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 / 2)
蝴蝶于她的胸口翩掠,她给出了她的选择。
蝴蝶于他的指间翻飞,他给出了他对于这个选择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浴拂礼从日期到活动流程基本都为虚构,一些资料参照浴佛节,均来自百度百科,具体如下:
[1]浴佛节,佛教传统节日。佛教传说,释迦牟尼生时,有九条龙口吐香水,洗浴佛身。
[2]唐朝
佛光普照遍长安,吃斋诵经建寺庵。
居士男女多布施,为求来生结善缘。
长安善男信女多于此日施舍,据《日下旧闻考》记载:“京师僧人念佛号者,辄以豆记其数。至四月八日佛诞生之辰,煮豆微撒以盐,邀人于路请食之,以为结缘。今尚沿其旧也。”
第34章 拥风
因宫宇尚未修缮完成, 用以庇佑离宫的佛骨暂奉于请愿寺主殿;其余需迎入京城大福殿的佛骨则暂存于请愿寺左偏殿。因两处佛骨除了寓意上各有侧重外,其余并无太大差异,所以一并于今日迎请入寺。
队伍由远及近, 一众僧人最前面,江接手持净瓶,待过后佛骨入寺, 便用瓶中盛有的各香浸水灌洗。他目不斜视, 步履端正走来时, 平日高傲的神情尽敛, 眼下瞧着竟有几分出尘之姿。
两侧百姓恭敬点燃香烛或线香,缭绕弥散的烟雾与稀疏而落的飘雪混萦,像是登云而上的仙境。
快要行至人群最为密集的请愿寺门口时, 江接双唇翕动, 似虔诚诵念什么。紧接着,眼前金色乍现,江接的身体被一层薄薄的光影环绕。在飘雪的阴翳冬日,那灿烂灼然的金光却像是坠落的太阳, 不偏不倚缠镀在江接周身,浑然天成, 仿若下一刻便会羽化登仙。
顿时, 人群一片哗然, 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是……佛光?简直是千年难遇的奇景啊!”
“此乃吉祥之光!如此突然地降临在大皇子身上, 是福兆啊!”
“浴拂礼迎请佛骨之日, 现佛光之人是三年前亲下扬州, 成功治理了那骇人水患的大皇子, 这说明什么?这是佛意, 是天选!这注定是要佑我扬州, 佑我大益啊!”
……
一时间,围礼百姓的眼中纷纷露出对江接的惊叹与崇仰,接连跪在路边顶礼膜拜,口中满是对江接的赞美,意欲追随。
薛适静默看着,先前无法厘清的团团迷雾,一瞬之间被江接身上笼罩的金光尽数驱散。明明今日风雪并不急重,但薛适却觉凛冽而刺骨,遍体生寒。
“殿下,我好像……都明白了。”
薛适一向含笑的眼,垂敛之间却是露冷霜华。
“大皇子所作一切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耽佳句》 30-40(第6/17页)
,都是为了此时此刻他金光加身,过度痴信佛法的扬州百姓会因此追捧跟随。长久以来的铺垫、渗透,让大皇子只需以这样的方式,便可顺利宣扬自己是‘天选之子’,一举赢得声名。如此……他想要于扬州起兵谋反之事,便是顺应天意,也不会违背民心。”
江岑许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拉着薛适向后退了退,避开一些看过金光后,直冲上前高呼“请大皇子指点佛缘”“请大皇子予以庇佑”,甚至以头抢地、以血为誓的信众。
幸有吴陵维事先安排好护卫维持秩序,才不致引起更大的骚乱。
江岑许冷眼看着,想通了先前见过徐桓应之后,自己始终未明的一结。
为什么江接一定要解瘟疫背后三日采之毒的一方是请愿寺、拉其入局,以造成扬州书生和百姓对佛法过度痴迷的局面。
正如薛适所言,江接很早之前就在为自己的叛举造势,以求民心所向、名正言顺,他便不必受批判、担骂名。相反,还会为自己所行所举平添神圣色彩。
“只是,如果现在提出回京,必然打草惊蛇。
虽江接筹划已久,但眼下他在明,我们在暗。待浴拂礼结束佛骨迎请事毕,我们也已彻底完备好所有证据,届时回京后向父皇一举揭发,人证物证俱在,江接措手不及也难有辩言。”
薛适应道:“其余证据殿下已搜集得差不多,但这金光,我总觉不会平白无故出现。今日并未出太阳,巧合下的自然奇景自是不可能。趁着最后的这段时日,我多去翻看些古籍经书,再请教下清弥法师,看看会不会有所发现。若是能解开大皇子身上金光出现的原因,那所有证据便彻底齐全。”
话虽如此,但薛适清楚知晓,此事凶险艰难,必不会一帆风顺。
大皇子的封地在扬州,而扬州的繁华并不比长安差上多少。是以他选择立于扬州,精心筹谋三年不说,身后除去自己的势力,更有袁家兵马提供支撑。唯一的名不正言不顺之处,也因与清缘住持步步设计,收获了如今对他一片敬仰信服的民心基础。
“薛适,”江岑许看出她坚定眸光中隐约显露的忧色,忽然道,“我们一起去观礼吧,听说寺内今日会举行很多有意思的仪式。”
说完,便拉起薛适的袖子,随着人群一起涌进。
江岑许的步伐很快,四周人海在呼啸流动的空气中变得有些模糊,薛适好像只能看清眼前人的身影。不知是否因这身女子少穿的烟墨色,江岑许的背影被清晰勾勒,衬得更加挺拔清隽,身后发丝随随曳起,明媚而张扬。
比起女子,反倒更像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隔着衣袖,薛适的手微微上移,轻轻地反牵住了江岑许的手腕,像是想要握紧手中的风。江岑许回头看她,唇边弧度肆意,“像泼水、赠花、荡秋千这些,扬州城很多同你年岁差不多的女子……和男子,都会喜欢。”
薛适讶异地笑了笑:“我这几日一直留在请愿寺,都不比殿下知晓得多。不过,殿下不是不喜热闹的吗。”
两人已经进入了请愿寺,往常幽静的院落中,今日自登入殿门需攀经的长长石阶开始,就已设好了各式各样的摊位置于两侧,经文、线香、菩提……应有尽有,目不暇接。还有一些平素所用物什,也与之结合制出了不少精巧的小玩意,充满禅意。
看着薛适因眼前所及热闹一瞬亮起的眸光,江岑许浅浅勾起唇角,应道:“如果我不提及,你会主动参与吗?”
薛适想她应是不会的。观完佛骨迎请,她会为前来求符的人寄以福愿。若是有人需要代笔,她会帮忙完成。至于其他,她在代笔时听旁人提起就已足够。
江岑许没等她回答,“我一个人实在无趣得很,所以……”
“我想你,陪我一起。”-
江岑许带着薛适去到了百年古树下。前方不远处,两侧木桩高高矗立,最上方撑起粗壮的横木,牵起垂挂的彩色绳索,一方坚实木板被紧紧绑系,赫然是架秋千。
薛适看了眼旁边,梳着双垂鬟髻的少女正站另一架秋千上,身后少年满眼笑意地将她推起。薛适也跟着笑了笑,看向江岑许:“殿下要试试吗?我推你,保证不让殿下受伤。”
江岑许意兴阑珊地挑了挑眉:“没什么意思。不过,看你似乎兴致颇高,不如你去吧,我在后面推。”
“这怎么可以?殿下千金之躯,自当……”
“快去。”江岑许直接打断,轻轻推着薛适的肩膀走到空着的秋千前,“不是答应了要陪我吗?我只想推别人荡秋千,不想自己来。薛待诏不会连本宫的这点心愿都不想满足吧?”
薛适不好再拒绝,恭顺道:“那……麻烦殿下了。”
她从未荡过秋千,毕竟秋千多为女儿家所喜,她又如何有机会试上一试。
今日瞧见,不免有些好奇,本想江岑许荡起时她在后边看上一眼就好,没有想过她可以亲自体验。想象着与风争次第的畅快淋漓,又紧张又期待,下意识便不断交握着双手。
“怕了?”江岑许站在身后,伸手扶稳秋千两侧的握绳,学着薛适方才的口吻,“保证不会让你受伤。”
“我相信殿下。只是……有些开心。”
薛适敛了敛心神,登上秋千,握紧两侧绳索,放声道:“可以啦,殿下。”
“那就,”江岑许一点点将薛适推起,声音如风,“飞吧。”
摆动的彩绳将薛适倏忽送远,再带着她向后而去,随秋千高高荡起时,似与树齐。
水绿色斗篷飘飘曳曳,如蝶如翼。远远看去,像是薛适从未拥有过的,少女的裙摆。
“殿下,这和坐小木船从龙尾道上划下去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江岑许看向眼前一次次离她很远、又离她很近的身影。而她站在不远处,随时可以触及这抹身影的地方。
“嗯……”
薛适清亮含笑的声音散在风里:“一个是风载住我们,一个是我们拥抱着风。”
倏然而过间,薛适不施粉黛的容颜绽出灼灼笑靥,似芙蓉盛开,比得上任何胭脂水粉。星眸流转间,如莹澈月华,恍若能黯淡世间所有颜色。只稍一眼,便叫人不禁深受感染,着迷沉醉。
这似乎是江岑许第一次见到没有心事,也没有被其余纷杂情绪牵扰的薛适。
她只有纯粹的快乐与尽意,彩绳斜拽,古树为倚,清风随行。
薛适越荡越高,一旁少女已下了秋千,和少年一同看着。
“公子荡得可真好!暧,我们也试试吧,你来荡,我来推。”少女笑着开口,跃跃欲试的模样。
那少年看了下薛适的身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好意思道:“我……还是算了。那小公子身姿敏捷,推着也轻松些。我这又大又笨重的,怕会累到你。”
“不会的。你忘了每天早上我都会帮阿爹一起上山砍柴的吗,力气大着呢!来吧,相信我!”
……
薛适在秋千上听了大概,弯了弯唇,减缓了悠荡的力道,想要将这方天地更多地留给他们。
“玩够了?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耽佳句》 30-40(第7/17页)
”江岑许几步上前,站在薛适身后隐隐圈绕,护着她从秋千下来。
“嗯!”
两人不约而同地最后看向秋千的位置,百尺丝绳拂地悬,看似柔弱的少女笑逐颜开,正稳稳推起高大的少年。
冬日下,熹微的光笼罩着百年古树,无声见证一双双交错拥护的身影。冬尚未离去,但春光却似已悄然乍泄。
荡秋千的可以是男子,推秋千的也可以是女子,不是只有谁的专属。
秋千所载不受限,亦如人皆应似风,卧云枕长空,所行俱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百尺丝绳拂地悬:唐·元稹《杂忆五首》
祝饱饱们也都能卧云枕长空,所行俱自由!
第35章 是他
两人攀过石阶, 抵达寺中正殿时,恰见僧人将所请佛骨安座在金盆中沐水洗尘,在清缘住持的带领下依次上香、展具、顶礼奉拜, 清弥法师则领声唱赞:“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真明了,普愿罪障悉消除……”
大殿之外, 信众跪于蒲团, 双手合十跟着唱诵。其他只为观礼并不供奉之人, 则跟随小僧参与各样仪式。或炷香祈求心想事成;或献花以求明年此时前来还愿;或在赶摆时向心上人表达情意……
薛适和江岑许一一走过, 最后被人群裹挟着,行至圆弧环绕的宽阔广场。此刻聚了不少人,无论男女, 不分年岁, 皆竞相泼水嬉笑追逐。即便彼此之间先前从未相识,但只要在这日,于这里,共泼浴佛之水, 便是结了洗去污秽和厄运的善缘。
无需过多言语,只要一个相视的笑容, 已是跨越了前世的五百次回眸。
“薛适。”
她正去小僧那儿帮江岑许和自己拿盛水的瓷碗, 忽地听见江岑许出声唤她。
“嗯?”
这一转身, 隔空一弯澄净透亮的弧线已遥遥落在她身上, 温暖潮湿, 像是泄落的春光有了具象。
薛适反应了会儿, 明明还没有拿到瓷碗, 怎地水就已先一步泼到了她身上呐。短暂怔愣的模样, 像是未睡醒般, 长睫缓缓扑烁,多了丝往日少见的可爱与娇憨。
江岑许肆然地笑了起来,合拢的指间又沾了些水,作势要再泼去,没想到薛适早已不动声色地将瓷碗藏于斗篷下,趁着江岑许松懈的间隙,一举挥向对面,茫然之色瞬间褪去,唇边笑意狡黠。
“殿下,是你先不厚道的。”
即便江岑许反应迅捷,抬起手臂遮掩,但垂曳的衣袖却是结结实实迎下了这一泼,纵然布料厚重,边沿处也湿了大半。
“行啊,学会唬人了。”
江岑许嘴角微勾,几步靠向薛适身边,速度之快让人措手不及。薛适一时间手忙脚乱,既想泼水反击,又想躲避,最后哪个也没顾上,只得凭着本能蹲下,将方才散开的斗篷披在头上,眯紧双眼,很是安详地准备被泼。
然而预想中的湿润迟迟未濡,薛适有些紧张地睁开一只眼,却见江岑许正蹲在她身前,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傻瓜。”蓦地,额间微凉,江岑许食指轻点她的眉心,轻嘲道,“还不如站着,这么蹲下,要是真泼了,不得淋个彻底?”
薛适将斗篷卸下,仰脸一笑:“只是会紧张被水淋的那一瞬。但若真被泼了个彻底,更多污秽和厄运被殿下帮忙散去,福泽庇佑,也是开心的。”
正说着,迟何不知什么时候挤上前来,热切道:“薛待诏!五公主!你们也来啦?”
“迟何?”薛适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呐,不应在殿内跟着唱诵赞词吗。”
“我资历浅,所以被清缘住持派到这迎恰了。”
他歪着圆光光的小脑袋,满脸神秘道,“薛待诏,方才听你对泼水很有兴趣,那你想不想被更多福泽庇佑,参加泼水礼试试?”
江岑许却是先一步出声,皱着眉甚是不悦地瞄了迟何一眼:“她不想。”
迟何瞬间蔫下脸,甚至委屈得带了丝哭腔:“我这泼水礼实在无人参加,等清缘住持出来看见,定是要好一通训斥,我不想师傅因我丢脸。”知道江岑许不好惹,他直接晃着亮滚滚的脑袋朝薛适恳求,“薛待诏……你代笔名声广,城中很多人都认识你。若见你参加了,其他人也会想来试试看的……”
“好呀。”薛适未等迟何再说太多,没有犹豫地笑应了。毕竟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这段时日她多受清弥法师和迟何照拂。
“只是要如何参加呐?大家一起在广场这儿追逐戏水不就是泼水礼吗?”
“不一样的!”见薛适答应,迟何顿时满血复活,元气满满解释道,“那是所有人一起,虽和乐热闹,但终归要把福泽分走很多。而泼水礼呢,是一次只许一人参与,独享厚福。”
江岑许冷笑了声:“既然这么好,还需薛适帮什么忙?”
“因为,因为……”
迟何觉得今日的五公主实在可怕得很,看向他的眼神像是想直接原地杀了他……瑟缩地背过身,迟何选择只看着薛适说话。
“泼水礼比较严苛,因我佛信奉‘九九归一’,意味久经磨难终会达到超脱世俗、超越生死的境界。故需参与之人随机抽取九个问题进行回答,且必须坦诚,不可欺骗,否则冥冥因果,自有惩戒。
若九个数内无法答出,便要接受浴佛之水静心洗尘,以示警醒;若是全数答出,则赠香汤沐浴,予黑饭吃食,颂祝圆满。”
迟何说完,生怕江岑许再不愉开口,只换了口气就又接着道:“不会太久的!五公主可先去别处逛逛。”
“哦?”江岑许目光锐利地扫了迟何一眼,不知从哪忽地掏出根粗长的银针,慢悠悠地摩挲把玩着。但执银针的手却似沾染过梨花的颜色,好看得过分。
“你不是想更多人过来么。本宫一国公主,站在这,”江岑许勾唇笑得很是亲和,“帮你吸引。”
迟何:“……”
这、五公主这副活煞神的样,谁还敢来了啊!!
薛适也疑惑地看向江岑许,明明先前与迟何见面都不曾这般咄咄逼人,怎地今日如此反常呢。
“迟何最近……惹殿下不开心了吗?”
江岑许哼了声,眸光落在她身上,辨不出究竟是何表情,只撂下很轻的一句:“小没良心。”
她移开视线,不耐地对迟何道:“开始吧。”
“好、好的!”
迟何赶忙站在方桌前,用力摇晃手中签筒,“薛待诏,来吧!”
薛适随便摸了个递给迟何,迟何看过一笑,“这个问题我都可以替薛待诏回答!”
“平素接触最多的是什么?”
“笔墨纸砚。”
“好。”显而易见的答案,迟何接着晃动签筒,“嗯……薛待诏抽到的第二个问题是,你相信世间会有至纯至善之人吗?”
薛适没有犹豫:“相信。”
“这样,才能更好地感受他们的存在,及时回应他们的善举,让他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耽佳句》 30-40(第8/17页)
们知晓,会有人记得他们所予的美好,并对此深怀感激,不叫他们心寒。”
两个问题过去,一旁已渐渐聚了些看热闹的人,听了薛适方才的回答后,不由纷纷赞叹。
迟何开心地踮踮脚看向不远处,期待更多人能被吸引前来。
“第三个,有没有做过违背良心的事?”迟何啧啧舌,薛待诏一看就是极好的人,答案肯定为否。
但薛适还是认真思忖了下,直至从九倒数到三,才出声道:“暂时没有。”
……
很快,已经到了第八个问题。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一连听下来,也弄懂了规矩,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若有一日,和同伴遭遇追杀难逃一死,最后想做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倒也熟悉。她和江岑许那时便因冰心笺遭遇了追杀,只是虽危险,但还没到难逃一死的局面。
薛适摸了摸发带,皱眉思索道:“既然已是绝路,不如看看有没有能保下同伴的方法,只有一人落难总比全都在劫难逃要好。
比如以自己为饵引开刺客,拼尽全力为同伴争取生机。如果同伴活着,起码会为自己报仇;如果不幸都遇难了,至少努力过,也不会遗憾。”
一旁围观的男子听了甚是疑惑:“为何一定是由公子你来引开刺客,也许你的同伴比你更适合呢?”
另一中年男子说道:“人都是自私的,何况面临死亡。要是都像你这么想,谁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哎,这也正常,每个人想法不同嘛。像我,可能什么都不会想,都这时候了,还如何顾得了同伴死活,只管自己竭力逃跑,能跑多远是多远。然后也许会……很想回家吧。这样就算真死了,死前想起家人,最后留在脑海的,也是幸福的画面。”
……
迟何见众人对泼水礼越来越有兴致,不由笑开了眼:“薛待诏只剩最后一个问题,如有想要参与之人,可以先在右侧排队等待下一轮。”
话音刚落,就见方才讨论激烈的几人立即站到右侧成列,其他人则想观到最后,看看九个问题全都如时应下后,会是怎样的流程。
毕竟只差一题,薛适就可以体验香汤,品尝黑饭了。而泼水礼又是今年头一遭,往年并未举行,众人看了会儿有了兴趣,便也产生了好奇。
“第九个问题,你曾撒过的最大的慌,是什么?”
人群中顿时噫声一片。
这个问题算得上很刺激了,毕竟人这一生总会出于各种缘故撒下谎言。但这最大的慌,往往是最难于人前启齿坦言的秘密。
薛适一时怔住,她说过的慌很多,可当这个问题落入耳畔时,心中却只涌现出一个答案。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江岑许身上。
迟何也没见过如此犹疑的薛适,本想拖延一会儿再数,但围观的人在侧,他就算慢些数完九,也只是掩耳盗铃。
何况现在,有谁开了口带着众人一起数,好不热闹。
“九,八,七,六……”
“三——”
“二——”
“一!”
众目睽睽之下,迟何只得在心中道了声“抱歉啊薛待诏”,闭着眼端起盛有浴佛之水的瓷碗,咬牙朝薛适泼去。
薛适倒觉得没什么,毕竟一直以来,她撒的慌实在太多。既然选择了参与泼水礼,就要对佛意心怀敬畏。
这次她记得了江岑许的话,没有蹲下,只是站在原地,闭紧了眼。
晶润的弧度倏忽划过空气,一声轻微哗响,与之而来的还有布料摩擦临近的窸窣。紧接着,手臂一沉,再睁眼时,她已被掩于那身烟墨背后。
“五、五公主?!”
泼出的水恰好落在江岑许衣领的位置,迟何吓得话里都带了颤音。
“薛待诏为本宫撒过不少谎。纵使佛祖在上,但倘若她真说出了口,你真得就敢听么?”
迟何战战兢兢地捏着绢帕,闻言更是不敢递上前,愈发觉得今日的五公主实在可怕。
薛适忙接过来,道:“迟何,你们继续吧。”
迟何赶紧投以感激的神色,“那,今日多谢薛待诏和……和五公主前来捧场。”
新一轮的泼水礼已经开始,薛适和江岑许找了处僻静的地方。
薛适小心翼翼地攥着绢帕,移向江岑许濡湿的领口。
“殿下为何要替我挡下呢。其实无论什么谎言……我都不会说出去的。”
不管是她自己的,还是江岑许的。
江岑许轻笑了声:“只是觉得,我自己还没泼够,怎能让其他人抢了先?”她一边说着,一边抽去薛适手中的绢帕,“我自己来。”
“哦……好。”
江岑许微微解开领口擦拭,薛适这才反应过来,她是“男子”,应注意“男”女有别,刚要转身回避,却在看到江岑许露出的脖颈时,眼睫一跳,僵在了原地。
没了平日常穿衣裳的立领遮掩,修长的脖颈间,如玉喉结轻滚,凸起的弧度,俨然不是女子该有的嶙峋轮廓。
薛适连忙转身,只有肩上飘动的斗篷,知晓她此刻的兵荒马乱。
为了掩盖女子身份,薛适入宫之后一直谨小慎微,穿得都是立领衣衫。眼下想来,江岑许同她一样,亦是从未穿过其他样式领口的衣裙。
一时间,过往被她刻意忽略,觉得难以相信的零碎一一浮现,拼凑出清晰的完整。
她想起春蒐时,江措提起五公主与兄长江执容貌气质极为相像的事实;想起江岑许走过口技摊后,不亚于口技人自如切换的声线;还有都亭驿外的雨幕中,小将军那句与初见江岑许时如出一辙的“一别数月,我回来了”……
原来,她所以为的“不分异同”,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
心底的潮湿一点一点积聚,直到这一瞬,清风拂过,水汽有了实体,于是卷起风浪。
当江岑许理完领口走到她身边时,薛适忽然笑着问他:“殿下,你想不想知道,我撒过最大的谎,是什么?”
一如既往地,江岑许的面容被金色的千叶莲面具覆盖,眸光潋滟,唇如朱砂。微勾时,温柔若流光昭显,短暂却惑人。
看着那灼灿的千叶莲,永远无法被窥探的晦暗之下,薛适却早已清晰记得光影曾流泻的模样,她目光明澈,声音轻轻:
“我总是想起一朵很遥远的花。其实,不是因为他名贵又美丽,而是因为……”
“我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迟何:怎么回事哇……今日的五公主好可怕好可怕……
(因为你小子打扰某人暗戳戳的约会了!!)
*
终于写到给小江用“他”的时候了。
记得写这章那几天,家里一直在下大雨,卡结尾卡了很久,直到一日中午下班回家,开车看着雨刮器扫来扫去,转过街角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耽佳句》 30-40(第9/17页)
最后一个红绿灯的时候,突然就有了灵感。
*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真明了,普愿罪障悉消除:《回向偈》
第36章 祈愿
不知不觉间, 已近黄昏,浴拂礼的第一日即将过去。
薛适和江岑许也逛得差不多,薛适还替人写了几份代笔, 又多送出去不少福文。
前来参拜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江岑许回了刺史府,薛适想着清弥法师这会儿得了空, 打算前去请教一番江接身上佛光乍现的原因。
不想刚走到白日浴佛的正殿, 就见清弥法师四处张望着, 甫一见到薛适, 便急急向她走来。
“我好像知道……薛待诏之前问我的密咒,是为何意了。”
清弥法师眉间皱成一团,深吸了口气, 严肃道, “薛待诏可看到白日迎请佛骨时,大皇子身上的金光?”
“看到了。我来就是想问问法师,是否知晓这金色佛光出现的玄妙?”
“这并非佛光,而是缘于修炼了道家的《金光咒》。”
薛适一愣, 道家?
她忽然想到刚来扬州时,长临书院的书生在请愿寺的僧舍品鉴经文, 有小和尚提起过, 清缘住持在皈依佛教前曾修行过一段时日的道教。
联想到江接与清缘住持在冰心笺上所说的密咒, 难道……
“来寺之前, 清缘住持曾佛道双修。而金光咒, 是他最为擅长的密咒。”
薛适心一沉, 虽料到如此, 但还是不由得握紧了拳。
“法师, 如果是我要修行金光咒的话……需要多久?”
清弥法师一惊:“薛待诏, 你……”
“要揭穿大皇子的阴谋,攻破这样玄乎其玄的异象,只有让大家知晓,遵循一定的方法便可身现金光,并非唯有大皇子一人才能做到。
慈悲为怀的佛,崇尚自然的道,不该成为别有用心之人夺权谋利的器具;扬州百姓淳朴真挚的信仰,更不该被利用。”
清弥法师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讶与赞赏,良久,他目光坚定,朝薛适微笑道:“我亦是这样想的,所以……
此事由我来。”
“薛待诏知道的,一直以来我都想要城中百姓可以恢复到从前,会信奉佛法,却不会事事依赖,过度痴迷。
虽未来难定,但只要现在的我皈依佛门一日,就会竭尽所能维护这份信仰,守护信众。”
“今日大皇子身上金光乍现,城中迷信之言愈发严重,甚至有画师画了这幅景象,很多百姓竟是散尽家财,不顾一切也要买下这画日日供奉跪拜,祈求事事顺遂。就连长临书院的书生也大肆宣扬此事,致使越来越多的百姓对大皇子为‘天选之子’的言论深信不疑。”
“而这些,又怎能只由薛待诏你一人承担?”
“可我怕法师……”此事毕竟关系到江接谋反的计划,是他宣扬自己乃天选之子、为自己造势的关键一环。如果将清弥法师这样牵扯进来,薛适担心会连累他。
清弥法师却是轻声打断了她:“薛待诏不必担心。无论对方是谁,哪怕圣上亲临,我都会选择亲自修行,赶在浴拂礼最后一日,这最后能聚集供奉拜别的信众之时,让所有人眼见为实,破除今日荒谬。”
“何况,普通人修成金光咒至少需三年时间。而我以前求学时对道教了解颇深,如今钻研佛法,亦参透些许修行要义,应是比薛待诏要容易些。”
薛适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原来从三年前,大皇子计划的伊始,他就已跟随清缘住持修炼金光咒。
而金光乍现之后,关于他“天选之子”的言论能够散播这么快,必是早早就联系了长临书院书生为此造势准备。
薛适想到来扬州之前,她在都亭驿听到大皇子让清缘住持“提前和书院那边说好”,想来从那时候,他们就已经慢慢铺垫好一切。
薛适觉得心中有些酸涩,同样是受人敬仰的高僧,有人将他人尊崇肆意玩弄,也有人选择倾力守护,只因——
人的信仰本应纯粹,任何人都没有权利使其浑浊。
“那法师,一切小心。如有需要我帮忙的,请一定开口。”
“好。”
浴拂礼的氛围持续笼罩,几度日升月落间,不同的身影忙忙碌碌。
扬州城内,薛适除了和江措撰写离宫赋,又加紧对城中百姓过度依赖佛法一事针砭时弊,并隐秘地提了句一切是从三年前大皇子自请治理水患,请愿寺接济处于“瘟疫”源头的长临书院书生赴京科考开始。
届时清弥法师修成金光咒,江岑许成功揭发江接,辅以这些文字配合流传,影响自是深远。
清弥法师日夜苦练金光咒,一连几个时辰闭眼修行,废寝忘食是常事。阿雅每天陪在他身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女,开始学着做各种各样清淡可口的吃食。阿雅的汉字也写得越来越好,她会将清弥法师标注的关键字句用更大更醒目的字体誊写,方便阅读。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的刻意保持距离,到坐于桌前一起用膳,再到时而话几句问候,相视一笑……
以及阿雅不曾知晓的,自己夜间踢落的被子,每一晚都被清弥法师捡起,悉心掖好。
他看向床上女子安谧的睡颜,轻声道:“时雅,等浴拂礼结束……我有话想要告诉你。”
江岑许暗中将朝堂上能为他所用,且正直忠心的官员一一列明,因身为“公主”又有“荒唐”声名难以出面,远在京城的萧乘风接到书信挨个拜访。
不动声色间,三年前因兴修扬州水利的官员贪腐,薪水惨遭克扣的工人已主动作证,并留存了当年相关人员选购低劣木材的交易明细,被萧乘风一举呈到监察御史手中;当年科考透题的监考官也被秘密查处;徐桓应在临辞等人的保护下安全到京,并被大理寺少卿小心看管;萧乘风自己则时刻监视着袁敏达手下兵马的动静。
风雨欲来的日子难免压抑,好在宣凝郡主一直陪在他身边,像是甘甜可口的荔枝,虽看起来有棱角不易亲近,其实心软热情事事记挂,总会给他讲坊间有趣的秘闻,带西市时兴的各种奇珍异宝。
大明宫中,奚玄日日前往蓬莱殿,替薛适向明皇后送写经文。他们在宫人的注视下恪守礼法,但短暂相交的视线,和不经意交叠的衣袖,无声诉说着只有二人才会知晓的爱意。
每一次,每一眼,已胜过万语千言,无数次流转在深宫岁月。
紫宸殿内,昭景帝的身影隐于夜色下的龙椅之上,目光却是落在空中某处虚无,神色缥缈却温柔。记忆中的画面仿佛能够凭借思念之力,成为触手可及的现实,在眼前浮现。
那时候,他只是王爷,尚未坐拥江山,却远比现在幸福,因为他拥有所爱的一切。有妻子陪他挑灯夜读,梳理政见;有可爱的女儿送上亲手制作的点心;有聪敏的儿子常会从旁人难以想到的独特角度抒发见解,令他茅塞顿开。
想到戴着面具,却依旧遮掩不住眸间凛冽灼亮的身影……昭景帝握了握手中笔,在蚕丝织就的明黄之上,坚定落下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