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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世无声观察。
结果又虚弱地没了动静。
伸手摸住林羽鹿的小腹, 秦世试图去感受那个孩子的存在, 但不到一个月的小胎儿,尚且无知无觉。
会是像小森一样元气满满的小男孩,还是个柔软可爱的小女孩呢?
它的眼睛,会像小鹿那样,圆亮又无辜, 只应盛满天真么?
沉重的孤独想象让秦世难以负荷。
接受成为人父的过程太过沉痛,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加不舍。
可林羽鹿已经为小森付出了一切,如果不是长期生活在糟糕的环境中, 身体和精神都承受过巨大的压力,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患上淋巴癌。
再经历一次以血肉筑造生命的过程,绝无半点可能。
秦世不知道该对注定无法留住的孩子说些什么,对不起三个字,实在滥了。
就像向陈医生保证的那样,除了林羽鹿好转,他再不敢多出半分奢求,但牺牲来牺牲去,牺牲的都不是自己……
命运实在荒谬至极。
趴在枕边的白猫好奇地观察起这个无声崩溃的男人。
真是自大又脆弱的物种啊,自作自受。
它定然这般暗想。
*
人生中很多条路都可以寻见同伴,但唯独出生与死亡,无论如何都得自己去走。
这个道理,林羽鹿已清晰地有所感知。
勉强用猛药驱退了炎症,被秦世催促过无数次的抽血计划终于得以落实。
安静靠在床边的林羽鹿望着殷红的血液离开身体,很难想象治愈疾病的希望就藏在这些细胞里,真跟科幻小说一样。
“行了吧,”秦世在旁蹙眉不满,“还要抽多少?”
医生冷静回答:“我们有标准。”
……
“没事的。”
林羽鹿习惯性地安慰别人,可真等到针头连带血滴离开皮肤,眩晕感还是随之而来。
秦世忙扶住他,递过早就备好的补汤。
“……没胃口,”林羽鹿侧眸瞧向窗外的春光,忽眨眼,“我想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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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好多天都没离开消毒水味了。
现在着实不该冒险感染风寒,但住院之后,小鹿也没提过别的要求。
秦世犹豫了一下,还是命人推来轮椅,试图将他抱上去。
果不其然,林羽鹿照旧毫不犹豫地推开他的胳膊,只在护士的帮忙下艰难爬坐好。
略显郁闷的秦世伸手盖好毛毯,方在后面稳稳地推动起来。
*
华夏最南方的东港,总是暖得很早。
明明春节才过去不久,叶片便已经鲜翠欲滴了。
林羽鹿抱住个暖水袋,安静凝望医院围墙内的春光,直至被推到树荫下,才开口感慨:“这里也有三角梅呢,是金黄色的。”
“到处都有,”秦世终于回应这个话题,“你喜欢吗?”
没想林羽鹿失笑:“学长,你那么聪明,不明白我以前是爱屋及乌?”
“最近发现自己也就那样,”秦世站在轮椅边瞧着他随风轻动的银白发丝,“某些方面迟钝得可以。”
林羽鹿嗯了声。
此时的忏悔实属多余,秦世安慰道:“等过几天药制好了,重新注射给你,那些癌细胞就会消失的,用不着太过担心。”
最近他总是如此,寻尽各种机会故作轻松。
林羽鹿抬起狗狗眼:“真的吗?”
秦世毫不犹豫:“当然,这种事我能骗你?你最近不是都没有很难受?”
“淋巴癌本来也不会太痛苦,有些人从确诊到离开,不过两个月,”林羽鹿语气平静,“之前在泰国我还能走,现在已经走不动了,而且每天醒着的时间,连六小时都不到。”
波澜不惊地暗示死亡,比大吵大闹还要难以承受。
秦世拼命掩去所有情绪,干笑了下:“是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能不能积极点?”
林羽鹿沉默。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仿佛为了缓和气氛,林羽鹿忽抬抬脚:“那边散步的孩子和小森差不多大呢。”
结果不小心把棉拖鞋甩到了草地上。
秦世上前捡起,本打算蹲身帮他穿好,可触到冰冷的脚背,又忍不住用力握住:“怎么不穿袜子?护士干什么吃的?”
林羽鹿愣了愣,不禁浅笑起来:“这些家长里短不适合你,别再折磨自己,顺其自然吧。”
“好笑吗?”秦世深吸了口气,抬眼怒视,“很好笑吗?我每天都梦见你死在那场雨里!”
可怕的病魔大概能把每个人都推进崩溃的深渊。
话音落下,林羽鹿不再笑了,秦世也飞速让语气恢复如常:“抱歉。”
一时间耳畔只有风的声音。
林羽鹿轻声叹息:“困啦,回去吧。”
*
微信加上了国际幼儿园的新老师,从早到晚总能收到关于小森的视频记录。
今天的儿子格外开心,因为秦世陪他去训练了足球,一大一小穿着配色相同的球衣在绿茵场奔跑,曾是林羽鹿梦中都不敢有的美好画面。
忍不住点开一次又一次。
坐在床边的陈敬轩不由叹息:“看,你哪里舍得死?”
“又不是我不舍得,就能管用的,”林羽鹿放下手机,“谢谢你来看我,最近不忙吗?”
此刻没法捅破怀孕的事,陈敬轩只能隔天便以探望的名义观察他,故而闻言撒谎:“还好,最近在东港有个合作项目。”
林羽鹿茫然颔首。
陈敬轩忍不住批评:“听说你态度很消极?”
“是学长不肯接受现实,”林羽鹿非常无奈,“身体如何,我自己很清楚,他却从未求而不得过,那些装出来的积极,我都不忍心戳破。”
陈敬轩恼火:“你还有闲心在意他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学会爱自己?”
……
这话林羽鹿没法回答。
对生命垂危的病人发出这种质问着实不该,陈敬轩放低声音:“不好意思。”
林羽鹿摇头:“是我的事搞得大家太紧绷了。”
陈敬轩神色认真:“如果再选一次,你还会要小森吗?你明明可以活得更好。”
“当然要,”林羽鹿不假思索,“再选一万次都要。”
艰难地咽下口水,陈敬轩又问:“那如果是现在呢?明知道他对你不是出于爱情……”
“学长从来都不是出于爱情,”林羽鹿很平静,“这点我离开东港时就已经想开了。现在他觉得是自己害了我嘛,但在我看来,路是我自己选的,孩子也是无辜的。”
果然,人家两个人的事,旁观者再清也于事无补。
陈敬轩只得拍拍他的手背:“不管怎么说,目前的方案是有希望的,你要先学会给自己这个机会,老天爷才会给你机会。”
林羽鹿无奈:“我从来都运气不好。”
“那就让姓秦的分一点好运给你,”陈敬轩没好气,“他也该得意够了。”
闻言,林羽鹿不由弯弯嘴角,轻轻移开了已无波澜的目光。
*
崭新的大屏笔记本和被装订成册的洁净稿纸。
晚饭后,林羽鹿呆望着床桌上的意外之物,有些不敢置信:“这……”
“我已经尽量去找了,但还是缺失两页,”秦世垂眸解释,“好在许皓读过,缺失的部分我按他说的情节写下来,肯定和你的叙事不一样,不过这样改起来方便。”
轻轻翻开,的确是校对打印好的剧本,字体和排版都极为舒适。
从未想过学长会做这种琐事,林羽鹿抿住嘴角。
更意外的话语响在房内。
“我当然知道你四年前没抄袭,也不可能找许皓作弊,”秦世字句清晰,“是我那天嫉妒你和陈敬轩的关系,故意借题发挥攻击你。”
……
林羽鹿茫然抬头。
承认错误非常羞耻,对一个将死之人承认,便更难维持体面。
秦世讲得艰难,却没犹豫:“一直以来,我总在故意作践你,只为了逼得你不得不哀求我,只是喜欢看你可怜又无措地样子,当然每次作恶都不值得原谅,但写剧本是你的梦想,所以这肯定是最严重、伤你最深的部分。”
心中无比痛苦的死结,竟毫无预兆间就被挑开了,纵然一潭死水似的林羽鹿也不禁握紧了手指。
他的摇摇欲坠让秦世心如刀割,但终于还是继续:“我明白,以你现在的状况,无论我说什么都像是在故意哄你,所以……你也用不着再去纠结我怎么想。”
林羽鹿虚弱地嗯了声。
“你有灵气,又吃得了苦,”秦世努力表达,“我的意思是,你该多为自己想想。等病好了,你还可以继续读编剧,写剧本,你肯定会成功的。”
听到这些虚妄的美好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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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鹿似乎相当疲倦,慢慢趴到稿子上轻声感慨:“学长,你真的很费心……在帮我找活下去的希望了。”
秦世的眸底终于浮出隐秘悲伤:“那我有没有找到一点?”
林羽鹿闷不吭声。
“我知道你很难受,每时每刻都特别难熬,”秦世摸住他的后颈,“可我还是盼着你能熬下去,哪怕……拿出曾经分给小森百分之一的力气。”
林羽鹿终于颤声要求:“你还没答应过我……以后好好照顾儿子。”
“我才不答应,”秦世忍不住立刻拒绝这种晦气遗愿,“你要是不在了,我立刻就撒手不管。不放心的话,你必须得一直盯着我们。”
隐有水光的琥珀眼缓慢抬起,林羽鹿嘴唇抖得厉害。
秦世当即慌张改口,蹲下身伸手去抹他的眼角:“我乱讲的,我——”
“快把你逼疯了是不是?我也不想这样,”林羽鹿没绷住泪水,挡开他的手,破天荒地抱怨了句,“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
依然不喜欢用哭泣表达情绪,崩溃的小鹿转而便死死地抱住剧本,在拉扯间闷头躲进了被子里,一颤一颤地再没发出半点声音。
秦世伸手相触,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这个可怜又可爱的人,好像已经被命运的洪流卷着,离自己越飘越远了。
任性的家伙总是不甘认命。
他忽然失去所有强装出的成熟笃定,用力把林羽鹿抱住,用力到再也不想分开。
已视线模糊的林羽鹿无力挣扎,只试图讲出让他松手的劝说,但倏忽间,脖颈处竟落下温热的湿意。
琥珀眼微微放大,被极力捏住的剧本也落在了床单上。
明明在脆弱哽咽着,林羽鹿颤抖的声音却那般温柔,他轻拍了拍秦世骨节泛白的手:“好啦……我都被你关在这里了,肯定不会再去寻死嘛……”
无奈的眼泪重新滑过他苍白的脸,小鹿苦笑:“可我不明白你们劝我努力什么,难道……我还能心想事成吗……”
“能。”
秦世收紧手臂,声音嘶哑。
第35章梨花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身无长物之人, 对任何得到都会倍加珍惜。
尽管林羽鹿依然没给那只白猫起好名字,却很在意它的饮食起居,每日仅有的清醒时刻, 也都会第一时间寻找猫咪的所在。
周末难得有了些精神, 他在窗前的地毯上坐了好一阵子,用手机给猫拍下些呆萌照片。
正扶着眼镜欣赏时, 耳畔再度响起拍照声。
林羽鹿恍然抬眸,对视上秦世,不由微微敛眉。
“怎么, 这都要管?”
秦世故意反问。
已经疲于劝他别陪着自己了,林羽鹿只轻声问:“你都不用工作吗?”
“小船才需要随时调整方向, ”秦世平静答道,“大船只需要顺势而为。”
半懂不懂的林羽鹿只好扭头望向窗外。
秦世主动提及:“等你好些, 帮你找人瞧瞧剧本。”
“学长,你不是讨厌别人利用你的资源吗?”林羽鹿淡声回忆,“你警告过我很多次。”
被怼了句的秦世哼道:“我乐意。”
林羽鹿抱住膝盖苦笑了下:“我没说要接受。”
“不接受我也上赶着, 不行吗?”秦世又开始口无遮拦,“犯贱又不犯法。”
……
被他搞得一时失语, 林羽鹿捂着小腹深呼吸过几回, 认真道:“我写那个剧本,执念也是有的,但最后投稿……只是不想它陪着我一起离开,并不指望它能如何。我水平不高。”
秦世从保温杯里倒出参茶端过来,直言不讳:“是很稚嫩。”
虽然学长尚且年轻, 但从小就在娱乐圈长大,也当过几次成功的商业片制片人,眼界肯定没得比。
林羽鹿心虚地哦了声, 勉强抿入微苦的茶水。
“所以才找人帮你看看,”秦世轻松地坐到旁边的地毯上,“好剧本都是改出来的。”
林羽鹿实话实说:“可如果没有你,也没人会给我看,这是潜规则。”
秦世被逗得笑起来:“知道什么是潜规则吗?真敢乱说。”
多少还是读过些花边新闻的,林羽鹿尴尬咬唇。
病房重归沉默,却也是近来少有的安宁。
秦世拿起玩具撩了撩晒肚皮的白猫。
本该是岁月静好之时,林羽鹿却毫无预兆地反胃,猛地拽过垃圾桶吐了出来。
秦世瞬间紧张,等着平静后立刻把他抱回床上,拿来热毛巾和漱口水,又熟练地换起垃圾袋,整个过程流畅到有些看不出之前养尊处优的习性了。
眼冒金星的林羽鹿喃喃道:“为什么总吐,是胃也坏了吗?”
……易受孕的柔弱小鹿,反射弧还特别长。
秦世目光复杂,最后却也只能按医嘱暂时隐瞒:“没有,药物反应,等打了T细胞的针就会好转的。”
林羽鹿抱住凑过来的白猫,不受控制地浅睡了几分钟,忽又声音含糊不清:“我想……等参加完运动会……再打……”
害怕打了针后有糟糕的反应,这辈子都没机会参观儿子的幼儿园了。
小学弟的沮丧心思实在太好猜。
秦世用温度计量了下他的额头,无奈回道:“你又低烧,不该去人多的地方。”
林羽鹿没力气再动弹,反抗之语细不可闻:“答应过……要去的……”
话毕他便彻底昏睡过去。
秦世站在床边很久没动,最后才缓慢蹲跪下,轻轻抚摸那仍固定着针头的白皙手背,抱怨了句:“竟然学会拿捏老实人了。”
安详静卧的白猫缓慢眨眼,卖萌的表情和主人毫无二致。
*
国际幼儿园非常重视亲子活动,能送孩子来此读书的家庭非富即贵,但有空参与的父亲却为数不多。
像秦世和林羽鹿这般年轻的爸爸本就非常稀奇,更不要说那被数名保镖围住的可怕架势了。
受到众人瞩目的小鹿晕晕乎乎,心生尴尬,在轮椅上郁闷强调:“不必这样。”
秦世检查过他的口罩,挑眉反问:“你出门前保证过的都不记得了?”
“爸爸要小心病毒哦,”林亦森在旁天真地帮腔,“你现在身体不好,白细胞不够厉害,要是感冒了会很危险的。”
小东西,学了点生物知识就真当回事。
林羽鹿没办法地笑笑:“嗯,你们加油。”
“会的会的!一定能赢!”
小森原地蹦跳,催促着秦世去准备了。
目送他们渐行渐远,林羽鹿不由眼神恍惚:虽然学长还不会照顾小孩,但已经表现得很好了,其实自己那样消失是最轻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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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何必又——
思及反复受到的鼓励,他方才将危险思想悬崖勒马。
耳畔欢呼阵阵,着实恍然若梦。
*
多半是秦世的面子,运动会竟然请来了两位最当红的儿童主持人,出场的瞬间便让场面更热烈了几分。
林羽鹿从未听过这么多童音欢笑混杂在一起,毫无意识间便已弯起眼眸。
他不是个擅长运动的人,很难陪伴儿子参加比赛活动,所以瞧见学长在球场上带着小森大步飞跑的身影,自然心生感动。
此刻秦世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娱乐圈太子爷,而成了“小森爸爸”,想也知道,今日之后……全世界便都要听闻这离奇八卦了。
所以小森是真的得到接纳了吧?
被从泰国救回来的林羽鹿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多苟活些时日是如此幸福。
他心中最忐忑那件事,终不再构成令其夜不能寐的困扰了。
真好。
久违的松弛感让林羽鹿渐渐输给了倦意,他本还盯着足球远飞呢,下一秒却小脸一歪,陷入意识纯白的混沌。
守在旁边的护士心生警惕,忙扶住他的肩膀:“林先生?”
*
再睁眼,视线内已是风景不停倒退的车窗。
小森的哭泣声不断传来,引得林羽鹿更快地恢复意识,他逐渐对视上秦世担忧的眼神,感觉到儿子在身边抽抽嗒嗒,才明白自己多半不是睡着了,而是不幸昏迷。
“爸爸,我不该叫你出门的……”
愧疚的童音已然干哑。
林羽鹿顿时憎恶自己的无能,伸手摸住儿子:“没事……你赢了吗?”
根本就没心思踢完球的林亦森含糊呜咽。
他年纪太小了,所以大人谈话时多少不设防,但又脑瓜聪明,逐渐从一些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爸爸病到要死掉”的猜测,难免悲痛欲绝。
“我就是昨晚没睡好,很困,”林羽鹿握住他的小手,“你哭的我头疼。”
林亦森立刻憋住。
守在旁边的秦世本也心情沉重,可见这一大一小凄凄惨惨,他又不得不坚定表态:“至于吗?回去打针吃药就没事了,球下次再踢。”
“真的没事吗?”
小森眼泪汪汪。
秦世淡定挑眉:“骗你有什么好处?”
情绪最能感染孩童,小森终于逐渐安静。
稍微放心的林羽鹿又迷糊地闭上了眼睛。
受困于儿童座椅,小森没办法去黏住林羽鹿,只能含泪瞧着他睡着秦世怀里,这在小朋友的眼里自然亲密,就和别人的爸爸妈妈一样。
秦世瞥他:“看什么?”
小森问:“你喜欢我爸爸吗?”
这种话秦世甚至没有对小鹿讲过,也并不想先对一个小孩子乱讲,故而只是哼道:“废话。”
小森推理了下,又问:“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
童稚有时最无情。
秦世侧眸望向窗外:“因为我太蠢。”
“可我爸爸不喜欢你,”小森继续讲出自己的观察,“每次你一出现,他就不笑了。”
“以后会喜欢的,”秦世忍不住塞给儿子瓶养乐多,“闭嘴吧你。”
小森用力摇晃了下饮料,故意噗了一声,嫌弃十足。
*
侧脸微痒的风让林羽鹿再度回归现实。
努力缓了又缓,方察觉竟已回到医院,正被学长抱着于路上行进。
这癌症可比烈酒还厉害,一阵一阵的,像是不能自控的断片。
追在后面的小森眼尖:“爸爸你醒啦?”
林羽鹿不得不把脸从秦世肩上缓缓抬起,因自己的狼狈而心生尴尬。
正在此时,小森又喊:“爸爸你看,那里种了好大的树,它快开花了。”
顺着儿子的指引茫然望去,林羽鹿才发现短短小半天,院内就多出一棵极眼熟的古老梨树,恰好在他病房的床边,正由几名园丁奋力填土。
说眼熟并不确切,应当讲是刻骨铭心。
因为这棵树,他曾在孤儿院的窗前从小看到大,算是他童年与少年的全部风景。
“你干什么……”
林羽鹿终于呆呆地望向秦世的眼睛。
“没收过花吗?”秦世哼笑反问:“送花也值得大惊小怪?”
林羽鹿依然安静瞧他。
一时相顾无言。
第36章过期 会吃坏肚子的
多半因为水土不服, 被兴师动众移栽东港的梨树无精打采,每天都会掉落满地雪白花苞。
秦世对此大失所望,三不五时便要下楼训斥园丁, 而本该赏花的林羽鹿倒没太多反应, 因为……他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这日傍晚,小鹿抱着崭新的笔记本, 忍不住将改好的剧本稿子读了又读。
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终还是点下保存,关掉电脑的同时也摘掉眼镜, 而后便轻轻摸着猫咪,瞅向窗外的夕阳发起呆来。
观察已久的秦世忽道:“早些休息, 明天该打针了。”
“学长,”林羽鹿虚弱开口, “我要是能好,会想办法把钱还你的,要是好不了, 那也没办法,你只能自认倒霉。”
……
林羽鹿缓慢地投来目光:“太多年, 太多事, 很难三言两语地说清。无论如何,我知道你是真心帮我治病……所以此后,我们是真正的两清,好吗?”
似乎并不想接受这个结论,秦世脱口而出:“你说两清就两清?想得美。”
闻言林羽鹿艰难微笑, 未再言语。
恰在此时,病房的门被礼貌敲响。
片刻后,苏薇将吃饱晚餐的小森放了进来, 童言童语瞬间驱走不少悲伤的气息。
“爸爸,你看我今天画的画,是宇宙飞船。”
他献宝似的从书包里摸出作品。
人无完人,智商很高的小森在美术方面却天赋全无,色彩和线条都堪称稀碎。
秦世毫不客气地点评:“你不说,我还以为画的是垃圾桶。”
小森瞬间怒目而视。
“没关系,”林羽鹿摸摸他的头,“绘画就是自由表达内心想象的画面,你已经很棒了。”
小森哼哼着并排和猫坐在一起:“棉花糖,你往里挤挤。”
林羽鹿弯了眼眸:“它叫棉花糖吗?”
虽然不知什么时候取的名字,但小森理直气壮:“没错。”
“那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它啊,”林羽鹿认真嘱咐,“还有,必须听爸爸的话。”
小森拧巴起眉头:“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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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都有听。”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爸爸,去叫爸爸。”
“他不是我爸爸!我不要!”
“林亦森!”
破天荒地被林羽鹿严厉叫出大名,又似感觉到关于离别的不安,小森嘴角一抖,瞬间委屈落泪。
他平日总是嘴硬又坚强,可但凡沾到林羽鹿的事,却很容易便开始哭叽叽。
强忍住五脏六腑的疼痛,林羽鹿恼道:“你能不能让我安心点?!”
……
小森愤怒下床,赌气似的跑到秦世的座位旁边,哭着喊说:“坏爸爸!坏爸爸!”
实在无法接受林羽鹿临终般的托付,但人生第一次被如此称呼,秦世依然感觉到某种微妙难言的羁绊。
他抱起小森失笑:“行了,为什么一见面就要闹?好好休息。”
说着,他便把孩子径直带出门去:“去把逻辑课上了,明天教你踢球。”
交谈声随着关门戛然而止。
林羽鹿缓缓喘出口气来,白细的手指按住猫咪湿漉漉的鼻头,就连笑容都快成了透明颜色。
*
潘多拉魔盒即将打开。
尽管治疗团队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制出T细胞的注射剂了,可病人状况堪忧,主治医师对疗效的预估并不算乐观。
他知道秦世这老板难伺候,忍不住于前夜再打预防针:“作为新型治疗技术,临床数据有限,我只能凭借林先生的状况做出最合理的推断,这针注射完毕,癌细胞仅有7%的概率会在3日内开始并持续被消灭——在他能承受副作用的前提下。”
另外93%是什么,秦世已经查阅过很多资料,连多问都觉晦气。
医生语气无奈:“尽量让林先生放松下来,准备点他爱吃的东西,对未来多做畅想,其实癌症病人的意志是很重要的。”
“知道了。”
秦世这般答完,便转身而去。
*
林羽鹿爱吃什么呢?
真正的答案就像小鹿的其他悲喜一样,全都被秦世漫不经心地忽略掉了。
只记得大学时,这位小学弟每天都会去食堂买馒头和炒豆角,再捧着本书躲到角落慢慢吃。
小鹿视力不好,反应也慢。
故意无声靠近再去揉乱他的头发,总能把他吓到呛得咳嗽,傻呼呼的。
而更多的记忆,因为没用心收集,早已彻底模糊。
秦世迷失在来自过去的迷雾中,彻夜难眠。
次日天不亮,他也出现在自家厨房里,对着完整而陌生的东北豆角露出再疑惑不过的眼神。
从小被伺候到大的老板准备做饭,这可是件新鲜事。
厨房门口陆续围了十来个佣人看热闹。
想要积极帮忙的林亦森明显很不信任:“你会不会呀?”
“少废话,”秦世把豆角倒进盆里丢给他,“去洗干净。”
父亲无能,可怜的三岁稚童只好踩上板凳,吭哧吭吃干起活来。
厨师长完全看不下去,进门阻止道:“秦先生,豆角做不熟会导致食物中毒,很危险的。”
秦世嗤笑反问:“我会弄不熟吗?”
厨师长忍住翻白眼的心情。
幸好小森无惧强权,心直口快:“你根本什么都弄不好,爸爸已经很可怜了!”
“那你教我下。”
秦世终于改变态度,这般吩咐后便拿起湿软的猪肉,故作熟练地猛猛下刀。
厨师长心惊肉跳:“手指收回去,卧槽!”
*
大少爷首次下厨,结果想当然不怎么样。
被护士帮忙洗漱后,尚未睡醒的林羽鹿对着异样的营养早餐态度迟疑。
因怕不熟而焖到发褐的烂豆角,以及两个克苏鲁般的橙色馒头……
还真有点断头饭的风采了。
林亦森讪讪地守在旁边解释:“我们用胡萝卜汁和面粉捏了小鹿,可蒸熟后就变成了这样,哎,真是没想到。”
小大人似的语气惹得林羽鹿轻笑。
秦世昧着良心指向稍微好点的那个馒头:“这是我做的。”
被抢夺功劳的小森怒目而视。
“谢谢啦,”林羽鹿很温和,“我会好好吃的。”
话毕,他就捏了块更丑的馒头,慢慢咀嚼起来。
看表情便知,味道肯定糟糕至极。
秦世欲言又止,嘱咐道:“吃饱点,等下打完针就好好休息。”
“爸爸,”林亦森眼巴巴地扶在床边确认,“打过针病就好了,是吗?”
说是或不是,好像都很残忍。
林亦森又道:“老师说下个月去海岛露营,到时候你就能陪我去了,对不对?”
“我会加油的。”
林羽鹿努力勾起嘴角。
*
佛家常言要放下执念、看破无常。曾很认同这些道理的秦世身体力行,对是非曲直想得通又抛得开,始终活得潇洒又轻松。
但这次,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看着医生拿来粗大冰冷的针剂,被他刻意忽视的那些危险又在心里喧腾复苏。
“等下。”
随着这声阻止,众人投来各色目光。
秦世望向针筒内的液体,纠葛到无法呼吸:确切来说那并不是药,而是数亿个人工制造的肿瘤嵌合抗原受体,它们将进入林羽鹿的身体,和癌细胞展开激战,到时候发烧、昏厥、抽搐……甚至更严重的反应,可能要全都无法避免。
难怪小鹿想平静地死去,癌症这种恶魔,连最后的体面都不会留给人类。
想到他残破的身体和腹中的孩子,秦世讲不出任何万全的决定。
好在……该做决定也不是他。
林羽鹿淡定出声:“没事,不是说好了要尝试的吗?我已经答应你了。”
秦世愣过几秒,蹲跪到床前握住他的手:“小鹿,等你的病好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以后你——”
“学长,这个不行,”林羽鹿慢慢抽回手指,依然神色平静:“你也伤害不了我的,我早就……对你没有任何盼望了。迟来的糖,已经过期了,会吃坏肚子的。”
第37章前夜 我求你为自己活着
都说爱人如养花, 可秦世即不会爱人,也养不活花。
注射过CAR-T后不久,林羽鹿便发起低烧。被医生护士分秒不离地照看着, 能清醒讲话的时间很少, 更难有机会问他哪里难过。
天色渐晚之时,秦世方才短暂离开病房, 在半死不活的梨树下凝神呆坐。
他也幻想过一掷千金驱走病魔,用儿时的梨花博小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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