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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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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连忙敛去笑容,正经说道:“舅父,我眼里自然有您,我还等着您替我去提亲呢。”

万常宁哈哈大笑,笑得前翻后仰。

北远侯气极,用手点着两人,怒冲冲道:“你们两个真真是一对活宝,一个不肯娶,一个非要娶,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

沈容吓了一跳,躲着他道:“舅父明日再打,今日二殿下生辰,我赶着去接他出宫。”

“你敢去一个试试?”北远侯气得不行,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半晌却道,“等成了亲我不管你,没成亲就该持重些,别动不动就腻在一起,今日他生辰,饶你这次,等过了元宵,我扔了这张老脸去替你求亲。”

沈容知道他迟早会松口,待他真的说出口时,却仍是十分激动,他走上前道:“舅父,孩儿今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与舅母。”

北远侯哼笑道:“你敢不孝顺?还不赶紧出门,你几斤几两,还要殿下等你吗?”

沈容笑吟吟去了,万常宁见他得意,不服气道:“老爹,那我的事情怎么说?”

“怎么说?”北远侯脱了靴子,冲向万常宁,“揍了再说!”

万常宁一边躲一边笑呵道:“早知你偏心,我从娘胎里出来就该叫你一声舅,指不定现在多痛快。”

“你还说,你这混小子!看我不教训你!”

第44章

兆喜驾着马车在小巷子里候了半天,快申时的时候才等到赵念安的马车进来。他连忙拿轿凳出来,赵念安从后头的马车上下来,一脸喜气向他走来。

兆喜说了几句吉祥话,赵念安听得高兴,叫他把手伸出来。

沈容撩开帘子出来,站在车架上笑。

兆喜看了看沈容,把手伸了出去,赵念安解开荷包束绳,抓了一大把金瓜子放进兆喜手里,兆喜瞪圆了眼睛,颤抖着手看沈容。

“殿下赏赐,你就拿着吧。”沈容将赵念安牵上马车。

方德子在旁戏笑道:“少见多怪。”

兆喜连连道谢。

赵念安进了马车,忙说:“父皇母妃留了我许久,要不是我装着打瞌睡,父皇还要拉着我下棋呢,我又不爱下棋,左右不过是陪他消遣,还不如来陪你。”

“瞧你说的什么话,外头冷不冷?”沈容捧住他的手摸了摸,“手都凉了,怎么不拿着袖炉暖手?”

“我着急出来见你嘛。”赵念安拿起荷包给他看,“你瞧,这是我母妃亲手给我做的生辰礼,她每年都给我做一个,今年做的是水蓝色的。”

沈容握在手里看,水蓝色云锦布料,绣了些浅浅的水纹,束口处穿了几粒色泽饱满圆润的珍珠。

沈容道:“这荷包倒是别致好看。”

“父皇也赏了许多东西,我来不及细看,只是其中有一颗东珠十分难得,我临出门时拿了出来。”赵念安从袖口中拿出另一只小荷包,抽开束绳,从里面拿出一颗珠子来,色泽圆润饱满晶莹剔透,摆在手心微有些凉意。

沈容惊诧道:“圣上竟把如此珍贵的东珠赏给了你,倒也不怕皇后娘娘介怀。”

赵念安笑眯眯道:“我沉迷玩乐母后才不会介怀,若是我上进读书,她倒是要不高兴了,今日母后也叫人送来了不少赏赐。”

沈容哭笑不得。

赵念安眼神亮闪闪道:“沈容,这颗东珠送你。”

沈容板了板脸:“胡闹,这东珠岂能随便送人?”

赵念安不高兴道:“你是我赵念安喜欢的人,自然值得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沈容知他脾气,见他动了气,连忙又哄:“东珠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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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还是放在你那里,等日后我们成了亲,你放进嫁妆箱笼里带来。”

赵念安倏地脸红了起来,他怯怯看着沈容,呐呐道:“我、我何时说要与你成亲了,胡、胡言乱语,凭你也想我当你赤子,天底下哪来这种好事。”他慌乱将东珠收起来,讪赧又说:“即是如此,我先收着便是。”

沈容越看他越可爱,一把将他捞进怀里,低下头去亲他的脸。

赵念安被他拘在怀里不能动弹,仰头去回亲他,两人脖颈相交亲热了一会儿,赵念安方问道:“你带我去哪里玩?”

沈容道:“时候还早,夜市还未开,我带你去西市的宅子里歇歇,那里原本是我外祖母的产业,她过世前将宅子给了我,不过是个三进的小宅子,平日里没人住便也荒凉了许多,我日前命人去打点,收拾了几间屋子出来,咱们先去那里歇歇。”

两人到了宅子门口,从正门进去,没走几步就到了垂花门,过了垂花门就是庭院,沈容嘴上说荒凉,却也不似他说的这般,管家仆役俱全,花草艳丽,檐头的红灯笼是刚挂上去的,每一只上都写了寿字。

赵念安见到刘青与管家站在一起,惊喜道:“原来沈容叫了你来这里?”

刘青温温笑道:“我与李画儿无处落脚,沈大人心慈,安排了我们在这里住下,寻常帮忙做些杂事,等过几日府邸重新动工,我们再回去帮忙。今日殿下生辰,小人祝殿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赵念安喜笑颜开,对方德子道:“今日各位辛苦,好好打赏他们。”

方德子早就准备好了赏银,闻言即刻拿了出来。

沈容在旁打趣道:“殿下财大气粗,果真是正月初五出生的小财神。”

赵念安笑得停不下来,正要说话,听见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他转身去看,一笼十几只小鸭子正摆在游廊尽头。

赵念安连忙跑过去,蹲在地上看那群鹅黄色的小鸭,一只只憨头憨脑,聚在一起上蹿下跳很是有活力。

“沈容,哪里来这么多小鸭子。”

“自然是买的,如今天寒,府里那些,等开春了叫人去办,我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养殖人,叫他替你看顾好这些小东西。”沈容道,“这些你也只看看,一会儿叫养殖人带回去,天寒,冻坏了可不好。”

赵念安目不转睛看着它们说道:“那快些送回去吧,别冻着了,真是可爱。”

他日日在宫里也见不着这些,旁人见怪不怪的东西,他却是稀罕,也宝贝得紧,生怕伤着碰着了。

沈容笑道:“咱们也进屋吧。”

他牵着赵念安进了屋,屋子里早已烧好了炭,此刻正暖和,赵念安进屋就把披风脱了,搓着手坐进榻里,沈容吩咐侍从将笼炉抬近些,让赵念安贴着手焐焐。

赵念安正焐着手,帘子又被掀开,侍女们托着瓷碟进来,一一摆在圆桌上。

赵念安又从塌上站起来,跑去圆桌前坐下。

“茶叶蛋?青团子?荷花酥?”赵念安纳闷道,“怎么会有这些?我前几日刚说想吃,怎么就有了?”

“哪是前几日,你都唠叨了几个月了。”沈容笑道,“我特意派人去高山县请了那日茶楼里的师傅过来,他们原是不肯的,报了你的名字才马不停蹄赶来。咱们二殿下鼎鼎大名,很是派的上用场。”

赵念安被他哄得高兴,对方德子说:“你记得重重赏他们,等他们回家团圆时,好生送送他们。”

方德子连连称是。

赵念安又道:“都下去吧,我和沈大人说说话。”

沈容见他高兴,又哄着他说了许多好听的,将他哄得都快不知今朝何日。

沈容剥了个茶叶蛋给他,见他吃得欢快,兀自站起来,走向屏风前的矮桌,盘着腿在蒲团上坐下。

赵念安嘴里咬着绿豆糕,回头看他:“你怎么不陪我吃?”

沈容拿了茶具出来,目光盈盈看着他笑:“我向师傅学了几日点茶的功夫,今日殿下生辰,下官亲自为殿下点一杯茶。”

赵念安见他这般柔情似水的模样,连忙放下手里点心,端正坐好看他磨茶煮水。

待沈容煮好了茶,不等沈容端给他,赵念安自己紧着过去,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连连夸道:“好茶。”

沈容忍着笑道:“凑活吧。”

赵念安笑眯眯绕到矮桌后,沈容张开手抱着他在怀里坐下,低声道:“样子做的好罢了,我也不擅长此道,还是殿下给面子,什么都说好。”

“你本就是好,你做什么我都喜欢,你哄我我就高兴。”赵念安放下杯子,侧身靠在他怀里,揽着他的脖子说。

沈容用一只手搂着他,另一只手从屏风后面捞出一个盒子,他将盒子打开,取出其中同心玉佩。

两枚和田青白玉,呈同心圆,颜色清润质地细腻,没有丝毫瑕疵杂质,俨然是最顶级的和田玉,除此之外圆上雕刻的图纹也十分讲究,似浑然天成又似鬼斧神工,便是赵念安看惯了好东西,也禁不住被它迷花了眼。

他将玉佩捧在手心,软软问道:“你怎么买这么贵重的玉佩送我?”

沈容打趣他道:“我何时说送你?”

赵念安着急道:“这是同心玉,你不送我,你还想送谁?你是不是又要惹我生气,非要叫你罚跪你才安分。”

沈容连忙求饶,搂紧了他道:“好好好,送你送你,本就是送你的。”

“这还差不多。”

沈容道:“只是这玉佩并非是买来的,我虽有些家资,却也买不起这么好的玉,这是我外祖父向外祖母求亲时给的聘礼。”

“老侯爷?”

沈容点头:“我外祖母出生书香门第,父亲是翰林府一品大学士,外祖父和我舅舅一样,也是个大老粗,外曾祖父本不想把女儿嫁给他,架不住我外祖父会磨人,磨了好几年,才哄得外曾祖父松口,他一时激动,花了二十万两买了这两块同心玉,虽叫外祖母骂了一顿,说他铺张奢靡,但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这两块同心玉也成了他们定情信物。我母亲嫁入相府之时,这玉佩也列进了嫁妆单子里,只是我父亲你也知道,总是端着架子,又甚是清高,我母亲体贴他,不敢拿贵重之物送他,母亲过世之后我搬回侯府住,外祖母亲自来接我,别的都没拿,只把这玉佩要了回来,如今想来,这么贵重的玉佩,也不是谁都配得上的。”

沈容说完,见赵念安模样认真,似是有些伤怀,又哄着他说:“到底还是我们殿下金尊玉贵,配得上这块玉佩。”

赵念安抿着嘴笑。

沈容深深望着他道:“念安,我想以此为聘,求娶你当我的夫人,你可愿意?”

赵念安垂着眼,怯怯靠在他怀里不出声。

沈容将他抱紧了些,温声细语道:“你若是当了我的赤子,兴许会被贬为庶民,日子不比以前风光,只是我沈容虽身无所长,却也不会叫你吃苦,除此之外,我答应你,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人,绝不会三心二意,寻常也不去与狐朋狗友吃酒作乐,所有的空闲都拿来陪你,你愿不愿意与我携手白头?”

赵念安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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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抬起些眼,用湿漉漉的眼眸看着沈容,怯生生道:“若是父皇将我府邸收了回去,我还是想养些小鸭子,这里宅子小了些,我不与你住在这里。”

沈容哈哈笑道:“自然不住这里,这里连你的衣裳都不够放。”

赵念安应了一声,半晌说道:“等过些日子,等父皇心情好的时候,我就去同他说。”

“傻瓜,这种事情怎么能自己去说。”沈容亲了亲他的鼻子,“舅父答应过了元宵替我去提亲。”

赵念安迟疑道:“北远侯去说?沈相会不会不高兴?”

沈容道:“不打紧,不过去说一嘴罢了,碰一鼻子灰挨顿骂就回来了。”

“啊?”

沈容叹道:“圣上必是不会答应的,我有办法,只是还需要等些日子。”

赵念安苦着脸道:“若是父皇母妃来问我,我如何同他们说?”

沈容道:“你不必同他们说谎,也不必态度强硬,只说与我情投意合,但婚姻大事还是由父母做主,等开了府你正常去领差事过日子,若是万贵妃叫你去相看,你敷衍着,拖着一些。”

赵念安迟疑道:“其实父皇疼爱我,我若是哀求他,他终是会答应的,只是不免要叫他伤心失望。”

沈容道:“确实如此,可这是下下策,我不想你与圣上伤了父子情份,也不想你被他斥责,你只管按我说的做,我要你风风光光嫁给我。”

赵念安似懂非懂点了下脑袋。

沈容抱着他哄了一会儿,哄得他高兴了,才领他去看花灯。

第45章

元宵之后,北远侯果真厚着脸皮去了圣上面前提亲,还没说几句,就被圣上用砚台砸了头,最后顶着满脑袋墨汁被轰出了御书房。

当天事情就传开了,全皇城都知道北远侯去替沈容提亲,求娶的还是圣上最疼爱的皇子赵念安。连续好几日,城中所有皇亲国戚官僚之家都在谈论这件事情,沈容一夜之间成为了所有人的乐子,有笑话他痴人说梦的,也有佩服他胆大包天的,更多的是等着看热闹的。

方德子被万贵妃打了三十个板子,打完倒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哭丧着脸对赵念安说:“这会殿下知道了吧,奴才可不是方耳朵。”

赵念安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几句话,就被万贵妃拉去训话,他跪在殿内,闻着屋里檀香的气味,脑袋里面天旋地转。

圣上来时,他已经跪了半个时辰,跪趴在地上了无生气。

万贵妃冷着脸站在一旁,只有眼神颇有些心疼。

圣上叹了一声,叫人把他扶起来,赵念安吸了吸鼻子,不肯好好在椅子上坐下,非挤到圣上旁边,紧紧挨着他坐。

圣上气极反笑,对万贵妃道:“你瞧瞧他,你罚他跪了半个时辰,他身子吃不消,心里却半点不难受。”

万贵妃红着眼瞪他。

圣上侧头看着赵念安,平静说道:“你知不知道,如今整个皇城都在看朕笑话?连端王都来笑话朕。”

万贵妃啜泣道:“陛下消消气,安儿不会这般没有分寸,兴许是沈容自作多情。”

圣上抬了抬手,示意她别出声。他看着赵念安道:“安儿,究竟怎么回事,你告诉父皇。”

赵念安揉了揉眼睛,情绪低沉道:“是儿臣一直纠缠沈容,要他喜欢我,心里只有我,也是儿臣想与他成亲,都是儿臣主动的。”

圣上定定看了他一会儿,问道:“这么说,沈容是被迫的?”

赵念安怔了怔,摇头道:“我们是两情相悦。”

万贵妃情绪激动道:“什么两情相悦,你小小年纪懂什么情什么爱,你去年还非要娶倩儿为妻,这会儿却换了要嫁沈容为妻?”

圣上见她气急败坏,突然笑了一声,说道:“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如此说来,你十六岁入宫说倾慕朕,也是年纪小不懂事?”

万贵妃嗔怒道:“陛下!”

圣上笑了一会儿才对赵念安道:“安儿,父皇信你此刻真情真意,也信沈容若非真心,不敢如此大逆不道,可是安儿,人生百年,谁能保证情爱一世不变,父皇也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倘若有一日沈容变了心,他可以再纳妾,你却只能困在后宅之内,郁郁寡欢终身,那不是一个好的归宿,那只是一个牢笼罢了。”

万贵妃面色倏变,竟是掩面而泣。

圣上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万贵妃身旁拥住她,哄着道:“朕和安儿说,你哭什么,朕不比其他人,自是不会变的。”

赵念安苦笑道:“父皇,母妃,我与北辰同岁,自小与他一起长大,读书不如他,也不如他善骑射,他有许多朋友我却没有,少时还能常伴母妃左右,稍大些便一人独住,母妃不喜与人纷争,未免惹是非,我也少与兄弟姐妹相处,连北辰也领了差事,我却只能每日待在宫里,从屋子的这头坐到屋子的那头,只能与方德子说说话,连倩儿也总是敷衍我,只有沈容待我不同,他会哄我高兴,会逗我笑,我胡乱发脾气时他也会哄着我,我做什么他都觉得我好。”

万贵妃厉声道:“不然他还敢挑你刺不成?”

圣上叹气道:“安儿,你死了这条心吧,朕不会将你嫁给任何人当赤子。”

万贵妃道:“安儿,你不是喜欢倩儿吗?这样吧”

赵念安红着眼睛扬声打断她道:“母妃!儿臣可以不与沈容成亲,但是也绝不娶他人为妻!”

“好了好了。”圣上不胜其烦道,“朕已经有了决断,你就是整日太闲,才会与沈容不清不楚,朕立刻给你派差事,你找些事情做,也醒醒神。”

赵念安怯怯点了下头:“儿臣听父皇安排。”

圣上见他顺从,也消了些怒气,问道:“你想去哪里办差?”

赵念安嘴唇嗫嚅道:“典司院。”

圣上怒瞪他一眼,赵念安又改口道:“那尚书院吧”

圣上思忖半晌道:“林户院和参谋院你选一个。”

赵念安扁了扁嘴,不情不愿道:“那就林户院吧。”

圣上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道:“你好好办差,总还有许多好人家,你若是不喜欢姑娘,喜欢赤子,父皇也替你寻一个家世清白性格柔顺的。”

赵念安嘀咕道:“儿臣好好办差,但儿臣不想要其他人。”

“朕和你说不明白。”圣上点了点他的太阳穴,“办不好差事朕唯你是问!”

此时的沈容正跪在祠堂里,沈家人丁单薄,祠堂只沈朝恩与万氏两块牌位,他跪在地上看着牌位笑:“祖父、母亲,保佑孙儿一切顺利。”

兆喜提着食盒进来,闻言苦着脸道:“少爷,你如今已经是四品官,老爷竟还要你罚跪,这一夜跪下来,明日如何上朝?”

沈容淡淡道:“舅舅不与父亲通气,直接去提亲,父亲自然要发火,这也是情之中的。”

兆喜从篮子里拿出来一碟酱牛肉和几个白馒头,说:“这是小人从酒楼买来的,少爷放心吃。”

沈容喝了口茶水,然后拿了个馒头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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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喜盘腿坐在地上,叹着气说:“那日外头递了消息来,说小花去郎中那买了些,定是方小姨娘吩咐的,吓得我连大厨房的饭菜都不敢拿来吃。”

“你盯着些,若是她动手无需拦她,只管让她把药送进来。”沈容问,“宫里有消息吗?”

兆喜连忙说:“如少爷所料,二殿下被派去了林户院。”

沈容颔首道:“太子殿下正与三殿下在刑部斗生斗死,两人死咬着戴震科的案子不放,都想立功,圣上必然不会放二殿下去刑部受累,兵部如今三分天下局势稳定,素来又是朝堂之重,圣上亦不会让二殿下涉足,相部四院里,尚书院碌碌无为,典司院有我在圣上更不会肯,只有林户院与参谋院二择其一,参谋院管人员升迁调动,又有许多言官老臣,二殿下若是去了那里必然能很快创建人脉,只是皇后与贤贵妃娘娘必定大动干戈,如此也只有林户院能容得下游手好闲的二殿下。”

兆喜不明所以道:“可这与少爷婚事有什么关系?相爷今日大发雷霆,甚至说少爷是癞蛤蟆想入非非,我瞧他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要他同意做什么,殿下婚姻大事自然有圣上做主。”沈容冷冷一笑,再看沈朝恩牌位却露出笑容,“而我,自有祖父保佑。”

*** ***

沈容跪了一夜,次日却精神抖擞出门上朝,朝堂上下仍在议论他的婚事,下朝之后,万常宁穿过人群将沈容逮住,嬉嬉笑笑道:“父亲被圣上责骂,如今皇城中人都避着侯府走,生怕被父亲牵累。”

沈容纳闷道:“如此这般,你高兴什么?”

万常宁啧了一声道:“你还不明白,如此,沛国公自然要观望观望,我的婚事也可停了。到底是我亲表弟,替表兄解决了一桩大麻烦。”

两人正说着话,太子殿下从内殿出来,他蹙着眉幽幽看着沈容,半晌叹道:“怪不得你愿做我谋臣。”

沈容正襟道:“太子殿下严重了,下官自知才疏学浅,担不起太子殿下厚爱。”

“好了好了,你不必再说。”太子摇了摇头,沉着脸离去。

赵念安缓缓从里面出来,身旁跟着赵北辰,赵北辰见了沈容哈哈一笑:“你这鬼祟,初次见你以为你胆小如鼠,却不想是个胆大包天的主,真叫人大开眼界。”

赵念安板了板脸:“北辰,今日是我第一天上朝,我不想与你吵闹,但不许你再说沈大人坏话,否则我就翻脸了。”

赵北辰哼笑道:“没出息!”骂完一句,便也大摇大摆走了。

赵念安抿了抿嘴,走近沈容才露出笑脸来:“我一会儿就去林户院见院史大人,等得了空再去典司院找你。”

沈容含笑点了点头。

万常宁道:“既然如此我也走了,许久未去军营,得去给他们松松筋骨。”

众人走后,夏九州方笑吟吟走来,意味深长道:“那日在四崖县见你,我就看得真切,真真是了不起,我但凡有你这点魄力,也不至于如今还是孤家寡人。”

沈容讪讪道:“夏大人快别说了。”

夏九州挑眉:“喝酒去?”

沈容看着赵念安三步一回头离去的背影,直到人走远,方对夏九州道:“也好,夏大人请。”

第46章

两人去了上次的酒楼,点了菜上了酒,夏九州方问道:“这婚事明明被拒了,还成了笑柄,我瞧你心情却还不错?”

沈容为他倒了杯酒,无奈道:“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与殿下注定是有缘无分。”

夏九州挑眉:“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难不成你以为圣上会将二殿下赐我为妻?”沈容失笑道,“我自是喜欢他,他也心悦于我,只是这终究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夏九州啃了块烤鸭,目瞪口呆道:“你是不是脑子不灵光,既是明白,却还上赶着去圣上面前讨嫌?”

“夏大人必是没有心爱之人,不明白情爱之苦,我明知不可能,可我若是不做些努力,你让二殿下心里如何想我,纵使不能娶他为妻,我也不能叫他恨我。”沈容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尽人事知天命罢了。”

夏九州迟疑道:“你们打算就这么算了?”

沈容苦道:“事情闹得这么大,一时间也无人再来相看我,殿下那里也是如此,就这么拖着吧,若是圣上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一辈子当他的殿下,我一辈子当他的奴才,也未必不是一种出路。”

夏九州哈哈大笑,举起酒杯道:“干杯干杯,这些烦心事以后再说,如此也好,免得你处处都讨夫人姑娘们喜欢,倒显得我短绌。”

沈容与他干了一杯,又说:“这里的小米糕和红豆酥味道不错,要一份来尝尝。”

“我又不是二殿下,吃什么点心。”夏九州摆摆手道,“来个酱猪肘。”

沈容哭笑不得,吩咐兆喜去点菜。

夏九州朝兆喜喊道:“再来壶酒!”

两人埋头吃了会儿菜,夏九州方说:“话说回来,二殿下怎么不去刑部?刑部八司哪里不比林户院好?”

沈容费解道:“林户院管国库,又管工程事务,典司院和内务府都要看林户院脸色,哪里不好?”

夏九州道:“虽是个肥差,但如今国库充盈,天下太平,林户院任职立不了功,如今圣上最关注的还是刑部,尤其是戴震科一案,太子殿下和三殿下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怕被对方抢先一步,案子能不能破我是不知道,可这动静也太大了,任谁都看的出来,三殿下矛准了储位。”

沈容摩挲着酒杯,沉吟道:“太子外祖父乃是镇国公,国公爷又是镇国大将军,如今林户院院史也是国公爷门生,太子一脉有文有武势力庞大,近几年圣上有意提拔三殿下势力,三殿下亲舅舅如今是振威大将军,与镇国公北远侯三分兵部天下,参谋院中亦有三殿下势力,如此看来,三殿下未必不能与太子一搏。”

夏九州笑道:“二殿下瞧着不甚聪明,也难为他夹在这两人中间能活到今日。”

沈容‘啧’了一声道:“当着我的面揶揄他?你懂什么,他那是大智若愚。”

夏九州哈哈笑,笑停了才说:“只是眼看这端王就要动身回封地去,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都想着要立功,却谁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戴震科乃驻长明州兵部侍郎,官拜四品,隶属镇国大将军,亦是太子一脉,这根要是拔不干净,兴许圣上还会拿太子质问。”

沈容道:“镇国公已自罚俸禄两年,圣上也不曾叫太子避嫌,想必也无甚大事,依我看戴震科不过是强弩之末,虚张声势罢了,背后没什么人物了。”

夏九州嗤声道:“你当真以为,国公爷是因为自罚两年俸禄,圣上才放过了他?你当真一点也不知道?”

沈容露出惊诧的表情,半晌他摇了摇头,笑道:“你莫不是想说戴震科背后的人是镇国公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镇国公于情于都不可能与戴震科同流合污,他可是中宫娘娘的倚仗。”

夏九州吃了口酒,他道:“戴震科也只是这两年才被派去驻守长明州,他贪污赈灾粮饷,行贿受贿,买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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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官,影响的是整个朝堂的势力,银子不过是小事,但戴震科此番作为可以悄无声息将自己的势力埋入朝堂上下,这才是圣上最忌讳的事情。”

沈容默默听着,点了点头。

夏九州又道:“戴震科出事之前,曾修书一封给镇国公,他在信中写明,他手上有二百万两白银,只要镇国公救他一命,他可将二百万两尽数奉上,镇国公转头就将此信呈给了圣上,这才导致戴震科走投无路,于长明州起兵造反。”

沈容沉声道:“镇国公在家中被关了几个月,除这封信件之外,查不到任何与戴震科有关的罪证,且这封信,我也听说了几分,戴震科在信中所言口吻,这是一封投诚状,镇国公对他所作所为半点不知,自然,也可能是为了撇清关系故意修书一封,又或者镇国公装作不知也是有的。”

夏九州道:“此次戴震科一案抓出来不少人,往来书信一大摞,查封的赃款数量更是惊为天人,但有一事十分古怪,大部分赃款数目都能对上,只这二百万两不见踪影,故此,诸多人都认为,这本就是戴震科与镇国公演的一出戏,只是为了撇清镇国公的嫌疑。”

沈容哑然失笑道:“一边是端王,一边是镇国公,那自然太子殿下要查端王,三殿下要查镇国公,这可都不是好啃的骨头啊。”他又叹了口气道:“还好念安不曾去刑部,要是去了那豺狼虎豹的地方,指不定要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夏九州恨其不争道:“你真是白费了一身好本领,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兜兜转转又说回了二殿下,我与你吃酒,就是要你替我分析分析,太子殿下与三殿下争得你死我亡,我日子也不好受,圣上时不时就宣我过去,好似我比他们更有本事似的。”

沈容无奈道:“我哪有心思去想这些,今日是他第一日当差,也不知当的如何,他脾气别扭些,又不善与人交际,动不动就要生气使性子,如今天寒,也不知林户院暖不暖和。”

夏九州当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又想起高山县两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模样,真是心里五味杂陈,怔了半晌才说了句:“不如你叫两盘点心去瞧瞧他?”

“如此甚好。”沈容忙不叠站起身,亲自去找掌柜点菜。

夏九州无奈,最终朝着他喊了句:“记得结账!今日你做东!”

*** ***

赵念安从林户院出来,没走几步就看见沈容在凉亭里等他,他迅速飞奔而去,扑倒沈容怀里,笑眯眯道:“你怎么来了?”

沈容抱了抱他,方说:“我来找林户院孙侍郎商量建府工期的事情,顺道来看看你。”

赵念安道:“院史大人只叫我随处看看,不叫我做什么。”

“即是如此,你也得闲,咱们去府邸看看,孙侍郎把工匠们都叫了回来,公孙侍郎也开始准备乔迁礼的事情,你去瞧瞧还有什么不满意,趁早还能修修。”

赵念安牵着他的手道:“小鸭子放去了吗?”

沈容失笑道:“就惦记你的小鸭子。”

“也惦记你,嘿嘿。”

沈容柔声道:“先去吃些东西。”

两人先回了赵念安宫里,去看望了方德子,见他吃好睡好,倒也放心,转头就去吃了午膳。

沈容坐下陪他又吃了一些,趁他吃饭的工夫,缓缓跟他说:“林户院分两司,两司又各分数堂,赋司管国库,匠司管工程事务,像林户院孙大人,就是替你修缮府邸那位老先生,他便是匠司的老前辈,典司院公孙大人负责修改图纸,遵守礼制,具体事务却都是孙大人负责,孙大人经验老道,做事认真,你下回见了他莫要再挑刺。”

赵念安不高兴道:“我只挑你刺,我可不挑别人的。”

沈容笑了笑,盛了碗汤给他:“喝点汤。”

赵念安点点头:“你继续说。”

“匠司的工作繁琐辛苦些,还需要四处奔走,像我这种只会死读书的,也未必看得出好赖,你也不必去掺和,又累又费神。”沈容道,“赋司管国库,全国各地赋税贡品都要先经林户院,再分去国库、圣上私库及内务府,国库你自然进不去,寻常也有重兵把守,去了也不见得有什么,你每日若是无事,便去赋司的卷宗库坐坐,看看卷宗,打发打发时光,若是圣上问你,你也有话答。”

“哦,我知道了,你又要使坏心眼了。”赵念安笑眯眯道,“你可真是一肚子坏水。”

沈容笑道:“傻瓜,墨水都是黑的。”

“那我找哪些来看呢?卷宗库大的很,许是不容易找。”

“我慢慢告诉你,不着急,你明日起随便翻着看看,别叫人注意。”

第47章

沈康走进院子的时候,康姨娘正忙着吩咐侍女将她的春装拿出来,正月里一过,天气说热就会热起来,若是要给沈康相看,少不得要请城中官僚夫人到家里喝茶,总不能太失礼了去。

康姨娘见沈康进屋,亲热地将他拉到桌前,抚摸着桌上绸缎道:“你瞧瞧这些,是娘亲自去绸缎铺挑的,给你也做几身新衣,等过几日天气暖和些,请你父亲去说,将皇城中有头有脸的官员家眷都请来家里做客。”

沈康面色难堪,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康姨娘是沈相第一个女人,也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她如今住的春归院是相府最宽敞豪气的院子,远远越过了畅忧阁,陈夫人虽当家,却也不敢减康姨娘半分用度,沈康亦是沈相长子,自小吃穿用度比沈容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儿时读书也比沈容强,父亲总夸他天资聪颖非池中物,哪怕后来科举屡屡不顺,沈康也从不以为是自己学问不佳,只当是时运不济罢了。沈容是嫡子又如何,舅父是北远侯又如何,还不是被他父亲厌弃,甚至赶出了家去。

可自从成年之后,沈容却屡屡压他一头,他科举落第,沈容却高中探花,他是五品相吏,沈容却是四品侍郎,他想尚公主,沈容却与二殿下亲密,甚至托了北远侯去提亲。

沈容看似云淡风轻与世无争,却总有出其不意的大胆行径,朝堂上下对他可谓是毁誉参半,可即便如此,沈容依旧在圣上及百官面前留了脸,而他沈康在朝中却仿佛查无此人一般。

五品相吏无需上朝,且自从他私盖官印之后,父亲也对他限制了许多,只叫他在相部做些无关紧要的杂活,甚至连议事厅大门都不准他踏入一步。他原本也是好意想替父亲分忧,因着戴震科一案,父亲日以继夜疲惫不堪,累得双目血红,他不过是想让父亲睡个好觉,只私做主张了一回,哪知运气不好,偏是那一回捅出了大篓子,他如今想来仍觉得是那尚书院害他不浅。

昨日得知北远侯去向圣上提亲,被圣上狠狠训了一顿,还被砚台砸了脸,那北远侯是什么人,他可是圣上红人,圣上再咣火的时候也不曾打过他脸,他顶着满头墨汁从御书房出来,大摇大摆走到宫门外,沿途叫人笑话了一通。当日沈相得知后,便将沈容大肆训骂了一顿,甚至口不择言骂了一些粗鄙言论,沈康在旁听着暗自痛快,总觉得沈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可今日去了相部,却不见人鄙夷嘲笑他,同僚们多半是当个乐子听听罢了。

沈康往日谨记父亲教诲,自持清高,从不愿与人多交际,今日放下架子去找同僚探了探口风,探花、相府嫡子、北远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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