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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有人跟攀柔说,她们俩交换了持方,恐怕攀柔也会相信。
攀柔按照接连更新的棋谱,在竖立的硕大棋盘上,摆出两位女棋手的实战:
“下方被白棋分断的一块孤棋,还在白棋的围攻之下,艰难求生……”
她指了指那手在布局之初便令她深感不安和困惑的拆四。
“庭见秋选手选择开劫。”
第18章 劫争棋差一招,劫尽棋亡。
庭见秋自三岁学棋,最爱净杀。
于她而言,围棋是战斗,仅此而已。布局是列兵布阵,中盘是操戈酣战,官子则是鸣金收兵,整饬队伍。既然是战斗,那当然是你死我活,至死方休。
所以,她不喜欢打劫。
每逢劫争,围棋就仿佛从黄沙阵地,转至两军营帐之中,两方各派出羽扇军师,陈列利弊,计较得失。一方必须得摆出足够诱人的筹码,吸引对方的应手,才能够提劫,反之亦然。如此往复,直到一方无法再找出有价值的劫材,另一方便可以选择消劫。
劫争,是一门平衡的艺术,是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
“白棋的攻击相当严厉,庭见秋选手应当是认为直接与白棋对抗,很难做活,不如选择打劫。”攀柔解说道,“先前,白棋与黑棋的对杀,为言宜歌一方提供了更多的劫材。言宜歌只要落子威胁黑棋大龙,庭见秋必须回应,否则刚刚取得的优势,就都拱手让回去了。眼下的劫争,对劫材较多的言宜歌相当有利。
——“而黑棋的劫材,在哪里呢?”
赵良甫通宵一宿,眼前已有些模糊,勉力将手肘撑在桌面上,支持着自己看棋,两只痩而皱的手微颤着,纹路中浸满冰凉的汗水。
哪怕当年赵良甫代表华国队出战华日擂台赛,也没有到如此失态的地步。他不知自己是远离一线比赛太久,还是将庭岘的女儿,像自己不曾有过的女儿一样,看得太重。
一旁关建伟和丛遇英小声地交谈着:
“黑棋劫材太紧张了,我只数出来3处。”
“我数出来4处。左上星位打,白棋应了之后,黑棋可以再断一下,白棋还是得应,你看。”
“没错。但还是远远……不够。”
赵良甫的判断和两个孩子差不了多少:
黑棋的筹码不够。
攀柔跟随棋谱的变动,在棋盘上展示了实战新增加的十六手棋:
“行至现在,黑棋的四处劫材,已经全部用尽。”
攀柔又摆出最新的三步:
“白棋仍旧攻击黑棋大龙,黑棋应,白棋提劫。”
没有劫材的黑棋,下一步会下在哪里?
大厅中,每一名棋手、记者,以及台前的攀柔,都屏息等待着。
两分钟后,棋谱再次更新。
攀柔手握黑色磁石,一手“镇”,落在正在围攻左上角拆四孤子的白棋之上。
攀柔不语,场下所有人跟随着陷入沉寂之中,都忍不住沉思回味这一手棋的高妙之处。
——这不是以实地换实地、以死活换死活的常规劫材;庭见秋拿捏的,是外势。
这一招“镇”,如果言宜歌不应,消劫之后吞下那一颗看似宝贵的孤子,那么庭见秋便可以施施然在白棋头顶再补一枚黑子,将白棋彻底封锁,破除白棋进一步向外发展的一切潜力。
这是庭见秋耗费半小时计算的结果。她有信心,就算她失去了一块棋,仍然能在获得坚固外势的情况下,取得胜利。
这是她与言宜歌的协商:
你是要吃下我这一块棋,还是要在中腹进一步发展?
“言宜歌应了这步镇,跳了出去,不愿意舍弃外势,试图突破庭见秋的封锁。黑棋再次提劫。”
挖、断、压、拐、冲。黑棋接连使出精妙又严厉的封锁手筋,仍是以庭见秋一贯的、锋芒毕露的棋风,强迫白棋应劫。
一场所有人都曾以为会很快结束,最后却惊心动魄、妙手迭出的劫争,在读秒声长达二十分钟的催逼之后,终于走向终结:
庭见秋最终棋差一招,劫尽棋亡。
赛场上,言宜歌消劫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几乎无法提子。
她也没有劫材了。
如果庭见秋还能在盘面上找到一处劫材,她只有投子认输一条路。
她在劫争大优的局面里,被庭见秋,生生逼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境。
言宜歌率先消劫,庭见秋虽然劫争失利,但毕竟在官子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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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得了先手,神色波澜不惊,仿佛方才的激烈的劫争从未发生,垂首沉着地寻找最有价值的官子。
这场长达四个小时的棋局,至此,终于收官告结。
言宜歌粘完最后一个单官,举手示意裁判。在赛场一旁观赛的谢砚之走上台前,为两名棋手数子。
“言宜歌执白,一目胜。”谢砚之向两名棋手分别颔首一笑,“非常精彩的棋局,辛苦了,两位。”
庭见秋扬起面孔,勉力回以一笑。
其实她笑不出来。她满脑子还如沸水一样翻涌着那一场复杂的劫争。还能不能再找到一个劫材?还有没有一箭双雕的手筋,可以造出新的劫材来?在打劫之前,中盘阶段,如果她下得再谨慎一点,为自己留下一些可用的劫材,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可棋赛没有如果,输了就是输了。
就像老爸去世之后,她也不能不停地想,如果她早点发现老爸彻夜头疼的症状,带他去看医生,而不是鼓励他去参加什么中日擂台赛的预选赛,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这是在拿已经破灭了的希冀,惩罚无力推知未来的凡人。
谢砚之道:“那我们就先去吃饭,下午颁奖……”
言宜歌却已将桌上棋子收拾干净,啪地在星位上落下一子:“复盘。”
庭见秋应声直起身子,重回比赛的状态,跟着落子。
谢砚之赶忙劝:“餐厅快没饭了,先去吃点东西,一会复盘也不急。”
言宜歌一边落子一边不客气地:“师兄帮忙打包送来吧。”
庭见秋头也不抬:“我要吃蟹腿和牛排。”
“巴斯克蛋糕,开心果味的,再打包点冰淇淋来。”言宜歌转向谢砚之,认真地嘱咐道,“冰淇淋化得很快,所以你记得要跑两步。”
谢砚之额角微微抽动,挂着礼貌的假笑,一手揪一个,拎着衣领从椅子上提起来,以不可违逆的温和声调:
“去吃饭。”
棋赛一结束,杨惠子便从大厅里偷摸出去,抱着她的宝贝相机,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向赛场去。
开放给记者采访的时间,在下午颁奖礼之后。理论上,记者不允许现在去赛场打扰棋手。
果不其然,没走两步,她就在走廊上被工作人员拦下。杨惠子见工作人员无意通融,急得将脖子上的记者证摘了,高声道:
“我不是采访,我是去见朋友。”
——“你的脸皮,怎么还是这么厚?”
身后,一个低沉而略带怒意的声音传来。
杨惠子认识这个声音。她曾经和这个声音的主人,也称得上是“朋友”。那时,她听到的这个声音,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他可以满不在乎地提起自己输棋的经历,好像世俗的一切挫折、贬低,于他,都无所谓,他是偶寄人间的逍遥客,围棋于他不过是潇洒的游戏。
直到她写出了那篇洋洋洒洒万余字的人物稿,以此为敲门砖,入职凌风体育,将这篇人物稿发表在凌风体育的公众号上,一炮而红,成为她不长的职业生涯中最成功的作品。
发表的当天晚上,她发现仇嘉铭把自己的微信拉黑了。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可能他其实是在意的。也许,他将最隐秘的痛楚,用调笑的语气,如蚌取珠一样地挖给她看了,而她竟然以为他是真的无所谓,转头就把这枚无数痛楚结成的宝珠,卖给喧嚣众口。
杨惠子愧疚过,一瞬间。
但很快,仇嘉铭将围棋当作妆点自身的漂亮行头,开通了微博和直播账号。杨惠子不知怎地,竟然每晚守着他的直播间,整夜听他在直播里说些言不及义的废话,看直播间里满屏被仇嘉铭东北腔段子逗出来的“哈哈哈”。在所有人都沉湎于轻浮的快乐的时刻,杨惠子胸前涌起剧烈的悲哀和愤恨:一个天才,在她眼前,亲手放弃了自己,在名利场里毫不可惜地消磨着天赋。
她不再愧疚了。毁了仇嘉铭的,是他自己,不是她那篇只整理了事实的人物稿。
她再也不点开仇嘉铭的直播间了。
后来,他们在一些棋赛上,重逢过几次。杨惠子觉得有些尴尬,仇嘉铭却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跟她打招呼,和她开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让杨惠子恍惚以为,她发现自己被仇嘉铭拉黑的那天晚上,微信屏幕上刺目的红点,只是一场幻觉。
此时此刻,仇嘉铭声音里毫不掩饰的鲜明刺耳的敌意,终于透露出他混不吝外表下的昭昭恨意。
她深吸一口气,回过身,直面仇嘉铭。
眼前的男人人高马大,一手插兜,深蓝色西装皱过又熨过,莫名有一分恣意随性的倜傥。那张总是缺心一般傻笑的英俊脸蛋,此刻却透着令人陌生的冷淡,眉宇微蹙着压低,质问般地看着她。
杨惠子咬字清晰分明,冷静地回答:“见秋那篇稿件不是我写的,我没有读到过,我也没有机会和权力阻止发表。”
仇嘉铭却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声嗤笑:“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会蠢到看不到推文底下的署名?”
“我确实完成了前期的材料搜集工作……”
“你知不知道这样一篇推文,会给她造成多大的影响?”仇嘉铭冷硬地打断,“你怎么写我,没关系,我知道我已经废了,我还能夸一句你说得对,骂得好。但庭见秋不一样,她很有天赋,她要走的这条路很难,你怎么敢……像糟蹋我一样,糟蹋她?”
第19章 记者会“那些下不过我的棋手,都是被……
仇嘉铭和过去一样,一次又一次地说着没关系、无所谓,仿佛只要不断地重复,就能说服他人,说服自己。
但这一刻,杨惠子能听出来他话音之下的隐痛。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三年前她没有听出来,竟相信了这句“没关系”。这份隐痛,如深埋在喉咙口的鱼刺,仇嘉铭的每一次呼吸,都会牵动创口,他无力痊愈,只能自欺欺人。
杨惠子不愿意向他解释庭见秋的那篇推文。这是她和庭见秋之间的事,更何况,仇嘉铭此刻情绪上来,什么也听不进去。真正需要她解决的,是她和仇嘉铭之间的事。
“你觉得,是我糟蹋了你?”杨惠子镇定地反问。
仇嘉铭怒道:“你骗我,你说你是我粉丝,你陪我聊天,在我输棋的时候安慰我,我居然真的相信你……”
“我没骗你,我是仇嘉铭的粉丝。”
杨惠子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素日里插科打诨、没个正形的男人,此刻却认真到了偏执的地步,将自己最不堪、最计较、最脆弱的一面捧出来。她忽地觉得自己仿佛被他炽热得过了头的情绪燎着了,竟也跟着刺痛起来:
“但我是十年前那个仇嘉铭的粉丝。”
十年前,杨惠子刚升高一。
她中考考得一般,只进了一所普高,她不以为意,毕竟其他同学周末的时候都在补文化课,她却还在上着她那围棋兴趣班。于围棋,她没什么天份,段位停在业余2段,显然也没有成为职业棋手的可能性。和自己同期学棋的女生们,一个接一个地为了学业放弃,她还在下着,显得有些死皮赖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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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喜欢,喜欢到只是摸摸棋子都觉得快乐的地步。在课外阅读材料里,她读到苏轼那句“胜固欣然,败亦可喜”,她高兴地旁批道:这老头懂我。
唯一可恼的,是当她下赢兴趣班上的男同学,偶尔会听到老师批评男同学的那句:“怎么连女生都下不过?”
她困惑不已:难道女生输棋,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吗?难道围棋班上的女生存在的意义,就是比照男同学们的棋力,给他们带来成就感和羞耻心?我不也是一名有好胜心、有自己行棋风格的棋手吗,为什么却被抽象成了坐标轴里注定低人一等的“女生”?
原来在老师们的眼里,她也不过是一块耗材,在一段时间内激励男棋手们的陪读,从没真正指望她下出什么成就来,等她攒够了失败的痛苦,就会和其他女生一样自行离开。
终于,在她搞砸了高一的第一次月考之后,妈妈来到棋院里,告知老师:杨惠子不会再继续学棋了。
最后一次离开棋院的那个下午,她坐着妈妈的小电驴,恍惚地回到家中。这个点,她本该在棋桌上酣战,此刻却坐在客厅绵软的沙发里,让她一时有点无所适从。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可以看电视。
体育频道在直播围棋世界级大赛钟氏杯的八分之一决赛第三轮,由万众瞩目的华国围棋新星仇嘉铭七段,对阵日国棋手。
那一场,仇嘉铭行棋充满想象力,令解说连连爆发出“天才”的惊呼声。棋盘之上,黑色棋子柔光璨璨,棋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原来围棋不仅是厮杀。围棋是艺术,它可以很美。
杨惠子还记得仇嘉铭获胜之后,直播的镜头从棋盘之上,移至仇嘉铭脸上,那一瞬的惊艳。当年的仇嘉铭不过二十出头,俊俏逼人,没怎么打理过的头发直竖着,像一只小刺猬,见镜头移向自己,他露出了尚不适应媒体的羞赧笑容,牙齿白亮,少年眼里满是真挚的热忱。
那是仇嘉铭光辉的二十五连胜,他职业的顶峰。
却是杨惠子告别围棋的一刻。
她在仇嘉铭身上,见到了她再也没有机会踏足的彼岸棋境。她曾真心实意地盼望过,棋桌上的男孩能带着这份热忱与天赋,披荆斩棘地走下去,为华国围棋创造一个无可比拟的神话。
——而真正亲手掐灭了过去的自己的男人,竟然在她的面前,质疑她的真心。
杨惠子喉咙口发紧,重复道:
“我是十年前的那个仇嘉铭的粉丝,不是你的粉丝。要说糟蹋,我没有本事糟蹋一个天才,是你放弃了,是你糟蹋了你自己。”
仇嘉铭像是被重重击了一拳,受伤地看着她,眼尾耷拉,喘息声粗重,像是野兽的嘶鸣。
“我问你,仇嘉铭,你现在每天几点起床?一天下几个小时棋?你上一次参加重量级的比赛,上一次下棋下得像杜鹃啼血一样要把全部的生命呕在棋盘上,是什么时候?”
杨惠子掷地有声地连连质问着。
“我不需要你的答案,但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下我眼中的庭见秋。她六点起床,十点睡觉,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在棋桌前,至少下十四个小时,如果当天有复杂的棋局,她还会熬夜复盘。——当然了,不管再怎么熬夜,她第二天还是雷打不动,六点起床。
“半年来,庭见秋小赛不断,大赛,只有眼下这一次,但无论大赛、小赛,她对待每一场战局,都无比认真。
“我喜欢庭见秋,就像我喜欢十年前的你一样。你说我是一个唯利是图的记者,没错。但我对值得尊敬的棋手,有一颗绝不辜负的真心。我也很清楚,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庭见秋:你在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你,你想保护她,让她免于我的伤害。”
杨惠子厉声:
“但你看清楚了,她和你不一样,就算我再怎么背叛她、中伤她,她都不会像你一样放弃。仇嘉铭,如今的你,不配站在庭见秋身边,不配在她身上投射过去的你的影子。”
仇嘉铭将脸深深地埋进手心里,挡住灰败的神情,浑身如坠寒窟,颤抖不止。
杨惠子见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被她骂得这么可怜,像只淋雨大狗,气也消了,还有点内疚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狠,正打算再装模作样地鼓励他两声,身后传来男人清冽好听的声响:
“还有人能骂穿仇嘉铭的心理防线啊?”
是谢砚之,笑吟吟地从走廊的另一侧走来。他身上的正装,明显比仇嘉铭身上的名贵不少,纹样精细,加上他举手投足自带世家风度,他一出现,埋头嘤嘤作响的仇嘉铭显得更丢脸。
……像一坨巨大的废纸团。杨惠子忍不住想。
谢砚之身后,还有被他强行从棋桌上拎下来的两位冠亚军。
庭见秋一下棋桌,松懈下来,困得好像立在原地就能睡着,两眼被哈欠激出来的生理性泪水糊住,一双细长狐狸目半睁半闭,走路时歪歪斜斜,脚不沾地似的。
言宜歌走在最后,两手环抱在胸前,瘪着嘴,也不看谢砚之,一副在生师兄打断她复盘的气的样子。杨惠子暗忖,棋圈北极兔名不虚传。坐着的时候倒看不出来,一站起来,言宜歌身材瘦高,比例惊人,竟比庭见秋几乎高了近一个头,估计有一七五上下。
却长了张粉圆的精致脸蛋。
下一秒,漂亮北极兔冲着仇嘉铭,抬腿、张嘴:“往边上稍稍,这么大个挡道了啊。”
仇嘉铭嗷一声,捧着脸往墙边上缩了点。
杨惠子侧头看庭见秋,庭见秋似乎也在打量她。
不知道她听没听见自己的话。
杨惠子试探着:“秋秋,吃不吃巧克力?”
她兜里的巧克力捂了一上午,像她忐忑的心,快化了。
庭见秋眯矇着眼,歪着脑袋,想了想:“不吃。”
杨惠子猛地觉得自己心沉下去。
庭见秋又说:“因为我马上要吃饭了,我准备吃很多肉,现在吃不下巧克力。你可以先欠着我,以后我再问你要。”
她还没放下杨惠子工作上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对她造成的伤害,但态度已经软化了。她要杨惠子“先欠着”。
杨惠子听得明白,雀跃地:“那我能和你一起吃饭吗?”
谢砚之不着痕迹地替她拒绝了:“没有多的餐券。”
看来记仇的另有其人。
一点半,自助餐厅已不剩什么菜,庭见秋以狂风卷落叶的阵势吃完了餐盘里肉眼可见的所有肉类,吓得言宜歌和谢砚之纷纷把自己盘子好不容易抢到的肉,递到她盘子里去。等庭见秋好不容易吃饱,两人又一左一右,护送她回酒店房间里休息。
合上庭见秋房间的门,谢砚之问身侧还处于震撼之中的言宜歌:“她这个精神状态,你还想要她陪你复盘?”
言宜歌:“不敢了,我怕她输急眼了把我给吃了。”
庭见秋一进门,把脚上两只白鞋“咚”地一蹬,趴在整洁柔软的酒店大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像一只大狗熊一样呼呼睡着。睁眼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机看时间,发现已经把颁奖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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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睡过去了。
谢砚之没有打电话给她催起床,说明她不参加也没关系,他都处理好了。
奖杯谁代领都无所谓,奖金还给她就行。
于是她慢慢悠悠从床上爬下来,在卫生间洗了把脸,看自己脸色终于没那么像索命野鬼了,才出发去颁奖仪式现场。
还好,她还赶上了颁奖仪式后的记者会。
庭见秋出现在大厅后侧门时,正好言宜歌走到台上,坐到话筒前,恹恹地沉着脸,似乎很嫌弃这种长枪短炮簇拥的环境,懒得对着镜头露出她标志性的甜笑。
这是一副打算搞事的阵势。
庭见秋好奇,决定先不上台,让言宜歌尽情发挥。
主持人与言宜歌寒暄了几句,便开始走流程,点记者提问。
站起来的第一个记者,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圆脸男人,显然是言宜歌的粉丝,一开口便热情如火:
“想请问一下宜歌妹妹,作为我们华国围棋的门面担当,美女棋手……”
“等一下。”言宜歌冷着脸打断,“你叫我什么?”
主持人圆场:“小歌,我们先让记者问出他的问题。”
言宜歌不理,一字一顿地纠正道:“我是棋手,我有职业段位,凭本事考出来、升上去的。你应当称呼我为言宜歌三段。我在这个圈里混,靠的是我的棋,而不是作为什么门面担当,美女棋手。”
男记者慌了阵脚:“抱歉……”
言宜歌却显然不打算放过他:
“这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你们到底是来看我的棋的,还是来看我的脸的?我看你们写的新闻里,只要我一出战,就说京城华一使出了‘美人计’。你们是觉得那些下不过我的棋手,都是被我的脸漂亮死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还蛮蠢的。
“被我的脸漂亮死的对手,还有你们这群记者,都蛮蠢的。”
第20章 江陵长玫“谁说没有人签她们?”……
台下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言宜歌的“蠢”字,字正腔圆,余音绕梁。
有记者用眸光偷偷瞥向主席台边唯一一名工作人员谢砚之,看他会不会出来维持纪律。谢砚之脖子上挂着个摆设似的工作人员牌,悠闲地半靠在大厅的圆柱上玩手机,全没听见似的。
倒是言宜歌很大度地对第一个发问的记者:
“你换一种称呼,继续提问吧。”
那记者显然被言宜歌连珠炮似的攻击震得发昏,缓了缓神才端正了姿态接着问:
“言宜歌三段,我是江陵晚报体育栏目的记者许向东。我想请问,对于前阵子网络上对你和京城华一解约风波的猜测,你认可吗?”
言宜歌不动声色地把问题抛回去:“什么猜测?说来听听。”
“大概是,谢砚之九段和京城华一的主理人不合,你出于和谢砚之九段的私交,赌气离开京城华一……”
一旁装聋的谢砚之这才收起手机,微直起身子,观察着现场的情况。
躲在门口的庭见秋,听乐了。
所谓“私交”,就是恋爱关系的委婉说法。
他们竟然把谈恋爱上头献祭事业这种荒唐俗套故事,往庭见秋重返棋场以来见识过的最棘手、最可敬的对手脑袋上套。
言宜歌似乎也被逗着了,露出一个戏谑的笑,朗声答:
“各位记者朋友们都检查一下收声设备,录好了:我和京城华一解约,与谢砚之无关,纯粹是因为我在京城华一没有棋下。我十八岁在朝国升上职业三段,回国四年,积分没有任何变化。这四年里,每年我能在大赛里参加的正式对局,不超过十五盘。”
十五盘,一个少到夸张的数字。
庭见秋在心里默数:谢砚之这种级别的棋手,一个月就能有十五场正式对局。
言宜歌显然还没有说完: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我水平差,不如人,不让我上团队赛,可以。京城华一能者如云,光是现役九段就有五个,摆在门口的世界冠军奖杯,团体加个人有十七个,轮不到我打比赛,我接受了。”
“可我想在棋队里跟着教练学习,我想自己报名去参加个人赛的时候,京城华一给我安排了无数的通告,拍综艺、拍广告、上直播间,我像一个招财猫一样,哪里要赚钱就摆在哪里。每天早上,棋院里的男棋手拿清水泼把脸就能来下棋了,我得化全妆,因为要应付随时会出现的记者。如果元天宇他们看见我素颜,还会把我叫去训话,要我注意形象。
“化妆卸妆花费多少时间,面对镜头一遍遍假笑花费多少时间,全国各地跑宣传、开讲座,又花去多少时间?四年了,我拼命压抑隐忍,维持对外形象,证明自己的价值,以此讨到参加比赛的机会,结果呢?云松杯,我连参加预选赛的机会都没有。不只是我,不只是这一场比赛,很多有能力的棋手,都在京城华一没有棋可下。”
云松杯虽是个人战,但也为俱乐部设置了奖项,所以棋手必须由所效力的地方俱乐部举荐才能参赛。
京城华一作为华国资历最老、棋手阵容最强大的俱乐部,能够举荐20名棋手参加预选赛。
20个名额,足以涵盖一个俱乐部里所有有大赛实力的选手。
然而却没有言宜歌。
立即有记者举手追问:
“京城华一没有设置内部赛,选出拥有参赛资格的20名棋手吗?”
言宜歌答:“没有,全凭姓元的上嘴唇碰下嘴唇,点兵点将。”
京城华一,姓元。
元天宇六段,28岁,既是京城华一签约的一名职业棋手,也是京城华一现任的主席。
元天宇的父亲,元修明九段,现任华国围棋“元老”头衔的持有者。他是二十年前华国围棋体制改革后,创建地方俱乐部和棋队的第一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兼任京城华一的主席,和华国围棋协会会长。如今将俱乐部全权交给独子,他仍掌管着整个华国棋协。
所以,也可以说,华国围棋姓元。
又有记者抬手提问,语气带着冰冷的轻蔑: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当众攻击元氏父子二人?”
“我认识你,你是京城日报的记者刘柏巍。你把话明明白白地传回去——”言宜歌爽快地,“对,我骂的就是元修明这个生儿子没屁/眼的……”
话太糙了。谢砚之眼皮一跳,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上台劝阻。台下记者一片哗然。
“……和元天宇这个没屁/眼的。”
谢砚之认命地合上了眼睛。
台下哄闹,言宜歌生怕别人听不清她的声音,用手攥成拳头,重重地捶向披着红绸的木质桌面:
“我要下棋!我离开京城华一,就是为了下棋!我要下给所有轻视我、利用我、压榨我的人看,这群……”
言宜歌骂急了,嘴里冒出了一串叽里咕噜的朝语。
谢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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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大步上台,掐了她的麦克风,言宜歌尖锐愤怒的声音瞬间静了,她带着怒意瞪向来人。台下也跟着安静下来,于是每个人都能听见谢砚之以一副兄长的口吻,慢条斯理地批评言宜歌:
“宜歌,差不多就可以了,没有必要骂他们是鼻孔接大肠连呼吸都很晦气的狗崽子。”
众记者:……
死寂之后,又是一片埋头速记声。台下听众都为谢砚之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暴力的脏话感到一阵惊悚。
也不知道谢砚之特意上台是来控制局势的,还是专程来给师妹做翻译的。要是没他这一搅合,还没人听得懂这一串。
言宜歌貌似也骂够了、消气了,高扬着下巴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谢砚之索性接过主持人的工作,举起话筒向记者们,公事公办地:
“本次世界女子邀请赛的亚军庭见秋棋手也已经来到了会场,我们掌声邀请她上台来,也向她提几个问题。”
谢砚之望向会场入口处,和庭见秋略带诧异的眼神对上,一笑。
她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大厅里,记者们顺着谢砚之的眼神纷纷拧过身去,举起沉重的摄像机,对准正从大门口小步跑上台的庭见秋一阵猛拍。
按快门时的清脆声响,耀目的闪光灯,都让庭见秋有些喉口发紧。
她拉开言宜歌身边的椅子,坐下,言宜歌把被谢砚之掐灭的桌面话筒重新摁亮,调整高度,转向她。
庭见秋知道,坐在这个位子上,眼前数十个摄影机和话筒,国内大大小小的体育媒体,没有一个是来恭喜她以业余棋手的身份拿下世界女子邀请赛的亚军的。
他们都是来探庭岘五段的作弊往事,要在她身上扒一层皮的。
果然,第一个举手的,便是刚刚被言宜歌认出来自京城日报的体育记者刘柏巍,一名留着查理王小猎犬式的贴耳灰白长发、书卷气很重的中年男性:
“庭见秋选手,你对昨天凌风体育发表的,有关你父亲庭岘五段在中日擂台赛上作弊的文章,有什么回应吗?”
庭见秋心知来者不善,坐得板正,直视男记者带着怀疑与审视的眼,按照自己打好的腹稿答道:
“我父亲在这场比赛中违规移动棋子,受到棋协的处罚,属实。但赛后我父亲立刻确诊了脑部胶质瘤,这是一种会影响患者性情行为的肿瘤……”
“但并不能百分百确定,庭岘五段作弊到底是出自主观意愿,还是受到肿瘤影响,是不是?”
庭见秋一顿。
棋协的处罚结果出来之后,老爸从来没有和她们提及这件摧毁了他引以为信仰的职业生涯的事。他变得异常沉默,躺在床上时,总是眼神发虚地望着天花板,面容灰败。
庭见秋总觉得,肿瘤不可能把坚强乐观的老爸摧磨成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能让老爸如此的,只有无棋可下的伤心。
她也从来没有问过老爸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无比信任老爸,不必用疑问来折辱他。
庭见秋缓慢地回答:“不能确定,棋协也是因此保留了处分。”
刘柏巍面露轻蔑的笑意,不紧不慢地继续质询:“所以你承认这篇报道都是实情?据我所知,华国职业围棋史上这样低级粗劣的作弊,仅此一例,恐怕只有幼儿园兴趣班里的小孩能干得出换棋子的事来……”
台下,一个怀抱着相机、扎着麻花小辫的女记者,腾地站起来,厉声回击道:“刘柏巍,你还知不知道你是记者?你是在提问还是在羞辱人?在核实真相还是在煽动情绪?”
是杨惠子。
刘柏巍又困惑又好笑地瞥了眼她的胸牌:“凌风体育的?这篇稿子不就是你家发出来的吗?如果新闻内容不实,恐怕在座同行里最没资格批评我职业道德的就是你了吧。”
杨惠子气得梗着脖子,顿觉胸前工作牌重如千钧,压得她说不上话来。
庭见秋沉声应道:
“我父亲已经过世十三年,我没有来得及问他当时的情境,也再也没有机会了。我的棋是他教的,能替他言说的,替他证明清白的,只有我手上的棋。
“——我会用我的棋证明,以我父亲的能力,无需在一场预选赛上作弊,在此之前他所有的胜局,也都赢得堂堂正正。”
刘柏巍显然没有料到她面对连番质疑,还能顽强冷静如此,转而又像是嘲讽她的天真,似笑非笑地接着说:
“我知道,庭见秋棋手即将参加今年七月的定段赛。你今年25岁,这是你成为职业棋手的最后机会。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真的能拿下全国仅有的两个女子定段资格,成为职业棋手,就凭你父亲这件事,也压根不会有俱乐部敢签你?
“你别忘了,现在可不比二十年前职业棋手还吃国家饭的日子。如今华国围棋全面商业化,各地俱乐部都靠着商业赞助才能运行,棋手的名誉就是它们的饭碗,谁敢让你去砸它们的牌子?”
他似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向言宜歌:
“对了,还有你,言宜歌三段。”刘柏巍做作地咬字,“你当着这么多家媒体的面,大放厥词,离了京城华一,你还能找到下家?别做梦了,趁早和这位亚军一起找个围棋学校,当女老师吧。”
言宜歌怒气上头,猛地站起,身子前倾,两只泛白的手掌撑在桌面上:“你这个——”
庭见秋正要牵住她,忽听有人自门口扬声而来:
“谁说没有人签她们?”
沉稳动听的女声,如劲风卷过,众声一时偃息。方才还喧闹万分的大厅内,此时静得令庭见秋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谢颖缓步上台,站在庭见秋和言宜歌的身后,将手轻轻搁在言宜歌肩上,示意她坐下,又用另一只手,抚了抚庭见秋的长发。
——庭见秋想起十三年前,她和谢颖在女厕所里的初见,谢颖好像也是这样,摸了自己的头发。
谢颖低下头来,对两个女孩温声道:
“江陵长玫,我新创办的俱乐部,欢迎二位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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