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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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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潮生转了转眼珠子,盯着人又说:“我打算拿到镇上去卖,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好价。”

陈步洲还是点头,只说:“好好,能行的。”

听他如此说,林潮生也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致,只等陈步洲喝完银耳,再由陆云川从他手里拿过空碗,又安慰人好好养着,夫夫俩才并肩走了出去。

出门走远了些,林潮生确定陈步洲听不见了,他才对着陆云川说道:“我说给他听,本还指望着能找个销路呢。”

陆云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先是安慰般拍了拍林潮生的肩膀,又才拿着木瓢往缸里舀了一瓢水,就在阳沟把空碗给刷洗了。

陆云川也说道:“他说和家里人闹了矛盾,可能暂时想帮也帮不了。”

林潮生也明白陆云川的意思,缓缓又凑过去和人咬耳朵,“你说他会不会是咱村东边那庄子上的少爷?”

陆云川一愣,停下洗碗的动作扭头朝他看。

他有些时日没打猎了,因此这段日子也没去过那头的庄子,不知道庄子上可有什么变故。

见陆云川惊着没说话,林潮生又耸了耸肩小声道:“我胡猜的。我看这少爷病恹恹的,那庄子上的少爷不也听说是来村里养病的?而且那庄子上的少爷就爱吃山货,和咱家里头这位一样!”

陆云川若有所思,最后说道:“我明天去山里打猎,捡了猎物去那边试探试探。”

林潮生却说:“后天去吧!明天我约了叶子去镇里,我还是去镇上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收银耳吧。”

陆云川听他这样说,也点头算是答应了。

第044章 银耳难卖

果然次日一早岑叶子就来找了林潮生去镇上, 他还带了自家做的包子并一碗鸡蛋粥,这是给陈二少爷的早饭。

他眨巴着眼睛同人说:“陈二少爷!我今天要去镇上,中午不能给你做饭了。陆猎户要做的, 你今天就凑合一顿, 好不好?”

陈步洲就顾着看他那一双鹿儿般灵动的大眼睛, 水灵灵的, 什么也没听见, 只知道点头。

“好啊, 好啊。”

等着人要走的时候他才恍然惊醒,又把岑叶子喊住了, “岑哥儿是要去镇上?等会儿,你先等会儿!”

说着他在床上翻找起来,摸出一根镶玉的银簪。

他递了过去, 又说道:“这是我那日戴的,玉冠磕坏了, 只剩一根簪子。你看看能不能帮我当了换些钱。”

大少爷过不了苦日子, 这段时间顿顿鸡鸭鱼蛋。岑家自家的鸡圈自然禁不起这样薅,岑叶子只能找其他人买,花销也是不小。

不过吃住都还好说, 大头还是药钱上。

大少爷并就体弱生着病, 常年喝着药的, 腿上受了伤也是要内服外用。不管在哪儿, 药都不是便宜货, 他半月前换的那八两银子被挥霍了不少。

手里没钱,总是让人不安心。

岑叶子接过陈步洲递来的银簪子, 也没有细看,只用一条帕子细细裹起来塞进了包里。

末了, 他还抬起头看着陈步洲,晃着脑袋认真道:“只能换银子哦。铜板好重的,我拎不动。”

而且银子好藏,一吊的铜钱那么多可没地儿藏,被他拿在手里实在难安。

陈步洲被他这小表情逗笑了,连忙点着头说:“行!都行!”

说好后,岑叶子才出了偏屋,又小蜗牛般慢吞吞磨蹭到主屋,把门拍响,把不知道又什么时候拉着自己男人遛进门亲嘴的林潮生喊了出来。

“小哥,走了!”

林潮生吃饱喝足,抹了一把嘴满意地出了门,像个街溜子流氓,只留浅浅含着笑的陆云川望着两个哥儿走远。

林潮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岑叶子近来也赚了钱,两人都掏了铜板搭了去镇上的车。

今日不赶集,所以他们坐的也不是村里老田叔的车,而是别村的牛车。

到了镇上,岑叶子先去买了肉、骨头,这都是大少爷的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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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潮生则是揣着一小盒银耳往反方向去,说是找医馆问问。

两人分开走,约好了各办完自家的事情就到当铺会合。

不过再去医馆前,林潮生先悄悄溜去了三松书斋,把这段日子的稿子交了。

他交稿领了钱,又才朝着陈家医馆去了,就是他第一回来看病的医馆。

还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人少,只得一个小药童、一个学徒,和一个坐堂的老大夫。

林潮生上回来还是初春三月,如今过了几个月,时间虽不长,人却是大变样。

不再是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可怜小白菜样儿,脸上、身上都长了肉,皮肤也白了许多,在镇上都是极出挑极俊秀的小哥儿。

那老大夫自然没认出他,还和蔼笑着招呼道:“看病的吗?快过来坐吧!”

见着医馆里没有病人,林潮生果然走了过去,拿出放在挎包里的小盒子递了过去,问道:“陈老大夫,您看看,这个五鼎芝您收吗?”

五鼎芝?!

陈大夫一愣,连忙推开了木盒的盖子,果然在里面看到几大朵保存得很好的银耳。

他又抬头看向林潮生,盯着人瞧了好一会儿,把人认出来了。

“是你啊!你上回才在我这儿买了五鼎芝,这、这又是从哪儿来的?!”

倒不是老大夫记性好,记得每一个病人。而是他医馆的五鼎芝摆了好久都没卖出去,眼见着要砸手里,可后来被这夫郎的相公买给他补身体,老大夫自然记忆深。

不过这夫郎实在是大变样,可见他相公养得好,自己这才没能第一眼认出来。

林潮生没有急着透露,只说是机缘巧合得来的,又说家里还有些,仍是问大夫收不收。

陈大夫叹了一口气,将盒子盖好后推了回去,无奈地看向林潮生。

老大夫也不怕人笑话,有话直说,不藏着掖着,“实话实话吧,我上回卖你的五鼎芝都是医馆里摆了好久没卖出去的。如今再收,只怕要砸在手里啊。”

虽没有直言拒绝,但话里的意思已然清楚明白。

林潮生对着老大夫印象挺好,所以也没强求,同人道了谢就要出门。

临走前,陈大夫把他喊住,还说道:“五鼎芝珍贵,你可以到朱细街的生熟药铺去问问,那儿的生熟药铺是镇上最大的,说不定能收。或者去大酒楼,或是富户的后厨,总之多跑几处吧。”

林潮生又和人说了谢谢,语气更真诚了些,之后就依着老大夫的话找去了朱细街那家叫“二银”的生熟药铺。

人压根不收五鼎芝,说镇上卖不开。

他也不泄气,又跑了几家酒楼,只一家要,却把价格压得极低。

林潮生不服输,又敲了镇上几家富户的后门,前头几户连门都没开。有一户倒是开门了,但见林潮生一副农户打扮却要找他们谈生意,压根不等人说完就把林潮生撵了出去。

跑了好几趟,最后只有一家姓朱的富户收。

但收也只收林潮生手里那一盒,说家里夫人爱吃,这一盒就够吃一两个月的。一听林潮生还有个四五斤,可是吓了一跳,忙说也没有把银耳当饭吃的。

不过好歹是把今天带来的一盒卖了出去,也不算是白跑一趟了。

不过林潮生仍有些气馁。他在现代生活惯了,总觉得银耳常见,超市里都能按斤称,他压根没想到在古代银耳竟然如此贵重,小镇上想卖都卖不出去。

他垂头丧气地朝着和岑叶子约好的当铺走,没一会儿就见岑叶子小跑了过来,背篓里装满了东西,吃的用的,可是不少了。

幸好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他们待会坐车回去应该碰不到同村的人,不然被瞧见了指不定要暗搓搓琢磨岑家是发了大财。

“小哥?怎么样?卖出去了吗?”

岑叶子晃着林潮生的胳膊,眨着眼问他。

林潮生耸了耸肩,对着岑叶子说道:“只把今天带来的一盒卖了,多的人家不收。”

岑叶子一听这话,也耷拉着肩膀泄了气。

他原先也不相信那白花花的银耳能吃,可后来小哥种出来了,就连那见过世面的陈二少爷也说是好东西,叶子这才放了心。

林潮生还记得这东西原是岑叶子最先找到的,一早就给他送了一盒,让他带回去和小爹吃。

父子俩都是底子虚,正好能补一补。

岑叶子推脱不过,当晚就带回去和小爹一人煮了一碗。

多好吃的东西,岑叶子也不知道如何形容,反正就是好吃!他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这么好吃,竟然卖不出去!

一时间,他比林潮生这个正主还要失望,蔫耷耷的歪在那儿,两边肩膀都垮了,像是被背上的背篓压弯了一般。

反过来还得林潮生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两声,又道:“还是先去把簪子当了吧。”

岑叶子点点头,这才攥着裹在帕子里的银簪和林潮生一块儿进了当铺。

怕两个哥儿被坑,陈步洲先同人说了,说这是银簪嵌的羊脂玉,约莫值十八两,低于十五两就是亏了。

两人进门,把东西掏出往柜台上一放。

当铺掌柜瞧着四十多岁,一脸的精明。

他看一看那簪子,又瞅一瞅两个哥儿。一个穿着打补丁的粗麻衣,一个虽是细棉,但款式也十分简单,应该都是乡下人,说不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捡了这样一支做工精致的簪子。

掌柜的眼珠子一转,伸开了五只手指,直接就道:“五百文。”

林潮生:“……”

林潮生无语了,岑叶子更是吓得“啊”了一声,老实巴交道:“掌柜的,您搞错了吧!怎么可能才值五百文!这可是羊子玉!”

林潮生:“……”

林潮生悄悄拽了拽岑叶子的袖子,把人往后扯了扯,凑上去说道:“叶子,是羊脂玉。”

岑叶子眨着眼睛看他,点头说:“是啊,是羊子玉。”

林潮生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两人站在当铺门口,正是这时候,一个生得白白净净的少年冲了进来,瞪着岑叶子手里的簪子就问:“这是我家少爷的簪子!你是哪儿来的!”

这一话把林潮生和岑叶子都问愣了,眼见着眼前这突然蹿出来的年轻人还想伸手抢,岑叶子这才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把簪子藏好收了起来。

那掌柜看了,眼睛转得更快,指着人就说:“肯定是他们偷的!我说呢!瞧着穿得破破烂烂,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簪子!小兄弟,你家少爷可是遇到贼了!”

岑叶子急红了一双眼,连忙道:“我们不是贼!”

林潮生则是静下心来,盯着来人上下看了两圈。

脸上有些肉,生得也是白白净净,比叶子高出半个头,瞧着十七八岁的年纪……仔细看,还有些眼熟。

林潮生只是觉得眼熟,岑叶子先是急了一声,等看清人后又愣住了,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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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不是村东边庄子上的人吗?”

少年冷静下来,也认出眼前这人。这小哥儿好像姓岑,是溪头村人,常去庄子上卖山货。

去的多了,也混了个脸熟。

林潮生心里有了计较,试探着问道:“你叫什么?”

第045章 入v加更

“你叫什么?”

听见林潮生如此问, 那小厮才愣了愣,脸上冒火的表情收敛了一些。他看了看林潮生又看了看岑叶子,林潮生虽有些面善, 但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在哪儿见过, 倒是这岑哥儿眼熟, 是常来庄子上卖山货的。

是溪头村人, 说不定他们真见过自家少爷。

想到这儿, 少年眼里迸射出希望, 两眼直勾勾瞅着二人。

而这时候,林潮生也想起自己是在哪儿见过的这少年了。

不就是有一回和陆云川去村东边那庄子上卖野兔子, 庄子看门的仆人拿鼻孔看人,明明也只是个下人却能趾高气扬做主子的主,要不是碰巧遇到这位小厮, 只怕他们提去的两只野兔子根本卖不出去。

对面的少年盯着两人,试探着小心翼翼问道:“你们是不是见过我家少爷?”

那当铺掌柜眼见着吵不起来, 自己这簪子八成也收不了了, 立刻就拉长一张马脸,吊着眼睛乜人,一副要发脾气的模样……

林潮生倒不怕他, 只是这儿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他一手拉着岑叶子, 一手扯着前不久还凶巴巴的元宝, 揪着人出了当铺, 就近穿进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

四下无人,林潮生才松开手望着那小厮又问道:“你到底叫啥?”

小厮瘪着嘴, 苦巴巴说:“我现在叫元宝。”

短短一句话把林潮生和岑叶子都搞懵了。什么叫“现在叫元宝”?难不成以前又是另一个名儿?

像是看懂了两个小哥儿脸上的疑惑,元宝瘪着嘴解释道:“我家少爷就爱给人取名!高兴了给我换个名儿, 惹他生气了又给我换个名儿,病好了来了精神再给我换个名儿!”

说到这儿,他掰着手指数自己的曾用名,一连串的,连他自己也记不全乎。

“松子、平安、文竹……好多好多。唔,我今年叫‘元宝’,用了半年,已经是我用得比较久的名字了。”

林潮生和岑叶子都愣住了,两人都没看出来那位大少爷竟然这么童趣。尤其是岑叶子,他近来和陈步洲打交道比较多,这又是他认识的唯一一个富家少爷,对他充满了滤镜,哪怕穿着陆猎户的旧衣裳也似个天仙儿般的人。

可他哪里知道,这天仙儿般的人生气就拿小厮撒,他也不打人不骂人,就给小厮换名字。

对面的元宝着急地盯着二人看,眼睛都要蹭出火星子了,他急急忙忙问:“你们到底有没有见过我家少爷?这簪子到底是哪里来的?是捡的吗?在哪里捡的?!”

岑叶子不敢做主,他悄悄看了林潮生一眼,见林潮生也朝他望了过来。

二人四目相对片刻,林潮生说道:“这簪子是你家少爷给我们的,叫我们拿到镇上当些钱。”

一听到林潮生的话,元宝眼里迸出眼泪花儿,眼眶一圈全红了。

他就差哭着嚎出来了,这时候憋着气哽声道:“少爷,可算是找着您了!您这……您这也过得忒惨了吧!咋还得典当配饰过日子!”

元宝一边说,一边眼巴巴瞅着岑叶子手里的簪子。

岑叶子被他盯得心虚,只好把手里的簪子递了过去,元宝接过了,刚摸到簪子的一刻就哭了出来。

十七八岁的小伙儿,哭得眼泪汪汪的,本来面皮白,一哭更衬得脸白眼红。

岑叶子心里直琢磨,这人比自己还像个小哥儿!

元宝一副睹物思人的模样,拿着簪子就不撒手了。

他抹了抹眼泪花儿,对着二人说道:“两位都是溪头村人?能不能带我去见我家少爷?我还存了钱,能先用着,能不能不当我家少爷的簪子?”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只绣莲花的小荷包,打开了给两人一瞧,里头塞着几块碎银子,约莫有个十一二两。

小厮每月八钱的月钱,再加上他家少爷虽然爱捉弄人,但人却很大方,常常给赏钱。元宝跟着主子吃喝,也没什么能花销的地方,时间久了就攒了些钱。

少爷不在,他也不敢把私房钱留在府里,那不是等着府里那群泼皮无赖去搜吗?所以元宝次次出门都把家底往身上套牢实了。

林潮生又和岑叶子对视了一眼,点头答应了。

三人出了镇子,又到镇门口搭了回村的牛车。

几人回村朝着家里走,期间林潮生冲着元宝说了陈步洲的近况,一路上倒是遇见了不少村里人。

村里人大多都知道东边的庄子住了个富贵少爷,但村民们大多害怕这样的人家,不敢往那头去。所以大家伙儿都觉得元宝脸生,又见人长得好,一个个频频朝人看。

林潮生自然不愿意暴露陈步洲的存在,只同人解释这是陆云川在镇上认识的朋友,来找他的。

一听是那又高又壮的陆猎户的朋友,村里人大多就不敢再多打听了。

领着人进了院子,元宝先是被屋檐下一左一右似两只门神般的大狗骇了一跳,紧接着又瞧见一个冷着面孔,脸上还有疤的高大男人,又被吓住。

险些就吓哭了。他家少爷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啊?!

“这是元宝,大少爷的下人,我们在镇上撞见的。”林潮生先朝循声走出门的陆云川解释,随后又转头看向元宝,指着偏屋说道,“喏,就那间屋子,你家少爷就住那儿。”

元宝冲着人点点头,飞般地扑了进去,嘴里还喊着“少爷”。

屋里的陈步洲似乎也听到动静,等人进了门才听到他惊诧的声音,主仆俩关了门开始说话。

岑叶子耷拉着肩膀站在院子,有些失落地说:“大少爷的下人找来了,那有了人伺候,之后是不是就不用我给他做饭了?”

岑叶子现在是上要养小爹,下还要拉扯一个弟弟,日子过得紧巴。

好不容易捡了个财神爷,总想着趁这机会多攒些钱。

林潮生回了家就悄悄蹭到了陆云川身边,也冲人耷拉着肩膀,苦巴巴说:“银耳好难卖,镇上根本没人收。”

两个哥儿都一副苦瓜脸,愁得不得了。

都这么愁了,林潮生还安慰岑叶子说:“别担心了。他小厮找来,最多能照顾照顾伤患,帮大少爷倒茶端水,洗洗衣裳什么的。他就是想做饭,那也没地儿做啊。”

见夫郎安慰人,陆云川也帮着说,“没错。我家灶房不借,你还接着赚钱。”

这话说的,简直像个奸商。

岑叶子听了之后才露出一个笑脸,转而又说:“我得回去了!我不在家,也不知道我一个人小爹能不能行,我得下去看看了!”

说罢,他和人告了别,扭头就往家里走了。

等人走后,陆云川才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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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林潮生,皱着眉想了想才说:“不然等过段时间我们去龙门县问问看?县里地方大,说不定有人愿意收。就是屋里有事耽搁着,得把这大少爷送走才成。”

林潮生也点点头,思索着答道:“也行吧,也没别的办法了。”

刚说完,小偏屋的房门被打开了,元宝站在门口喊道:“两位恩人!我家少爷请你们进来说话!”

主仆俩已经叙完旧了,陆云川这才拉着林潮生进了屋。

小厮眼睛红通通的,显然是哭过。不过林潮生倒不奇怪,他虽然才认识这小厮,却能看出来这是个爱哭鬼。

不过奇怪的是,坐在床上的陈步洲的眼睛竟也有些泛红。

陈步洲看了二人一眼,先说道:“今天多谢哥夫郎了,碰到我的小厮,还把他带了来。”

林潮生没回答,只挠了挠脑袋。

陈步洲又问:“听说哥夫郎今天是去卖银耳的,怎么样?”

当着外人的面,林潮生倒没摆出唉声叹气的模样,只摇摇头说:“时间还是太少了,过些日子才寻寻销路。”

陈步洲点了点头,随后垂了眉眼思索一阵,想着想着就不禁皱起了眉毛。

最后,他叹出一口气,慢慢说道:“我父亲病重,只怕就是这段时日的事情了。”

乍然冒出这样一句,听得林潮生瞪大了眼睛,他连忙问:“那陈少爷可要回去?”

听这话里的意思,只怕是命不久矣。

陈步洲闭了闭发红的眼,随后又摇摇头,缓缓说道:“不了。也不怕陆兄弟和哥夫郎笑话,我家宅不宁,府中有如夫人,还有小我几岁的庶弟。我如今这样子,回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只怕带病回去,还嫌我晦气呢。”

说到这儿,他弯下腰急急咳了起来,元宝红着眼睛拍他的背,又连忙送了一块帕子过去。

林潮生与陆云川对视一眼,对他人的家事都不好插嘴说。

陈步洲咳了好一会儿,终于把一张脸也咳得和他的眼睛一样红。

缓了一阵,他才说道:“我之前也提过,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与府城江州也有些生意往来。咳咳……咳,只是近年我父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生意也渐渐走了下坡路。我虽是家中嫡子,但没有母亲,又生来病弱,生意上很难插手。”

“但坦言说,我并不甘心于此……咳咳……只是要在陈家立稳脚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家里的生意走回正轨。”

“如此说可能有些冒犯。却不知哥夫郎愿不愿意信我,我想与你做这桩生意。”

陈步洲说一阵咳一阵,几句话说了好一会儿才说完。

但林潮生却听懂了。

这位大少爷想要与他做这桩银耳生意,恐怕还不只这一次,而是以后的每一次。陈步洲想凭此机会掌握家中的生意,立稳脚跟,但他也知道此事有失败的风险,所以点出来要林潮生自己抉择。

林潮生并没有立刻给个准话,只说要和陆云川商量商量,陈步洲自然是应了。

夫夫俩回了屋子,林潮生先是坐在床榻上,把今天赚的钱掏了出来,数给陆云川看。

“这是我画画本赚的钱,这个是带去的银耳卖的钱。”林潮生一边数一边说,“银耳培育出来了,就算镇上卖不出,咱走远些,就如大少爷说的那样,咱去府城,肯定能卖出去的。”

“等销卖银耳这条路走上了正轨,我之后就不画画了,那时候手上这本画本应该也画完了。”

陆云川早知道自己的夫郎在画画本赚钱,但其中内容他藏得严实,陆云川虽不知道“尊重隐私”这个说法,但见林潮生不愿意给他看,他有些失落却也没有勉强过。

这时见他做了决定也是支持,还说道:“都听你的,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他可是听说不少跑生意的在山上遇到匪徒劫道的,这事可不能马虎。

“你当然要陪我一起去!”林潮生见他心中有些成算,也不免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你觉得咱和那大少爷要不要试着做一次?”

陆云川从柜子里翻出一条草绳,拿着走到床边坐下,将翻出来的铜板串了起来,又把零碎银子收进钱袋里。

一边忙活一边说,“相处了这些时日,能瞧出那陈二是个好人。做生意最怕遇到奸猾刁钻的,如果是他,以后的合作说不定顺畅许多。至于他说的那些事情,谁起步没个难处?若没他,咱去府城那也是摸不着头脑的,想找销路也得一户户去打听。”

陆云川先是说了自己的想法,说完又停下动作,抬头望着林潮生,冲着人坚定道:“都听你。”

林潮生被他这眼神逗得直笑,没忍住蹭了上去抱住陆云川的脑袋朝人脸上吧唧了好几口。

已经是成亲的夫夫,可最亲密的事情却是亲嘴儿,林潮生觉得这大概就是先婚后爱了。

嗯,还挺好玩。

自两人戳破了窗户纸,是越来越黏糊,钱数到一半就拥床上亲了起来,翻来滚去的。若不是床上那串铜钱硌到林潮生,只怕二人还没分开。

林潮生稍稍推开了陆云川,又反手扯出硌在屁股下的一串铜钱,丢进了钱匣子里。

陆云川拥着人平躺在床上,盯着床帐看了好一会儿。天气热了,靠山蚊虫多,端午前陆云川就去镇上买了蚊帐回来装上。

他从前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怕这些的,皮糙肉厚得蚊子都不爱咬他,但现在家里还有个夫郎。夫郎好不容易养白了两分,被蚊子叮了俩红通通的大包实在显眼,他看不惯,立刻就去镇上买了蚊帐回来。

他盯着白色帐子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咱还没办事儿呢。”

林潮生一时没反应过来,扭头看着他问:“啥事?做饭吗?你这么早就饿了?”

陆云川扭过头如饿狼般瞪着他,又伸手一翻就把身侧的林潮生抱起骑坐在自己身上,扣住他的后脑将人往自己身上压,然后仰着头在他脸上、嘴上、耳朵上亲。

他还正儿八经地回答:“饿了,你又没给我吃。”

林潮生:“……”

林潮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人说荤话呢。

也就这愣神的一会儿功夫,林潮生的耳垂被人含进了嘴里,伸出一点点牙细细碾磨咬着。

正亲得火热,房门突然被拍响了。

“恩人!两位恩人在吗!请问您家水怎么烧啊?我家少爷想喝水了。”

陆云川沉默了一阵,然后把骑在身上的林潮生抱了下去,最后杵着根烧火棍子坐了起来,冷板一张脸站起身去开门。

他一边走,一边还不满地嘀咕:“等陈二好了,就立刻把他撵出去。”

林潮生没答,只噗嗤笑着在床上打滚。

……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陈步洲也是运气好,这伤算不得多重,又养了半个多月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和大少爷商量好了,等他养好伤就带着银耳去府城,等回来正好赶上秋天,能轮着培育下一茬的银耳。

林潮生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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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够的菌种,若是这趟顺利,他还想种得更多些,家里的废屋多半就不够用了。陆云川安慰他,也不着急,村里废弃的屋舍不少,若真有这个打算,到时候找里长租一处,改造一番就又可以种了。

这天是陈步洲和元宝离开村子的时候,几人约好了去叶子家吃饭。

因着大少爷马上要回去了,岑叶子也就没再向小爹隐瞒,只说之前救了个富家少爷,最近一个多月一直在陆猎户家养伤,这段日子自己给他做饭都是赚了钱的。

不过具体赚了多少,他仍是没敢说。

幸好田岚也不多问,他听说后很是高兴,直说自家叶子是遇到了贵人,又听说大少爷要回家了,连忙说想要做顿饭送送他。

这才有了在叶子家吃饭的事儿。

岑父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期间只回来过一次,进门就要钱,把屋里翻箱倒柜找了一圈,捞了一串钱才离开。岑叶子早不在家里藏钱了,所以这串钱自然不是他的,那是岑大为在他老娘房里摸出来的。

岑婆子又气又骂,儿子不在她又念,想着儿子回来给她撑腰。可人回来了,没撑腰不说,还把她压箱底的棺材本摸走了。

此后她也不念叨儿子了,反而觉得岑大为不回来还好些。岑叶子近来是疯,可只要她不磋磨他小爹,岑叶子也不会短她的吃喝,日子还是能过的。

因此,岑婆子也学乖了,对田岚杀鸡割肉招待客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背着手只当看不见了。

林潮生和陆云川收拾着出了门,两只大狗也跟了出去,还没走近岑家的大门就听见某位大少爷惊得大叫的声音。

陈步洲:“啊啊啊!有鸡!有鸡!它怎么长这样!它怎么长这样!它嘴怎么那么尖!”

元宝:“少爷少爷!你别往我身上跳啊!我也怕啊!您腿还没好全乎呢!”

林潮生与陆云川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上速度,匆匆走到岑家大门口。

往里一瞧,一只神赳赳气昂昂的红冠大公鸡追着主仆俩啄,陈步洲这大少爷过惯了好日子,没怎么见过鸡,被追得慌不择路。他见自己小厮不争气,就一瘸一拐往岑叶子的方向跑,一大只躲在瘦弱的岑叶子身后。

岑叶子怀里抱着一只黑黄的小奶狗,着急忙慌道:“少爷!陈二少爷!你别跑啊,你越跑这鸡越啄你!诶诶,你扯着我衣裳了!登徒子!”

刚还一口一个“少爷”的岑叶子羞红脸,一手抱着奶狗,一手往人拽衣裳的手上捶,给陈步洲打老实了。

那大公鸡似乎也想起岑叶子祸害它鸡哥鸡姐的事儿,咯咯叫着掉头跑了,生怕被岑叶子追上。

这头的岑叶子红着脸把衣裳整理好,扭头又看见陈步洲捂着手腕痛得龇牙咧嘴,他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又连忙朝着人连连鞠躬道歉。

“陈二少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连弯了好几个腰,把他怀里的小狗子都颠傻了。

林潮生在外头看得哈哈直笑,进了门还打趣道:“登徒子少爷,玩什么新花样呢?”

这人嬉皮笑脸惯了,对着富家少爷也不会觉得自卑,该调笑还是照旧调笑。

于是乎,捶了财神爷的岑叶子缓过神朝人鞠躬道歉,当了登徒子的陈步洲也瘸着条腿朝人鞠躬道歉,二人跟夫妻对拜似的,场面十分滑稽。

林潮生逗乐完,又眼尖地瞧见岑叶子怀里的狗崽子,好奇地凑了上去,摸了一把才问道:“哪儿来狗崽儿?”

岑叶子悄悄望一眼灶房的方向,又才回头看着林潮生答道:“是去曹婶儿家抱的,有两个月大了。听说这狗崽儿是你家大黑的种,肯定也和它爹一样凶!我在家养一只,等它长大了,我就算出门留我小爹一个人在家也安心!”

大黑似嗅到熟悉的味道,一直围着岑叶子打转,岑叶子也瞧见了轻手轻脚把怀里的奶狗递给它闻了闻,还说道:“是你的崽儿,可不能咬!”

大黑一副好爹样儿,往地上一趴,岑叶子就把狗崽子放它脑袋上,它也半点儿不动弹,尾巴倒是优哉游哉慢慢扫着,显然十分高兴。

二黑这当叔叔的就不像样了,一会儿伸爪子朝狗崽儿脑袋上推一把,一会儿又凑上去咧开嘴想要含它的后颈皮。大黑把它喝退了,又把狗崽子扒拉进怀里,小心护着。

好得很,也算过上独生子的好日子了。

林潮生笑呵呵问:“取名了吗?”

岑叶子摇摇头,说道:“还没呢。”

村里其实有不少人养狗,都是看家狗,没有长成大黑二黑这么凶的。他们的狗都是叫旺财招财发财,听得多了,岑叶子也觉得这名字没什么意思,可他也取不出好的。

林潮生笑着把狗子从大黑爪子下抱出来,盯了两眼后笑得更欢了。

他说道:“叫鳌拜吧!”

这狗子是个长毛的,黑黄混得漂亮,眼睛上两撮黄毛,像是一对异眼。脸下连着脖颈腹部也是一圈浅浅的黄毛,被大黑按在爪子下揉搓了一通,毛都炸了,像染了色的鳌拜。

岑叶子不知道谁是鳌拜,只晓得这是他小哥取的,那就是顶好的,立刻就点头答应了。

取好了名字,灶房里的田岚喊了一声“吃饭了”,一众人才洗了手入了座。

岑婆子没上桌吃,她磨磨蹭蹭出了屋,去灶房舀饭夹菜,又捞了一大碗鸡汤,然后端着饭菜蹒跚着回了房间。

陈步洲并不知情况,还疑惑地看向岑叶子。

岑叶子脸色白了两分,埋下头小声说道:“是我奶,她不喜欢和咱一块儿吃。”

看岑叶子脸色有些难看,林潮生也连忙打了圆场,“老人家嘛,喜欢安静,和咱们聊不上。”

陈步洲点点头,又想到刚刚几人在院子里玩乐,这老太太也没出来,就以为她真是爱安静,压根没想起自家有矛盾别家可能也有矛盾。

吃完饭,陈步洲主仆二人就收拾着要回去了,走前还和林潮生商定了到镇上详谈生意的时间。

岑叶子又把自己藏了许久的山货拿了出来,全是晒干的,一整袋子送给了陈步洲。

感动得大少爷又要和他一通对拜,拜完才领着小厮里面。

陈步洲带着小厮离开了溪头村,回了主家。

走后自家院子似乎安静了许多,就连家里的二黑都常去偏屋门口转悠,像是在找人。

他走前和林潮生约好七月初七到镇上详谈生意,到时再定下去府城的日子。

时间飞逝,转瞬就到了七月初七。

正是七夕。

和现代人不一样,七夕并不是少男少女们相会玩耍的日子,而是女子乞巧的节日。陈步洲一早去方里长家借牛车,去时瞧见好几户人家的妇人们在院子里揪着女儿学女红,有些认真的,也有些顽皮气得大人揪她耳朵的。

陆云川一路默不作声,到了方家后也没寒暄,硬声硬气同里长说明了来意,随后牵着他家牛车往自家去了。

等人走后,里长媳妇才出来捶里长的胳膊,没好气地说道:“板着个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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