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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王府,裴厌辞上马车前,余光瞥到前头巷口处有着急忙慌缩回去的衣角。
进得马车,霜降立刻让身,在跟前躬身伺候着。
“何时辰了?”裴厌辞背靠隐枕,眼眸微阖,懒懒道。
“将近午时,总管进去一个时辰了,时间把控得真准准儿的。”
裴厌辞食指撩开马车小窗帘子一角,霜降立刻道:“郑家的人一直在那里,总管进门出门,他们都注意到了。”
“你跟你们督主说一声,改为王灵澈那位小叔。”裴厌辞手指从帘子处放下,一只手支着脑袋。
“是。总管,那位王舍人看起来是不是不好对付?”
“也不是,就是……太真诚了。”
第54章 动心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
两日后, 裴厌辞见到顾九倾满脸阴沉地从府外走了进来。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刚参加完朝会。
大宇皇帝沉迷与长生之术,往日的三日小朝改为五日, 大朝会一旬一次, 小朝会鲜少露面,只有大朝会才会在帘后听群臣上报政事, 但帘后那抹影子到底是不是皇帝, 只有深受皇帝宠信的棠溪追才晓得。
民间曾经有过一次流言, 说的是皇帝一直不显露真身, 往日的大朝会上, 那抹隐在帘后的影子, 其实是棠溪追, 真的皇帝早就被他软禁。后面越传越离谱, 说皇帝早就被扼鹭监害死了, 棠溪追秘不发丧,就想牢牢握住王朝的权力, 成为大宇朝真正的的幕后皇帝。
最后到底是皇帝显出真容平息流言, 还是扼鹭监铁血镇压,已经不得而知, 但皇帝疏于朝政是真, 棠溪追的权力之大也是真。
顾九倾匆匆进了府, 头也不回地招呼了他一声“跟着”。
裴厌辞双手拢在袖子里互揣着,跟在他身后进了他平日常用来待客的小院……
“关门。”顾九倾胸膛起伏,长长地呼出憋了一路的气, 见到裴厌辞那张揽星衔月的姿容,心中郁气顿时又消散了不少,仿佛再次变成从前万事处变不惊的太子殿下。
裴厌辞倒了杯热茶端到他手边, 甚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前日你与本宫说,王家态度摇摆不定,本宫本想着今日朝会上再争取一次。”顾九倾喝了口热茶,算是彻底缓和了情绪,硬挺锋锐的眉舒展开,只是眸子里仍盛满了料峭的沉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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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扼鹭监那厮,今日竟弹劾王家,说王云之前日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放话非让本宫亲自登门拜访不见之语,眼里毫无天家威严。”
王云之正是王家小叔。
“那日,王云之当真说过这话?”他眼里闪过思虑。
按说都是老官场了,太常少卿虽说主管宗庙祭祀与宫廷礼乐之事,在政治上权柄与六部职位比起来不算太大,手腕可能差了点,却也不是会说出这种毫无脑子话的人。
只是扼鹭监直接将这话参到了御前,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变成了藐视天威的大罪。
“是有说过,当时只觉折辱,事后便未曾与殿下说起,免得污了殿下的耳朵。”裴厌辞叹道,“当时在场的还有王府里的几个仆从,都听见了。想来王大人也是无心之言,在自己府上,哪里需要忌讳那般多。”
裴厌辞那日故意激怒他,话赶话下,加上又是在自己府上,说话便放肆了许多。可能他自己说过了便也忘了,就算记起来,裴厌辞虽是外人,却也是下人,顶多找顾九倾告状,顾九倾还指望他们王家的支持,一句无心之失,到时候说开了便也罢了。
顾九倾摇头,“你说说,本宫就算想要当这个好人,开口为王家辩驳一二都没机会,他们眼里哪里还有本宫,这话都能说出口。”
“咱们都没想到,扼鹭监的耳目已经到了如此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步。”
“扼鹭监耳目多,郑家的难道就少了?”
裴厌辞见他面上霜寒之色更重,揣着明白装糊涂,“郑家怎么了?”
顾九倾想起朝会后郑家对他的冷嘲热讽,不提也罢,只道:“郑家不知为何,晓得本宫暗中与王家接洽一事了。”
扼鹭监只是说王家在自家府上对他这个太子有不敬之语,并未曾提及裴厌辞找上门一事,郑家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你说,会不会是扼鹭监私底下与郑家透露了这事?”顾九倾思虑道,“他们一直想离间本宫与郑家。”
“有可能,”反正扼鹭监恶名在外,啥罪名都在他们身上准没错,“郑相老谋深算,区区小计肯定不会中招的,殿下别担心。”
“中计是不会,但是,”顾九倾似乎有难言之隐,犹豫了下,道,“郑家一向想牵制本宫,容不得本宫背着他们搞那些小动作,何况这次本宫让你私下去见的还是他们的政敌。”
与王家相会本可以让东宫属官前去游说,但他不放心那些人。当初就是怕郑家若是晓得了,王家这边还没商议好合作,岂不就是两头不讨好,他想着用一个温和的方式将两家都上自己这条船,最后却弄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都怪十恶不赦的扼鹭监。
“更要紧的是,郑相今日在朝会上提出,父皇也下令了,让本宫下次大朝会前就将新税之策呈递上去。”这才是顾九倾今日最焦虑之事,“当初是郑相学生和门客拟定的新税之策,还在郑相手里,本宫当时只略略过目一遍。”
“郑家既然已经选择了殿下,必不可能见死不救。”裴厌辞道。
“是啊,不会见死不救,只是能逼本宫低头,好好认清自己。”顾九倾讥诮道。
之前他就是想摆脱郑家的控制,引入一狼来,狼虎相斗下,他自然能坐收渔翁之利。只是如今的局面,唯有向郑家低头表示顺从,这才有解困之法。
他以为自己凭借税法举措能彻底扭转自己在百官和皇帝心里的印象,顺便借机拉拢一番王家——税法之策,牵涉利益不可谓不大,拟定新策权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得到的。
“殿下不想受制于郑家,为何不自己召集有才学之辈去商拟一套新策?”裴厌辞微微笑道。
“就靠东宫那些鼠辈?”
“倘若殿下信得过小的,可以将这事交与小的来办,如何?”他道,“殿下不妨一试,若是新策成功拟出来了,殿下不用受郑家的恶气,倘若小的交不出来,到时候殿下再找郑家低头也不迟。于殿下而言,并没有亏。”
顾九倾望着裴厌辞的脸有些失神。
窗边的小池清水在阳光下荡漾,莹澈的光影斑斓在裴厌辞俊逸的脸庞上摇曳,明艳生光,仿若九天降临的神子。
顾九倾恍然间回想起第一次见裴厌辞时,正是桃花开的正盛的时候。
到了今日,满院的桃树,正绿意盎然。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宜其室家,宜其室家……
这句话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打转,无端生出几分诡异离奇的痴妄来。
“殿下?”裴厌辞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好端端聊着聊着,这人就走神了。
他的话这么让人觉得无趣么。裴厌辞眸光微沉,带上了两分慑人的凌厉。
顾九倾一凛,这才回神,冷冽的目光带着几分飘忽,漫无目的地越过他,看向屋外的淙淙流水与绿苔怪石。
“就如你说的那样吧,只是,”他顿了一下,“辛苦你了。”
他从未想过,一个有姿色有样貌,有才学有手段的人,能毫无保留地付出真心,为他各种奔走。
“既如此,那小的便回去准备准备,这几日可能不能时时在府里。”裴厌辞提前跟他打好招呼。
说完,他不等对方允许,行礼告退。
顾九倾见他转身,下意识抬起手。
但只举到一半,智清醒过来。
他该以何名义,去拥抱他?
如果将人娶回家,那么,他们之间,无论发生甚,都变得名正言顺了。
能做的又岂止一个拥抱。
虽然他是个男人。
但是,他却能借此牢牢绑住了一个足智多谋的军师。
这一辈子,裴厌辞绝无背叛他的可能,只能跟在他身边,一心一意为他筹谋。
他何必再苦苦去找其他幕僚助力?
心里胀得发酸的感动与乱麻般的思绪被压下,顾九倾眼底再次凝起坚冰一片,看向裴厌辞远去的背影,目光中掠过一抹深沉。
————
裴厌辞回到自己屋里,打开箱笼,开始打包几套换洗衣裳。
毋离和无疏嘻嘻哈哈地拿着几盘点心走进来,见到这一幕,不由得一愣。
“大哥,你被太子扫地出门了?”毋离瞪着绿豆大的眼珠子问。
“……你就不能盼着点好的么?”裴厌辞当了总管后才有几套常服穿,那些小厮和管家的衣裳全扔给了无疏。
“哥,我以后也会长这么高吗?”无疏兴奋地拿着衣裳放在自己身前比划。
“那不一定。衣裳让你娘改小点。”
“大哥,你这话伤人家小孩自尊心了啊。他都才刚开始长个儿,怎么就不能比你高了。”毋离一屁股坐在自己床边,嘴里的炸鱼片咯吱脆地响着,一看就是毋离从厨房里顺手牵羊的。
“就是就是。”无疏附和着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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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这样威武雄壮,那他这辈子是不可能有了。”
“你这狗嘴难得吐了回人话。”无疏道,“不过,厌辞哥,你到底要作甚去,我也要去。”
现在府里除了顾九倾,就是裴厌辞的天下了,他们两个跟他走得近,干完自己份内的活儿后想出门就出门,也算一种特权的便利。
“我去的地方你不能去。”
“你能去的地方,我怎么不能去了,你就说是不是要去妓院吧。”
毋离一听妓院,嘴里的炸鱼片也不香了,拍拍手,“你说吧,要带几套衣裳,上刀山下火海,我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誓死跟随大哥。”
“没错,没错。”
————
半个时辰后,三人下了马车,毋离打眼一瞧,右侧府宅正上方朱漆大门上,明晃晃写着“督主府”三个楷书大字。
毋离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大哥,是不是刀山火海对你来说太容易了,非要来这寻死?”
第55章 学武 原本青涩水润的白桃,被这场汗淋……
“让你闭嘴更不容易。”裴厌辞揪住想要逃回马车的无疏后领子, “走了。”
“咱不能这么坑兄弟啊大哥。”毋离见他带着无疏进了府,原地徘徊了两圈,一脸哭丧地小碎步跟上。
裴厌辞来棠溪追府上也没为别的事情, 之前答应好要教他学武, 眼看又蹉跎了几日,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了府, 在他这里小住, 一旬时间多少也能将那本功法口诀解于心。
他相信这具身体的良好底子。
刚迈入府里, 他就感觉到不同于以往之处。
霍存脚步急促地从长廊处走来, 见到裴厌辞已经到了大厅前的庭院, 惨白而慌乱面容生生挤出一丝故作镇定的谄媚, 脸上厚厚的脂粉因为这个动作几乎要龟裂。
无疏躲在裴厌辞身后, 怯怯地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好奇地看着他。
“裴总管, 今儿个怎么突然就来了。”
“一个时辰前,我让春生来府上知会过千岁会来小住, 千岁说随时欢迎。”这哪算突然。
在大宇权贵圈子中, 贸然去人家府上拜访是一种无礼的行为,当然也有例外, 如情况紧急的时候, 或者下属陈情汇报。
“是么, 督公事务繁忙,估计是忘了这茬。”
“他此刻不方便?无妨,那我等他得了空再说。”裴厌辞道, “可有三间空客房?”
“有的有的,裴总管这边请。”霍存微微弓着腰,亲自带他们去了后院。
顺着霍存来时的长廊一路走去, 前两次来督主府时,裴厌辞没有细看,今日他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往廊外两侧瞄去,当真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曲水弯环,平台水榭,饮虹溪涧。成片的啼血杜鹃如火一般,带着糜烂的火红,妖艳肆意地点缀在黑瓦白墙的楼阁之间,仿佛天人无意喷溅在此的一口心头血。
再往里走是一片小湖,红色渐褪,变成了娇俏可人的垂丝海棠,幽姿淑态弄春情,染尽胭脂也难画成。
赏过八角花架,穿过曝书台,过了月洞门,避暑阁,攀松假山,芭竹苔丛,宴请楼台,处处叠石疏池,曲廊迂回,有清风明月之细腻隽永,亦有拔地入云之壮阔巍峨。
再转角,入目的是一片皑皑如雪的杏花,花瓣又随微风簌簌凋零,仿佛一场暖春细雪,铺了一地的白。
在这最干净的白之下,棠溪追身着浅艾绿镶青金莲大袖袍,右眼眼角用甘石灰色的颜料绘了几朵大小不一的山茶花。
今日他身上的颜色并不亮眼,似是掺杂了不干净的的阴郁底色,却仍在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一刻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走近了,裴厌辞才发现那几朵茶花上撒着细碎斑斓的光,看着不似银粉,倒是像碾碎后的螺贝,一片片精心贴在眼角脸颊上。
原本寡淡灰蒙的茶花立刻熠熠生光起来。顾盼之间,那双靡丽幽冷的双眸横波漪漪,目光胜过螺钿锋芒,锐利而轻薄地从他们身上划过。
裴厌辞感觉到他身上带着的一丝未散尽的杀气,浮影摇枝间,余光隐约看到远处一截仍流血鲜血的残肢。
空气中无端窜起一种危险急促的紧绷。
他扭头细看过去,那里却是甚也没有。
“说是来学武,怎还带两个伺候的?本座何时让你亲自动手过?”棠溪追抓着细丝帕子正在一根根地擦着手指,见到裴厌辞,眸光中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似乎还沉浸在上一场的狂欢中意犹未尽,想将还未散失的兴致对准这个打扰雅兴的不速之客。
“太子府太闷了,带他们出来透透气。”裴厌辞眼尖地注意到,棠溪追套在食指的金魄翠玉细戒有一丝血迹。
“下去。”棠溪追幽漆阴怖的眼盯着裴厌辞,身旁的霍存立刻应是,低头拉着毋离和无疏扭头继续往前走去。
来之前裴厌辞就已经准备好直接练功,此刻一袭黑色贴身的利落短打让棠溪追不由多打量了两眼。
手里的帕子丢在一旁内侍的脸上,手指晃了下花影,一把白玉骨扇出现在手里,轻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人不仅长得又干又丑,身上的肉还软塌塌的。”棠溪追眼神轻慢地厌道,“这样还妄想练成一招半式。”
裴厌辞不客气地推开他拿扇子的手,挑眉轻嘲,“上次是谁啃着我的肩膀不愿撒嘴的。”
身上的肌肉因为长久没有锻炼过是软的不假,只是这话他完全不会进到心里。
棠溪追被他推得身子歪到一边,顿了一下,朝他慢慢偏头,一缕碎发恰好垂下,飘逸在眼前,大而狭长的眼眸微眯,像是一只魅狐,上扬眼尾微睨,丹唇微启,“你讨厌我的触碰么。”
裴厌辞心神一漾,嘴里的话险些说不出口,镇了镇神,泰然道,“谈不上厌恶。”
棠溪追有一段时日没有熏那催情香了,但他感觉自己偶尔会有点燥热。
上辈子体弱,情欲淡得几乎没有这种念头,现在自己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对此的渴望。
棠溪追显然知道,他的外貌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尤其是他刻意将此作为一种手段的时候。
他朝下歪了歪脑袋,身子不由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唇息喷洒在他的耳前鬓角,低语道:“那你喜欢吗,我那样亲你?”
在最温热、动人心弦的舔舐中,裹挟着一丝尖锐的齿啮痛痒。
“也谈不上。”裴厌辞没有避开他的靠近,短短几息,他已经恢复了贯有的淡然,玩味道,“你这么在乎我的看法,怎么,对我动心了?”
棠溪追脸色微僵。
一场对裴厌辞的贬低拿捏,变成了他差点暴露了自己心房。
不待他回答,裴厌辞从怀里拿出之前他给的功法秘籍。
“可以开始教我练武了吗?”他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没用的地方上。
棠溪追看到了他眼里的漠然,与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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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动没动心,裴厌辞完全不在乎。
就如同上次他警告这人,让他离自己远点,那是棠溪追偶然生起的良心作用下的脱口而出,如此善意提醒,裴厌辞压根当做耳旁风。
他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被纸页染上的温热体温烫了烫,顿了一下,这才接过,翻开,目光却不由追随着眼前那道转身潇洒去一旁空地活动手脚的背影。
裴厌辞揉开关节,闲适地对着空气踢踢腿,看向沉默了的人,“我该怎么做?”
“这段时日你先打基础,每日半个时辰的马步练腿力,再练半个时辰的臂力和腕力,手脚练好了,再练腰腹。”棠溪追说着,目光滑向他平坦纤瘦的腰身,舔了舔嘴唇,继续道,“待巩固了内外功夫基础,你就能以意导气,以气成劲,这才算小成。”
接着,趁着裴厌辞在蹲马步,棠溪追一字一句地讲解书页上的功法口诀与人体筋脉,讲到口干舌燥时,低头喝口茶。
旁边,年轻貌美的婢子们煮茶的煮茶,摇扇的摇扇,静候的静候。她们离得近,飘然若仙的裳裙下,身子隐隐在阴森骇然的气势下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一下。
棠溪追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一口气讲了半册内容,眼看时候差不多了,招呼他停下歇歇。
裴厌辞长呼出一口气,有些踉跄地走到石桌前坐下,一连灌下好几口茶。
棠溪追放下功法书册,一手摇着白骨扇,一边殷勤地拿出干净帕子按在他额头和脸上,为他拭汗。
汗水擦完又冒出来,源源不断地滚下来,顺着扬起的脑袋和绷紧的脖颈缓缓下滑,留下一条水痕后,沁进紧密交叠的领口里。
裴厌辞身上的黑色短打颜色更深了,吸饱了汗,紧紧地包裹着这具年轻而阳刚的身体。
他一连喝了好几碗茶,头一回觉得这怪滋味的茶也好喝的紧,舒坦地笑道:“千岁倒是细心,煮好了的茶都帮我放温了。”
他喜欢浓茶热茶,可眼下身子正热的时候,再喝热的不适合,还烫嘴。喝冷的损阳气,在大汗过后容易邪风入体,前世他十分注重这个,跟在他身边的内侍总掌握不好时机。
若说伺候人的细心与体贴,当真没人比得过棠溪追。
他手指勾着领口往外抖了抖,困在身上的潮湿热气带着汗味从领口处磅礴蒸腾而出。被汗打湿洗过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白润,随着衣领挣动隐约可见的锁骨也汗涔涔的,像被人吮吸过一遭。
坐在一旁的棠溪追也感受到了这股热气,因是刚出的汗,他身上又一向干净,那热汗没有异味,只有水汽,与夹带着的,一丝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间的浑厚味道。
原本青涩水润的白桃,被这场汗淋湿,催熟,变得刚毅,强健,更遑论裴厌辞眉眼中与生俱来的、代表力量与威严的帝王气息。
棠溪追意识到,自己当初就是被这股气质吸引的。
十六岁身体的青葱甜美,眉眼却又带着睥睨众生的孤傲,与历经过一切后的成熟泰然。
他从来都将裴厌辞看作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而现在,他想要贪婪地从他身上,攫取自己永远残缺的那部分。
“天色不早了,我抓紧时间再练会儿。”裴厌辞歇息了片刻,重新又回到空地上。
根根皑皑人骨精心雕琢而成的扇叶慢慢合拢,敲了敲鲜艳的唇。
发麻的痛意瞬间从唇齿上蔓延开来,终于压下心头暴戾恣起的残虐之性。
再等一等,莫贪嘴。
第56章 传闻 棠溪追这个老阉儿心性也扭曲,最……
裴厌辞练了一天的手脚, 回屋好好地泡了个澡,出来时只觉神清气爽,舒服的紧。
刚出来, 他看到无疏和毋离两人在头贴头嘀咕着甚, 见着一群人过来立马吓得分开。
挥退伺候的下人,只剩下他们三人时, 问, “你们在鬼祟地说甚?”
“大哥, 这府里闹鬼。”毋离道。
“这话怎么说?”
无疏道:“方才我和毋离从厨房拿完饭回来, 打算走小路, 这样碰到那阉人的机会不大。路过一丛海棠茂竹时, 发现有个断了半截手臂的人影, 浑身都是血, 头发全都披散在前面, 眼睛从发缝里露出来,睁得这么大。”
他拿手指撑开眼皮和眼睑, “我吓了一跳, 让毋离去看,等我俩看过去时, 那个影子不见了。”
“分明就是石灯笼照的树影, 大哥你别信他, 这小鬼忒能瞎想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鬼影,这府里的冤魂肯定不少。”无疏道, “我听内侍们讲过,阉人因为缺了把儿,多少都有点不正常的癖好。从前在御前伺候的权宦李道玉就喜欢小孩子, 经常叫刚净身不久的孩童去他房里,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还有之前殿下跟前的张怀汝也不是甚好东西,最喜欢在床上用各种工具折磨女人,允升管事也沾了这个习气,不过他们只对底下人献上去的女人下手,这事才被捂得严实。”
“这传闻我怎没在太子府里听过。”裴厌辞罕道,“你说的内侍,不是太子府里的那几个,而是督主府里的?”
“嘿嘿,”无疏难为情地摸摸后脑勺,“他们看我小,拿不少点心瓜果哄我,我就跟他们聊起来了。吃不完,他们还让我带了不少,回头给娘亲尝尝味道。”
白日里到底谁怕得要死的。
“这么一说,我也有听说过,”毋离想起来,“棠溪追这个老阉儿心性也扭曲,最喜欢听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每晚必要听得舒服了才肯入睡。挨打的人就遭殃了,不少人活活被打死的时候,身上都没一块好肉,收尸的人只能挑着几块完好的骨头入殓,剩下的一堆烂肉碎骨只能拿水冲走。”
“你之前不还说,棠溪追喜欢人骨凳,人皮扇,用人头骨装菜。”裴厌辞好笑道,“又怎么会把人打得皮开肉绽,没一块好皮骨呢。”
刚吃完晚饭的两人脸色瞬间更加不好了。
“行了,别吓唬自己了,这些都是空穴来风。因为扼鹭监手段狠辣,加之你们对阉人心存偏见,这才让流言越传越离谱。”
裴厌辞回忆了下之前与棠溪追相处的日子,这人除了爱神出鬼没、精神看着有点不太正常外,其实也和别人并无二别。
更让他觉得该提防的,是他的诡谲手段,简直防不胜防。
“其他人不晓得,但至少棠溪追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心性扭曲。”
毋离看他的脸色有点奇怪。
“怎么了?”
“之前你还说你俩没甚,”毋离一脸嫌弃与难过,“你都开始为他说话了。”
裴厌辞嘴里噎了下,“我只是陈情事实。”
他甚至怀疑,那些让人畏惧胆寒的流言与手段,其实只是棠溪追为了达到自己真正目的而做出的掩饰。
没等他说完,毋离沉重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晓得的。都是兄弟,我不会看不起你的。”
甚让你晓得了!这完全就是子虚乌有!
诬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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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俩都在一起了,咱们以后能不能常来督主府?”无疏人小鬼精,“跟这里一比,太子府太穷酸了,殿下人又寡淡又清高,好没意思,我想吃甜一点的糕点还得央你买。”
毋离眼前一亮,“回头走的时候,能让督公大人送我们一人一盒酸梅鹅片吗?晚上那碟实在好吃。”
“……你俩真出息。”就算讨要也不知道要点值钱的。
不对,他和棠溪追真没甚啊,就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
一通胡扯下来,本来吓人的“闹鬼”并未影响到裴厌辞三人待在府里的心情。
晚上擦了棠溪追给的秘制活络油,裴厌辞舒服地睡了一觉,第二日起床时,浑身上下果真不见半点酸痛。
昨日棠溪追一口气将功法要领全都讲给他听了,裴厌辞在屋子外面的空地上练了一个时辰的手脚力量,试着挥出一拳,感觉拳头都带着破风的劲儿。
他知道这纯粹就是自己的感觉而已,才练习了不到两日,肯定没有那么快会武,但已经心满意足。
收了功,他回屋洗漱了一遍,冲去浑身汗水,去了棠溪追的院子。
棠溪追正穿着一袭宽松单薄的白袍用早膳,一头及腰乌发散乱在肩头颊前,恹恹地打了个呵欠。身旁的内侍夹起一个丸子,正要放到他碗里,一个内侍冲了进来。
“义父,不好了,裴总管来了。”
棠溪追“腾”地站起来,忙将宽大的袖袍遮住脸,“还不快拦着!”
说着快步去了里间,桌前只剩下一颗滚动的肉丸子。
裴厌辞站在院子外,等了半晌也不见通报的人回来,正要离开,内侍总算赶来,道:“裴总管,不好意思,督公大人还未早起。”
“这都卯时末了。”裴厌辞有些惊讶这人原来有赖床的习惯,“算了,那我今日出门一趟,到时你与督公说一声。”
“我一定把话带到。”内侍哈着腰陪笑道。
等人走了,那内侍才长舒了一口气,进了主院屋子回禀裴厌辞的话。
“出门?”手绘男女双人旖旎缠绵薄丝屏风后,棠溪追皱起了眉。
不是说这几日都陪他在府上的么。
“儿子已经派人跟着他了。”
“不用,撤了吧。小裴儿不喜欢这样。”棠溪追拿出一方圆镜,看着自己的面容。
今儿个做甚打发时间呢。
“那个胖子和小孩也跟着去了?”
“没有,还在府里。”
“把昨夜那人重新放出来。”
————
裴厌辞离开督主府,今日他的确有约。
约的人是宋氏叔侄,以探望方大儒的名义。
宋绥禧以照顾恩师的名义留在了安京,前两日刚给他提供了一篇戏本子,裴厌辞看过之后,让辛海优先排练他的。
写了一篇戏文,他也过了兴头,便被宋祺安压着老老实实地读书。
宋祺安不放心自己这个侄子,已经与书院告假半年,先将这个混小子治服帖了再说。
裴厌辞拎着名贵药材补品去方鸿春的屋里走了一遭,随即找到了叔侄二人,让他惊讶的是,司风也在。
宋祺安见他面色,解释道:“司公子是锦州盐商之子,这段时日他们家正好有与安京往来的生意,他便暂住在这,顺便给绥禧指导功课。”
裴厌辞看过司风今年会试上的文章,若非言辞太过犀利辛辣,会元他肯定是绕不开的,这年轻人锋芒盛极,也有配得上性格的才学。
“裴公子,你的戏院何时开张,到时候我得捧个场,帮你们增加点人气,免得尴尬。”司风笑道。
“欢迎。”裴厌辞没搭他笑意中的一分幸灾乐祸,这人嘴上看不上,今天他刚来就立刻回屋把新写好的戏本子给他了。
与他们寒暄了几句,裴厌辞步入正题,“如今陛下和太子殿下正愁能有个新的税法举措能替代眼下施行的政策,戏院留下的书生们我已经打过招呼,我想着你们也在安京,这几日也可以多去那边走动,和他们一起商讨治国之策。”
“为国定税法?”宋绥禧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其余二人,“我们都没个一官半职,怎么能定这么重要的事情?”
“咱们苦读诗书十几年,就是为了施展抱负,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怎反倒退缩了。”司风听着这建议也是心潮澎湃,手里的折扇摇个不停,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冷静一点。
“那可不是退缩,而是觉得……”宋绥禧想了想,道,“像在做梦一样。”
想不到有一天,他能以白衣之身治国安天下,这恐怕是天下所有学子的梦想。
“荒唐至极。”宋祺安捋着下巴处一撮小胡子,“朝中那么多治世能臣,怎么轮得到你们出手。”
“宋兄,你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就老气横秋的,”裴厌辞笑道,“先试试,倘若他们提出的看法太稚嫩,不合时宜,殿下不会采纳的。”
“所以我们的税法新策就是为太子殿下想的,那我们不就成了太子党的人了。”宋祺安不赞同道。
当初他就是看不惯党派倾轧,入朝必须站队,成为供人驱使的手中剑,这才毅然放弃入朝为官,现在身上都无一官半职了,他有种仍然逃脱不了的感觉。
上次裴厌辞说太子答应出手救人,条件是让他们利用书院的影响力,劝说朝中文人支持太子。这就是在逼他们站队,彻底为太子所驱使,他和方鸿春都不同意,甚至发觉提出这种条件的太子其实与阉党的可憎嘴脸无异。
“他们都还未入仕,日后该如何选择路,中立还是为谁效忠,我管不着。但他们如今还是白衣,不能被打上哪一党的烙印。”宋祺安道,“他们是人,意志不应该被谁捆绑胁迫。”
“宋先生不必担忧此事。我晓得先生之忧虑,先生信不过殿下,难道信不过我么?”
裴厌辞眼神温和却坚定异常,让他不想去相信他都难。
“那些书生是你想法子救出来的,我怎会不相信你。”宋祺安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会有种莫名的错觉,你不是在为太子殿下办事的。”
裴厌辞但笑不语。
“不管是为谁,咱们能参与到这么重大的政事中,是乃一件幸事。”司风哈哈大笑道。
裴厌辞目光微顿,问:“你这扇子骨倒是漂亮。”
“白玉做的,辅以白绸为面,百两一把。”司风得意道。
宋家是寒门清贵人家,家里都是读书出身,少有金玉名贵之物傍身,听闻一把扇子都要百两,不由啧啧称奇,却也不羡妒。
“大宇官家还是好心,卖官盐都能如此赚钱。”裴厌辞笑道。
这话让司风听在耳朵里,不由神色一紧。
“盐铁都是垄断行业,自是比其他赚钱。”宋绥禧不以为意道,“你若得了官府的许可,一年几百万银子都不是空谈。”
“是我浅陋无知了。”裴厌辞不以为意道,“原来人家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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