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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黎氏集团主席
或许, 能对付黎晗影的利刃,从来无关其他事物。
而是自己。
脑海里飞快闪过这句话,如同夏夜的惊雷般驱散施愿的郁结和无处使力。
想通了这点, 念头转动间, 她开始大胆至极的下注。
“开玩笑的, 我不会杀了你, 也不会送你进去,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我从来不会做。”
再度抬起头,有窥见一丝生机的暗芒, 在施愿的瞳孔中重新闪烁。
有了新的计划,眼前的局面也不再是看不见光的死局。
她迫使自己从被动的、僵硬的、无处着力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望着黎晗影,故作无谓地笑了笑:“哥哥应该清楚,我是个没有担当讨厌负责的人,你用床照牵制我,害得我从此没有了自由, 又把黎家搞成这样,指不定将来我还要失去富贵和高高在上的地位。”
“既然我大概率要一无所有了。”
“那么你猜,我会怎么做?”
施愿把假设的问题抛给黎晗影,观察到黎晗影在眸光一凝后,表情终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她心中一喜,猜想聪明如黎晗影,已经预料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也因此将经过充分润色的,甚至可以称之为夸大其词的言语娓娓道来:“你可以我迫切想要抓住的一切, 那我也可以通过毁了自己,来让你痛不欲生——”
“容怀瑾很爱我, 陆观承就算被我那样羞辱也没有彻底放下我,还有我的前任和数不清的追求者,他们对我念念不忘,只要我愿意不计较太多,投身到他们的怀抱,照样可以过好生活。”
施愿用细长洁白的手指勾缠自己的发尾,漫不经心的姿态,同她信手撩拨男人的心脏和欲/望时如出一辙,“哦,我还可以出国去,去品尝一些在国外的某些州市合法合规的小东西。”
“反正人生都已经一眼看得到头了,该尝试的不该尝试的,我都想去试试。”
随着她语境的深入,温和的假象自黎晗影的面孔当中彻底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施愿,像一尊经由名家出品,汇聚了人类所有负面心理的苍白雕塑。
终于能够再度牵动对方的心神,施愿久违地品尝到了一丝胜利的喜悦。
她再接再厉,如同演技拙劣的舞台剧演员那样,从嘴唇到眼睛再到眉峰,所有面部肌肉都在用力:“最重要的是,哥哥,你根本就不是赢家,这世界上并非只有你一个人能豁得出去!”
“随便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再见你——”
“那些床照你想发就发,我不会为此留在你的身边,让你做的这一切全都变成泡影!”
话音落下,施愿终于完成了声情并茂的表演。
她期待看到黎晗影为此发疯,为此彻底破除防御。
然而在最初的欣喜和雀跃之后,那种隐秘的得意石化在她的血液中。
通过触及黎晗影压抑到极点的目光,她只觉看到了恶鬼。
“啊!!”
一声猝不及防的尖叫响起,黎晗影掐着施愿的下巴,将她猛地掼在了沙发上。
他屈起膝盖,顶进施愿的两腿中央,居高临下俯身,一字一顿说道:“我不允许你这样。”
“你凭什么管我?!”
施愿被疼痛刺激得红了眼,声嘶力竭地喊着,“就凭那些可笑的床照?”
“我不害怕了!在再也见不到我的下半生里,你自己留着慢慢品尝,像个可怜虫一样,好好地品尝我怎样和别的男人上床!”
下巴疼到快要碎裂。
某个瞬息,施愿毋庸置疑地认为,这只手倘若落在脖颈,黎晗影会毫不犹豫掐死自己。
她因痛楚而抗争推搡,黎晗影索性整个人伏在她身上,咬着她的耳垂,执拗地自言自语道:“你是我珍爱的玫瑰,可以长出无数扎人的毒刺,但决不允许落在泥里遭人践踏……”
施愿大叫着:“你都把黎向衡送进监狱了,我还能不被践踏吗?!”
“黎氏集团无论倒闭还是落入其他黎家人的手里,我未来都不会有好日子!”
她的话丝毫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冲口而出,本是疼痛到极点之下的无奈宣泄,却意外的,仿佛取出了玩偶背后的发条一样,总算终止了黎晗影手上、口中、脑海的疯狂行为。
黎晗影倏忽又变了一张脸。
他放开钳制施愿的手掌,鼻尖探下,用冰凉的肌肤蹭了蹭发热的那处。
“我做的这所有,都是为了你啊,愿愿。”
“这是资本构成的世界,而黎家又几乎站在这个世界的山巅。”
“你以为黎家会这么容易完蛋吗?你没看到黎向衡被警察带出去时脸色都没有变一点?”
明明前一秒还是理智全无的野兽,这一秒却化作了眷恋着神明怀抱的虔诚信徒。
他将施愿从沙发上揽了起来,紧紧抱在臂弯间,用近似叹息的声音解释着,“有那位老股东提供的确凿证据在,黎向衡是肯定要坐牢的……不管坐一年还是坐十年,只要身上始终存在着这个污点,黎向衡就绝不适合再作为黎氏集团的话事人,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而阿烈,他并非父亲的亲生儿子,又深陷于流言的风波中,更加没有可能。”
“现在只剩下了我。”
“……最重要的是,他们就算和我已经势不两立,但在你暂代黎氏集团主席一职这件事上,又和我有着相同的共识,绝对不会产生反对的言辞。”
听到后面,施愿的耳中传入“黎氏集团主席”六个字。
她的眸光有一刹那的失神——尽管黎向衡也许诺过,会让她接替集团总裁的位置,可施愿以为,就算真的轮到自己坐上去,也要在经过漫长的历练、学习、成长之后。
活了二十多年,黎见煦并没有刻意培养她在生意上的才能。
因此黎氏真的要倒,她想到的也不是担负责任力挽狂澜,而是赶紧抛售股份换成现金。
现在,黎晗影跟她说,要推她上位,让她成为黎氏集团主席?
施愿简直以为自己仍然身处于一个荒唐的噩梦中尚未醒来。
可黎晗影还在说下去:“你不必担忧自己是否能够胜任这份工作,我会帮你把全世界最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分析师、策划师、舆情公关……都请到你身边来,黎氏绝不会在你手里玩完。”
“你费了那么多心思,处心积虑地让我爱上你,不就是为了留在黎家,甚至主宰黎家吗?”
此刻,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是情感破碎,互相插刀的仇敌。
而成为了谆谆善诱的领路者,和一只脚堪堪踏进门槛的学生。
黎晗影作为大学教师的口才在此刻得到充分的展现,他继续引导着施愿的思维,“想要无往不胜,就要抛弃私人情感,从大局出发,以利益为优先的考虑。”
“父亲如此,大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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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所以他们成为了站在顶峰的人——”
“这是你上位的最好时机,你真的要因为和哥哥的嫌隙,而选择放弃?”
施愿说不出话。
偶尔,她也会厌弃自己唯利是图的贪婪个性。
可黎晗影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她从十三岁被接到黎家,身上就烙有“寄居者”的鲜明标签。
黎见煦说她是黎家的大小姐,可又有几个人打心眼里认为她是生来高贵的白天鹅?
不是外来的寄居者,不是运气好天上掉馅饼的幸运儿,更不是谁谁的妻子或者妹妹。
而是黎氏集团主席——施愿。
强烈的诱惑如同欺骗夏娃吞下禁果的蛇,叫她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快要沸腾起来。
她加快了呼吸,心脏冲到了舌根底部一下一下地跳动膨胀着,又故意悻悻地反驳道:“就算没有你,大哥他们不想大权旁落,也只能选择扶持我上位。”
捕捉到她态度的松动,黎晗影轻笑起来:“可是没有我,没有我这个新的黎家之主支持,有其他的股东在,大哥又在监狱里鞭长莫及,不能时时刻刻看顾,你就算坐上去,也坐不稳。”
……
找到条僻静的小道,物业经理开车驶了进去。
他遵照施愿的吩咐,规避着别墅内部的视野,又在极近处等到很晚。
看着手机里的时间即将转向晚上十一点,他有些纠结,要不要提前报警,保护施愿的安全。
不过十点最后一分钟响起的电话,又叫他彻底松了口气。
他如释重负地接起,关怀道:“您终于来电话了,可叫我担心死了,一切都还好吗?”
“嗯、我有些、有些事要留在这边,跟二哥处理一下。”
“你留下车,自己先、回去吧……不用担心。”
施愿的声音甜美中透着些许沙哑,断断续续的言语像是信号不好,又像是在压抑某种东西。
物业经理的心里攀升出几分旖旎又惊悚的猜测。
他很快用力掐了下大腿肉,警告着自己想在这行长长久久干下去,就不要想东想西。
他答应下来,转头说起停车在这里等待施愿时的一件要紧事:“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三少回别墅来找您了,不过小路没跟他说您去了哪里,得不到答案,三少又打电话到了我这里。”
“您说过这件事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所以三少问我,我也不敢提起。”
施愿很久没有说话。
直到电话那头响起男人似有若无的低语声,她才“嗯”了一声,回道:“你做得很好。”
第132章 我们都没办法
天亮了。
彻夜无眠的施愿披着外套, 从双人大床的左侧坐起。
她的身边,是接触到她的气息,难得拥有整晚美梦的黎晗影。
施愿的动作没有刻意放轻, 毕竟他们本来也不是同床共枕、恩爱缱绻的伴侣。
床铺的轻微震动和衣料磨蹭丝被的窸窣声, 很快代替言语唤醒了黎晗影。
他揉了下眼睛, 声音很低:“愿愿,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施愿用手抵着太阳穴轻轻摁压, 企图让胀痛的神经得到缓解:“我要回去了, 阿烈肯定还没有离开,他要是再看不见我, 恐怕会把我的整栋房子炸成灰烬。”
“那你处理完他的事以后,还会回来吗?”
听到施愿的回答,黎晗影没有太多的停顿,立刻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也许身体的隔阂,可以暂时被欲望上头的欢愉掩盖。
但内心的抗拒,却是印刻在灵魂中的一道烙印。
施愿的眼中闪过意态鲜明的厌恶,又遮掩过去, 目视前方说道:“如果我们接下来的第二次见面,是在黎氏集团召开的的暂代主席大会上,那么,你的愿望也许有可能实现。”
黎晗影的眸光一亮,飞快应承道:“我发誓,你想要的都会得到。”
手指的按摩,没有令阵阵作痛的大脑好起来。
揉到最后,施愿索性放弃, 沉默地坐在床边,开始穿戴起衣物。
彼此之间不用对视, 黎晗影也就没有再继续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保持着凝视施愿背影的姿态,眼神逐渐被偏执、爱意和痴迷一寸一寸侵染。
他并不清楚自己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施愿的肌肤上有多么的芒刺在背,她拉着拉链的手指无声加速,为了不再忍受这场钝刀子割肉的折磨,倏忽说起:“对了,有件事其实我很好奇。”
“什么事?”
黎晗影立即接茬,以表重视。
他尚未来得及收回视线,施愿已然把头转了过来:“你之前在酒店里跟我说过,你会处理好自己和赵善萱的问题,没过多久,赵善萱就被卡车上滑落的钢材砸成了植物人——”
“这件事,是你设计的吗?”
“我希望你不要撒谎,你说过的,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她用黎晗影承诺过的誓言逼迫着他,渴望得到这场意外背后的真相。
然而,黎晗影仅是缓慢地颤了颤长睫,失笑着说道:“愿愿,我不过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怎么可能杀人放火,又怎么可能那么心思缜密?我所做的每件事,都只是为了善恶有报而已。”
……
除了承认,其他的答案,施愿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他们之间早就失去了信任。
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真相,施愿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她拒绝黎晗影留下来共进早餐的邀请,离开了沉寂的别墅。
又打开微信,根据物业经理离开前分享给她的位置,在两百米开外找到了留下的代步工具。
这辆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每一块玻璃都贴着防窥膜,施愿开着它回去的时候,有惊无险骗过了在偏僻小道上蹲点,渴望碰碰运气的几个狗仔队。
取出钥匙,再次顺着工人进出的小门入内。
昨天不方便在电话里明说,施愿趁着黎晗影去洗漱的间隔,偷偷发了条短信给物业经理,让他找到人,把自己别墅里面所有的摄像头都拆掉,当然,保姆间除外。
物业经理的动作很麻利,连夜带了专业的团队拆除。
最后光在施愿的卧室,就找出来六个之多。
施愿无言之余,心中对于黎晗影的恨意更加深几分。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层保障,她才得以选择回到这处所有床照的“拍摄地”。
开门进屋,如同施愿猜测的那样,八点多到的黎闻烈,仍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离开。
雇主的亲人没有休息,路嘉易也只能在旁边不远处的餐椅上陪同坐着。
他的唇角存在明显的肿胀,颧骨上也有两处青紫的淤痕,遭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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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对待的事实不言而喻。
大门开启又闭合的声响,将两个男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施小姐。”
路嘉易唤了她一声,嘴唇的张合牵动伤口,随即露出忍痛的表情。
施愿淡定换好拖鞋,无视黎闻烈快要喷火爆炸的眼睛,站在两人中间不偏不倚的距离,率先吩咐路嘉易:“不好意思小路,补偿的医药费晚点我会转到你的账户,麻烦你先回房去休息。”
……彻夜未归,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来,竟然先对一个保姆小三这么关心。
黎闻烈冷凝的眼珠从施愿的面孔下滑到手边的茶几,茶几上昂贵的古董花瓶黏住了他的注意力——他幻想着干脆将其砸破,彻底毁灭这欲盖弥彰的平静。
只是他还未付诸行动,施愿已经喊出了他的名字。
她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对他说道:“阿烈,有话要问,你就跟我上楼来。”
……
黎晗影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合上眼睛。
他要跟何律师以及集团的法务部一起,为黎向衡的问题忙碌奔走。
又要应对床照事件爆出后,签约的娱乐公司和经纪人那里发起的连番查问。
他很憔悴。
那双被外网媒体所褒奖的,“深邃的、烟灰色河流一般”的眼睛不再桀骜清澈,上面密布着蜿蜒如蛛网的红血丝,还有让人望而生畏的,遭遇背叛几近癫狂的愤怒和不解。
他跟在施愿的身后走进卧室,一脚把沉重的房门踹上。过激的力道踹得门框抖了三抖,楼下才迈进保姆间的路嘉易身子一顿又走出来,倚着楼梯开始无声关注起楼上。
“阿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遇到点什么事就摔桌子砸门。”
施愿径自在窗边的沙发坐下,说话时垂眸盯着脚底的地毯,没有半点关注分给他。
黎闻烈从前爱极了她这副目空一切,什么都不在意的无畏姿态,只是爱有多强烈,眼下转变的恨就有多强烈:“我等了姐姐一个晚上,姐姐要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床照被公开,并不是摧毁他理智的根本原因。
通过床照,意识到施愿又一次说了谎,自己在国外满心满眼等待着跟她见面,她却待在别墅和黎向衡鬼混时,他才恨到忍不住想要把施愿、黎向衡和自己一同摧毁。
他咬紧后槽牙,被不断挤压的齿根处传来不堪承受的酸胀感,每个字,都仿佛含着鲜血被唾出来:“你是不是去了黎晗影那里,你就这么爱他,这么忍不住要想要跟他在一起吗?!”
和黎晗影的较量对峙,已然消耗了施愿大部分的力气。
大起大落的经历,导致她提不起多余的情绪来面对黎闻烈的指责,她麻木地点头承认,伴随着半句敷衍的解释:“是,我去了黎晗影那里,不过跟爱不爱的没什么关系。”
“你都忘了吗?”
妒火、倦怠、压力、愤懑交织在一起,令黎闻烈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走进施愿一步,死死盯着她,“黎晗影也把你的床照放了上去,大发慈悲给你打个码,你就要去对他感恩戴德了?”
施愿了解黎闻烈。
如果仅是她和黎闻烈的床照被公开,说不定黎闻烈会借势做更多事,直接明朗他们的关系。
正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有第三人黎向衡的参与,才会将他激怒到这等理智全无的地步。
既然找出了黎闻烈兴师问罪的缘由,就要想办法解决。
施愿先是安静地放任黎闻烈宣泄怒火,过后才从眼下的局势着手,轻声开口:“不感恩戴德还能怎样?没打码的照片还在他的手上,我有什么能力对他的要求说不吗?”
与自身尖锐姿态全然相反的低柔言语涌入脑海,黎闻烈满腔的愤怒微微一敛——因着床照曝光,他只仇恨起施愿和每位兄长都拥有过的私情,却忘记了黎晗影在她身上所求的东西更多。
他体会到一秒的不适。
然而往日抓到他的错处就会大做文章的施愿,却罕见地将其轻轻放过。
“这个世界上,男人和女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施愿继续用轻缓而绝望的语调说了下去,“你和大哥的床照被公开,只要人们不知道这里面的女人是谁,他们只会感叹有钱人为富不仁,私底下尺度这么开放——”
“但说到底,分别和同一个女人上床又不是犯法的事,撤掉新闻,掩盖几年总能过去。”
“而我就不一样了。”
“作为女主角的我被公开,荡/妇、骚/货、无耻心机/婊的标签就会一辈子伴随着我,本来这个社会对于女人的批判和有色眼镜就额外得多,我如果不屈服黎晗影,还怎么能够活得下去?”
有时候,刺痛人心的话并不需要多歇斯底里。
施愿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说得黎闻烈张不开口。
出事之后,他也用手机搜索过那篇花边新闻下面的评论,对他和黎向衡,无非是“万恶的有钱人”、“玩这么花也不怕得病”、“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之类没有多少攻击力的言辞。
而面对打了码还没有猜出具体身份的女性,则不堪入目许多。
那些极尽羞辱的词汇,黎闻烈但凡稍一回忆,就恨不得砍断他们的手指,挖掉他们的眼睛。
他最珍爱的姐姐……
察觉到黎闻烈的眼神变了,施愿知道,这场审判终归还是她掌控了节奏。
“就算凭借黎家的势力可以封锁消息,叫整个赫海市的新闻媒体都闭嘴,可天大地大,还有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社交平台……黎晗影只要手上有原本的照片,怎么样都可以置我于死地。”
她开始不留痕迹地把谈话的内容,带到自己设定的最终目标上去。
“阿烈,我不管你信不信。”
“说到底,我答应大哥,接受他的庇护,也只是因为太害怕了……”
“哪怕我拥有黎氏的股份,可我没有相对应的力量,如何才能对抗黎晗影?”
“……我没有办法。”
她苦笑起来。
“事实证明,我们都没有办法。”
第133章 或许死了更好
施愿将自己接受黎向衡的示好, 左右摇摆不定的原因,都归咎到了害怕黎晗影之上。
其实她临时编织的说辞,存在许多漏洞。
黎闻烈但凡执意探究下去, 总能问到她辩解不出来为止。
可她的一番话, 为黎闻烈构建起来的, 那个女性被极尽羞辱的世界太可怕。
他没办法不设身处地思考, 倘若自己换个性别, 或者干脆代入到施愿的视角将心比心, 在被黎晗影胁迫的情况下,能怎样做出更完美的抉择。
答案似乎是不能。
溺水的人, 为了活下去,就算是途经的一块朽木,也会不顾一切抓住。
更何况,他比施愿还要了解黎晗影的本质,了解他内里是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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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偏执的精神病。
施愿如今疲惫而黯淡的面容,同过去那张意气风发的笑脸,于黎闻烈面前交叠重现。
在彼此的无言里, 他意识到这件事说到底,是他自己一开始就犯下的错误。
如果能在施愿决定靠近黎晗影的时候,就站出来直接告诉她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事情也就不会发展成这样。当初他为了不可告人的私心,阴暗期盼着施愿在与黎晗影近距离相处,看清他的真实面目后,彻底断了通过嫁给他留在黎家的念想,转而发现自己这个各方面更加优秀的选择。
……源起他的一念之差, 而最终造就今日的结局。
单方面为着施愿和黎向衡的亲密接触而发疯,丝毫不考虑她目前的处境, 这样做是否公平?
过深的爱意总是能够麻痹人的理智和知觉。
在漫长的心理斗争和自我脑补之后,黎闻烈终于艰难地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
“……可姐姐你应该明白逆来顺受是没有用的。”
黎闻烈用晦涩的语气慢慢说着,“黎晗影是比你想象中更加贪婪的人。”
施愿无可奈何道:“那我能怎么办呢?违逆黎晗影,跟他对抗到底,然后看着自己不打码的裸/照满天飞?至少、至少他也不是拿着照片纯做威胁,他还许诺只要我愿意听他的话,他就会出面以黎家新家主和集团大股东的身份,帮助我坐上董事会代理主席的位置。”
“天知道我这样对于生意一窍不通的人,究竟要怎样才能坐好那个位子……”
施愿隐去了自己对于代理主席身份的向往,以迷惘和茫然的神色对黎闻烈发起询问。
而她看似不经意的话,却提醒了黎闻烈,尽管事情一发生,他就做出了撤掉能够撤掉的新闻,尽量减轻影响,以及派出最专业的公关团队稳定外界和股民的信心。
但这件事,最终还是需要有一个合适的人出面,召开新闻发布会诚恳做出说明。
否则哪怕黎氏是赫海市最大的资本,一跌再跌的股价也会给这片商业帝国造成不轻的损失。
黎闻烈不是没有考虑过施愿。
毕竟在床照被公开的十二小时里,他就联系了各方关系,将热搜和原文都毁尸灭迹。
人们对于打码女性的猜测不可能得到证实,表面上施愿依旧是清清白白的形象。
黎闻烈清楚,黎晗影和那位前股东有备而来,不咬掉黎向衡一大块肉不会松口。
因此除非前股东改口,否则黎向衡的罪名,无论如何是洗不干净了。
在所有形式明朗化之前,他得考虑今后集团该如何运作,以及权力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何应诚尽最大的努力,也只能减少他坐牢的年数,在这期间,与其让他们的仇人黎晗影坐上集团主席的位置,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倒不如扶持施愿上去——
就像她说的,她什么都不懂,只要按部就班地做事,总不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黎闻烈盘算的过程中,施愿滔滔不绝的倾诉总算结束,望着施愿哀愁的双眼,他适时将内心的想法收起,再一次道歉:“对不起姐姐……虽然我并不想认同黎晗影的话,但他是对的,现在大哥出了这样的事,其他的股东和亲戚,肯定在迫切地思考着如何从我们的手上夺走一切。”
“集团主席的位置不能落到外人手里,所以不是他,就是你。”
“我和大哥,都不会同意黎晗影坐上去。”
步步为营,卖惨扮弱,总算听见了黎闻烈对出黎晗影提出的事情的内心看法。
施愿只觉得抑郁了两日,生活总算回馈了一点好消息给她。
只是她还需要继续积累道德资本,也不方便对自己有望成为代理主席的事表现得太高兴,便低声说道:“现在床照的事还在风口浪尖,我唯有保持低调,才能避免外界联想到我。”
“成为代理主席,不仅要召开股东大会,还要出面就这一系列事件发出说明……”
“阿烈,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我真的很害怕面对那些镜头……这一次我作为风光的集团主席出现在镜头中,可如果我跟黎晗影闹掰,下次就是以赤身裸/体的模样出现了……”
床照不仅给施愿造成了心理阴影,也给了黎闻烈不小的负担和压力。
昨天从警察局出来,他一个没注意,被蹲守的狗仔队偷拍到了一张,过后经纪人虽然及时抢走他的照相机删去了照片,可那种快门闪过,私生活被尽数公开的不适感,依旧叫他心有余悸。
他只能第三次跟施愿道歉。
“我保证只有那两次,过后其他还需要面对镜头的公开场合,我会尽量派人代替你。”
可惜黎闻烈的保证,并没有让施愿紧绷的表情得到片刻的松懈。
她将双腿并拢抬高,冰凉的脚掌踩在沙发边缘,就着手臂抱紧膝盖的蜷缩姿势,表情呈现出即将破碎的脆弱感,轻轻说着:“你放心,黎家养育我这么久,该担负的责任,我不会推卸。”
“只是阿烈,我好累。”
“我承认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我不该贪图太多不属于我的东西。”
“可是,可是我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
“到底怎么样,二哥才能放过我……难道真的只有等我死了才可以吗?”
施愿的话似是在征求黎闻烈的答案,可流露出来的隐意却是笃定。
说完,她没有再给黎闻烈开口的机会。
将头埋进臂弯之间,请求他暂且出去让自己拥有独处的空间。
……
楼道口空荡荡的。
黎闻烈沉默离开,没有彻底合拢大门,仅是背靠门框仰着头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怎么样,黎晗影才能放过施愿。
怎么样,黎晗影才能放过整个黎家。
这份威胁不仅仅来源于黎晗影手头未曾打码的原照片,更在于,倘若让他继续没有任何拘束地行走在阳光下,他血液中的毁灭欲,迟早会把曾经亲近的所有人拖下地狱。
明晰的念头在黎闻烈的脑海回荡着。
不多时,房间的深处,又传来施愿似有若无的啜泣声。
他并不知道施愿是凭借怎样的毅力,才没有在自己面前彻底崩溃,而后痛哭出声。
听着施愿的哭声,黎闻烈感觉整颗心脏都被一只大手狠狠攥到了一起。
快要喘不过气。
通过暴力的手段,将黎晗影重新关回到位于莫利塞的疗养院。
还是拿他一双年事已高的外祖父母作为威胁。
思来想去,黎闻烈总觉得这些不是彻底解决事情的手段。
谁清楚他就算人不在赫海市,又会通过怎样稀奇古怪的手段跟踪、偷拍、曝光。
要施愿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吗?
要他们所有人,都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吗?
……
黎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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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的视线聚焦在天花板的某处,无比冷静地想了许久。
倏忽想到——
或许黎晗影死了更好。
……
想通过后,他迈开脚步出了别墅。
透过窗户,确认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藏在二楼过道转弯处的路嘉易无声转了出来。
他手中握着一块散发着馨香的手帕,轻轻敲了敲施愿的卧室大门:
“施小姐,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第134章 你我都在地狱
再次坐上阔别已久的书房客椅, 黎晗影闻到空气中浮动着一种令身心平静的香气。
从警局办理完保释手续,刚回到大宅的黎向衡尚在洗澡更衣,百无聊赖的他待在这里, 忍不住想起被关在疗养院时, 手脚脖颈都被束缚带绑着, 只能僵直眼珠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的经历。
幸好, 习惯那种生活之后, 他学会了如何去享受压抑和孤寂。
“二少, 请您喝茶。”
黎向衡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遣散了一批近几年才陆续聘请进来的佣人。
黎家如今正处于风口浪尖, 外界的媒体、狗仔队,甚至商业上的竞争者,都在出大价钱试图买到内部的私密消息,没有信得过的年岁基础,他只能选择从源头上掐灭这种可能的发生。
减少了服务岗位的女佣,端茶倒水这类小事,也由大宅的管家亲力亲为。
黎晗影的目光落在盛茶的精致浮雕杯上, 外沿一圈的图样,是六只翅膀的天使怀抱玫瑰。
西方的式样,风格跟装修更偏向中式的大宅有着鲜明的区别。
一看就是施愿在时留下的喜好。
“谢谢你,昭叔。”
他对管家道了声谢,待对方出去,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在意大利饮弹自杀的副院长。
副院长,或者叫他司铎吉伦更合适。
十五岁的黎晗影曾在庄园附近的偏僻教堂初遇他。
而二十七岁的黎晗影, 又在加西亚家族用来关押落败者的疗养院,再度与他重逢。
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除了岁月增添的白发和几缕皱纹以外, 仍然慈眉善目,仿佛天父派到人间传播福音的使者。
二十七的黎晗影,容貌比十五岁时更盛。可彼此再度相见,他敏感察觉到,司铎的眼里不再有被他长相惊艳的光亮,更多的是对于知晓他真实身份的敬畏忌惮——
以及几分难以言喻的、怪异的失望。
黎晗影起先想不明白那点失望怪异在哪儿。
后来他逐渐接受被关押的事实,乖顺下来,被允许拥有短暂的自由活动权力。
在一次晚饭时分不经意路过副院长办公室,看见没有合紧的门缝里,那位年老但依旧风度翩翩的男人,跪坐在疗养院负责打扫厕所的清洁工腿前时,才有所领悟。
“父,请原谅我。”
“在我死后,我一定会下地狱。”
司铎吉伦用意大利语万分痛苦地低声宣告着自己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