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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赵雪梨其实已经对范宽的形象有个大致设想,可此时一见,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位被宋晏辞十分看中的‘商贩’长着一幅矮小,羸弱的模样。
他约莫三十多岁,面无白须,头脸四肢都很小,整个人瞧起来竟是同雪梨一般大小。
范宽沉默着没有率先说话。
赵雪梨用戴了玉扳指的手捂住嘴,往前快走了几步,惊讶地道:“范伯伯,真真的是你?”
范宽很敏锐,在第一时间捕捉到赵雪梨手指上的东西,他眸光一顿,视线在雪梨脸上扫过,语气有几分不确定:“你你是?”
赵雪梨忙说:“范伯伯,我是青乐郡赵家的雪梨,小时候常去范氏食肆买零嘴,不知您还记得我吗?”
范宽回想片刻,神色恍惚,忽然道:“我记起来了,你小时候惯爱吃糖,总是避着家人偷偷来食肆,央着我多买你几个糖饼。”
明明两人从未见过,可他不仅演得像模像样,甚至还编造出一些琐碎细节,令人看不出丁点猫腻,好似他真的在雪梨幼时给她卖过零嘴。
赵雪梨道:“范伯伯,昨日我在街上遇见了范婶婶,她心中担忧,夜不能寐,央我来看看你,你你可要我帮忙带个话给她?”
范宽神色落寞,眼角泛出些红,哑声道:“难为她了,此事都怪我”
他道:“劳烦赵姑娘帮我转告一番,若是我死了,让她不必守贞,寻个人嫁了,这些年来,我在青乐郡的旧宅中还藏了些私房钱,让她得空就去取了罢。”
赵雪梨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有唤云在旁看着,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又晃了晃手,“范伯伯,只有这些吗”
范宽叹出口气,“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了,少说一些话,也好叫你范婶婶少一些念想。”
赵雪梨抿了抿唇,没说会救他出去的事,只是又宽慰几句,这才告了辞。
她走出刑部时,日头还早。
赵雪梨看了唤云两眼,决定现下就直接去范氏食肆。
到了地方后,赵雪梨走下马车,就看见‘范婶婶’形容憔悴地坐在门口,瞧起来很是可怜落魄。
雪梨走近后叫了声,她迟钝地抬起眼,先是一愣,而后才是惊喜出声,“赵赵姑娘!你你可是来救我家口子的?”
若非是清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假的,赵雪梨简直都要被对方精湛的表演骗过去,她道:“范婶婶,可否借一步说话?”
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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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将她们迎进食肆,走进后厨拿出许多糕点招待,“屋舍简陋,还望莫要嫌弃。”
赵雪梨摇了摇头,将范宽说的话都一五一十地转述了出来。
范氏闻言当场就落了泪,忍不住哀哀哭道:“这个死没良心的,就盼着我改嫁”
赵雪梨都不知道要如何接戏了,愣愣地看着她声泪俱下哭了会儿。
一刻钟后,范氏抹干眼泪,“多谢赵姑娘,不知你们用过午膳了没有?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里将就一餐如何?也好让我好好招待一番。”
唤云不赞同地出声,“小姐,该回了。”
赵雪梨虽然有心多待一会儿,看能否寻机见到宋晏辞,可也不好在外晃荡太久,于是只好婉拒了。
范氏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她从食肆案台之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条莲花璎珞,道:“赵姑娘,今日大恩,来日我们一定报答,还请收下这点心意。”
赵雪梨见到这条璎珞,知道自己这关已经过了。
她不客气地伸手接下,宽慰道:“范婶婶,范伯伯若真是无辜的,相信不日便能出狱与你相聚了。”
范氏听了,又是连连叫冤道谢。
赵雪梨再次回到侯府,已经到了傍晚。
这几日连轴转,她劳累不堪,可现下事情落定一半,只要一想到没几天就能带着娘亲离开盛京了,那些疲累都刹那间一扫而空。
第34章 再见姜依
用过晚膳之后,赵雪梨眼见入夜,心中又盘算起了旁的心思。
今日早上淮北侯裴靖安就随圣驾启程离京了,裴谏之亦是昨个夜里就快马回了羽林军衙署,而裴霁云自晨起外出后就整日未归,偌大侯府一时之间冷清得不像话。
赵雪梨穿上寝衣,干坐在床榻之上,强忍着一夜未睡,第二日天还蒙蒙亮,她径直穿上外裳,随意梳了发,就步履匆匆去了松鹤院。
王嬷嬷见到憔悴万分的雪梨时,很有几分惊讶。
府上这位寄人篱下的表小姐虽然不受待见,可她向来温顺知礼节,怎么今日衣裳穿得凌乱,发髻也歪了,面上更是萎靡不振,这哪里是能出了闺阁见人的模样?
王嬷嬷眉宇凝起,看了雪梨两眼,放她进了阁内。
赵雪梨甫一掀帘进入,见到在软塌上坐着吃早食的老夫人,原就干涩的眼睛刹那间红了。
她垂下头,走过去恭恭敬敬请了个早安。
老夫人看她两眼,搁下调羹,有几分意外地开口:“怎么这般模样?可是谁给你委屈受了?”
赵雪梨抬起头,将没有血色的面庞和一双红肿干涩的眼眸露了出来,她心神不宁地道:“老夫人姈姈姈姈昨日夜里梦魇住了。”
这是雪梨入府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同老夫人这样说话,从前不管过得好不好,坏不坏,从未有过半句抱怨,每次都是恭静寡言,现下竟是哭到她面前来了,老夫人受雪梨多年服侍,此刻倒是愿意开口问上一句:“梦见什么了将你吓成这样?说来听听。”
赵雪梨抽噎了数下,哽咽着道:“我我梦见娘亲生了大病,日渐消瘦,没多少时日就就”
后面那些话她抽泣着再也说不下去,但老夫人已经露出了然的神色,沉默着没有说话。
赵雪梨跪下来哭道:“老夫人可否允我进琼华阁见见娘亲?姈姈实在是忧心”
老夫人垂着眼皮,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娘金尊玉贵养在琼华阁,怎么会不好?”
这便是不允的意思了。
连见自己娘亲一面都这般困难,赵雪梨的委屈在胸腔内决堤,哭声越发难以抑制了起来,她跪着膝行数步,近到老夫人腿边,哀求道:“老夫人姈姈再过不久就要嫁人,日后恐是再难见到娘亲,求您允我见她一面自此也好安心待嫁”
她边说,边俯身磕了几个头。纤薄的身子颤抖着,像是一片惴惴不安,无处安身的枯叶。
老夫人沉思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到底是道:“罢了罢了,念你多年服侍,就允你这一回吧。”
她叫了王嬷嬷,吩咐道:“带她去琼华阁。”
王嬷嬷看了雪梨一眼,有几分顾虑,“侯爷那边”
老夫人一想到自己疯魔般的独子,心里就忍不住发苦。
真不知是他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每次同姜依扯上一点干系的事,就跟疯了一般,连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半点干涉不得。
靖安已然被一个女人困住,她现下更看重的是霁云,万不可令他走了靖安的老路,也耽于男女之情,而罔顾家族兴旺了。
赵雪梨还是早日嫁出去,再不要回府的好,如此彻底断了霁云谏之那些荒唐的念头。
老夫人不虞地道:“左右不过见一面,说两句话的功夫,姜依再如何被他珍视,也只不过是个妾室,难道我连这点决定都做不了了?”
王嬷嬷噤若寒蝉,忙说不敢。
老夫人又道:“姈姈身为人女,忧
思生母了,见上一面也是常理,便这样定下罢,琼华阁的下人若有异议,让她们亲自来见我。”
王嬷嬷应声。
赵雪梨声音还带着浓厚的哭腔,闻言连忙道谢。
老夫人摆摆手,一脸疲倦地让她们都退下。
出了松鹤院后,王嬷嬷却没立马领着赵雪梨去往琼华阁,而是道:“表小姐,您这般仪容不整,形容憔悴,教姜姨娘见了,定会多想。”
赵雪梨目的已经达成,现下自然是千依百顺地接话道:“劳烦嬷嬷等上片刻,我这便回去重新梳妆打扮。”
王嬷嬷放她离开,转而就去了侯爷庭院,避开他人,从小门进入,将方才之事都尽数报给了隐卫。
那隐卫面上戴着一个黑金面具,腰上别着两把弯刀,身形壮硕,只是从暗处走出,就仿若有股血气扑来。
赵雪梨若是见到了,定然会觉似曾相识,因为这位隐卫同琼华阁内看管姜依的那个黑衣女子装扮得十分相似。
王嬷嬷似乎很有几分惧怕,抿了抿唇问:“此事,可要告知侯爷?”
隐卫道:“有关姜依,事无巨细,都要告知侯爷,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他冷着眼又补充一句:“既然是老夫人发了话,你且带人去,侯爷不会罚你家人,但切记,不要超过半盏茶的时间。”
王嬷嬷这才松下一口气,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隐卫则是再次潜进了阴影之中。
不多时,淮北侯府之中飞出一只信鸽,一路出了城门。
赵雪梨对这一切都浑然不知,她重新梳妆后,又折回松鹤院,请了王嬷嬷一同去往琼华阁。
在门口又是一番禀报搜身,耗费诸多时间,琼华阁的管事压不过老夫人的名头,只能皱着眉放赵雪梨入了内里。
这时已经过了正午,姜依并未如大年初一那日睡在床榻之上,她罕见地有几分作画的闲情雅致,正坐在书案前挥墨丹青。
三个多月没见,她又更瘦了几分,可只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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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袭杏白寝衣,素面朝天,也依然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但她漂亮的不止是身段脸蛋,那股从里到外流露出的坚韧和清冷才是真正让人惊艳的。
赵雪梨时常会觉得自己不像娘亲,她胆小怕事,性子懦弱,只有一张同娘亲有几分相像的脸蛋,却没继承到娘亲半点骨气和冷傲。
她整理一番情绪,走上前轻声开口:“娘亲。”
姜依听见后,作画的手一顿,稳稳停在原处,抬首看来,一双浅茶色的眼眸微微睁大,语气怔愣:“姈姈”
赵雪梨走过去,忍着发涨发酸的情绪,解释道:“娘亲,我昨日梦见你生了大病,心里放心不下,特意求了老夫人来见你。”
姜依搁下手中狼毫,正要接话,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侧头对着屏风后的一处灰暗角落冷声道:“春华,滚出去!”
赵雪梨也跟着看过去,却见那灰暗之地慢慢走出一个黑衣女子。
正是初一那日险些被姜依用瓷瓶砸了的那位。
她走出来后,面无表情地开口:“夫人,侯爷走时吩咐属下对您寸步不离。”
姜依冷笑两声,比她更加面无表情,“你也知道现如今裴靖安不在府上?”
黑衣女子受惯了姜依的刁难,对这句威胁不为所动。
但姜依自有一套杀手锏,她用一种冷淡的语气,忽然道:“你对裴靖安如此言听计从,不若待他回来后,我让他也收了你做个妾室如何?”
“到时候你也住进琼华阁,与我一般,终年不出,再无丝毫自在可言。”姜依说着说着,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露出丝笑意,“裴靖安总是下贱得不行,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骂他,是不是很有趣?他老是命令欺压你们,春华,你想不想骂他?打他?”
春华方才还无动于衷的面瘫脸立马皱起了眉头,面色很是难看。
姜依说的这些话对她而言像是催命符一般,令她生出一身冷汗,惶恐地跪下了,“夫人,侯爷是万金之躯,还请您不要拿属下说笑。”
姜依收起笑容,“你觉得我不敢同裴靖安提这件事?”
春华不敢接话了,硬着头皮道:“夫人,属下只是听命办事,求您饶恕。”
姜依冷笑,“现下我要同自己女儿说些体己话,也请你高抬一手,自觉滚出去。”
春华不敢违抗淮北侯的命令,但也拿姜依毫无办法,她跪在原地没有动弹。
赵雪梨道:“娘亲,便让她留在这里,我们去里面说话可好?”
姜依也不想耽搁自己和女儿的见面时间,拉起她的手向屏风更里面走去了。
春华掀开眼皮看了两眼,见她们尚在目之所及之处,就没有动弹。
时间紧张,赵雪梨小声用青乐郡的方言道:“娘亲,我已经找好了人,不日就能走。”
姜依闻言一怔,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次裴靖安不在盛京,确实是顶好的逃跑时机,只不过,“姈姈,你怎么没听娘亲的话嫁出去?”
赵雪梨知道这些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便摇了摇头,只说“生出了变数。”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们两个自然无法一同在侯府之中消失不见,只能一个先走,一个后走。
而若是赵雪梨先离了京,姜依是万万不会被放出去的,只能是姜依先走,留赵雪梨在侯府以作幌子。
赵雪梨早就想好这些,不过现下令她感到为难的是,“娘亲,你要如何能出去?”
姜依却并不慌张,而是道:“我自有法子,只不过我只能走到医馆之中,剩下的需得使人接应。”
赵雪梨低声说:“我省得了娘亲,不知是哪处医馆?”
姜依摇了摇头。
赵雪梨就不再多问。
姜依久不出府,怕是早就不知外面都有哪些医馆了,即使有将自己弄出淮北侯府的法子,也定然不可能全部都顺着她的意思走。
赵雪梨猜测应当是装病一类的法子,可府里养了不少郎中,什么病才能让她去到外面医馆呢?
离开琼华阁后,赵雪梨闭门半日,到了夜里,又去了照庭。
裴霁云自然是还没回来,她也没走进去,只是找到清明,小声问,“表兄此前应允过的赦免文书”
她十五那日在卧房之中就将范宽的赦免文书一道求了下来,只不过刑部下发需要一些时间。
清明意会,走进去将赦免文书取出呈送给赵雪梨。
雪梨接过,看了几眼,问:“不知范伯伯何时能被放出来?”
清明道:“公子说了,全凭小姐的做主。”
赵雪梨是不太想范宽被立即放出去的,她怕宋晏辞见人救出来了就半道反悔,但没成想表兄让她做主决定何时放人。
好像一切都有些过于顺利了。
赵雪梨想了想,道:“我不懂这些,虽然范伯伯是我的故人,但既然被刑部抓走,必然是有些过错,不若再关上十天半月,待案子风声过了再放出来如何?”
清明垂首,“属下明白了。”
赵雪梨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脚步没动,抿了抿唇,又问:“不知表兄什么时候会回府?”
清明回道:“圣上将将离京,朝中事务繁忙,公子许是近些时日都回不来,小姐若是相见公子,可以家眷身份前往探望。”
赵雪梨听裴霁云如此忙,焦虑的心又和缓了许多,她摇了摇头,“官署重地,我就不去给表兄添麻烦了。”
手握赦免文书回到蘅芜院时已经是深夜了。
赵雪梨将这文书仔细收好,她心里那股不真实感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做着多么大胆的计划。
雪梨故意不去想若是事情败露了会有什么下场,她本就胆子不大,若是顾忌着那些下场,怕是就腿软地逃不下去了。
十八这日早上是裴君如第一次上族学,雪梨请安时被老夫人叮嘱了陪同前往。
虽然赵雪梨并非姓裴,但她也是在裴家族学读过一年书的。
这件事自然不是淮北侯或是老夫人的意思,而是她同裴霁云勾搭上后,由他做主送进去读书识字的。
裴家族学之中,请的都是大儒名士,在盛京之中颇为微名,常有他族子弟前来求学,男女是分院教学的。
女子主学一
些女德女戒,赵雪梨当时学得不精,只知道重点是教导女子要顺从贞静宽容大度一类的。
她是知道裴君如的性子的,心里有些担忧。
在学堂外等了没多久,果然见裴君如气冲冲走了出来。
“姈姐姐,这学我不上了,我们出去玩罢!”
她身后还跟着个吹胡子瞪眼的夫子,好似受了多大的气,威严地放狠话道:“你今日走了,明日便休要再来!”
赵雪梨惯常是惧怕这些拿鼻孔看人,张口闭口之乎者也的夫子。她仿若回到了自己上学那一年,忍不住瑟缩了下。但裴君如却半点不惧,她放声道:“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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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来,那些规矩我也懒得学!得了空我让大哥哥亲自教我读书,一定比你这酸儒强得多!”
那夫子梗着脖子,半晌说不出话。
赵雪梨连忙就要劝说几句,却听裴君如又仰头对着她道:“姈姐姐,我们去琳琅斋瞧瞧可有新进的首饰,上次买的那些,我都很喜欢。”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被赵雪梨又吞进了肚子,她盯着夫子怒气腾腾的刺人目光,硬着头皮和裴君如走出族学。
守在族学外面的李嬷嬷一见,连忙迎上来问,“怎么就出来了?”
裴君如眨着眼珠子,天真无邪地道,“夫子说我学得极好,今天可早些回家。”
李嬷嬷虽然狐疑,但是到底是第一日上学,想必不会教些什么,放得早也是常理,所以没有太过深想,再加上裴君如已经拉了她往外蹦哒,那些疑虑便只能咽下。
托了裴君如的福,赵雪梨很快再次进入了琳琅斋,见到等候多日的宋晏辞。
第35章 虚与委蛇
宋晏辞依旧端坐在最东面的那处雅间,只是他似乎正遇上了什么难事,没了往日里那种从容淡定。
嘴角不如沐春风了,气质也不故作清朗了,明明室内亮澄澄一片明丽,他偏偏倚靠在窗后的阴翳中,眉心浮着一层燥意,凤眼低垂,手指不耐地揉捏着一张信纸。
赵雪梨被引进雅间时,宋晏辞冷厉的眼光顿时像刀刃一样射来。
有那么一瞬间,赵雪梨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明湖落水那一夜,这个人对自己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机。
她在门口停住了步子,甚至不敢将门掩紧。
宋晏辞冷笑一声,“你拿到赵宽的赦免文书了?”
赵雪梨不懂他怎么知道的,也不明白他为何是这种姿态。
她拿到了赵宽的赦免文书,他不应该感到高兴吗?怎么会如此一幅想要杀人的模样?
“我”她捏紧袖子中的赦免文书,还是抿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宋晏辞不答,反倒沉着眼问:“你是怎么拿到赦免文书的?”
赵雪梨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不想被牵着鼻子走,她道:“是我先问你的。”
宋晏辞眉眼冷得可怕,他手中用力,将那团不知写了什么的信纸捏成皱巴巴一团。
他看着赵雪梨僵硬得梗着脖子站在门口,明明胆小得要命,还故作坚强,甚至是不知所谓地同他讨价还价,突然就被气笑了。
“赵雪梨,你不会以为背叛了我,今天还能活着走出琳琅斋罢?”
赵雪梨方才就不明所以,现在更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什么背叛?”
宋晏辞又问:“你到底是怎么拿到的赦免文书?”
赵雪梨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只好实话实话:“我同表兄求来的。”
对于这种含含糊糊的回答,宋晏辞耐心告罄,他搁下皱巴巴的纸团,从窗后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赵雪梨,声音很冷,“怎么求的?”
赵雪梨心中一惊,手摸到门上,转身就要拉开门跑,可门外传来一阵阻力,她立马意识到是有人在外。
宋晏辞看她费力在门上扑腾,冷笑一声,凑近俯身,将她像提溜小兔子一样,拧住后领就往后提到了窗后椅子上。
他甫一松手,赵雪梨就惊恐无状地往桌案下钻。
宋晏辞眉眼一低,伸出一只手再次将她揪出来牢牢制住,另一只手在侧边架子上抽出一柄锋利雁翎刀。
赵雪梨只听见一声长刀出鞘的铮响,紧接着,眼前晃过一片刺眼光亮,脖子上霎时冰凉不已。
她睁大着眼,惊惧地维持着被他单手压在桌案的模样,不敢动弹了。
宋晏辞看她终于不挣扎了,没甚么耐心地再次开口:“怎么求的?”
赵雪梨脊背发寒,深觉自己与虎谋皮,果真是很快遭了报应。
但她是同裴君如一块儿来的,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被管事请上二楼休憩,宋晏辞只要不是疯了,都不可能真的杀了自己。
她的面颊贴着冰凉的檀木桌面,脖子上刀锋逼近,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
这个人实在是发作得莫名其妙,他既然不信她能求来赦免文书,当初又为何那般要求?
赵雪梨按下心中不满,连忙道: “我我我我就就是同表兄说,范宽是我在青乐郡的旧识,想求他帮忙赦免范宽”
雪梨头顶上传来一道辨不清情绪的“没了?”
她想要点头,但是想到脑袋旁抵着的刀刃,颤着声音回:“没了。”
良久,脖子上一空,宋晏辞终于松开她。
他随意将刀搁在桌案上,将椅子拉开些许,大马金刀坐下,用一种审视的眸光打量雪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雪梨垂眸瞥了雪亮的雁翎刀一眼,而后立马从桌案上起来,同宋晏辞这个阴晴不定,毫无信任可言的危险男人拉开距离。
宋晏辞忽然道:“你来求我。”
赵雪梨原本就僵硬得不行的身子顿时僵得更厉害了。
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好似方才没拿刀胁迫过她一样,赵雪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要骂他这又是发得什么疯
“赵雪梨,你怎么同裴霁云求来的赦免文书,现在就怎么求我饶你一命。”宋晏辞冷着声音道:“我倒要看看裴霁云是如何被你打动的?”
赵雪梨自然不可能对他做那些事情,她道:“你不是表兄,我求你是没用的。”
宋晏辞不置可否,只是讥诮地反问:“你的命,不要了?”
都这么久了,他还没杀掉自己,赵雪梨心中已然明白他心里对她有气,是在撒气,但不可能真失去理智杀人,于是又壮起胆子问:“你你到底怎么了?”
她本就是转开话头的随意一问,没想过宋晏辞会回答自己,可他却冷笑两声,不仅回了,还回得分外详尽。
“范宽入狱多时,不曾透露过分毫消息,可自你去了几趟刑部,我的手下就接连因为各种无关痛痒的小事被卷进刑部大案,这绝对不是巧合。”他说着说着,眼中的恼怒就愈加明显,“这其中一定有裴霁云的授意。”
赵雪梨正有些听得愣神之际,又听见他语气一顿,接着森然道:“赵雪梨,要么是你在他面前露出了破绽,要么就是你背叛了我。”
赵雪梨不愿意背下这口黑锅,反驳道:“不是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
赵雪梨咬了咬唇,“表兄一贯见微知著,你的手下许是自己漏了破绽?更何况我连刑部为什么会针对你都不知道,又哪里有什么破绽可以往外漏的?”
宋晏辞默不作声。
赵雪梨往后退了两步,以为这一趟注定无功而返。
她有一种深深的恼怒和挫败。
宋晏辞这个人实在是太轻易就出尔反尔,背后捅刀了。
她竭尽全力拿到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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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结果他转头就能拿刀贴着她的脖子威胁。
现下都如此了,他又怎么还会遵守帮她和娘亲逃跑的交易?
“急着走什么?”宋晏辞忽然出声。
赵雪梨脚步一顿。
宋晏辞道:“将赦免文书给我,交易继续。”
赵雪梨是半点不愿意相信他了,再与他交易,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半晌没有说话。
宋晏辞看穿她的顾忌和防备,但是他毫不在意,方才发泄一通之后,此刻竟又像个没事人一般淡然了起来。
“你对我诸多不信任,不愿冒险走了,姜依也不想吗?”
赵雪梨想起自己和娘亲的商议,攥紧了拳头。
她好不容易才进去琼华阁,将谋划带给姜依,现下忽然生变,可又如何让娘亲知晓呢?
老夫人短时间内必不会允自己第二次进琼华阁的,到时候娘亲出了府,却孤立无援,又该怎么办?
赵雪梨指节绷得发白,脸色难看。
宋晏辞又说:“你放心,此次我是真心实意助你们出逃,裴霁云抓了我那么多人,我也合该回赠他一份大礼。”
赵雪梨听见裴霁云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心下生出一股股的不安。
送她和娘亲出城对宋晏辞而言就算报复表兄了吗?
她想了想,踌躇道:“我将赦免文书给你,你送我和娘亲出城就好,千万别去招惹他。”
宋晏辞眉头一皱,“我做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赵雪梨认真道:“这不是指手画脚,我只想同娘亲安全离京,但你若去招惹表兄,我们怕是不会顺利。”
她顿了顿,又在他嗤之以鼻的眸光中补充道:“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得等我和娘亲出了盛京,否则我不会将赦免文书给你。”
宋晏辞虽然已经差人去取范宽留下的信物了,但范宽本人亦是十分重要的。
裴霁云一边在京中设套捉拿他的手下,一边又轻而易举地赦免范宽。
宋晏辞实在看不透裴霁云到底是要做什么,是否已经查到了他?还是在虚张声势?或者是想用范宽顺藤摸瓜?
他看着赵雪梨,忽然问:“你同裴霁云到底什么关系?”
赵雪梨怎么可能同他实话实说,她道:“他待我如亲妹妹一般。”
谁知宋晏辞听了,却阴冷一笑,“亲妹妹?我观明湖那日,他待你同情妹妹无甚两样。”
赵雪梨心重重一跳,强装镇定,“你休要胡说”
宋晏辞眼眸发沉。
其实不管是亲妹妹还是情妹妹,裴霁云对待赵雪梨都较为不一般。刑部自来是官署重地,寻常之人万不可进,便是家眷探望一向都明令禁止,可赵雪梨不仅去了,还去了多次。
虽然是掩人耳目走得偏门,可裴霁云在宦海沉浮,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一旦被御史知晓少不得被参上一本,有损清名,可他偏偏肆无忌惮地做了。
更甚至只因为一个女人的相求,就放过范宽
宋晏辞再一次认真地打量雪梨,着实看不出她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魅力。
要说长相漂亮?确实是十分惹眼,清姝异常,教人过目不忘。
但这世间,从不缺乏貌美者,单单说裴霁云,他自身的样貌便久居人上,盛京中美名在外的公子小姐谁提到裴霁云不自惭形愧的?
宋晏辞自认样貌非凡,却也承认裴霁云姿容在他之上。
要说赵雪梨有什么品格?
宋晏辞只觉平平无奇。
虽然确实有几分脱俗,但也不至让人魂牵梦萦,失了神智。
裴霁云应当并非是因为赵雪梨而放过范宽,他定然别有目的,可人已经捉拿进了刑部,又放出来做什么?
思绪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他想不出所以然,愈发烦躁,也不知怎么就被裴霁云盯上了,从范宽事发到现在,没有丝毫预兆可言。
赵雪梨上来雅间很长一段时间了,她担心李嬷嬷会生疑,心里一阵挣扎,即使知道宋晏辞不可靠,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从袖中拿出范宽的赦免文书,置于案台之上,又将姜依的话转述出来。
宋晏辞静静听了,倒是意外地给出保证,“我会在全城医馆之中都做准备,届时你娘离府之后,你也从医馆之中离开,走北城出去,了慧在城隍庙中接应你们,我可拖到淮北侯回府。至于离京之后,随你们去何处。”
赵雪梨松了口气。
宋晏辞声音冷了,警告道:“只有一点,若是不幸被抓了回去——”
赵雪梨领会到他的意思,也保证道:“这件事全是我一人所为,定不会牵连到你。”
宋晏辞却是勾起嘴角,道:“不,这件事是太子所为。”
赵雪梨怔然,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宋晏辞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递向雪梨,忽然细心地叮嘱:“用此令出城,切记随身戴着,可千万别弄丢了。”
赵雪梨看着他宽大手心之上的螭纹玉佩,伸手接过,“我知晓了。”
事情商议完毕,她转身向外走去。
手指刚搭上门框,还没推开,宋晏辞又出声问:“你不问缘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让你将事情推卸给太子吗?”
赵雪梨说:“我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若是我与娘亲不幸被抓回淮北侯府,定然不会供出你,还望你到时施以援手,寻了机会再救我们一二,至于将事情推给太子你许是想让淮北侯府同太子殿下彻底翻脸罢”
宋晏辞没再多说,道:“你走罢。”
赵雪梨推门走出去后,老实温顺的小脸顿时就垮掉了。
她心想,自己若是被表兄捉了回去,一定在第一时间供出宋晏辞来求自保!!
第36章 见红
赵雪梨回到蘅芜院后没多久,老夫人就差人请她去松鹤院回话。
她以为是裴君如今日在族学任性一事败露了出来。
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老夫人积威甚重,赵雪梨到底是惧怕的,她惴惴不安地去了。
结果将将掀了帘子入内,就听见老夫人笑着道:“姈姈,你过来,瞧瞧这是什么?”
她将手中的一方宣纸递出去,赵雪梨乖顺地双手接过去看,只见洒银素宣之上是一方药贴。
人参、黄芪、当归、白术、川芎
赵雪梨有些茫然,她不明白这是一张治什么病的药方。
老夫人面上的笑容是真真切切的和蔼可亲,她又伸手将药方拿了过去,爱不释手地再看了一遍,才解释道:“这是一贴安胎药,姈姈,你母亲怀了身孕了。”
赵雪梨脑袋一瞬间嗡嗡作响,那些词语半晌才从耳朵灌进了脑子,叫她理解明白。
在数年之前,赵雪梨就有想过娘亲会不会再次怀孕,给她生下一个妹妹或是弟弟,但是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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