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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赵淮徽的弟弟 天生心智未开
周巧秀买肉,周允德开酒,杨氏掌厨。
到了晚上,周稚宁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饭聊天。
周稚宁惯会报喜不报忧,跟周允德他们讲自己在外经历的时候,常常是挑了好事和有趣的事儿说。等他们听到周稚宁居然让乌雅族的少族长耕地的时候,周巧秀哈哈大笑,就是最为严肃的周允德也忍俊不禁。
可是笑完后,周允德又担心:“宁哥儿,人家少族长以后没记恨你吧?”
周稚宁摇摇头:“没有,现在我们是盟友呢!互相通商,关系很好。”
周允德这才放心的和杨氏一起笑了。
“小弟,你在外头真好玩!我也想跟着你一块儿去,不然整体待在家里闷死了。”周巧秀瘪着嘴说。
杨氏笑道:“宁哥儿,你别听她浑说。穗和这孩子寻着点空子便来咱们家陪你三姐说笑取乐,她哪里闷了?”
从前周稚宁便从陈穗和身上看见了点苗头,本来还想接着扇坠的事情来撮合这一对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对不用自己撮合,已经好了。
周稚宁便笑着捻起酒杯,浅啜了一口,问:“父亲母亲可想好了,什么时候把事情定下来?”
周巧秀虽然平日里娇纵了些,但遇到这种事情还是知羞,她咬了咬唇,羞恼道:“胡说什么呢?怎么就要定日子了?”
说完,她便捂着脸跑了。
一家人都乐呵呵的笑了。
杨氏说:“宁哥儿,你也知道,是为娘的对不住你大姐。现在好不容易你二姐也找了一个好归宿,就剩下你三姐了。而今正好你也中了状元,我就想着替你三姐好好操办一场。”
周稚宁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这时候的女子艰难些,她已经认命,如果能在这些地方帮助自己的姐妹们嫁的一个好郎君,以后过上好日子,她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但是周允德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颇为犹豫地说:“还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见周允德面色为难,周稚宁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问:“怎么?”
周允德抿了抿唇,慢慢说:“也没什么,就是你大姐的事情。为父知道,现在许是还没到时候接你大姐和咱们一家子团聚。但是我和你娘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你大姐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生个自己的孩子?我们都念的很。”
提到周巧珍,方才还活跃的气氛有些许的凝滞。
周巧秀也沉默下来。
周允德叹了口气,继续说:“当年送你大姐走的时候,总想着以后你若是出息了,也能压你伯父一头了,咱们一家子还能团聚。只是眼瞧着你堂兄周明承也是个不逊于你的人物,现今入了陛下的眼,进了工部当官,以后定然不会差。我和你娘就……就心中忐忑了起来。”
周稚宁垂下眼眸:“父亲的意思是,还是想见一见大姐?”
“我和你娘也不奢求什么,只想着当年你们姐弟几个关系那么好。可是你二姐出嫁的时候,你大姐却看不见。我不想到了你三姐也要过门的时候,你大姐还是看不见。总该也让她见见自己妹妹穿嫁衣,高高兴兴的样子。”周允德眼眶微红道。
杨氏也在一旁默默点头。
周稚宁知道,人老了就是思念亲人,更何况大姐确实离开他们太久了,也是时候接回来聚一聚了。
“父亲,母亲,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周稚宁认真道:“接大姐回来的事情我来安排,只是要尽可能低调一些,到时候也请父亲母亲听儿的话,才能确保大姐无虞。”
一听女儿有回来的希望,杨氏与周允德都不由得眼前一亮,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周允德心里的重担放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
等周稚宁送二老回房休息的时候,已经是金乌西沉的时刻了。
夜凉如水,天寒地冻。
周稚宁一个人从庭院里头绕出去,看见茗烟和魏熊还守在门口那辆马车旁边没进门。
她颇不好意思地迎上去:“是我对不住你们了,家里还有锅子,你们随我进去吃了暖暖身子吧。”
魏熊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家人相见,激动忘事是正常的。再说了,我俩也不怕冷,在马车上待着说说话正好。”
茗烟也是笑嘻嘻的:“今儿没来得及跟周老爷请安,等明日奴才一定第一个给周老爷奉茶,祝他老人家身体安泰,永享安乐。”
魏熊就特不喜欢茗烟这样子,但毕竟相处这么久了,他也确实将茗烟看做是兄弟,便嫌弃地撇撇嘴:“怎么好好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带着一股子奸味儿。”
“主子,您瞧魏熊,他又变着法儿的说我呢。”茗烟奔上去要请周稚宁的做主。
周稚宁无奈而笑:“两位哥哥,且饶了我吧。先进去吃锅子吧,在外头受冻这么久还有这心情打趣儿呢。”
两人本来也是开玩笑,也就一个捶一个,一个推一个的,打打闹闹地往院子里走。
只是茗烟临走时凑在周稚宁耳边说了句:“主子,奴才方才在外守着的时候,见赵大人气冲冲的就回来了,奴才也不敢多问。可没一会儿,又有个十来岁的少年郎被人送来了。奴才瞧那人穿着不凡,眉眼和赵大人还有几分相像,估计是赵大人的那位弟弟。”
周稚宁不由皱起眉头。
赵麟?
那边魏熊在催茗烟:“茗烟!茗烟!还不快些!又在和大人胡扯!”
茗烟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来!”然后又对周稚宁说:“魏熊这家伙,就是观察不仔细。他没瞧见呢,还说我瞎扯。”
抱怨了一句,茗烟转身也跑进了庭院内。
为了方便照顾周允德等人,赵淮徽特意在自己赵府的旁边开辟了一座庭院,所以两户门挨的特别近。再加上茗烟这人天生机敏细腻,一双眼睛敏锐的惊人,少有他看错的。
也就是说,琅琊那边确实把赵麟送到了赵淮徽身边。
周稚宁记得赵淮徽向来不提自己这个庶弟,可见与他没什么感情,现在被缠上,也不知道有多憋火。
她仔细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去赵府那边扣门。
只是她才扣了一下,门立即就开了。
周稚宁看过去,只见对方一身大氅,眉眼俊美冰冷,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极黑的眼瞳里跳跃着以往从来都看不见的火光。
“赵兄,你这是?”周稚宁疑惑。
见到周稚宁,赵淮徽的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我正要去寻你。”
“可是有什么——”
“国珠他去世了。”
周稚宁一句话没说完,赵淮徽就声音压抑地说道。
“是赵兄今天提到的那位朋友?”周稚宁道。
赵淮徽扣住门板的手攥紧了,手背青筋毕露,许久才咬着牙慢慢点头:“他去世之前,还求着小柳氏给我带一句话。他说他对不起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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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子都对不起我。他还记着……可是……”
月光下,赵淮徽难得流露出破碎又后悔至极的神情:“我当年为何不能早些懂得他的难处?为什么一定要求每个人都有傲风傲骨?我当初为何不听他一句解释?我……何曾是他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他。”
说话间,赵淮徽似乎向伸手攥住周稚宁的手,可他向来身体孱弱,只是往前一探,就险些栽倒下来。
周稚宁连忙上前将人一把抱住,稳住身形,道:“赵兄,你先不要难过,这事儿说不定是个讹传。是谁告诉你的?若是那位赵夫人,你别信。”
“是赵麟。”赵淮徽紧紧咬着牙。
赵麟生来就缺根筋,在这种事情上不会说谎,更不会隐瞒。所以今天赵麟被送来之后,赵淮徽不过是想试着从赵麟嘴里套套话,没想到就得知了国珠去世的消息。
向来也许小柳氏也没想到,她本来是想让赵麟黏着赵淮徽拿推荐信,却没想到赵麟这孩子偷听了她和国珠的谈话,反而透了底掉。
周稚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拍拍赵淮徽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道:“人死不可复生,赵兄,节哀顺变吧。”
可是赵淮徽没有说话,他看向不知名的远方,眼瞳深处跳动着极浓烈的火焰,手紧紧地攥着木门,用力过度到甚至手都渗出了血。
“简斋,你让我如何节哀?”赵淮徽一字一句道。
周稚宁看见赵淮徽这幅样子,才意识到他印象里那个冷淡自持的赵淮徽还有这样一面。以前总有人说赵淮徽年少轻狂,从来不给人面子,极为狂妄,她还不能接受,觉得无法将如今的赵淮徽与人们口口相传的那个他比在一起。
但是如今,她似乎从面前人的身上,隐隐约约看见了他往日里的样子。
“你想干什么?”周稚宁看着赵淮徽。
赵淮徽嗓音极其寒冷:“一切的起因都是小柳氏,我要与她算这笔账。”
“不可以。”周稚宁一把按住赵淮徽的手,“陛下总说百善孝为先,整个明朝也极为提倡孝道。就算赵夫人再有过错,在名义上她也是你的母亲,你不能对她动手。”
当年小柳氏急急忙忙嫁入赵府,又不足月就生下赵麟,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在背后讥笑小柳氏,可怜赵淮徽。
可是真当赵淮徽捍卫他逝去母亲的颜面,对着小柳氏和赵麟冷眼相向的时候,流言袭扰,却骂的是赵淮徽悖逆狂妄,自负自傲。
可见在古代,“孝”之一字压死人。
“就算你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们也要从长计议。”周稚宁硬生生扣住赵淮徽的手,将人拉进庭院里。
这时,程普接到消息,也感觉赶了过来,用担忧的眼神望着赵淮徽。而在程普身后,还跟着一个身量矮小的少年郎,模样生的俊秀,哪怕眼神过于天真而多了几分痴傻气,可但凭这与赵淮徽有几分相像的眉眼,就足以让人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周大人。”程普喊了一句,“我家大人他这是……”
周稚宁对他摇摇头:“你别管了,先好好照顾赵兄的弟弟,赵兄这边有我看着。”
程普信任周稚宁,便点了点头。
赵麟反而疑惑道:“哥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哥哥以前说过,你最恨的就是国珠哥哥。现在他死了,哥哥难道不高兴嘛?既然是不高兴,当初又为什么要说最恨国珠哥哥?”
“二公子!别说了。”程普怕赵淮徽再受刺激,连忙拉住赵麟往后走,“大公子曾说要让您今天背完《论语》七则,现在才背了四则,先回去继续背书吧。”
一边说着,程普一边推着赵麟走。
可是赵麟还作势想要去拉赵淮徽,程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重新把人给劝回去了。
赵淮徽站在原地,轻声道:“你瞧见了吗?赵麟虽然天生心智未开,但他看问题却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敏锐。以至于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锋利。”
“赵兄,若你心中实在为你的好友悲痛,那就冷静下来。”周稚宁拍拍赵淮徽的肩膀,“找到证据当年赵夫人陷害你的证据,还国珠兄弟一个清白,这才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
赵淮徽回过头盯着赵麟被程普带走的方向,轻轻地点头:“我会的。”
第82章 问政京城 贪官多多,该杀
第二日,问政正式开始,除却新疆之类太远的地区,官员实在无法按时感到的,其余已经到了的官员已经准备就绪了。
天还没亮,周稚宁就准备好东西出门了,赵淮徽和她连户,干脆就等着她一块儿去。
“官印和总结都带齐了么?”赵淮徽问。
周稚宁点点头。
“好,上车吧。”赵淮徽为周稚宁掀开了马车帘。
这时候,赵麟不知怎的从赵府内追了出来。他应该追的很急,连外裳都没来得及穿好。披头散发的,脚下险些跑丢了一只鞋子。
赵淮徽冷冰冰的,也不看他一眼,冷声道:“程普,走。”
可是赵麟还是追在后头喊:“哥哥!哥哥!我有东西要给你!”
冬天的清晨可冷的很,赵麟只不过出来了一会儿,就连打了三个喷嚏,但还是捂着手里的物件不肯放手。
被拨来服侍赵麟的丫鬟为难地跟在赵麟身边劝:“二公子!二公子你先把衣服穿上。”
赵麟却不管她,噔噔地跑到马车旁边,扒拉住了马车的车缘。
“程普,还不走?”赵淮徽眉头皱的更深。
程普担心自己就这么驾车走了,会伤到赵麟,犹豫地说:“大公子,二公子拉着车不肯放手。”
周稚宁想了想,劝赵淮徽道:“赵兄,不如就看看他要送你什么吧?若是小物件,收下就是,也免得耽误了进宫的时辰。”
赵淮徽抿着唇没说话。
周稚宁看他也不像是十分抗拒的样子,于是就主动拉开车帘,对着外头的赵麟轻轻一笑:“二公子,敢问你拿的是什么?”
赵麟的眼睛和赵淮徽很像,都是极黑的,只是赵淮徽显出几分深沉,赵麟却多出几分天真。
此时,赵麟紧紧看了周稚宁一会儿,又探着头往马车里看,似乎不是很想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周稚宁,而是想亲手交给赵淮徽。但无奈的是,赵淮徽根本不想理他。任凭他望眼欲穿,那道帘子始终被拉的紧紧的。
赵麟这才有所放弃,然后像拿宝贝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只很是精巧漂亮的南瓜手炉,双手碰着递给周稚宁,认真地说:“哥哥怕冷,把这个手炉给他,他抱着会更暖和。”
“好,我会代二公子转交给你哥哥的。”周稚宁接过赵麟手里的暖炉,笑容和煦,“二公子,外头冷,还是叫跟着你的下人带你回去吧。要不然伤风了,回头还要请大夫来煎药吃,那药可苦了。”
赵麟抿着唇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他身后的丫鬟连忙给周稚宁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给赵麟盖上了披风,将人带回了赵府。
只是赵麟自己却还仿佛是依依不舍般,走两步就回一下头,走两步就一回头,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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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看赵淮徽会不会探出头来看看他。但是令他失望的是,从始至终赵淮徽都不曾看过他一眼。
周稚宁将手炉收了回到马车里,赵淮徽还是那副冷冰冰的神情。
“何苦来哉?”周稚宁摇摇头,“赵兄,我瞧你弟弟倒不是个心眼儿多的,和那位赵夫人截然不同。”
赵淮徽眉眼动了动,垂下眼眸道:“我知道,我以前那样讥讽过他,可当年我被逐出赵府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为我求了情,流了眼泪。多讽刺。”赵淮徽扯了扯唇角,“偏偏是我仇人的儿子愿意同情我。”
说完,他上前抓住周稚宁手里的手炉,凝滞片刻之后,还是冷着脸将这手炉从车窗中砸了出去。
漂亮精致的手炉砸在路面上,滚了好几圈,最后一头撞进了旁边的雪堆里。
冰凉的白雪落在尚留有余温的手炉壳子上,最后被慢慢融化成水。
“程普。”赵淮徽沉声开口,“走。”
程普点点头,扬起马鞭:“驾!”
周稚宁现在倒是明白为什么小柳氏要把赵麟送到赵淮徽身边了,起先听到茗烟说起,她还疑心小柳氏是不是另有后手,倒是没想到,小柳氏给赵淮徽来了一手阳谋。
就面对赵麟这样的人,心到底会有多硬,才会把他日日的示好都拒之门外,视而不见?更何况,被赵麟日日追着的那个人,无论是在血缘还是在名义上,都睡觉他的兄长。
当然,赵淮徽很显然就要做这么个冷酷无情的人,面对赵麟,他甚至没有流露过一丝不忍的神情。很显然,他是将小柳氏和赵麟算作一处的,毕竟这二人是亲生母子,而小柳氏又与赵淮徽有着深仇大恨。
“今日我派人封了银子送回琅琊那边。”
马车摇摇晃晃,沉默半晌之后,是赵淮徽先开了口。
“听说国珠兄弟无父无母?”周稚宁道。
“是。”赵淮徽轻声说,“他父母死于饥荒,他是逃难来的琅琊,然后被舅舅收留。他聪明,读书也很厉害。只是出身不好,又不懂琅琊方言,在府邸之中常常孤单一人。而我当时空有个大公子的名头,却饱受府内众人议论。于是我也开始对谁都不好,言语讥讽更是常态。现在想起来,我和他其实是同病相怜。都是两个孤独的,被排斥的人。”
“那之后呢?”周稚宁问。
她鲜少听赵淮徽聊起他的过去,以至于她对赵淮徽的家庭情况算不上了解。也不知道当年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幅冷冰冰的模样的。
“我们二人才学相当,因诗结缘,继而成了好友。国珠是个十分克己复礼的人,因为自幼失孤,便将自己的舅舅和舅母当作父母一般敬爱。我俩有时候会在月下小酌,彼此预定将来一同入京殿选,然后再同朝为官。”
“只是不到两年,小柳氏身边的丫鬟被查出身怀有孕三个月,指认是我奸污了她,国珠也为她作证。当年我与府内众人都交恶,只有国珠一友。所以国珠的话人人都信,可我不可置信。当众质问国珠,他却对我的所有话避而不答。我不将他舅舅、舅母受小柳氏胁迫的事情当作他屈服的理由,所以我认定他是奸佞小人,以往所说的傲风傲骨全是伪装。”
“最后我父亲怒不可遏,要请出家法。是我舅舅从边境赶来,据理力争之下,才让我父亲松口只是暂时逐出家门。我舅舅劝我宽心,并带我到京城居住。但那几日我情绪激动不能自持,舅舅又要赶回边境镇守。所以我的老师劝我外出巡游,便选在了平城落脚。”
赵淮徽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见他平日里当真是内心孤寂。他只当周稚宁是至交好友,可以交心,可又与周稚宁聚少离多。此前更是因为担忧周稚宁和他断交,而不敢把这些话全盘托出。
现在全部说出来,赵淮徽心里的担子少了很多,眉眼也舒展了一些。
“那你的身体?”周稚宁并未听说赵淮徽胎里不足的传闻,可见赵淮徽现在这副弱身子不是天生的。
赵淮徽扯了扯唇角:“听说过一线天吗?一种寒毒。”
“是赵夫人?!”周稚宁不可思议。
“但她失策了,她没能在我被赶出赵府之后杀了我,反而叫我活了下来。”赵淮徽讽刺一笑。
“所以现在赵夫人见你已然势强,便转而示弱?”周稚宁皱着眉头,“又将二公子送到你身边,是想请你看在二公子心性的份儿上,放过二公子?”
这便是想看赵淮徽还有没有一点善心。
只是小柳氏这算计,分明是将赵淮徽架在了火上烤。
周稚宁拍了拍赵淮徽的肩膀,道:“说出来兴许就好受些了。”
“老师以前常说我心里没有民心,做不到体察别人的痛苦,也无法谅解别人的处境。我一开始并不明白,所以对国珠总是痛恨着。”赵淮徽抓住周稚宁的袖子,“但是后来明白的时候,又太晚了。”
等他因为周稚宁知道什么叫做换位思考,什么叫做底层小人物也有自己的不得已,和被迫妥协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机会再见到国珠了。
“你和国珠之间的是非对错已经说不清了,但总归罪魁祸首是赵夫人。”周稚宁道,“将银子送给国珠的舅舅、舅母,做一点力所能及的补偿吧。至于二公子……赵兄,你当真预备着将他与赵夫人一块儿……?”
赵淮徽沉默不语。
正是这时,马车已经到了皇宫跟前。程普在外面摆放了矮凳请他们二人下车,周稚宁只好叹口气道:“罢了,先去问政吧,将这些事情暂时抛诸脑后,不要想它。”
然后周稚宁拉着赵淮徽下了车。
车外,茗烟和魏熊也坐着马车赶上来了。
茗烟笑呵呵地凑近周稚宁,但眼睛只在赵淮徽和周稚宁的面上扫一眼,便忍不住挠了挠下巴,对魏熊开口道:“小心些,今天别乱开口和赵大人玩笑。”
魏熊看向他:“怎么?你又瞧出什么门道来了?”
“没有门道。”茗烟摇摇头,“是直觉。嗐,你听我的就是。”
茗烟说完,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跳了两步到周稚宁身后,替她披上了一件裘衣:“主子,小心天冷。”
周稚宁嗯了一声,心里也因为赵淮徽的坦白而有些感触,不由得的想起了周巧珍。
人的遗憾都是一步步拖出来的,谁知道以后周巧珍和他们会不会也成为遗憾。
想着,周稚宁对茗烟招了招手,对着他耳语了几句,然后道:“去做吧,然后雇两顶上好的轿子把人悄悄地接来。”
茗烟点点头,又跑去和魏熊咬咬耳朵去了。
周稚宁这才和赵淮徽一同进了皇宫。
因为今日是问政的大日子,所以在皇宫的门口等了很多的小黄门。这些小黄门是皇宫之内专干杂活的小太监,在官员入宫或者是重大礼仪活动的时候,经常让他们担当向导,帮着给官员门引路或者跑腿。
周稚宁和赵淮徽刚一进去,就有两个小黄门问过了他们官位。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小黄门说:“启禀两位大人,大理寺少卿乃是正四品,按照陛下的旨意,这位赵大人要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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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人您先一步进西暖阁问政。”
周稚宁点点头,转身对赵淮徽叮嘱道:“赵兄,收拾收拾心情,在陛下面前可别犯错。”
说着,又替赵淮徽拢了拢衣襟。
赵淮徽看着周稚宁的动作,眼中是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和听话,嗯了一声之后,又道:“问政结束之后我来寻你。”
言罢,这才跟着小黄门走了。
留下来的一个年纪看起来较小的小黄门,他生着一张圆脸,眼睛也是圆圆的,看起来倒是歌活泼开朗的孩子。
果然,领着周稚宁走了一会儿,这小黄门便笑道:“刚刚这位赵大人经常入宫,可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也不太爱和咱们宫人开玩笑。平时遇见了其他的几位大人,也是简单打一声招呼就完事了。奴才还是第一次看见赵大人和其他人这么亲近,那脸上的笑都藏不住。”
周稚宁笑了一笑,道:“看来你平日里观察的倒是很仔细。”
“嗐,奴才并非是多眼多嘴多舌的人,只是这赵大人确实出类拔萃,全天下都出了名的才子。就是咱们这些常在后宫的奴才也听说过赵大人的威名,有时遇上了,免不得仰慕一番,并非是有意窥探。”小黄门解释道,“自然了,有时遇上其他厉害的大人,奴才们也会敬仰。只是我们知道自己不配和大人们相提并论,只想着将大人们伺候好了,也算是全了我们心里的这点敬意。”
听到这里,周稚宁对这个小黄门放下了一点戒心,不再将他当作是四皇子那边的人,随口问道:“你们还遇上过那些大人?”
“很多。”小黄门掰着手指头给周稚宁数,“比如陈穗和陈大人,听说他什么都会一点,博学旁通的,是个杂学家。还有金文金大人,就是太子殿下身边近臣金武大人的弟弟,算术特别厉害,什么井啊,什么房梁啊,只要经他扫一眼,他就能算出要做多宽的井口,用多少数量的木材。就是这位大人有些神叨叨的,老是一个人念着什么东西,奴才们都听不太懂。”
小黄门列举的两个人恰好都是周稚宁认识的,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好友们的事情,这感觉倒颇为奇异,周稚宁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周稚宁脸上有了些真心的笑,小黄门便想讨周稚宁的好,于是又数了其他几位大人,譬如行动风风火火的曹元通,和经常一脸冷淡的李显。还有常用鼻孔看人,对谁都不满的张峰雪。以及长着一张很好看的脸,人也风趣幽默的探花郎。
“对了,还有周明承周大人。”小黄门说起周明承的时候,两只眼睛里全是敬仰,“周大人是最好性子的官儿了,长得好看,又有才华,还人温和,平常也没有为难过奴才,还爱和奴才们说说笑笑的。有时候如果是奴才犯了错,叫周大人遇上了。以周大人的慈悲菩萨心肠,一定会给人求求情。咱们宫里就没有不服周大人的。”
周稚宁唇边的笑略微凝滞了一下。
从小时候便可以看出周明承是个会做人的人,说话让人如沐春风,做事也处处妥帖细致。这样人得到整个宫里的人心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你可知周明承大人什么时辰来问政?”周稚宁沉默了一下,还是如此问道。
小黄门道:“周大人如今被授了工部里的官职,官居六品,按照陛下定下的规矩,已经先您一步进西暖阁问政去了。您这会子怕是碰不上他,等到周大人出来的时候,您又要进去了,时间正好间错开,也是不巧。”
周稚宁却松了一口气。
遇不上不是什么坏事,就是遇上了才会尴尬。
心头的石头去了一块儿,周稚宁接下来就不怎么说话,只跟着小黄门去了西暖阁外安静排队等候皇帝传召。
前头的一批一品、二品、三品大员,皇帝已经在昨天问过了。从今天开始,便是从四品往后问。
赵淮徽作为四品官,自然是清晨第一批入阁的。
只不过赵淮徽经常被皇帝召进宫叙话,所以皇帝对于赵淮徽的政务一清二楚,这次政务也不过是唠唠家常,比不上皇帝问其他官员的多。
问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赵淮徽这批四品官就退了出去,换下一批官员进来。
只是官员越往下,人数就越多。为了不浪费皇帝的时间,五品官、六品官、七品官等都是挑一些离京城近的,或者是刚上任不久的,前段时间做出过政绩的官员。所以这回来的队伍官服颜色颇杂,人数也颇多。
赵淮徽一抬头,正好瞧见在缓慢前行的队伍里,正一脸温润笑意,目光正视前方的周明承。
与此同时,周明承的眼角余光也好似瞥到了赵淮徽,于是周明承转过头来,对着赵淮徽拢袖行了一礼:“赵大人。”
赵淮徽对周明承略微点了下头,抬步就要离开。
他们二人的交集仅限于在平城的时候,离开平城之后,二人又在京城相遇。周明承猜出赵淮徽是隐姓埋名去平城念私塾,赵淮徽也看出周明承在瞒着周允能接触四皇子。但是他们双方都对对方没有兴趣,所以除了每日看见了点点头之外,二人几乎没有在外人面前多说过一句话。
但是这一回,周明承却一反常态的叫住了赵淮徽:“赵大人请留步。”
赵淮徽脚步一顿,扭头过来看周明承,眸光淡淡:“何事?”
周明承皮肤白皙,眉眼温润如玉,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处仿佛春风拂过,给人以君子端方之感。
“听说小弟昨日就已经抵达京城了。”周明承唇边含笑,“作为兄长,未能将小弟接到府中照顾,反而叫赵大人受累替在下看顾小弟,在下心中颇为过意不去。”
赵淮徽挑了挑眉峰,他是知道周稚宁和周明承的关系的,两个人虽然颇为要好,但中间毕竟隔了个周允能,是处不成亲如兄弟的模样的。所以他不甚明白周明承忽然说这话的意图是什么,便回答道:“我与简斋乃是挚友,她在我府中居住合情合理,并不存在受累一说,周大人言重。”
周明承唇边的笑意暗了暗,眼底里涌动着一丝隐晦而阴暗的嫉妒。
片刻后,周明承又温和地笑着说:“话虽如此,但到底是叨扰。今日既然遇见,那问政结束之后,在下便与赵大人一同回赵府。谢过赵大人的同时,也将我那小弟接回来。”
赵淮徽忍不住皱起眉头,目光打量似的落在周明承的脸上。
周明承不躲不闪,大大方方的任赵淮徽看。
赵淮徽看不出个所以然,便道:“此事周大人需先和简斋商量,若简斋愿意走,我自然不会强留。”
周明承笑容明亮了些:“那便一言为定了。”
话音落下,队伍那边已经在催周明承尽快跟上了。周明承对着赵淮徽拢袖行了拜别礼,这才转身走了。
赵淮徽此时倒不急着离开了,他站在原地盯着周明承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由泛起一丝的古怪。
*
另一边,周稚宁在西暖阁外足足等了两三个时辰。
但是为了保证官员们见皇帝的时候,身上没有体味,衣冠、发饰都干净整洁,所以太监们不能给官员们摆饭。
实在要饿过头了,就会有小黄门拿一些梨花糖来给他们垫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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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证自己不饿到在皇帝面前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周稚宁连磕了三颗梨花糖,等到要剥开第四颗的糖纸时,谢天谢地,里面问政的一批官员们终于出来了,下一批就轮到周稚宁了。
周稚宁长吁一口气,整理了下衣冠,跟着小黄门进了西暖阁。
为了节省时间,问政一般是好几个官员站成一列,然后皇帝站在他们面前先看看他们自己写的奏章。这个奏章类似于现代的年终总结,把自己干过什么,自认为有哪些缺点,哪些优点一一阵列一遍,以供皇帝方便快速地浏览。之后,皇帝再针对其中不太合理的地方对官员进行垂询。
答的好呢,就升官,或者是平级不动。答的不好,就官降一级。
如果实在什么都没做出来,还捅了大篓子的,兴许会被皇帝直接罢官。
所以官员们对文章都十分重视。
西暖阁内,地龙在众人的脚下默默燃烧。暖气蒸腾,带动着阁内的熏香一阵阵涌来。所有人都静悄悄的不发出一点声音,规矩的垂手站在一边。
魏闲作为大太监,一个个收上每个官员的奏章放在皇帝身边,皇帝就坐在黄花梨木桌后头,就着手边的奏章一个个翻看。
“啧。”皇帝将手上的一本奏章往外一丢,冷笑一声抬眼看向自己面前的一排官员,“到底是读书人,写的比唱的还漂亮。要是你们真为朕的江山做出了这么多的好事,朕为什么还能年年收到每个省份的哭穷折子?你穷,他穷,年年征税年年欠,那你们告诉朕,银子都到哪儿去了?”
所有人都静默无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被皇帝揪到不对的地方当场贬官。
“都不说话?朕每年发给你们的俸禄是养了一群哑巴吗?”皇帝冷冷地说。
其中有个官员站在前头,他只不过是抬头擦擦汗,没想到就和皇帝对上了眼神。
皇帝指他:“你说。”
官员冷汗涔涔,谨慎地说道:“回陛下的话,臣所在的江西省今年没有欠国库的款子。”
本以为这样说皇帝就能满意,谁知道皇帝听了,更是一本奏章直接砸在了官员的脑袋上。
“没有欠国库的款子?这种烂良心的狗屁话你也给朕说的出口?!”皇帝气的拍桌子,“你们江西省去年还借了国库里二十万两银子银子没还呢!今年没欠,那是因为去年借的没还!”
那官员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其余的官员看大事不妙,也赶忙跪下。
以周稚宁的身量,本来夹在一群官员之中不显眼。但是大家一跪下来,周稚宁的眉眼立即使她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以至于皇帝一眼就看见了周稚宁。
“周稚宁?”皇帝显然有些被官员们气糊涂了,他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哦,对了,你是朕封的七品县官,今年也要来问政,朕险些给忘了。”随后又伸手,“魏闲,把周稚宁的奏章给朕。”
魏闲赶忙找了递过去。
皇帝哼道:“周稚宁,虽然你这个官是朕亲手封的,但是如果你这回也给朕交一些烂奏章上来,朕立即把你革职查办,听见没有?”
周稚宁应声:“是。”
然后皇帝就翻起了周稚宁的奏章。
“辽东县通商……”皇帝就着奏章上的字念出声,“富商捐赠白银万余两,另有商会捐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