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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云低下头,从腰上解开玉佩,递还给她:“府里的侍卫都在宫门口,我带着人等你。”
她头上的步摇微微晃动,存玉恍惚了一下。
“可你的生辰就这样过去了。”
“无妨。”知云笑笑,“生辰一年一个,现在我们都还活着就够了。”
小言和宋大夫被捆住在柴房里,知云跟朱琮礼解释清楚情况后找过去,金吾卫砸开锁时他们已经解开了绳索,正用石块使劲砸着高处的窗。
小言高举着木棍对着门口,一副要进攻的样子,抬眼却看到是知云。
她手一松,扔下木棍跑过去:“姑娘。”
宋大夫也放下了手心里夹着的一串尖细银针。
走出寿康宫,阳光落了满地,太阳还高高挂着,知云这才意识到此时不过未时而已。
一个上午而已,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恍惚着出了宫,她看着天上一团一团的云出神,雁门关失守,虞朝的天怕是要变了。
寿康宫里,存玉目送知云离去后才转身朝紫宸殿走去。
她身后,被众人遗忘的宋太后一动不动地坐着,好似被冻住一样。
存玉出去时,皇帝派来封宫的金吾卫正进来,她和他们擦肩而过。
寿康宫,从今天起就只进不出了。
梨香瘫倒在地上,满宫的宫女太监哭天抢地,正殿的摆设被搜查的金吾卫摔碎了一地。
一片纷乱中,她竟不知道这是何处了。
这还是寿康宫吗?冷宫都比这里更有尊贵和体面吧。
她费力直起上半身,抓住身边太后娘娘的裙摆,想问她以后要怎么办才好,可一抬眼,却看到一滴清泪直直落了下来。
梨香心里一酸:“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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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
内侍沉默着在门外守着,金吾卫提刀守成了一排,阳光落到此处,也显得冰冷了起来。
寂静的殿里只有皇帝的声音:“朔方调派三万兵前去太原,最近的范阳和平卢加急调十万兵支援你,再加上从雁门关而下的三万残兵,共十六万兵。”
“发金牌和圣旨让他们立刻动身。”
“是。”
存玉奋笔疾书,明黄色的圣旨迅速被写满,殿里跪着将要去往各地的信使们。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江南和川蜀之地去岁的粮税是留不住了,还有刚刚丰盈一些的国库也得都撒出去。
可这也只能算是勉强足够,倘若战事拖得久了,照样难以支绌,而大漠的马吃了入春的第一批嫩草,正是跃跃欲试的时候。
除非三月之内结束战事,不然后方支援不上,民生迟早被拖垮。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比粮草更艰难的事还在眼前摆着。
“陛下,现在该派哪位将军去前线呢?”兵部尚书忧心忡忡。
曹将军死生不知,太原的将领群龙无首,就像一盘散沙一样,时间长了不用突厥人打,自然就散了。
可朝中少有合适的武将,有资历和战功的人之中,守住西域的贺兰老将军能征善战,但他年已八十又与河东隔着迢迢山水;和海盗打了一辈子仗的李将军也颇有威名,可他只善水战,草原与大海截然不同。
刘捷刘将军资历和本事也都足够,但现在秦将军殁了,金吾卫不能同时失去两个将军。
殿里众人想了又想,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挂帅。
难道这泱泱大朝,连一个将也找不出吗?
皇帝道:“有哪位爱卿愿自请出征吗?”
立在下首的武官大多都是禁军的中上层将领,多年不曾上过战场,哪里敢应下,一时间都拱手推辞。
“臣无能。”
“臣难当此任。”
当然,也有人跃跃欲试,攥住了手里的刀。
“陛下,臣请一试。”薛尉出列执军礼跪下。
薛尉是禁军右骁卫大将军,前任右骁卫大将军在太后事败的时候,被下入大理寺处死,薛尉从校尉一跃而成右骁卫大将军。
这个位置虽不如金吾卫大将军显眼,可以随时随侍在皇帝身边,但只从他是皇帝上位之后亲自提拔的将军,就可以看出皇帝对他的信任了。
薛尉是一个天生的武将,他最不喜也最不善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很久之前他就想去边关,去战场上驻守了。
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终于遇见了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呢?
武官一生所求,无非是为国为民征战四方而已。
况且,在京中,他的位置再高也不过是个禁军将军罢了,骁卫的大将军都比不上金吾卫的左右将军。
皇帝道一声好,当场任命他为征北大将军,领虎符,便宜行事。
也有人想要提出质疑,但被存玉一句“汝之能耐,尚不如薛将军”给堵回去了。
第65章 云扰扰事危情苦
还有一事,前方战事混乱,薛尉将军一人只怕难以弹压,打仗时若因为内部不稳而无法齐心对外,任他使出了再出神入化的兵法和战术也无济于事。
按历朝历代的经验教训,面对这样的情况,朝廷一般会派出一个官位更高、更有威势的人前去坐镇,甚至有时情况危急时,皇帝会亲征以凝固军心。
不过需要皇帝御驾亲征的情况少之又少,大多不是打天下的君王就是亡天下的君王。
现在,最合适的人选是兵部尚书,只是他
“陛下,臣祖母年已八十又五,她抚育臣长大,为了臣劳苦了一辈子,落下了一身的病。”
“不久前臣请姜太医为祖母医治,姜太医说她是一身的病,最多只能活三月了。”
兵部尚书眼泪汪汪,跪下磕头。
“陛下,臣愿为虞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唯有祖母实在是难以割舍。”
殿里一片沉默,众人也都知道他的情况,出身农家,家徒四壁,唯一的祖母是个远近闻名的刚毅女子,硬是从一口饭一勺汤里挤出了他读书的钱。
天道人伦,难以违背。
存玉在心里叹口气,现在这情况他是没法去了,就是硬让他去,他无心公务,还不如不去。
手下的调令已经写好,她看着纸上端正的楷书,微微出神,自己的相印,会不会在前线某一处?
事情僵在这里,暂时选不出合适的人来,众人转而讨论对此次事变涉事人员的清算。
犯事的内侍一定是要处死的,尚在宫里的突厥人交给刘将军处置。
刘捷拱手:“先审再杀。”众人没有异议。
至于有哪些朝官勾结了太后和突厥人,并对他们打开方便之门呢,左骁卫和大理寺一同领了此事。
周阁老还坐在这里,面色惨白一句话不说,存玉和大理寺卿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以他做的事情,一旦找去证据,怕是活不了几日了。
总之,该抄的抄,该杀的杀。
此时行事,最重要的就是要狠,只有狠才能威慑住暗地里蠢蠢欲动的一颗颗心,才能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背叛和逆乱的下场有多严重。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宋太后却只囚落了个终生幽禁的下场。
萧存玉看了皇帝一眼,不知他为什么不拿出遗诏。
她思索一会,并不提及此事,寿康宫已封,太后名存实亡,皇帝想留她一命就留下吧。
议政一直议到太阳落山,众人都退下的时候萧存玉静静立在一侧并不出去,明显是有话要说。
等殿里空荡起来后,皇帝还没开口问,存玉就一掀袍子跪了下去:“陛下,臣有事回禀。”
皇帝讶然,抬手要扶:“老师起来说话。”
“谢陛下,但臣所说之事干系重大,还请陛下容臣跪禀。”
“陛下,臣今早在与一个突厥将领周旋的时候”
她从头诉说自己遗失相印的始末,皇帝听着听着,脸色便凝重起来。
丞相的相印就像皇帝的玉玺一样,在大多数时候拥有和本人相同的权力,而当朝丞相的印甚至拥有在两军对垒时叫开一座城门的权力。
在此时落入突厥人手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如今金吾卫还在宫里搜查,若能找到那个突厥人自然是无事了,但若找不到。”存玉顿一下,“只怕不好处理。”
“老师先起来吧,坐下说话。”皇帝执住手里细长的桃木笔杆抚摸,“事已至此,只好先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了。”
“是。”存玉坐回去,回忆之前她和突厥将领的对话,那人绝不是普通的士兵,最好的情况是他在混乱之中被困在了皇宫中某一处。
但她也知道,这实在是希望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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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笔尖轻点,现在可以重新令礼部做一个新印出来,但战时消息滞后,新印的制式被各州府知晓还不知得多长时间。
而且还有打草惊蛇的可能。
皇帝头很疼。
桌上的道道派遣令显眼无比,存玉心中本就有的念头愈发强烈,也许相印丢失并不是一件坏事。
突厥将领一心以为她要叛国,只有让他相信这一点,那他只会守着相印作为和她联络的凭据而不是贸然使用它。
同时,她还可以利用这一点,萧存玉眸光闪烁。
“陛下,臣有一计。”
皇帝抬头:“何计?”
“将计就计。”
存玉娓娓道来。
相印最可能在的地方是前线,最可能被突厥人使用的地方是战争进行时,要想在一切发生前遏制它,最好的方法就是她也去前线。
不管是硬抢回来,还是设局夺回来,甚至是借着突厥将领对她的三分信任反刺他们,都比待在长安提心吊胆的好。
况且,薛将军需要一个人去镇场子,她去的效果,比兵部尚书好一百倍。
她自认此计绝好。
皇帝:“不行,朕不同意。”
“战场上瞬息万变,到处都有危险,你一个文人,去战场做什么?”
“且京中诸事,有你在朕的担子会轻许多。”
存玉轻轻摇头:“京中诸事,还有各位同僚辅佐陛下。可相印一事,不但不可泄露,还只能是臣去。”
“就算臣是文人也不影响臣去战场上,高祖打天下时他的韩丞相不也一直在军中吗,虽说我朝文官不掌兵权不养私兵,但文官去地方监军的情况却不少见。”
“兵部尚书也算文官,他现下不能去,那臣代替他去也无可厚非。”
她看皇帝一眼,他眉头微皱,显然并不同意。
存玉道:“陛下,相印一事非同小可,一个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祸,雁门关已经破了,突厥人的刀已经高高举起,对准了关内数百万百姓。太原若再失守,他们顺着汾河沿岸而下,可以直抵长安。”
“臣并不是去送死,行军打仗的事有薛将军操心,臣只是在城内处理军务而已。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皇帝沉默了一会,知道现在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因为他的一些担忧就任由事情朝不好的方向发展。
“好,朕让刘捷调出一千人马随你去。”他叮嘱道,“突厥人不是好骗的,找到相印就好,多余的事情还需斟酌再三。”
“臣知道,谢陛下。”
出门时天已黑了,存玉急急地在宫道上走,今夜天凉,知云还在宫外等自己呢。
风里传来血腥味,是还没洗净的死人鲜血吧,她脚底黏得一滑,还没站直就想到战场上比这更严重,不仅处处都是鲜血,甚至还能见到残骸和断肢。
血液、哭号,以及死亡浮现在脑海里,头顶的天空呈不详的紫黑色,月亮在云层后面发出微弱的光,存玉脚下停住。
自己有不得不去的理由,那知云呢?
死生莫测的前路,她难道要拽着知云一起去吗?
萧存玉前进的脚步渐渐慢下,刚出来时的急不可耐低落下去,她恍惚一下,差点跌了脚。
无人的路上,她知道只要自己出口,知云就会义无反顾地随她一起去,不论前面是死是生。
可她不愿意让知云也陷入危险之中,天子脚下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不应该和自己一起去。
存玉伸出手虚虚碰向月亮。
她要去,是因为她不能让突厥人打进长安,不能让这片土地上的人变成亡国奴,更不能让知云活在蛮夷铁骑的阴影之下。
她想,就算相印没有丢,她也会去的。
朱红的宫墙夜里漆黑一片,宫灯照出一片冰冷的光。
安定门外,马车旁是来回走动的侍卫,萧存玉按手示意不必多礼,钻进了车厢里。
马车行驶地很快,戌时初就回府了。
要下马车时,萧存玉突然抬手抱住了何知云,知云一愣,浅笑着回抱她。
“怎么了?朝中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存玉摇摇头,搂住她的肩膀不说话:“想抱抱你。”
直到马车停住好久之后她们才下来。
在存玉快要走进竹林苑的时候,她转回身去:“知云。”
“嗯?”
“我们今晚一起睡好不好?”
知云微怔:“好呀。”
于是她留在了竹林苑。
存玉的卧房里燃着淡淡的松香,小言轻轻推开门把知云的寝衣送进去。
夜色黑沉,昏黄的灯也很快灭了,她们睡在一张床上,知云将手搭在她的肩头轻拍。
“睡吧。”
存玉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知云脖子上的同心锁,紧紧握住。
浓墨重彩的世间被夜的黑不由分说地遮盖住,久未亲密的两人此时偏偏没有丝毫情欲产生。
两具年轻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拥抱,却只是为了在黑夜里从眼前温热的身体上获得力量,并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烛灯在正房的桌子上亮着,隔着两道帘幔只透进来浅浅的光线,不知过了多久,存玉突然睁开眼。
她听着身边传来的呼吸声慢慢靠过去,将自己的唇印在了知云唇上。
她用眼神描摹知云的眉眼,一寸一寸看过去,像要把这张面孔牢牢记在心里。
最终,她靠着知云肩头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第66章 鸳鸯散长安不安
翌日下起了小雨,书房门窗都被关严,室内闷沉沉的。
今日早朝后皇帝已把调令给她了,原本要递到她这里来的文书已经全部转到六部里了,她现在只需要收拾好行李便可以出发了。
她烦心地翻着书,却连书名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书里讲了些什么了。
窗外的天阴沉无比,她不开心起来,好好的天,下什么雨。
门被推开,知云一面收伞一面走进来。
“我听说秦将军的遗体被抬回府后,她夫人提着刀跑进大理寺砍了好几个突厥人,刘将军在后面一个劲追也没追上。”
存玉心不在焉地回:“秦夫人武家出身,早些年更厉害呢。”
知云坐在窗下,看外面的雨景:“今日雨倒下得好。”
“要是这些事情能早点结束就更好了。”
按理说这种时候,萧存玉应该极为忙碌的,但今日连政事堂也没去,知云饮一口茶,好奇道:“你不用处理公务的吗?”
存玉眼睛从雨里回过神,轻轻摇头,各种念头在心里转了几转,还是开口了。
“知云,陛下给我下了调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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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哪里呀?”
“太原,我的相印昨日被一个突厥将领拿走了,我得去前线找回来。”
“这样呀。”知云再喝一口热茶,点点头,很自然地想着,太原很远呢,看来她得准备不少东西带去。
“什么时候出发?”
存玉抬眼看她:“明早。”
回来的战报说太原已快失陷了,曹将军仍然不见人影,也不知还活着没有。
知云想得却是另一回事,时间这么仓促的话,得赶快行动才是。
“那么早呀,我得赶紧收拾东西了。”她急急站起来,“我先走了,你看书去吧。”
她在心里飞快盘算,这次离开得带些什么东西。
知云正要出去,存玉却没反应过来似的叫住她,小心地问:“你,你不问问什么的吗,也不生气?”
知云以为她在说路途的艰辛,不在意地回神:“生气做什么,相印丢了当然要找回来呀。”
再说了,她从小到大不知去了多少地方,大漠深处都去过,不就是一个太原吗?
她想起了什么:“不过我确实有事情要问你。”
存玉面色凝重起来,手里的书也合上了。
“后院里的两只白鹤要不要带上?”
“啊?”
存玉愣住,怎么说到白鹤了?她纠结一会,说:“不用了吧,它们水土不服怎么办。”
“好。”
何知云看着她不自然的神色,以为她在担忧事态,于是转而安慰道:“放心吧,相印会找到的,突厥人也会打跑的。”
她风风火火地走了,剩下存玉愣愣地坐着。
她又翻开手里的书,坚持坐到了午后,才合住书假装散步走了出来。
一出门,就远远地看见府门处整整齐齐停了五辆大马车,满地都堆着箱笼。
她转身走到卧房,看到房间已空了大半,知云立着地下看几个指点几个侍女收拾柜子。
侍女们来来往往,存玉瞪大了两眼:“这些东西难道我都要带走吗?”
知云脚下不停,嘴里也不停。
“那个软枕也装上。”
“你去钱庄取出八成的现银来。”
“哪里多了,这还不到一半,而且只是第一拨走的。”
“还有你,让粮庄的张掌柜赶紧去找地方买粮,陈粮新粮都要。”
存玉眼见没一会她的房间就只剩下墙了,甚至还有一辆四匹马拉的大车专门用来放那张给她做床的玉。
她犹犹豫豫:“床就不用带了吧。”她之前去蓉城查秋税的时候还睡过山洞呢。
知云反对:“当然要带啦,万一你在太原认床怎么办?”
房间里忙得热火朝天,存玉伸手想要帮忙,却完全插不进手,还摔碎了一套茶具,只好默默立在一边看知云。
小言看她呆呆的,同情地看了一眼,姑爷不会从没出过远门吧。
她转而喜滋滋的想着,还是自家姑娘有见识一点。
夜晚,存玉躺在了偏房的卧榻上,睁大眼睛盯着房梁看,纷乱的思绪在她脑海里牵缠,绕成了一团扯不开的毛团。
她下午递了折子上去,明日凌晨便出发,一路急行,十日左右后到太原。也不知太原府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还有知云,她举起手对准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光,长安戒严之后,别说突厥人,就是四海的行者,也难进来,她留下来是最安全的。
萧存玉毫无睡意,看着月亮从西边偏到东边,又渐渐暗下去,披了外袍起来走到书房。
她点燃一支蜡烛放在书桌上,摊开纸后却无从落笔。
素白的信笺尾端有一弯小小的月亮,她出神地看着,直到双眼在昏暗的光下酸涩起来才停下。
蘸好墨,她慢慢地写:
吾今一别,不省重会是何年,又恐即为永诀矣。顾己自问,我惟愿与卿长相守,非生同衾死同穴不足以道也。
然,天不怜吾二三残念,今雁门失守,苍生觳觫于蛮夷之下,四海风云将起,此危难之时也。疆场之上,寸草皆腥,死生常事也。
此乃人命如草芥之险地尔,一时不慎即死也。
汝为昆山明月,吾珍之,重之,爱之,不忍汝随吾飘零似蓬草,薄命似朝露也。
京冀之地,城阙九重,黄河作门,天险也。汝居长安,吾往太原,断不让突厥铁骑南下之。
吾作此书,几欲搁笔,难诉离情,难话衷肠。
今别矣,愿汝寿且乐康,顺遂无忧。
珍重,勿念。
断断续续写完后,天已蒙蒙亮了,她无言地看向手下的信,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折好放在了桌上显眼处。
幽幽的晨光里,窗外的竹林显出一片黯淡的绿,前院里,整装待发的众人起得更早。
得到要提前出发的命令时,大家虽错愕,但也迅速行动了起来。
冬子打了个哈欠:“大人,我去叫何姑娘。”
“不必了。”存玉转头不看她,“知云不去。”
“不去”冬子的手慢慢落下,睡意消失殆尽,启唇犹豫再三还是没说话。
马被套上嚼子,在地上甩着尾巴,边喷气边蹬腿。
金吾卫右将军跟着她走,这个年过四十的老将把护卫之事安排的井井有条。
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了,存玉背对着府邸。
“出发吧。”
栖梧庭离正门远,她们离去的声响传过来时都快听不清了。
马车出了城门时,知云才睡醒,她看了看木窗外半白的天。
“张掌柜应了没有?”
小言在梳妆台前收拾知云的首饰:“应了,他带着人昨晚就去南边了,那边的人可都不是好糊弄的,也不知买粮的事能不能说好。”
知云一面穿衣裳一面说:“不能也得能,平日里抬粮价抬得那样狠,现在还想发战争财。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你写信给江宁何家,让他们多注意着。”
小言应是。
这时,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姑娘,不好啦。”
小言护住手里的首饰:“怎么这么咋呼?”
小丫鬟喘着气:“冬姐姐,冬姐姐让我来给何姑娘说,说大人已经走了。”
知云转身看她:“是出了什么急事先走了吗?”
小丫鬟咽咽口水,直摇头:“不是先走,是,是”
她看了知云一眼,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闭眼说:“大人说姑娘不用去了。”
小言腾一下站起来,怀里的几支金簪落下:“什么叫姑娘不用去了?”
小丫鬟摇摇头,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这是冬姐姐在大人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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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的,让我给姑娘拿过来。”
小言还没动,知云就两步上前拿过来。
“姑娘,我得先走了,饭还在锅里烧着呢。”小丫鬟跑出去。
太阳渐渐升起,屋里亮起来,知云握住信纸的手关节泛白,小言在旁边看见了只言片语,脸色便已变了。
知云手指用力,在边缘捏出了几丝褶皱,她的眼神落在最后。
勿念,勿念
她给自己留了一封诀别信,竟然还敢让自己勿念!
第二次了,这是她第二次丢下自己了。
微微颤抖的手指诉说出知云心里的不平静,她眼眶微微泛起了红。
小言见她这样,担忧道:“姑娘”可话一出口,小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她。
肃静之中,知云突然收起了信纸,脱起了才穿上的宽大外袍:“快去备马。”
小言一愣,立马反应过来:“是。”
她快跑去马厩,牵来马时知云已换上了一身轻便骑装。
她翻身上马:“小言,你留下收拾其他东西,我在太原等你。”
“是,姑娘。”
知云“驾”一声,扬鞭出了府。门口守着的几十金吾卫只见到一阵风飞过去,凝神认出是谁后都骑马追了上去。
“夫人去哪里?”
知云没理他们,一路朝城门飞奔而去。
守城门的小兵要拦,知云身后的金吾卫高举令牌扬声:“奉旨行事。”
小兵避到一侧,马蹄带起大片翻飞的灰尘。
金吾卫越跟越惊,不知她要做什么。
为首的黄校尉一甩马鞭赶上去,和知云并排而行。
“夫人是有什么要事吗?”
知云看了他一眼:“告诉我萧大人离开的路线。”
“这是机密,我不能告诉夫人。”
知云冷笑一声:“萧大人应该让你们听从我的所有话吧。”
“你敢不告诉我。”
她搬出萧大人,黄校尉还真不敢不说:“大人沿着祁县,越过黄林山,今晚应该在江县休整。”
他欲言又止半晌,还是问出了声:“夫人,你莫非是要跟去太原?”
“有何不可?”
“自然不行,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去疆场上?不妥不妥。”
知云瞥他一眼:“闭上嘴好好骑你的马吧。”
黄校尉得令,停止了自己快要说出口的长篇大论,慢慢退到了知云身后半步远处。
第67章 长林中不诉离情
萧存玉带着乌泱泱一大堆人,脚程虽不慢,但也确实说不上快。
此时才穿过祁县,还没到黄林山,日头已升得差不多了。
管家驾着车,今日的速度快了不少,存玉从车里探出头来。
“走了快两个时辰了,让大家都停下吃中饭吧。”
卫将军骑马走在马车旁,闻言吩咐下去。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整个车队是一副商人打扮,要北上回太原府老家。
此时大几百号人停在原地,卫将军安排士兵去寻找小河汲水做饭。
存玉下马坐在一块黑石上,此处春意盎然,一只蝴蝶停在了她面前的柳木枝上。
她伸手欲触碰,蝴蝶却在下一瞬飞远,明丽的色彩在她眼里消失,存玉收手看着它远去。
管家提着水壶慢悠悠走过来:“大人,喝水吗?”
不远处已架起了锅,炊烟袅袅升起。
“喝。”
存玉接过水壶,清凉的水入喉,冰得她思绪清明了几分。
管家想着她方才神思不属的样子,问道:“大人是在想何姑娘吗,为什么不带着何姑娘一起来呢?”
存玉被水呛住,咳了几口后道:“边疆凶险,我怕我护不住她。”
自出城后,她一直在努力遏制自己对知云的思念,她本以为自己控制住了的,但没想到管家平平无奇的两句话就让她情绪翻涌。
更没想到的是,管家闻言却不解道:“大人是不是想多了,据说何姑娘几年前就孤身去过漠北了,论起经验来,大人还不如何姑娘呢。”
存玉擦拭胸口水迹的手一顿,抬眼看管家:“你这是何意?”
管家沉默一瞬,问了另一个问题:“大人,你真的觉得留下何姑娘一个人在长安好吗?”
“有何不好?”
“论及安全程度,长安比太原强了不知多少倍,我此行尚且死生不知,她跟着我只会更危险。”
“我给她安排好了一切退路,留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存玉语速快极了,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
管家叹了一口气:“大人,我只是觉得,今日的何姑娘何其像当日的你。”
萧存玉不妨听到这么一句话,当日的她
是说当时老板娘不愿她上京科考,把她关起来的事吗?
往事一瞬间闪过她的脑海。
——谢姑娘,你为何一定要上京呢,好好留在并州不好吗?
——我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为什么要去送死呢?
——你念到秀才就足够了,再往上就太危险了。
老板娘的话犹在耳边,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呢,她毫不在意:“危险又怎样,世间诸事有哪件不危险,比起安稳地活着,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于是她打翻了烛台,作势要烧掉屋舍,逼得老板娘不得不让她走。
回忆戛然而止,存玉苦笑一声,管家低眼偷偷看她,她好笑起来,怎么世事竟是这样的。
一片静谧中,她听到路的尽头远远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动静很大,她神色一凛,站起来。
金吾卫严阵以待,将其余人围在中间,卫将军手按在刀把上,眼里寒光闪过。
马渐渐逼近,其上的人影也清晰起来,萧存玉一怔,骑马的人是?
她向前几步,示意众人不必戒严,卫将军也认出了那些熟悉的面孔,于是将手收回来。
为首的马逼近,从敞开的人墙里进来,何知云“吁”一声,马前蹄高高扬起,长嘶一声。
存玉揉揉眼睛,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知云骑在马上看她,周围众人一言不发。
冬子松了口气,卫将军满脸茫然,黄校尉悄悄凑过去向他解释知云的身份。
管家揣起手,长舒口气,回去喂马了。
存玉把眼睛揉来揉去,还是看得到知云,于是她张嘴欲问:“你”
话还没出口,知云低身抓住她的手,使了巧劲引她上马,一夹马肚,朝树林里走去。
存玉被搂在怀里,眼前是天旋地转,想起自己做了什么,心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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