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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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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梦一想着,像是一时冲动,将货架上所有与草木沾边的味道都拿了,光洗衣液就有近十种。

结账时,收银员的脸上都难掩惊愕。

但她不在乎,只艰难拖着几大袋东西,挪到路边打了辆车。

在往后的日子里,她一个一个试,在衣服晾好后仔细分辨上面的味道,却也没能找到与罗颂相似的香气。

那堆洗衣液,她用了三年多才用完最后一瓶。

罗颂工作的时候会变成另一个人。

爱人面前的快乐小狗会在这种时候变身为冷酷小狼。

她总会将时间规划好,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什么事情又必须在哪一天完成,清晰而有条理。

德国同事一丝不苟的样子有时会让杨梦一想起她,想到就忍不住笑起来,眼眸里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但往往只要几秒,那笑就隐没了,失落覆上她的脸。

杨梦一要深呼吸数回,才能回到现实中。

杨梦一的心里有一串数字,是她闭着眼失了神都能迅捷地背出的,那是罗颂的电话号码。

那串数字曾无数次在她屏幕上跃动,但某一天起,却再没出现过。

她后来才知道,一切戛然而止的那天,罗颂从芯姐那得知她离开的消息。

手机归于沉寂,但最终,却是杨梦一先将罗颂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删除的。

因为每一次手机响起,她都会隐秘地期待那电话来自于她日夜思恋的人,而每一回期冀的落空,都在她的心头扎了一个洞。

独处时,她偶尔还会忍不住盯着熄屏的手机发呆,似乎在期待什么。

她再无法忍受这样的失落,也厌恶自己始作俑者的虚伪,更重要的是,她怕自己忍不住,给罗颂打去电话。

杨梦一决绝地挖断了她们之间唯一可联系的路径。

但这种决绝是寂寞的,思念如被大坝阻截的河水,无时无刻不在蓄积,却又无处疏通,水位漫过堤顶只是时间问题。

她一遍遍地警告自己要理智,但这同样困难。

她亲手推远了罗颂,却又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偷偷摸摸地找寻与她相关的碎片。

杨梦一知道罗颂有ins账号,也知道她几乎从不发东西,但好在还有一个秦珍羽。

翻墙是英专生的必备技能,又因为一年的交换经历,秦珍羽还蛮喜欢更新自己的ins。

杨梦一没有关注她,只是三不五时在搜索框中打出她的账号名称,看看她有没有发新的照片,看看新的照片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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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罗颂。

只可惜,十次里几乎有十次,她都载着失望而归。

只一回,秦珍羽发的生日照里,蛋糕旁围着的一圈人里,就站着罗颂。

那照片拍得不很清晰,罗颂又站在角落里,只露出半张脸,嘴角噙着笑,眼睛里衔着懒懒的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

杨梦一下意识屏住呼吸,将照片反复拉大又缩小,手指在屏幕上留下濡湿的印。

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她有些恍惚地想,是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但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杨梦一小心地将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并在往后无数个思念叫嚣不止的时分,翻出来回看。

除了上班,杨梦一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

社交网络上有数不尽的帖子告诉大家要享受独处,但对于杨梦一来说,这并不容易。

甚至可以说,不仅仅是独处,就算是享受生活,都是需要她后天学习的技能。

成长过程中,她被孤独无助困着,生活于她而言危机四伏,无聊是其中最不值得一提,或者说最温和的害处了。

长大后,即便终于如她所愿,逃离了围城并且得以自力更生,朝九晚五地正常工作与生活,但其中依旧没有多少乐趣可言,只是和普罗大众一样,做着必须要做的事。

但罗颂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像凉拌菜上的芝麻碎,滚汤最后撒的香油,并不很扎眼,却是神来之笔。

杨梦一人生中的所有新奇体验,几乎都是在罗颂的陪伴中获得的。

她教会她享受生活。

路边的花很漂亮,小蜻蜓成双飞舞有趣极了,路边掉了字的招牌有时也会闹出无伤大雅的笑话。

她绷紧的人生在罗颂的抚慰中渐渐放松,她开始留意四季轮转的颜色变幻,她学会和爱的人分享一切。

罗颂将她的生活刷上一层亮晶晶的蜜糖,在她的生命里悄无声息又强势异常地留下印记,以至于如今的她,看到类似的景或遇到相似的事时,大脑便自然而然地回放所有与之相关的片段。

每一段记忆中,都有罗颂的影子。

德国的骑行环境很友好,走在路上,常常见到踩着脚踏车悠哉路过的人。

杨梦一的住所离公司不远不近,两公里的距离,步行近三十分钟,若骑车就只要十分钟。

有热心的同事怂恿她入手一辆自行车,说不仅上班方便,平日里要想去哪里都能派上用场,她还大方地将自己的车借与她骑骑。

道路平坦,也没有鸣笛疾行的电动车在路上蹿来蹿去,杨梦一慢慢地骑着,却不知怎的,忽又想起了罗颂。

她们没有买自行车,有时心血来潮也只是在路边开两辆共享单车,罗颂总会帮她将座椅调到最舒服合适的高度,然后稍稍落后一点,跟在她后面。

她们曾特地在一片不通轿车的环公园小路骑车,但她体力没有罗颂好,即便是和缓的上坡也能让她气喘吁吁。

罗颂注意到这点,没说什么,只在下一个缓坡来临前,来到她旁边,将手扶在她的背上。

杨梦一转头望她,但罗颂什么都没说,只勾起嘴角朝她眨眨眼,在下一秒忽然加快踏频。

突然的加速让杨梦一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她紧紧抓住车把,控好方向。

微风和煦,带着路边滑滑梯上孩子的笑声和草叶摇曳的沙沙声,抚过她的肌肤。

杨梦一咯咯笑起来,扭头看着罗颂,眼角眉梢都挂着快乐。

罗颂也笑,却还不忘叮嘱她别看她,要看路,但杨梦一才不怕,她知道罗颂一定不会让她撞到任何东西。

只这么想着,杨梦一的腰上仿佛又覆上一层薄薄的温度,那是罗颂宽大的手掌,暖和又稳当。

她最终还是没有买自行车。

杨梦一也曾梦到过罗颂抛弃她,转头跟别人走了。

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好,但罗颂却是无可替代的,因此即使只是梦,也足够让睡梦中理智暂失的她害怕到哭着醒来。

被惊醒的罗颂一脸懵然,却还是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说不会的,她不会有别人,她们也不会分开。

谁曾想,世事难料。

中德之间六千公里的距离,偶尔会让杨梦一松一口气。

远在他乡,无论她的想念如何震耳欲聋,都不会被罗颂听到。

她放任情绪奔涌,无论它们将带她走向怀缅的微笑还是不竭的哭泣。

即便不经意间被落寞爬满一身,或是哭得泪流满面,她也不必担忧会有朋友拍拍她的肩膀,问她一句“你还好吗”。

她不想被那些满含关怀的殷切目光注视与包围,她知道自己配不上。

如果可以,她恨不能将所有爱与关心统统打包,捧到罗颂面前,希望能让她好过一些。

但她不能,而罗颂或许也不想再见到她了。

第206章 梦一决定回国

杨梦一偶尔会幻想罗颂如今的生活, 那一定是功成名就,幸福美满,并且肯定比她的想象力还要好上一些。

这种时候, 她也绕不开对她感情生活的猜想。

理性上,她希望罗颂身边有知心人常伴, 她那么好, 无论配谁, 都是绰绰有余的。

但私心里,她又不可避免地为这许多想象而酸楚, 甚至吃醋, 待回过神来, 她又啐自己一句自私鬼。

杨梦一生得好看,即便是落在审美不同的外国人眼中,她身上和煦的气质也足够拨弄人心。

是以这些年来,她身边不是没有追求者。

有的摆出百折不挠的气势猛烈示爱, 有含蓄的试图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一点点渗入她的心房,但她却比他们更坚硬, 如同一只紧阖的蚌, 怎么也不肯打开心扉,展露软肉里那颗光华熠熠的珍珠。

渐渐地,便也门前冷落,再没有人来碰壁了。

只是午夜梦回时,杨梦一独自躺在床上,脑海中浮现的仍旧是旧人。

她会想如果一切按照她们曾经憧憬的轨道走下去, 现在的她们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如果说从没幻想过未来某天能与罗颂再续前缘, 那杨梦一定是在骗人,但她也知道, 这过于不切实际了。

所以往往只在这念头冒出的几秒内,她就强行将它们通通按下去,压得平平实实,只搁在心底深处。

她只希望,罗颂一切都好。

而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概括自己现在的状态,杨梦一大概会用“茫然”。

杜银凤去世以后,她再也不用担心人生路上,两旁的山壁会忽然滑坡,再不会有噩梦突然降临现实,将她往深渊里拉。

她单方面斩断与罗颂的联系,但所有坚决而无情的行为都像投到溪流中的巨大石块,不过是对水流造成或大或小的影响,但始终无法截断溪流。

她以为独自在异国他乡,繁芜的思绪能在从容中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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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理清捋顺,但根本没用,她还是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甚至没了紧追其后的猛兽,她也不知道人生的下一步该干嘛。

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以延续生命?

这些传统观念里的人生规程通通不在杨梦一的考虑范围内。

钱?升职?

这些在分道扬镳时,被挂在嘴边的东西,她其实也没有多在意。

每个月能拿到两份工资,国内总公司发一份,这边又得一份,她独居,也花不了多少钱,几年下来反倒攒了不少。

而晋升的事,只有完成外派任务,回到国内才可能实现,但项目一个接一个,看不到头,她也并不知道,最后自己该不该回去。

杨梦一失了非要追求什么的执拗,也可能是因为大多数的东西都已经得到了。

她其实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只是从前拥有的太少,就连基本的安全与温饱都得不到保障,所以才拼命往上爬着去攫取什么。

这样的困惑一年重过一年,也只有在每年回去探亲的时候,才难得不乖张地冒头。

回祁平的那一小段时间里,是梦与现实轻微相交的时分。

这些年,杨梦一没用上芯姐的好意,一年只回去一次,来回机票由公司报销。

她总会提前沟通好,将工作安排妥当,把年假一次性休完,这样她就可以在祁平呆上一个多月。

她每年回去的时间都不固定,但一定都在冬天,德国天气最差的时候,想着能躲一阵是一阵。

要是可以的话,还会跟国内放寒假的时间重叠一段。

而她带回去的行李箱永远满到爆炸,要用绑带缠出一个十字才能保证它落地前不散开。

箱子里是各种各样的手信,除开鱼油维生素之类的保健品,还有巧克力和羊绒服饰之类的,在德国买更便宜划算的本土玩意儿。

将箱子从一楼拎到二楼那短短一段阶梯,足够让杨梦一瘫倒在沙发上,半天起不来。

萍姐她们看着,总忍不住说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回来的,只要人回来就好啦。

杨梦一喘过气来后,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绯红,却只是笑眯眯地说要不是自己说什么她们都说不需要,那她也不用囫囵乱买呀,而且她一年只有一次做代购的机会,所以可不能怪她。

她们哪会真的怪她呢,说到底,只是心疼她受累而已。

因为一年只见一次面,所以面与面之间的细微差别,都会在长久的等待中被放大。

萍姐已经快六十岁了,虽然一伸手,五指指尖还是染着红艳艳的甲油,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衰老,感慨时间无情,却还是不肯放下理发店的生意,无论谁来劝,都只说用来打发时间刚刚好。

虽然话是这么说,店里生意也寥落,累不着人,但每天开店关店,还是让她渐渐感到吃力。

十来岁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坏了,只是这些年一直养着,加上她总不服输不认老,才没显出疲惫。

在她们又提起这事时,终于还是松了口,说那有合适的时机再把店给盘出去吧。

不过她也不急,迟迟未找下家,被人问起就说还得再看看。

杨梦一晓得她的脾气,多说无用,只叮嘱她一定要按时去医院检查身体,医生说什么都得听。

但萍姐独居,这点让她忧心,若真有什么事,喊人帮忙都不方便可怎么好。

对此,萍姐倒心大,只挥手说没事,打趣说只要理发店没开门,就会有每日都来店里蹭电视喝茶打发时光的街坊邻居上来敲门了。

一旁的赵红敏听了这话只苦恼自己怎么还有十来年才能退休,说好想来萍姐这跟她搭伙过日子,还能互相照应。

萍姐听了只笑,说提前来也不是不行。

赵红敏如今也四十多岁了,但大概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心态好得不得了,家里也没有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着她伺候的丈夫,所以没烦恼,也不见老态。

杨梦一有时觉得,这一年年过去,在她身上也只是代表年龄的数字在刷新而已,其余什么都没变,就连围着自己嘘寒问暖的样子,也和多年前的她别无二致。

老家的房子在杨梦一出国后没多久就卖了,虽然是凶宅,但倒卖了个不算差的价钱。

这大概得感谢那些无风而起的传言,说乌长未来有游乐场还是楼盘之类的项目,总之一句话,拆迁不是梦。

投机者便以只比市价低一点点的价格接手了那套房子,不过如今几年过去了,那传言依旧在天上飘着,怎么也不肯落地。

芯姐这些年又来了祁平几次,其中两次是为了见杨梦一特地来的。

每回见面,她人都要黑上一点,抱怨说佑安的紫外线太强了,就算是搁屋子里猫着,夏季的炎阳也会追着人啄。

但她精神倒是很好,一点瞧不出曾经病恹恹的样子,大概是佑安风土养人,加之她这些年休养生息的结果。

杨梦一看了也高兴,将人前前后后看了又看后,还会记得问一下小土狗福记现在怎么样,也总能得到一个圆满的回答。

她们有很多话想聊能聊,但每一次,都绕不过莎莎。

谈及莎莎,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重逢的欢喜也因此被冲淡。

莎莎消失得突然又彻底,这些年一直杳无音讯,芯姐拜托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帮着翻来覆去地找,可还是一无所获。

一年又一年,长久的沉寂有时候听着也像凶讯。

芯姐也知道杨梦一回国是高兴事,所以并不让这个话题持续太久,很快就将话扯到了别处。

可尽管如此,谈话的尾端,她仍会说再找找,指不定哪天那小妮子就又突然出现了。

她们仨每回见着杨梦一,对她的评价永远是瘦了,说皮肤也白得慌,然后开始怪异乡水土气候不养人。

任凭杨梦一怎么打包票自己生活作息规律,也有在好好吃饭,她们也都不信,惹得她哭笑不得。

其实她上秤称出来还重了些,但在乎她的人永远心疼她,担心她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过得不好不如意。

赵红敏和萍姐卯着劲儿给她做好吃的,以至于杨梦一每次从祁平回去,小肚子都要比来时圆滚一些。

每回探亲结束,在机场分别的时候,她们也都还是会很难过,只是强撑着,不让不舍过分泛滥。

如果一年只能见一面,每回都只有一个月,那么她们几乎可以用简单的算术题得出余生的相处时间。

说不伤心是假的,但如果这是杨梦一的选择,如果这对她是好事,那么萍姐和赵红敏都会无条件支持。

在年复一年的见少离多中,她们其实也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以至于杨梦一第五年回来,说自己这两年应该就会结束外派,回国定居时,她俩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可她们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却是“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在杨梦一摇头后,又问“是有人欺负你吗”。

这话说得,像幼稚园小朋友跟家长告状一样,杨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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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就笑了,笑着笑着,又觉得心尖泛酸。

“没有。”她含笑,像是为了安两人的心一般,一字一字认真道:“就是很想你们,不想一年只能见一面,我在那也始终没有归属感。”

对着萍姐和赵红敏,她甚少将感情表达得这样直白,但这会儿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很早以前就想这么说了。

放在平日,她们该说她小孩子心性了,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像是年度礼物一般让人惊喜。

别说赵红敏了,就连萍姐也压不住欣喜,满面喜色。

这一回,等待对于她俩来说终于不再漫长,只消再等一两年,杨梦一就会回来,再不走了。

第207章 罗颂专场

一年的时间, 说长也不过是候鸟的一轮迁徙,说短却又是实实在在的三百六十五个日升月落,可以容纳很多事情的发生。

第六年, 罗颂又打了一宗刑事案件,当事人是个古惑仔, 是赵德坤, 也就是金玉宫大老板的手下。

她接到电话后, 立马着手了解事情经过,但只最初粗略扫视几眼, 罗颂就陷入了沉默。

赵德坤也知道完全脱身不可能, 所以只交代说尽量打, 将刑期和赔偿压到最低,不让对方如愿就算赢。

隔着电话,罗颂的异样没有被他注意到,他只满脸讥讽, 嗤笑着没头没尾说了句“傻屌还想跟我玩,送你全家富贵”。

事发突然, 罗颂没有时间了解前因后果, 但瞧这当事双方家贫势薄的样子,也不难想到这左右不过是个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故事。

罗颂皱着眉,抿着唇,最终也只是应承下来。

她答应了就会做到。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往拘留所跑了无数趟, 当事人还是一副嘻嘻笑笑不当回事的样子, 甚至嚷嚷道快开庭吧,好让他离开这鬼地方, 说里面都是些小打小闹进来的,又臭又挤。

他的脸上写满了鄙夷,似是觉得因为这些人犯的事都太不入流了,鄙薄背后是对自己行为的一种自豪,着实幼稚且可笑。

罗颂看过他的资料,他今年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没有读过什么书,只带着一身虎劲和所谓江湖道义在混日子。

想到这,她敛下表情,没唤他的昵称,而是喊了他的全名。

“林保家。”她的声线很冷,将对方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冻住了,“我现在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你这事不会善了的。”

林保家,朋友称他钉螺,听了这话还没反应过来,罗颂就又说话了。

“我要是你,就日夜祈祷对方能醒过来,能活下去,不然你往后至少十年,都得蹲大牢。”

盯着他的眼睛,罗颂逐字逐句缓慢道。

那张洋洋得意的年轻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缝,却还是强装不在乎,转瞬又笑起来。

但罗颂也没看他,拎着东西转身走了。

其实若他们愿意尽早与被害人家属达成谅解赔偿协议,这对结果虽然不会有太大的质变影响,但到底能争取到更多的操作空间,但赵德坤的意思很明白,他宁可将大把大把的钞票送到律师口袋,甚至是洒进海里,也绝不让对方如愿。

说到底,就是面子问题,仿佛真正的胜负取决于谁态度更强硬,谁先软了姿态退一小步,就成了输家。

反正,生死打杀、流血流泪的都是底下人,赵德坤只需要端坐于高堂,睥睨着指点就可以了。

罗颂永远没有办法理解道上人的明争暗斗,更无法苟同他们视人命于无物的轻薄姿态。

但这案子到了她手上,她就会想尽办法争取最低刑期。

可证据太详实,监控将打斗过程拍得清清楚楚,罗颂知道提交取保候审申请书的意义不大,但还是遵照流程,交了上去,最终也不予通过。

这是罗颂意料之中的事,并不因此挫败,只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跑上跑下尽力周旋疏通,忙得脚不沾地。

秦珍羽不知道罗颂最近具体在忙什么,只晓得现在想见她一面是越来越难了,十次邀约有九次都被她推掉。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估摸着罗颂稍稍得空的时候,跟她打电话聊聊天。

罗颂接到秦珍羽电话的时候,是夜里十一点,可她人还在办公室。

知道她还在加班的秦珍羽又爆了一句粗,“老黄牛都得喘口气,你们这怎么回事!”

罗颂听着这话就笑了,但咧起的嘴角也只是稍稍拨开了一丁点疲惫。

“接了个刑案,很棘手。”她一句话简单概括,并不打算细说。

罗颂将眼睛从电脑屏幕上摘回来,待阖上眼皮,才发现自己眼睛又涩又疼。

她用力地转着眼珠,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摸上后脖梗,一边说话一边扭脖子,可这一动,僵硬的肌肉却叫她不受控地发出嘶声。

“咋啦你?”秦珍羽问。

在最好的朋友面前,罗颂可以放下属于罗律师刀枪不入、铜皮铁骨的伪装。

她皱着眉轻轻揉捏肩膀,声音里也终于染上疲倦,叹口气道:“肩膀好酸,背也疼。”

秦珍羽别的帮不上忙,只能在生活的事上出谋划策,“那咱们去按摩吧,刚好前几天我同事推荐了一家不错的店,我还没去呢,咱们一起?”

“我手上还有别的案子。”罗颂想了想,“等这个最难搞的结束了再说吧。”

“行吧。”秦珍羽不强求,只叮嘱她保重身体,别真给自己整猝死了。

这话难听,但罗颂知道对方在关心自己,便也笑着应好。

赵德坤律师费给得大方,就连陈伟东都交待她,等手上那几个民事案子结束后,就专心处理这个案子,其余的活都不重要。

师傅的话,罗颂还是会听的,也点头应承。

坏消息,被害人最终没能挺过来,在入院后第二十一天死亡。

但好消息是忙碌虽叫人痛苦,最终得到了正向反馈。

这个案件背后是两方在博弈,因此错综复杂,甚是棘手。

罗颂有时候觉得在这场斗争中,律师的角色只是辅助,赵德坤自有手段多方斡旋。

一如她在秦珍羽爸妈离婚时说的那样,这是个法治社会,也是个人情社会。

待二审结束,一切以“过失致人死亡”尘埃落定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初冬。

漫长的十个月里,罗颂见了钉螺很多次,将卷宗看了一遍又一遍,也好几次做他和赵德坤的传声筒。

脱下花里胡哨的衣服,顶着寸头的钉螺在外表上露出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年青稚嫩。

被关了好几个月,钉螺的肤色比最初还白了几个度,但他的脸色却因惶恐而更惨白些。

看守所的方寸天地磨掉了他的无知,失去自由的折磨让他胆颤,一想到从今往后许多年里,日子都如现在这般,他的懊悔终于姗姗来迟。

每回见到罗颂,他眼里的惊惧与祈求几乎要化为实质,与他一同匍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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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知道二审维持原判时,他一下就哭出了声,那是劫后余生的恐惧与庆幸。

虽是顶格判了七年,但怎么样都比他曾经以为的十年以上,甚至无期要好太多。

罗颂不知道赵德坤是怎么做到的,她也并不因此分心,只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

她知道每一次庭审现场,被害人家属都死死盯着她,那目光如淬毒的刀,恨不得划烂她的嘴再割破她的喉管。

她对这样怨恨的仇视并不陌生,但习以为常不代表心无波澜。

七年的刑期加上压到极致的赔偿金,看起来其实更像是对无能者的嘲弄,罗颂自己也知道,因此从始至终,她都没有与被害人家属对视。

良知与职业道德相左时,一个对视都会成为折磨。

从法庭出来时,赵德坤一行人难掩得意之色,笑得响亮又刺耳。

罗颂随行,脸上挂着礼貌而客套的笑容。

但这每一道笑声都是扎向被害人家属的刺,她们本就有太多冤屈怨恨,因此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被害人的女儿今年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被害人的遗孀憔悴得摇摇欲坠,两个女人势单力薄,连他们的衣角都没沾到,就被人推到了地上。

罗颂看过资料,死去的那个男人或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靠谱,没有正经工作,又是个混混,但于家庭,却是再好不过。

她多方了解信息的时候曾经听人说,他是老婆奴也是女儿奴,是通宵一整晚回到家都会先把女儿送到学校再补觉的爸爸,也会特地在家长会那天将自己收拾得体面,高高兴兴地去学校。

他女儿也争气,一点不像他,礼貌又可爱,成绩还很好。

他们偶尔当着他的面笑说他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他也不生气,只骄傲又自豪。

罗颂只能想象这一切,因为他已经死了。

那个旁人口中可爱又礼貌的女孩此时哭得双眼肿胀,头发与衣服因推搡而凌乱,爬起来后却立即去查看倒在一旁的妈妈。

罗颂知道,她的童年过早地结束了。

她的立场不允许她朝她们伸手,只能站定于众人间,失神地望着她们。

女孩确认妈妈没有受伤后,急切的担忧退场,恨意重新漫上心头。

她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怀里抱着虚弱的妈妈,忽地扭头,视线穿过一个又一个人,最终钉在罗颂的脸上。

罗颂该挪开眼的,但是她没有,也做不到,对方目光里的怨尤与仇恨是那样强烈,仿佛化作一只手,狠狠揪住罗颂的心。

那手因用力而青筋尽起,指节发白,将罗颂的心掐得几乎要爆炸。

她开口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抖着唇,凄厉锐鸣,“你这么做不怕有报应吗!”

她的声音像改锥,直直往罗颂脑袋里扎。

罗颂的胸膛起伏渐大,却仿佛怎么呼吸也无法汲取到足够的氧气一样渐感* 窒息。

她的喉头艰难滑动,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呆站着。

但赵德坤他们没给她时间,讥笑一番,看够了她们的丑态后就抬脚走了。

罗颂机械地跟着他们往停车场走去,身后的女孩仍在嘶喊。

“你们怎么这样……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啊……”她的声音里渐渐染上绝望的哭意,“不是说是公平的吗……不是说法律是公平的吗……”

女孩的哭叫像荒芜深山里的一声炮响,炸得鸟兽惊慌逃窜,树木土石震颤不已,炸得人耳鸣不止。

罗颂地耳间一片嗡嗡响,但她却无比肯定,自己清晰地听到了某种细碎的声响。

那是从灵魂深处抽起的万念俱灰的失望。

第208章 案件余震(罗颂专场

罗颂坐上车的时候, 手心里都是冷汗。

然而车内喜气洋洋,赵德坤笑得开怀,就像方才的哭诉都是幻象, 就像七年牢狱不过是弹指间的事。

律师也算生意人,讲究得体知礼, 要笑脸相迎。

罗颂不能显露半分不妥, 便由着笑容挂在脸上, 只右手压在公文包下,紧紧攥着。

他们喊她大功臣, 但大伙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客套话, 说到底, 还是老板关系硬。

闻言,赵德坤没说什么,只是笑容又大了几分。

至于那叫钉子还是钉螺的马仔,他根本不在意。

他只是要别人知道, 就算是板上钉钉的事,他赵德坤也能逆天而行, 这是一种震慑。

而罗颂也门清, 故而只谦虚地摆摆手,说自己不过拿钱办事。

赵德坤是从萍姐那知道她这的,但一开始的确对罗颂这个新人抱有怀疑,可这些年合作七八回,她以自己过硬的专业水平说服了他。

罗颂负责又知进退,不许诺自己能力以外的事, 但每回都能给他带来满意的结果。

他对罗颂观感不错, 不过也仅限于此。

位高权重的人,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随时被替换。

罗颂拎得清, 知道自己的位置,并不把虚伪的恭维放心上,只适当适时地表露谦虚,说感谢黄老板赏识。

一车人因此又畅快地笑了起来,看着像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一切该就此落幕。

但其实没有。

女孩哭得声嘶力竭的样子从此出现在罗颂的梦中。

罗颂知道她是对法律、对所谓公道失望了,但她很难将自己从这份失望中完全摘出,即使她从前并不认识她,在案子结束后与她几乎也再无联系。

这许多年里,罗颂也有过无数个怀疑乃至失望的时刻,对法律,对律师这个职业,甚至是对自己的能力。

但来自于外界的失望,依旧会让她心绪不宁。

可若重来一次,再回到年初接到赵德坤电话的那一瞬间,她也不会做出其他选择,她依旧会接下案子,然后用尽全力达成对当事人最好的结果。

法律从业者一生会听到很多人的很多事,久而久之,便都习以为常,共情能力过强反倒成了不专业不成熟的表现。

罗颂和她的师傅一样,渐渐也成为祁和律所的金字招牌,因此没有人想到,罗大状的心会因为一宗“赢了”的案子而颠簸许久。

罗颂也从没表现出来。

她的情绪和她的人一样,是内敛的。

罗颂没费什么事儿就拿到了被害人妻女的联系方式和银行账号,她将这宗案子的所有劳务费都打了过去,并且自己掏钱,补足到当初她们要求的数额。

平心而论,那价格开得很公道,并没有狮子大开口,但赵德坤不愿与蝼蚁谈条件,他有足够的对抗资本。

将钱转过去的那一瞬间,罗颂松了一口气。

当然,这一切都是私底下进行的,她也始终没分清这个行为的动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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