼底,终是缓了语气。
“是我小看了你。”汪铭眉目颓唐。
“既然拦不住,便放你去吧,只望将来……你……。”
莫要后悔。
最后四个字,轻得仿佛是专说给自己听。
弦月如勾,清辉洒在他斑驳的银发上。
比之族学初见,他更瘦,也更老了。
背脊也不似那时挺直。
“小夫子,老学生这小辈,就托付给你了。”
顾劳斯忍不住蹙眉。
此时,他和汪惊蛰都没料到,这竟是老头最后的遗言。
鸡鸣声起,顾劳斯疲惫回房。
抬眼就看到顾影朝静静站在门口。
“小猪严防死守,竟还是让你跑出来了?”
顾劳斯动动嘴角,勉强扯出一句顽笑。
“是不让,所以我把他敲晕了。”
顾影朝答得认真,好似真是为了夜袭叔公才大打出手。
顾悄推开门。
“进来坐吧,统归这夜,是睡不成了。”
他叫苏朗去沏了壶浓茶,又找厨子要了几碟才出笼的热点心。
三人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各自心事重重。
“昨夜对峙,你都听到了?”
顾影朝轻轻“嗯”了一声。
顾劳斯浅啄几口茶水,压下倦意,“你怎么看?”
顾影朝斟酌道,“祖孙二人,各有疑点。”
“老大人语焉不详,诸多说辞经不起推敲。
最大的破绽,就是神宗多疑,牵扯谋逆向来株连,怎么会放他归老?
而汪惊蛰看似疯癫,说话时好似一体两魂,女儿孙女争相开口。
但我看来,更像是装神弄鬼,也非善类。”
顾悄“嗯嗯”点头,一双桃花眼肿成眯缝,犹自强撑。
“此前我一直疑惑,大历出了名的刺头,对谁都不假辞色,怎么唯独对顾氏不一样。”
奉命稽查休宁学风,又怎么那么听劝,轻易同意以族学一家代休宁一方,最后查着查着,竟还成了我的老学生。
县试、府试也是,他多次暗中与我们行方便。
甚至陈知府到任,既知陈皇后一党与顾氏有隙,他还主持完科考才请辞。
如今再看,他对顾氏怕不是优待照顾,而是愧疚补偿。”
“至于为什么愧疚……”
顾劳斯说着说着,熬不住,头一歪就要栽倒。
顾影朝眼疾手快,扶了一扶。
顾劳斯摸到人肉垫子,抵着人腰侧,心神一松就这么昏睡过去。
此昏睡,是真·昏睡。
人事不知的那种。
顾影朝垂眸看了眼碗中浓茶,用眼神询问苏朗。
“林大夫吩咐,他得多睡。”护卫感叹少年敏锐,摸了摸鼻子轻声道,“这算好的了,金陵那段时间,他药服的,整个人浑浑噩噩,每日定要睡个大半日才得一点精神。”
“林大夫怎么说的?叔公他知道?”
苏朗打了个哈哈,“他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夫那些劳什子说法,他懂,我这粗人可听不懂。”
说着,护卫上前打算将人塞上床。
就见顾影朝已将人抱起。
“我来吧。”他看似清瘦,肩臂却很有力量。
稳稳当当托着人吩咐道,“直接上马车,也是时候动身赶路了。”
汪家只是意外插曲。
安庆府才是叔公的终极目标。
团队靠谱,顾劳斯放心酣睡。
一闭眼再一睁眼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安池交界的渡口。
马车里,汪惊蛰瑟瑟缩缩躲在角落,朱庭樟大刀阔斧占据一方。
他一起身,两双大眼就绿油油地望过来。
饶是心理足够强大,顾劳斯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甚是无语,“在看我?还在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朱庭樟“嗬”了一声,退避三舍。
“休想打我主意!盯不住羊,我就盯紧你这只狼!势必护我表弟周全!”
某狼活动活动僵硬的肩颈。
“最近我读史,大抵古今能臣治水,不外乎八字要义——堵不如疏,疏不如导。”
弃车登渡,他边走边教育,十分的语重心长。
“大侄孙青春年少,你不想着因势利导,老堵着他是何居心?”
因势利导?怎么导?导哪里?导不归路上去吗?
我可去你的吧!
朱庭樟在他身后,好一顿拳打脚踢。
却不知,老天爷早就出卖了他。
阳光从厚重云层中泄出熹微白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长到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在顾劳斯跟前。
顾劳斯回头,朱庭樟一个旋风腿来不及收回,跌了个大屁股蹲。
引得渡口一群人指指点点。
他们口中的羊,反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在朱庭樟丢人的时候,默默又离他远了一些。
朱庭樟十分哀怨,“子初,你嫌弃我?你竟然嫌弃我?”
顾劳斯立马往他两肋插刀,“是啊,大侄孙。
结发之夫不上床,糟糠之妻不下堂,你怎么能嫌弃他呢?”
这黄谣一出,朱庭樟跳脚。
顾影朝扶额。
路人指指点点×2.
几人斗不完的嘴,叫汪惊蛰看着新鲜。
她看着混乱的三人,无辜又补一刀,“夫夫和睦需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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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共同努力,而破坏它,一个人就够了。”
顾·第三者·悄:你是懂怎么骂人的。
他们走的是冬至与安庆交界的仙寓渡。
商渡不大,货比人多。
跟着行商脚步走完长长一条小道,芦苇荡后,就是江堤。
只是一见江面,嬉闹的几人顿时哑声。
朱庭樟愣愣指着几乎要齐脚的通红洪涛,“这还是江水?”
不怪他没见过世面。
实在是母亲河不再潮平岸阔,它成了一条面目狰狞的悬河。
说实话,见多识广的顾劳斯,也只在新闻里看到过如斯恐怖的长江。
大娘打量几人,看衣着打扮和年纪,便是后生不更事,好意解释。
“发水就是这样。这几天雨停了,水还缓了一些,要是不停,这船老总都不敢摆。”
她瞅着渡口简陋的木牌,“你们外乡人,哪里晓得,我们原先的渡都淹干净了。”
说着,她随手指了江对面几个地方,“喏,那里,那里,还有那里,原来都是村庄嘞,几天时间,全没了——”
少年们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江涛滚滚,望不见一点人烟。
人在自然跟前,确如蜉蝣,不堪一击。
另一位壮汉愁眉苦脸,“还有我的地。
春上冻了不少秧,我找府库贷了粮补足了田亩,这下全没了,全没了……”
不说则已,一说,倒是叫搭船的全员都开始唉声叹气。
船老总最见不得开张前一张张苦瓜脸,不吉利。
他撩起小马甲擦了把额间汗。
“都精神着点,屋子没了,地没了,但人还在,有什么是挣不回来的?!
真有也没事,咱们还可以去找太子!
这一船船盐米药材,砂石材料可都是太子运来帮你们的。”
一石惊起千层浪。
方才还萎靡不振的乡民,一听太子,眼睛都亮了起来,纷纷附和。
“是啊,有太子在,会好起来的。”
“往年大水,咱们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今年起码咱们没人饿死。”
“是啊是啊,明孝太子万岁——”
一个大傻子,差点山呼错了口号。
好在婆娘聪颖,一把将他薅住。
“蠢货,是千岁!咱们可不能乱了尊卑,给太子招惹祸端。”
憨货连连点头,“嗯嗯,千岁,千岁,媳妇说的都对。”
显然,只从口碑来说,太子治水相当得力。
顾劳斯突然担忧起来,若是治水顺利,他接下来的行骗,哦不,商业洽谈好像就不吃香了。
宁云都游刃有余了,他还拿什么诓他一起下海?
嗯,Pln B迫在眉睫。
顾劳斯皱眉沉思,已然超然船外。
商船客舱不大,即便搭船的人不多,也不剩多少余裕。
顾劳斯几人挤在一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中间,十分的狗立鸡群。
但很快,这不合群招致的各色眼神,就被另一波乘客分担了火力。
上船的不是别人,正是方白鹿。
他带着陆鲲,并沈宽几个跟班。
也算得上声势浩大。甚至查平那个圣母竟也混迹其中。
当然,里头最惹眼的,还是那个叫玉奴的少年。
琼林玉质,秀美绝伦,端的是好样貌。
就是眼熟到有些扎眼。
顾影朝当即沉下了脸。
饶是乡人淳朴,一打眼也都看出来,来人不好惹。
里头分着三六九等呢。
公子哥儿是公子哥儿,跟班儿是跟班儿。
小哥儿是小哥儿。
他们十分默契,不约而同让出一条道。
将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团伙,硬塞到了顾劳斯身边。
是以,当顾劳斯策划好他的PlnB,刚一回神,对上的就是方白鹿笑吟吟的眼。
他激动之情分分钟萎了。
满心只剩一句:介尼玛……多少有点晦气了。
第124章 第 124 章
“呵呵, 好巧。”顾劳斯干笑两声。
“一点也不巧。”方白鹿径直在顾劳斯身侧落座。
“江水湍急,我们一行在此已滞留数日。
今日登船,看到你我才顿悟, 原来是老天叫我在等你。”
他嗓音低沉, 说得深情款款。
“琰之你说, 这是不是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
顾劳斯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
该说不说, 他很是直男双标。
入了眼的, 说的那叫情话,入不了眼的,溅得那都是油花。
“是啊是啊。”顾劳斯敷衍点头, 指着船公与他道。
“千里姻缘一线牵, 狭路相逢你付钱!那船资就有劳方公子破费了。”
他不仅自己讹, 还帮别人讹。
抢过船公手中铜锣, 锦衣少年郎向着船中众人兴奋道,“有道是相逢即是有缘, 今个儿开船顺利,知府公子高兴,大手一挥包圆了咱们的船钱, 还不快来谢谢财神?”
船里头默了几秒,随后一阵感恩戴德。
顾劳斯亦笑眯眯向他竖起大拇指,“洪水无情人有情,方公子慷慨解囊,真真是个好人。”
船资不过几钱, 这好人卡发得委实浮夸。
可怜方善人被大摆一道,还要强颜欢笑。
只因知府公子这名头叫出来, 碍于他爹和方家脸面,他就不能翻脸。
何况他自以为情圣, 也乐于惯着少年。
“琰之吩咐,不敢不从。”他解下钱袋丢给船公。
“灾年乡亲们不容易,方某略尽绵薄之力也是应当。”
话题看似从黄洗白,可方白鹿黏腻的态度……
怪膈应人的。
“方公子实在过谦!”顾劳斯翻了翻腹中公考金句,煞有介事道,“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低级趣味几个字,叫方公子小跟班们眼皮集体跳了跳。
陆鲲瞅瞅玉奴,再瞄瞄对照组,表示他十分不理解。
放着乖顺柔弱的小美人不要,干嘛非得自虐去点那一万响的大炮仗?
小美人才被赎身不久。
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发现赎他的人对他已经失去了兴趣。
他一脸落寞,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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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缩。
茫然站在舱室边缘,既不敢擅自坐下,也不敢同几人靠得太近。
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兔。
江上浪大,船行不久就摇晃起来。
他们几人坐着都稳不住身形,玉奴干站着,更显狼狈。
船身颠簸带来的巨大惯力,让他好几次跌进船客怀里。
乡人心善,看他年纪小,并不拿有色眼镜看他,反倒一屁股坐上船板,热情将位置让给他。
玉奴小心翼翼坐了,却也只敢挨着半张凳子。
因为他才坐下,沈宽就推开隔壁的查平,挨了过来。
这群人里头,查平与他一样,都是被踩在泥里的。
沈宽资历老,又惯会服侍方白鹿,已从小狗腿混到了说得上话的中层。
这人年纪最长,心思最多。
看他眼神,也最为毛骨悚然。
他最怕的,就是沈宽。
尽管他竭力避让,可还是在一个浪头后,被沈宽借机扯进了怀里。
他惊惧地瞪大眼,无措望向他的救世主。
可那人一门心思在正牌白月光那里,根本顾不上他这个低贱的高仿。
也或者是看到了,只是漠不关心罢了。
沟渠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逐星辰。
玉奴深深看了眼众星捧月的顾悄,最终自惭形秽地垂下眼。
是啊,低贱如他,也只适合在泥泞里窒息。
他又在期待什么呢?
陆鲲不动声色将沈宽揩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他叹了口气,起身硬挤到沈宽和玉奴中间。
“兄弟,你学问好,左右现在无事,不如与我说说功课?”???
这话一出,敌方友方多少都有些破防。
沈宽在美人腰臀揉捏的手一僵。
精虫上脑之际,功课二字差点叫他直接萎了。
不是,兄弟,你非得在这时候煞风景是吗?
关键,陆鲲还真掏出一本《乡试长线备考班精华》。
他点着其中一处笔记,眼神十分求知若渴。
叫沈宽一时拿不准他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青年所指之处,正是《论语·子罕篇》其中一段。
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
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
这还不简单?!
换成大白话,就是达巷这个地方有人说,孔子伟大,学问广博。
可惜没什么一技之长叫他一夜爆火,成为顶流。
孔子听后对弟子们说:(没有专长)那我该专攻哪一项呢?
是驾车呢,还是射箭呢?算了我还是驾车吧!
御:驾车。射:射箭。
都是君子六艺。
古人认为,为人仆御,是六艺之卑者。
孔子专挑最下等的活儿干,自侃要去给人当司机,不过自谦而已。
虽闻人誉己,承之以谦,这便是孔子所执之道。
以上,沈宽可谓倒背如流。
他钻营四书十几年,区区解义简直是手到擒来,讲起来不由掺进了十二分的卖弄。
只是当他唾沫横飞上完课,学生却一点也不买账。
陆鲲不甚走心地摆了摆手,扬了扬手里秘籍,“这些书里都写了,我识字,可以自己看。”
沈宽一哽。
他不信他如此博学,竟比不过一本死物,“那这书肯定不会讲乡试该如何破题!”
陆鲲摊手,“书中倒也粗浅列了几例。”
他念得十分仔细。
“第一种解法,从执字切入,执御执射,可推衍执道之道。
所以可得:道无成体,德无成名。故知道者,虽极天下之博而不敢自有其道,故而夫子博学无所成名,是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也。
第二种解法,从博字切入,究竟是多而博?还是渊而博?
由此可得:夫圣人之学,何事于博哉?盖泛滥而不精于一,诚学者大病。
第三种解法,从御射之尊卑切入。
此乃剑走偏锋之法,遇座师标新立异,可一搏之。
敷衍开来,便是:人之为学,往往驰心高妙,而有不屑卑近之过。六艺莫粗于射御,而御较射又粗,学无精粗,而必由粗者始。”
你管这叫粗浅?
一通听下来,沈宽不由怀疑人生。
县学里,代课的方灼芝都不一定讲得出这么多解法。
他就更望尘莫及了。
虽说他人品不咋地,但学问尚可,自然也懂行识货。
“陆伯鱼,这书你哪里得来的?莫不是监学哪位高师之作?”
陆鲲答得甚至不好意思。
“就是不惑楼冲会员送的。”
“至于高师,”他瞧了眼顾悄,“喏,高师就在你斜前方坐着。”
沈宽登时脸绿了。
他可没忘,县学里他是怎么在同窗跟前,将不惑楼数落得一文不值的。
这下不啻于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脸也疼,心更疼TAT。
大约是觉得戏弄沈宽挺有意思,陆鲲一脸无辜相。
“这不要钱的赠本,到了沈兄这,竟成了国子监名儒大作?珍珠鱼目,看样子沈兄世面还是见得少了……日后乡试,到了金陵兄弟我定要带你长长见识。”
“要不要钱,你心里没数吗?”
朱庭樟忍不住吐槽。
他都充到黄金了,也没拿到赠本。
要不是靠抱大腿混了个内部特权,只怕秋闱发榜,他也不一定蹲得到限量名额。
沈宽这会也反应过来,他被涮了。
陆鲲找他补课是假,借机寻衅替玉奴解围才是真。
他阴狠地瞪了眼玉奴,压下火气,“陆少爷,学问上你既有门路,何必又来明知故问!”
“沈兄莫要误会。”陆鲲忙收起书,“我的问题,这书里还真没有。”
“还请沈兄赐教,这达巷党是个什么地方?”???
沈宽缓缓打出一排问号。
顾悄一个没忍住,听笑了。
这就好比行测题干问——
小王说:“今年我的生日已经过了,我现在的年龄刚好是我出生年份的四个数字之和。”请问小王是哪年出生的?
结果考生不研究数字关系,反倒啃着笔琢磨小王是谁?
一股名为“无力”的情绪叫沈宽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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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咆哮道,“陆伯鱼,难不成你还想寻访当事人,见面细聊?”
陆鲲好像没听出他的反话,“那也不是。
我就是想,这达巷党人敢说孔圣‘无所成名’,想必自己应当很有名才对。沈兄博学,这等名人定然知道是何地何人。”
“只是……”他缓缓划出重点。
“瞧沈兄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难道沈兄也不知道?”
沈宽他差点掀船。
周制以五百户为一党,二十五党为一乡。
两千年过去了,鬼知道党在哪,人又是谁。
又有谁特么这般无聊,关心书里出现的路人甲是谁啊啊啊啊!
陆鲲这问题,角度清奇,想法刁钻。
不止问倒了当事人沈宽,连围观的汪惊蛰、朱庭樟也都一脸蒙圈。
汪惊蛰嘴快,“你们读书人,都这样读书吗?”
小猪拐拐他表哥,“嘿,子初,我打赌这题你一定也不会!”
原以为顾影朝不会理他,哪知学霸突然幽幽一句,“若是我会,输了你自己睡?”
朱庭樟十分警觉,默默挪开些,“咱们现在是秀才,赌博违法。”
顾影朝:……
几人声音不小,沈宽全听进了耳中。
这题他若是知道,就应了汪惊蛰的话。
好似他同陆鲲一般愚蠢,读个入门书都抓不到重点。
他若是不知道,与顾影朝的轻描淡写比起来,又显得十分无知。
好似这个问题压根不须问,应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
如此左想右想,愈发左右为难。
十分煎熬之下,总算是歇了那点风月心思。
顾劳斯吃瓜吃得甚是欢乐。
他这破烂身体,晕马车,自然也晕船。
好在这一出大戏叫他分神,总算正经坐着熬到船靠岸。
方白鹿见他满眼兴味,有意与他闲话,“所以琰之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当然当瓜看!
顾劳斯轻易又将球踢了回去,“听闻方公子博学,应当有解,愿闻其详。”
方白鹿倒是真有几下子。
他旁征博引,又是引史记·孔子世家,又是借董仲舒、颜师古等大儒文章,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党人,就是“七岁而为孔子师”的项橐。
这人不仅是出了名的神童,还有个十分有面的后代——楚霸王项羽。
说完,方白鹿便含笑望向顾悄。
眼中是势必要同顾劳斯看星星、看月亮、谈文学、谈恋爱,顺便一起考个公上岸的期许。
谁知一直沉默不语的玉奴,突然弱弱补充一句。
“三字经中便有‘昔仲尼,师项橐,古圣贤,尚勤学’句,可为印证。
又有兖州某县志,云达巷在其地。
孔子不惑之年出任中都宰,时常往返于中都、曲阜之间,兖州为必经之地。
而项橐,史书亦载,为莒国神童。
兖州为古称,春秋即为莒。亦可印证。”
少年声音细弱,显然是鼓足了勇气。
他全然不知一番考据给这群读书人带来多大震撼,只拿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热切地望着方白鹿。
第125章 第 125 章
方白鹿皱了皱眉, 只觉一丝厌烦。
连朱子都说“达巷,党名,其人姓名不传”, 这题本无辩解的必要。
他开口亦不是为学问, 只是想哄身边人说话。
故而玉奴抢戏, 就显得十分没眼色。
倒是有一个声音看不过去, 出言讥讽道, “你又何必巴巴地对牛弹琴?”
说话人样貌张扬,哪怕做素净打扮,也难掩一身风尘。
不是春风楼随风楼主, 又是谁?
显然, 他与玉奴, 还是旧识。
胡十三紧跟在他身后, 似是拿这个弟弟也没有法子,只一脸无奈赔笑。
察觉到顾悄眼神, 胡十三一拱手。
“顾三公子安。”似是知他疑惑,胡十三解释道,“今年水大, 下游徽商大都自发出力,协助官府运送粮食物资,以助各地渡灾,胡家刚好被派在这一带。”
刚好?
顾劳斯:好好好,你敢骗, 我就敢信。
“见过知州公子。”他又向方白鹿一拜。
“方才小人在上头调运,不曾留意公子登船, 多有怠慢。我这弟弟,一贯口无遮拦……”
“无碍。”方白鹿纵然不喜随风, 也不会自降身价与他计较。
只可怜陆鲲,看到随风后,立马魂不守舍起来。
甚至连爱屋及乌护着的玉奴,也抛到一边。
他对玉奴无意。
不过因为玉奴同他意中人相类,所以才多一些照顾。
他几次想要张口,几次都被打断。
直到船只抵岸的喧嚣声起,他不得不悻悻退守一边。
船的终点,正在安庆府府治怀宁县。
洪水几乎快要漫过临江城镇的江堤堤顶。
临时开辟的码头亦十分简陋,只在城防堤坝上伸出几条简陋栈板。
仓内百姓小心翼翼上岸后,便有役卒进仓卸货。
一箱箱泛着草木清香的新米,被抬进城门。
城内外无数灾民,瞧见新米,如同等到定海神针。
人海中发酵的暗涌,再次缓缓蛰伏下去。
整个府治,重归宁静。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胡十三一边引路,一边与顾悄简单交代城中情况。
“七天前,最大的洪峰刚过。
府内各县民堤接连破了十三道,数十万亩圩田一夜汇成汪洋,安庆府这才以一府之力,吃下三分之二的洪水。”
胡十三顿了顿,“汛前,明孝太子颁布了系列法令,允诺泄洪灾民所有食宿皆由府县兜底,并灾后重建诸多事宜,这才令几万人甘愿撤离,腾出家园以供泄洪。
乡民暂时都安置在各县城难民营里。
村庄被淹没,一年收成付诸东流,家人流离失所,他们甚至听不懂治水之道,只知道明孝太子要他们搬,他们便搬。
金陵之后,明孝在南方声誉可谓空前。”
顾悄听懂了其中的提醒之意。
明孝声誉越高,那么皇后党塔防就越厚,于顾家来说,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呵,咱们南直隶,倒是有两块地方,天生来的不讨喜。”
听到这,随风似是想到什么,冷笑一声。
“一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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