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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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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对不住,拖拉到现在才给您写信,您好吗?哥哥说您是天下最好的爸爸,您包容一切,我想也是的,我还记得小时候您带着我和哥哥在中秋夜游车河的事,夜晚里,盏盏花灯都很美丽,您还给我和哥哥买了大灯笼。祝您身体健康。

前阵子,我已经收到您寄来的钢笔,多谢爸爸,我会每日都拿来写字的。

妈妈总说我写字不好看,没有筋骨,可我已经在努力练字了。

我在学校很好,每天都有新鲜的事情发生,也有很多朋友,有时候会和同学们一起出海捞鱼。爸爸,您在海里游泳过吗?浪头打来,奔涌向前,浪花再来,又被冲回岸上,真的很过瘾!等再长大一些,我要游遍全世界的海!(妈妈和哥哥成日说我还是小孩,我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

今年我十七岁了,后年就要申请大学,我准备申请美国的学校,二叔来信说可以替我搜罗有奖学金的学校和专业,我自信自己可以录取到名校,到时再给您报信。

对了,哥哥开始去相亲了,妈妈找的女孩子们都很漂亮,他一个都没看上,妈妈很发愁,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我以后可不要妈妈跟挑裙子似得帮我选妻子。

爸爸,我要出去游泳了,下回再给您写信!再见-

这对兄弟的来信,是难得的温馨,不再诉说从前的困难,讲的只是平常生活之事。

里头应该有一张照片,估计让桂老师给带走了。

周长城和万云都没有再说话,而是装信,继续拆信。

夜已经很深了,他们还在探索桂老师留下的那个庞大的旧日世界-

1982年7月,桂世基来信。

爸爸,

之前我们讨论过是否要继续我的大学学业,我想,还是算了,机会已经错过,不是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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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问题,而是我自己很难克服心里头的躁动,我享受工作,也享受工作带来的经济掌控感。

爸爸,我要准备结婚了,对象是欧阳世叔的侄女欧阳淑薇,和您说这些,也挺不好意思的,我对淑薇是一见钟情,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心灵的归属。这样肉麻的话,我和谁都不敢说,只能在信里悄悄告诉您,请您不要笑话我这个情窦初开的愣头小子。

淑薇自小在香港长大,中学毕业后和家人一同去了南非,前阵子到槟城来探亲,这是我们第一回见面,我们年龄相当,对彼此很有好感,于是妈妈鼓励我们多多接触。爸爸,淑薇是个良善的女孩子,笑起来有几分妈妈的影子,您若是见着,也会喜欢她的。

她和家人均是虔诚的基督徒,我是无所谓信不信教的,但是我愿意为了她拜入基督门下。走在槟城的海岸上,说起从前的事情,我有无限怨恨和遗憾,她与我说“人生,平常有时,失落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背起石头有时,抛弃石头有时;怀抱有时,不怀抱也有时”,那个下午,海风十分温柔,我决定向她求婚,她征得家人同意后,答应了我,您收到信之时,我们应该已经完成订婚了。

爸爸,我和淑薇都不愿意铺张,因此只在槟城举行小型婚礼,仅邀双方家人和至交参加。

爸爸,如果婚礼上,您也在有多好。爸爸,我想念您。

我会拍许多照片,到时候寄回去给您。

(信到了这里,便断了,但又另外有一张纸,应该是另一封信拆补过来的)

(前头是一番描述婚礼的情况,后头有一段这样的话)

爸爸,您让清姑转交给我的十万港币作为结婚礼金,我已经收到,当儿子的诚惶诚恐,我已成人,有自己的双手可挣钱,妈妈劝我收下,多谢爸爸,我将会拿来一起在香港买屋,盼望哪一日您到香港,我们一家可住同一屋檐下。

爸爸,淑薇在旁问候您好,请保重自己,希望哪一日能给您敬上新妇茶-

后面的信,时间跳得很快。

1985年2月,桂裴清来信。

大哥,

之前世基结婚,你在我这里保管的二十万港币,我已经给他十万,剩余十万,现在全数转回给你,另有两万,是作为妹妹支付的利息。对不住,擅自动用你的存款拿去买股票,所幸挣回一些钱,请你千万千万体谅我在中间的为难。

世基和淑薇生下之仪后,已回香港定居,在湾仔附近买了楼,不是为了向你邀功,我瞒着铠同,私下给了他们小夫妻一万元,日后等世明完成学业后成家,我也照例给这个红包数额。

我刚从他处回来,淑薇再次有孕,再过一年,我们桂家将继续开枝散叶,你又要当爷爷,我又要当姑婆了,真高兴。

大哥,写这封信,是想告诉你,铠同和我准备带着孩子们到新加坡定居,证件和手续已经找中人在办理,下半年就要全家离港了。

这两年,铠同的生意有所好转,债务还清,手上有盈余,说起来也是多亏了淑薇的娘家,铠同跟他们去了一趟南非,拿回一批钻石,打磨后出售,我们经济缓解不少。

去年12月,大陆中央政府和港英政府谈判,签了联合声明,要在1997年收回香港的主权。全港人都时刻关注这个轰动的大新闻,不少人已经开始拿其他外国护照,准备移民和转移资产。我和铠同亦有此担忧,因此决定退到新加坡,此处好歹华人多一些,要返港探亲也比欧美要便利。(大哥,我写这些,会对你有影响吗?若是影响,我往后就不提了。)

香港的越南难民越来越多,也是促成我们离开的一个因素,港府没有管理的能力,接收了这些人,又不能安顿他们,街头现在治安也不好,我都不敢让孩子们独自外出。

裴雯前些日子给我写信,想让她的小儿子来港,与我一起住,我拒绝了。

原先赵心乔和我说过,七四年,世基坐火车到港,就是裴雯生怕自己被下放到乡下,于是 “大义灭亲”把世基揭发出来,保全自己,以至于你和赵心乔世明才要继续下放,后又分开。

想到这些,我就恨她恨得咬牙!

裴雯自小就与我们不亲,做事阴湿,唯有能得利之事才会表示亲热,家中对她的教导全数喂到珠江里去了!大家虽然不是同一个妈生的,可她这样狠心,揭发自己的亲大哥亲侄子,也不怕遭雷劈!

我都不知她是如何知道我在香港的地址,但我绝不会给她回信!想来二哥肯定也收到了她的请求,等会儿我就给二哥去信,让他也不准与裴雯有联系。

最可惜的是我们在荔湾的大屋,你不过是迟回广州两个月,她便带着自己夫家一家老小住了进去。大哥,若是有精力,便与她争上一争!

写到这里,心是乱的,字也是乱的,我真是吞不下这口气!-

后来的事情,周长城和万云都知道了,桂老师并未和桂裴雯争荔湾的大房子,而是自己住进了学校的家属楼里,后又搬到珠贝村的小院子里。

难怪裘阿姨在桂老师住院时,不愿意将桂老师生病的事告知桂裴雯,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桩不可原谅的事,桂老师嘴可真紧啊,什么委屈都不吐露。

“光是看这几封信,我都觉得自己精气神被抽光了。”万云扶着摇椅坐下来,半躺在上头,“也不知道桂老师这些年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桂老师真是倔啊,这么多年,竟一直都没有动摇过要出去和他们团圆吗?。”周长城也是佩服桂春生的硬心肠,“还有两封,看吗?”

“都看到这儿了,还能半途而废吗?看!”万云被信中的情绪引导得有点疲惫,还是坐起来,继续看-

1986年,桂裴清来信。

大哥,

抱歉这么久才给你来信,我到新加坡安已经安顿有一个月了。中年换地方,实在是苦不堪言,我再不敢轻易喊你离开广州,到香港生活。走到外头,虽然看见的大多都是华人面孔,可适应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此地和香港相像,小而闹,却又有许多不同的地方,别说制度食物交通,就是女佣,也要重新培训,一日一日之间,适应得不可谓不艰辛。

说件有意思的事情,我到新加坡来,没想到赵心乔竟过来看我,送上新居礼品,不与她做姑嫂,我们两人倒是能说得上话了。她现在生活富足平静,脸上都是祥和,毕竟是当人祖母了,说起在香港的两个小豆丁之仪和之齐,我们话题都很多。

大哥,你的眼光还是好,当初不顾家中长辈反对,定要与她结婚,今日我才看得见赵心乔的好处,在历经风霜后仍能保持仁善,太是难得。

铠同和那头的家断开了,大概是付了一大笔钱,但是我没有去追查细节,他愿意回归家庭,我不会计较。或许也是因为我自己手头上有了一笔小钱,不像之前,担心他离去后我养不活孩子。钱的好处真大,若是让阿娘知道我如今如此市侩,恐怕要打我手心。

有时候半夜做梦醒来,会不知道身在何处,究竟是在广州老屋,还是在香港唐楼,其实已经搬到了新加坡。偶尔会梦到爹娘健在和我们一起开蒙的事,醒来只觉得苍茫。

哥哥,我离家是越来越远了。

大哥,还有一事,本不该我来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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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担心自己对裘松龄,和我之前对赵心乔一样,有先入为主的坏习惯。

你来信说这两年与裘松龄走得近,我此前在香港就已经听过这号人物,怎么说呢?名声非常响亮。一个女人的名声这样响亮,他人对她的评价就会两极分化。

我是个保守的人,对有这样名声的女人,自然不会太有好感。

不知道你清不清楚,裘松龄欧洲结过三次婚,生过两个孩子。

她十八岁时跟着一个大了她十五岁的男人跑到欧洲,诞下一子,后这个孩子归了男方,她拿到一笔钱,继续在法国读书,交了不少男朋友。

第二次结婚是三十岁,跟法国一个有贵族头衔的艺术家在一起,不到一年又离婚,分了对方在巴黎的一栋楼。

第三次是和英国一个画商结的婚,再次诞下一子,这个孩子如今留在伦敦读书,不到五年,再次离婚,分了那个英国人的半个画廊产权,再后来她就回国了。

当然这些都是笼统听来的,中间细节我统统不清楚,但并不影响认识的人流传她的事迹,甚至刻薄地称她为华女常胜将军。

自然,我们已经到了四十多岁的年纪,每个人都有往事,你也有过往,若是能和她说得来,互相有个伴,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心里有数即可。(写到这里,发现我实在不该多嘴)

大哥,在广州如果寂寞,或许可以考虑结婚,甚至再生子。我是姑姑,顾着世基和世明的感受,可更是你的妹妹,希望你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我的身体大不如前,你应该更甚,若是能有人可以照顾你,我在外也放心许多-

这封信,对周长城和万云的冲击来说,不可谓不大,裘阿姨的人生故事竟这样曲折,甚至有些惨烈,独身女人在国外,结了三次婚,又离了三次婚,哪儿是这样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能言明中间苦楚的。

难怪桂老师和裘阿姨能说得到一起去。

看来桂老师也没有听桂裴清的,这些年一直都跟裘阿姨在一起,没有分开过。

“裘阿姨真是个勇敢的人。在外国人的地盘上,还能跟他们争到属于自己的财产。”周长城跟国外客户打过交道,晓得他们当中有些人是很难缠的。

万云顿时明白了裘阿姨身上的那种距离感是哪里来的,也明白了为什么裘阿姨不开口留住桂老师,她就是一匹独来独往的狼。

“城哥,还有吗?”万云把这封信折好,眼看着后头都没有信了。

“还有一封。”周长城拿了出来-

1990年2月,桂世基来信。

爸爸,

去年底,我和淑薇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到槟城去出席欧阳世叔的葬礼,他是患癌过世的,愿他安息。世明也从美国回来了,这些年世明读书,除了您和我给的钱,欧阳世叔也出了力,所以他特意回来一趟,当然主要是陪伴妈妈。

欧阳世叔财产多,前头子女多,争执也多,妈妈的状态不是太好,葬礼过后,她在槟城再待不下去,我和淑薇将其接回香港长居,她不愿与我们同住,所幸欧阳世叔给她留了一套小房子和若干现金,距离我们家也不太远,我们不时可以去看她。

爸爸,这么说或许有些自私混乱,但我仍期待您能来港,妈妈现在不爱说话,只是一个人长久地待在家,很少下楼,我平日要到处跑生意,淑薇要顾着两个孩子,世明则还是当他那个世界仔,若您能来港与她陪伴,或许她能好一些。

为生计故,不能常伴父母身边,使我惭愧。

妈妈在返港的飞机上和我说,让我成家后,说话做事一定要考虑淑薇和两个孩子,不可擅自妄为,不然长此以往,妻儿定然要离开我。这是我第一回听见妈妈抱怨过去。

爸爸,我说这些话,不是要责怪您原先写的那些抗议信,引发了后头一系列的下放关押之事,过去已经过去,可这些话,一直憋在我心里,我真心不知道要和谁说,即使世明也不会懂当初的恐怖。我们的过去如此复杂,那种伤痛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出口,只能是在我们之间回荡。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十五岁,第一次离开广州到内蒙下乡的少年,对着前途一无所知,需要有人替我解惑。

爸爸,人生痕迹真是残忍,留在心上,便一直抹不去。

即使不是为了妈妈,我依旧盼您能港一聚,之仪和之齐的名字是您取的,他们还未当面喊过您一声爷爷。孩子们长大许多,不知不觉我已经抱不住,而自己也成了三十岁的男人了,时间飞逝,空余感叹。

爸爸,不用给我们汇款来,香港一切都好,我有能力养家。

祝身体健康-

“桂老师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万云不由发问,桂世明上学他出了钱,桂世基养孩子他也要出钱,还能给他们两个留下一万八的国债券,平常看他并不是露财的人。

“我们对桂老师的认知,真是冰山一角。”周长城也同意,把这最后一封信折好放回去。

忽而,周长城又把那封信拿出来看,1990年2月。

“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吃完彭双的周岁酒,回来撞见桂老师和裘阿姨吵架的事吗?”周长城想到这件事,那时候他们谁也不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位长辈也不说。

“记得记得!”万云一下子就站起来了,眯着眼回想,“桂老师当时好像特别生气,吼了裘阿姨,说什么‘你很不必说这样的话,我不会和她共处一室’。”

“难不成是裘阿姨劝桂老师出去和她团聚?”周长城猜测。

万云本想点头,想想又摇头:“我倒是觉得裘阿姨不会说让桂老师去香港团聚的话,有可能…”她不负责任地猜想,“有可能就是裘阿姨多说两句试探了桂老师的态度,桂老师认为受到了挑战,才开始不耐烦的。”

而中间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两位向来理智的长辈红脸,他们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第173章 第 173 章

看完桂老师留下来的信, 他那被掩盖的过去,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了周长城和万云的面前,弄得他们这个年都过得恍恍惚惚的, 时不时还会把信件拿出来再看一遍。

不知道是第几回, 他们讨论这个问题。

“城哥,你说桂老师为什么会把信留给我们啊?”万云问,“照他这样强烈的个性,我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解释。”

周长城也是瘫坐在沙发上, 和万云一样,把腿放在桌上,眼睛盯着电视,里头男男女女, 爱来爱去的, 却心不在焉:“真想不清楚, 每回我感觉可以理解桂老师的想法, 但他时不时就会来一记出其不意。”

万云看看他,顺便撩撩周长城的下巴:“那我们问问?”

周长城微微挑眉:“怎么问?谁问?”

万云坏笑:“你问, 你们都是男的,好说话。”

周长城也坏笑:“你问,桂老师欣赏你,对你有耐心。”

夫妻两个, 其实谁都不敢问,也不知道怎么问,中间那样多的细节和问题,怎么问都是人家的过往隐私, 这些话都只能是他们夫妻自己悄然去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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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桂老师的这种跨越时空、波澜起伏的人生比起来,我们两人的经历过往简直可以用‘贫瘠’二字来形容。”万云感慨说道, “难怪他总是处事不惊,又总有乐观的劲头,因为最好的和最坏的,他都遇见过了。”

面对万云这样略带了羡慕的感叹,周长城却有另外的看法:“我看桂老师的过去,跟看电视剧似的,作为外人,好像听着很有瘾头,可换成我,我是不愿意经历他那样的人生的。”看万云在认真听,他微微苦笑,“小云,周家庄的牛棚真的很冷,就只是用木头搭了个架子,在四壁挂了几层草皮而已,棉被床蓐都是没有的,桂老师那几年没冻死,完全是命大。而且桂老师从周家庄回来后,工作上还坐了近三年的冷板凳,所以才从大学转去报社上班的,我要是在昌江坐三年冷板凳,恐怕就要造反了。”

说的也是,万云默然,这样大起大落的人生,若是心性不坚定之人,但凡再受点刺激,出了门可就是没盖盖子的珠江:“那我们这种小人物,活着也有小人物的乐趣。”

“珍惜我们所拥有的吧。”周长城颇为老成地说。

他是十五岁就失去了所有的家人,整个青少年时期就是在渴望完整的家庭中度过的,孤独起来时,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好不容易跟着师父一家,发现那份归属感并不属于自己,再后来好不容易结了婚,和万云携手过了一日又一日,能得到这些平凡而笃定的幸福,周长城一丝一毫都不愿意失去,他不能容忍自己再重新变回那个十五岁的一无所有的少年。

桂老师是因为内心足够坚强,后有裘阿姨的出现,才多年选择不与家人团聚,周长城自认自己在渴望家人这些事上一点也不坚强,他只愿沉沦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人生温情里,建立长久稳定的关系。

“明天年三十,我带你去我们会议室,给桂老师打电话拜年。”周长城在今年放假前就已经打定这个主意了,昌江的会议室里有个连接香港路线的电话,除了能打公司内线,还能打到香港其他地方里去。

“可以吗?”万云惊喜地坐直,“我进去会不会不方便?”

“大家都放假了,只有保安巡逻,打个招呼,我悄悄带你进去,打完电话我们就出来。”周长城跟留守值班的保安熟悉,给包烟就行。

“好,我去把桂老师留的电话给抄出来。”万云一刻也等不及,立即去看电话号码,期盼着再次听到桂老师的声音,今年没有他在一起过年,即使买了不少年花,也总觉得家里四处空荡荡的。

年三十这日,整个广州城依旧热闹,珠贝村也是张灯结彩,孩子们换上新衣裳拿着烟花炮竹到处窜,周长城和万云照旧例,供奉灶王爷,拜过土地公,还不到五点,就吃完了年夜饭。

“走吧,鞭炮和打火机都拿上了吗?”万云手上拎着红纸和红绳卷起来的生菜松柏叶,这些东西等会儿是要挂到餐馆的门头去的。

周长城摸了摸裤袋,回头看看三轮车上的一饼鞭炮:“带了。你把门打开一下,我骑车出去。”

到了年三十,公共汽车公司也轮番放假,公车班次减少,在外头估计要等半天,他们就决定骑三轮车去。

“城哥,我看村里有好几户人家都买了摩托车,去哪儿都是拧一拧油门的事儿,我们要不要也买一辆?”万云和周长城挤在三轮车前头,吹着风,有点冷,又靠近他一点。

“过了年再看看,我们用到摩托车的次数似乎不高。”大概是因为四轮的轿车已经开过,周长城对双轮的摩托车就不是那么向往,反而更想要轿车,只是现在肯定还没有能力买,买了用处也不大。

万云想想,好像也是,广州的公共汽车交通发达,再偏僻的地方都规划有路线,他们两人骑车出门的频率很低,且珠贝村和餐馆距离近,平日里坐个五站公交车就行了:“那就再说。”

现在桂老师留下的那二十万,给了他们两个莫大的底气,说起这些大件的几千上万块的商品,那都是随口就来,再没有之前那种小里小气的抠搜样儿了。

等餐馆的对联贴好,生菜挂好,万云和周长城在赵公明元帅面前摆上水果和饼干,齐齐上香,再在门口放了一串鞭炮,和四周几家认识的老板打个招呼,就关了店门,骑着车到昌江去了。

现在的工业园除了保安和一些留守的店家,几乎没有任何人在,空荡得吓人,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厂房和街道,如果是一个人来,万云都觉得自己没这个胆量。

进了外资工业园,保安一看是昌江的周工,上前来道恭喜发财,周长城给他们递了小红包,又发了包烟,那几个保安听说是周工带老婆来看看自己工作的地方,大过年的也没什么事儿,登记完姓名,就让人进去了。

这还是万云第一回进来周长城上班的地方,眨着好奇的眼睛,跟他上下两层楼的厂房都看过了,还未进门,就闻到了里头的陈年机油味,果然是难闻,她赶紧捂紧鼻子,望着黑蒙蒙的没有开灯的厂房,只知道眼前是一片高高矮矮的机器,看不出来是什么,催周长城快走,也没有参观的意思了,只想快点去打电话。

周长城拉着万云的手,穿过一楼的厂房,上了二楼会议室,他有钥匙,开门,开灯,整个会议室除了桌椅,只有桌上中央一台黑色的电话,这个电话明显跟他们家里的不同,不论是按键,还是路线,都更为复杂。

“号码呢?我来拨号。”周长城先是蹲在会议桌下,插上两条线,确定指示灯亮了,按了免提,才开始拨号。

单调枯燥的电话声响起,周长城和万云不知道怎么,忽然一起吞了口口水。

“我怎么那么紧张呢?”万云怕电话随时接通,小声和周长城咬了咬耳朵。

“我也是,莫名其妙紧张,桂老师又不吃人。”周长城都觉得这种情绪来得奇怪。

大概是因为已经知晓了桂老师那过去的一部分人生,他们如今还没有完全接收完毕,生怕自己等会儿说话时,不经意会流露出点什么情绪来,万一说错话了,又不知道如何去应付。

电话响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撂起话筒,一个低沉而愉快的男声响起:“我是世基,新年好!”

“你好,新年好!”周长城立即清清嗓子,用粤语拜年,桂老师留的是桂世基家里的电话,没想到竟是他本人接听的,和万云对视一眼,两人顿时都有种信中人从字里行间走了下来的不真实感。

“你好,边位?”桂世基对这个声音没有印象,又问了一句。

“你好,我叫周长城,我想找桂春”想了想,桂老师在香港恐怕用的还是原名,又换了个说法, “我想找桂裴华老师,给他拜年。”

“喔?”香港家里的桂世基有微微惊讶,他知道爸爸前些年因为生活孤寂收留了一对姓周的夫妻在家,没想到他们竟能打电话到这里来,他没有不快,而是有礼貌地说,“稍等。”

随即,周长城和万云两人就听到桂世基沉着声音叫:“爸爸,大陆来的电话,好似是你个学生周长城。”

“哎哟,是长城和阿云啊!他们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了?大年夜,邮电所开门了吗?”桂老师比桂世基还惊讶,立即从沙发那头站起来,接过话筒,喂了一声,“长城吗?”

“桂老师!”一听见桂春生的声音,周长城和万云两人立即喊起来,“桂老师,您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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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健康!”

“好好好,你们也新年好,顺顺当当!”被小辈如此记挂,桂春生笑得合不拢嘴,得知他们是在昌江会议室打来的电话,又笑了,“有心了,有心了,大家写信也是一样的嘛。”

“桂老师,我们在广州过了几次年,这是您今年第一次不在家,心里总觉得少了什么,就想跟您说说话。”这些话,都是万云发自肺腑的,就因为简单朴素,故而来得更为动人。

“我也很想念你们,正准备出了元宵就给你们寄照片呢。过年前给你们寄回去的年货都收到了吗?那个日本巧克力,阿城还喜欢吃吗?”桂春生手头有钱,不论是对哪一个小辈,他都大方得很,记得周长城爱吃甜食,特意买了不少糖饼给他。

“吃了,很喜欢,我还是第一回吃酒心巧克力。”周长城谢过桂老师,赶紧问,“桂老师在香港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有什么吃的用的,我们在广州买了好给您寄过去。”

“不用啰,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得很,想买什么,下个楼就行。世基满世界出差,也带回很多好玩的玩意儿。”桂春生拒绝了周长城和万云的好意,就跟从前拒绝他们不停从平水县寄山货到广州那样,又叫两个孙子过来,“之仪之齐,快过来,给长城叔叔和阿云婶婶拜年,祝他们恭喜发财!”

“哗啦啦”一阵踢踏声,周长城和万云似乎听到两个小孩跑动,随即就听到了小孩拜年的清澈声音,两人立即笑说:“多谢多谢,也祝你们快高长大,学业进步。”

大家都没有说什么特别了不得的大事,讲的全是穿衣吃饭这些日常话题,问年夜饭吃什么,新衣服穿什么,也不觉得乏味。

最后桂老师让桂世基和周长城万云两方认识:“你们都是年轻人,多沟通交流,互相学习一下。长城阿云,你们年纪小,喊世基作大哥即可。”

“大哥。”周长城的手心有些濡湿,他大概明白桂老师的意思,桂老师是想让他和小云跟桂世基一家当做亲戚来走动,于是这声“大哥”叫得心甘情愿。

万云也随在周长城后头叫了一句。

那头的桂世基也没有犹疑,干脆地应了:“长城阿云,未见过面,但已经听爸爸说了不少你们的事迹,一切从空白开始做起,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勤劳勇敢,很了不起,很敬佩你们。要是有机会,我们定要见一面,也多谢你们在广州对爸爸的照顾。”

周长城和万云两人都笑了起来,他们没有想到桂世基是这么平易近人的人,都客气地推搪起来,又问他是做哪一行的。信里说桂世基之前兜售橡胶,不知现在有没有变化。

“我自己有个橡胶贸易公司和一间平价首饰店,专门售卖南非宝石的,往后你们来香港,可以带你们参观。”桂世基说起自己的生意,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地连着说了五分钟,周长城和万云听着,都插不上话。

“不好意思,平日里见客户太多,难免要介绍公司的情况,话说多了点。”桂世基适当停止话题,又笑说,“我太太平时也说我满肚子的生意经,正经话都说不到几句。”

第一次“见面”交流,周长城和万云还有种对着陌生人的疏离感,客气地笑:“不会不会,多听听外面世界是什么样的,对我们来说也很长见识。”

这话刚落音,忽然就有个柔和的女声在电话那头不远处响起:“爸爸,老公,准备换衫,要出门了。”

“咦?你们要出门吗?”万云问。

此时话筒已经交回桂春生手上,他依旧笑呵呵的:“我们一家人准备到维多利亚港去看花灯,谁知你们电话先来了,幸好刚刚没提前出门。”也是意外之喜。

“桂老师,那你们赶紧去吧,别耽误钟点了。”周长城立即说,和万云再次送上祝福,说好要互相寄照片写信,就挂了电话。

“半年了,桂老师都没提那些信的事,我们也不提了吧?”万云提议,刚刚他们其实也忘了说。

“不提就不提了,人家都放心给我们看了,我们还要追根问底为什么,好像有点讨人厌。”周长城也不是不知道中间相处分寸的人,“反正桂老师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万云抿抿嘴:“对,那就当我们从未看过那些信。”

等挂了电话,周长城带着万云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万云看到那间不大的办公室四周都是架子,架子上全是做了细致标记的图纸,用塑料框子装着,一筐叠一筐,满满当当,但每个框子里头装了哪个客户哪个版本的图纸,他都知道,可见城哥平日之用功。

“走吧。”周长城仔细地把灯全都关掉,整个厂子陷入一片漆黑,他带着万云摸黑下了楼。

回去的路上,他们说起桂世基这个人。

周长城说:“我感觉桂世基跟姚生有点像,可能他们长期生活在香港的人,说话做事都相像,梁志聪和三个高级销售经理也是这样的人。”

万云没有和姚生接触过,问:“怎么像?”

周长城想了想说:“就是说话有自己一套完善的逻辑,如果是临时给个话筒,让他们上台讲话,他们不用做什么准备,好像也不大紧张,拿起话筒就是一番流畅的演讲,而且很少能挑出破绽。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样,还是要有一定的学识经验积累。”

“那这是好还是不好?”万云不明白,又问。

这回周长城没有立即回答,发动着三轮车,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现在做不到那样,就觉得是很好的事,有时拿来对付讨厌的人也很管用。但开会的时候,就希望他们能再言简意赅一点。”

万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不是她所熟悉的人物和沟通方式,不过偶尔听一听,就觉得很有意思,原来身边以外,有各种各样的世界和人物,用心去看到了别人,别人的特质和行为,反弹回来自己身上,可更好地认识自己和自己的环境,降低思维的闭塞。

1993的这个春节,他们夫妻两个过得很平静,做到了真正的休息。

逛花街,拍照片,看电视,和朱哥等人聚会,还跟林彩虹袁东海也一起吃了饭,畅想来年生意更好。

万云的目标始终是开大酒楼,不过现在长征路漫漫,小餐馆只是抬脚第一步而已。

到了年初七,整个工业园的大部分餐馆和其他店铺,都陆续放鞭炮开门。

而满心欢喜的万老板迎来她新年的第一个打击:林彩霞不想干了!

第174章 第 174 章

林彩霞不想干了这件事, 是她当口当面说出来的。

那一日,是初八,林彩虹亲自把妹妹送过来上班, 她忙了好几个月,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就想走出番禺,和万云袁东海两个老友再见见面。

这天,胡小彬也已经从老家回来, 还给万云和林彩霞都带了熏腊肉。

万云和袁东海林彩虹三人虽然过年时才见了一面,但再次见面,也还是兴奋的,反正现在餐馆不忙, 客人不多, 正准备晚上把这里的事交给彩霞和小彬, 他们三人出去聚个餐。

林彩霞趁着万老板和其他两人说话的时候, 在他们背后拿了个抹布,神思恍惚, 不知道在擦什么,咬牙想了会儿,忽然上前去,当着姐姐的面儿, 跟万云说:“云姐,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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