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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多久了,还不遵守着装规定?瞧瞧你的领带系成了什么鬼样子,裴野。”
裴野身形一顿,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另一个警官:“麻烦你了,有人找我。”
同事应了一声,进到阶梯会议室。
裴野转过身,看见穿着军装制服的裴初站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来了?”他问,顺带偷偷对比了一下,和穿着一丝不苟、把扣子严丝合缝地扣到最上面一颗的亲哥比起来,自己的制服穿法相较之下都可以称得上放浪形骸。
裴初很嫌弃地看着老弟:“我可能是和你们这个岁数的人有代沟了。是故意耍帅才这么穿的吗?”
“……”裴野额角青筋一跳,“我不像你,用不着打扮成衣冠禽兽的样子给自己脸上贴金。”
裴初对这个结论倒是不置可否,只是简单评价了一句:“嗯,看来不是代沟,是你太自恋。”
“……你来我们特警局到底有什么事?”
裴野有点抓狂。裴初对他亮出写着“临时来访”的通行证:
“今天你们的这个会议我也参加,顺便一提,我是这次会议的特邀方,有重要决议需要宣布。”
名义上是警长却只能指挥手下搬东西的裴野:“咱俩不是亲兄弟吗,怎么待遇差这么多?”
“你还需要多历练,我早说了别太心浮气躁。”裴初说完,玩味地思考一下,忽然伸手在裴野肩膀上拍了拍。这个动作可一下把裴野恶心得够呛:
“哎!你干嘛?!”
裴初收回手:“这是对你最近办事得力的奖励。”
裴野:“那还不如奖励我点实打实的……我最近办什么事得力了?”
裴初微微一笑:“那天你去过猫眼的别院,对不对。”
裴野的表情滞住。
“怎么了?”他问,尽力让语调抹去一切平仄起伏。
裴初深望着他:
“在劝降猫眼的事上,不得不说我之前小看你了。就在昨天胡杨来汇报,说猫眼同意向组织投诚了。”
裴野瞳孔剧烈一颤,表情都变了:
“猫眼投诚了?!”
“看来当时他没有立刻答应你咯?”
裴初看出他的难以置信,却也对此无所谓,“这倒也符合猫眼倔强的个性。不过最了解他的人终究是你,主席的意思是,猫眼投诚以后该如何管理是个大问题,对他太设防会浪费这个资源,可太过信任也不成,毕竟他的特殊性摆在这……”
裴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漆黑的双眸直勾勾盯着裴初一张一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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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对方发出的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罩子传来,模糊而缥缈:
“我和主席讨论过,猫眼这个典型必须得好好利用起来,明面上对他待遇太差是不可取的。”
“往后就让猫眼继续住在别院里,看守的人也不要撤,对外就说是保护他的安全。猫眼的外出必须经过批准,而且要有人陪同,主席倾向于让你担当他的监视人。哦对了,说是监视,也不用看得太死,毕竟你和他把关系搞得太僵也不方便套蛛网的情报,必要时做小伏低一下,反正你不是向来很会这一套吗?”
裴野有些头重脚轻,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虚倚在墙上。
“这是什么时候的决议?”他怔怔地问,“让我监视他?……等等,你今天来参加我们的会议是为了宣布什么?”
裴初意味深长地乜了他一眼。
“猴急什么,等会议开始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不理会裴野叫他,绕过青年径直走进阶梯会议室。
他走得太快,没有留意到擦肩而过时裴野亦随着转过身,看向裴初背影的眼神里凝起阴郁的光,本就浓黑的眉目更加深沉。
裴初一定又是在骗他。
傅声不可能向新党低头的。
他作为猫眼的一切都失去了,尊严、荣耀、亲情、友谊全都被新党人踩在脚底碾碎,傅声一遍遍的求死,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已不再有值得让他活在这世上的一丝留恋。
他盯着裴初离开的方向许久,不断有参会的警察从他背后一拨拨走过,他全不在意,直到一个声音从走廊嗡嗡交谈的回音里突兀地冒出来:
“我还以为新党人要大摆龙门阵,清算所有旧人呢……喂,怎么不进去啊?会议不是马上就开始了吗——”
裴野呼吸狠狠一滞,没等有动作,那人已经自说自话地走过来想要示意他别挡道。
四目相对的一刻,两个人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震惊的神色。
“我靠!裴野?!”
裴野扩大的瞳孔中倒映出于静伟瞠目结舌的脸:“怎么会是你——你为什么穿着特警局的制服?!”
第43章 解剑拜仇 请吧,傅警官。
裴野只感觉头顶像是轰然一道惊雷劈下, 怔在原地:
“于静伟?你不是原来第七组的人吗,怎么会……”
二人都没留意到周遭纷纷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的路过警察。于静伟也懵了,上前一步挡在裴野面前:
“护送一号人物——我是说, 那天晚上我妈生病了,我要照顾她所以没参与, 可没想到第七组的人都……”
他嘴唇抖动, 却还是忍不住声线发颤, “第七组处理过那么多新党人, 本来我以为自己不是死也一定完了, 谁知道现在他们不仅没有对我怎么样,反而还说要把我调到其他部门, 简直不敢相信……”
于静伟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迷茫地看着他:
“裴野,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 还穿着警察常服?声哥他人呢?我听说他好像被新党人活捉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那边有没有信儿——”
他看见裴野沉重中带着窘迫的表情,忽然狠狠一愣, 嘴巴后知后觉地慢慢张大了,像是终于领悟了一个惊天秘密。于静伟不可思议地看着裴野, 上上下下把裴野打量了好几遍, 伸手指着裴野。
“你莫非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尖锐到失真,“难道这七年一直都是你……?!”
裴野说不出话来,在审讯室他见过这种眼神, 明明他已经见过最撕心裂肺的一幕了,明明第七组的所有哥哥姐姐里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总缠着傅声的于静伟,可他的心还是克制不住地怦怦直跳,脸色一点点变白。
“……你他.妈把二哥他们都害死了!”于静伟突然大吼了一嗓子,冲上来薅住裴野的衣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于静伟!!”
门口冲出来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把挥拳就要打人的于静伟拉开。
裴野趔趄地退后两步,青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颈侧血管暴起,满脸通红,发了狂一样地对不远处的裴野喊着:
“王八蛋,七组兄弟们的命就不是命吗?!他们把你当家人,你却踩着他们的尸体上位,不怕他们朝你追魂索命吗?!你说话,回答我啊!!”
“这是怎么了?”
于静伟毕竟是个二十二岁的大小伙子,两个同事卯足了劲儿都差点没拉住,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又一个身影从会场门口探出,显然是听见了这动静,“谁在这吵吵闹闹的,还有没有点纪律性?”
裴野认出这是跟着裴初的一个通讯员。他闭了闭眼,不再看旁边被按住胳膊拼命挣扎着瞪着自己的于静伟,面无表情地转身面向通讯员。
“这里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这就入场。”裴野说。
通讯员敬了个礼:“原来是血鸽同志,这边请。”
裴野点点头,进入阶梯会议室。进门之前,他余光看见于静伟在听到通讯员称自己的代号时一下子目瞪口呆,可他仍然目不斜视地走进偌大的会场,将狼狈的青年丢在身后。
*
会前并没有通知相关议程,按理说应该规格不大。裴野在前排落座,附近的同僚或多或少都有相熟,三三两两就近聊天,剩他一人默默坐在位置上暗自四下观察。
他进来后又过了两分钟,于静伟才从另一个门进来,在他后方两三排的位置坐下。打进来后于静伟就一直盯着自己的方向毫不掩饰地看,目光里就差要喷出火来。
裴野不理会,默默转过眼,假装无所事事,实则用心听着周围人交谈。
“今天的会议是卫警督主持,听说了吗?”
“开玩笑吧老弟,谁的谱这么大,能让高级警督屈尊降就做这种事?”
“你还当这是咱们从前的好日子呢?警督又怎么了,现在警备部地位一落千丈,没丢掉乌纱帽就不错了……”
“还不是因为当初咱们局里立下的‘汗马功劳’,尤其是在傅君贤那个儿子的带领下……说起来,他现在是死了吗?”
裴野垂着眼皮假装摆弄手机,听得却更加专注。青年骨相立体深刻,不笑的时候散发出极具攻击性的气场,周围的人很多都知道这事儿问裴野一嘴就够了,可没人敢开这个口。
“第七组那个猫眼呢?”
“应该没死吧?从调进来的那天起,除了前线的核心部门就没人见过他的真实资料,当年多少不可能的任务都是靠着猫眼翻盘的,机场的一个定时爆炸能要了他的命?”
“可他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
“要我说,或许他已经被策反了——”
“别胡说八道,不可能!”
一个愤愤的声音从背后横插进来,饶是裴野也微微一惊,轻微挑了挑凌厉的眉峰,压着的眉目稍稍抬起。
插话的是于静伟。裴野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他能感觉到于静伟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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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一定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猫眼他可不像某些两面三刀、吃里扒外的人。他是不会屈服的!”
“你小子是哪个部门的啊?”被打断的其中一个同僚语露不满,“把没影儿的事说的跟真的一样,怎么,你和猫眼很熟?”
于静伟的调门不再似最初那样高了:
“我,我现在在人事部门……”
“请大家保持安静,会议就要开始了。”
会议室最前排有人拿起话筒提醒了一句,所有人都纷纷安静下来。裴野收起手机,看见卫宏图从台下走上来。
“各位,很抱歉今天的会议没有提前通知大家议程,有几项临时事项需要向大家宣布。”
卫宏图的声音透过会场音响传出,“今天会议上的所有事项都是上级直接批准的,为了防止传达有误,下面有请军部裴总参谋长为大家传递会议精神,大家掌声欢迎。”
全场掌声响起,隐藏在潮水般的掌声之下的还有一些人低低的交头接耳:
“这新党人和老军部也没什么区别嘛,还不是把手伸到警备部的裤兜里面了?”
“老军部没能拿下咱们警备部,新党当然要吸取教训啊,换我我也会这么做……”
裴野无动于衷,敷衍地跟着拍了几下巴掌,看着裴初走上台,二人敬礼后握手,又接过卫宏图手里的话筒,忽然感觉衣冠禽兽这四个字从未有过的如此具象化。
“各位警界的同仁,大家下午好,我是军部总参谋长裴初。”
裴初看着会场下方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裴野懒得看自家亲兄弟在台上装的人模人样,垂着头百无聊赖,听见裴初客套一番后渐渐进入正题: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最近国内发生的许多大事,大家都为政府工作,该知道哪些言论是真的,那些是蛊惑人心的谣传。在这里首先请允许我郑重声明,任何有关新党人苛待警界老人、清算特警局旧部的说法皆为不实……”
“不仅如此,事实上很多曾经不得不为反动派做事的同志们迷途知返,已经表示要重新投入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怀抱。下面就请允许我介绍一位过去效力于咱们特警局的同志。”
裴初转过身,面向后台。
“请吧,傅警官。”
他唇角上扬,低声说。
五脏六腑的血液骤然间滚滚沸腾,裴野瞳仁剧缩,倏地抬起头!
整个会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或者更甚,他周遭的世界以光速向外抽离坍塌,仿佛被吸入一个湍流的旋涡,他情不自禁地抓紧扶手,上身肌肉紧绷向前探去——
矮跟皮鞋踏在地板上的闷响振动耳膜,一只包裹在黑色短袜里的纤细踝骨从后台迈出,紧接着是没有一丝褶皱的裤脚,向上是黑色制服长裤中笔直修长的小腿,再向上是扎进宽腰带里的收腰制服。
清瘦颀长的身影从侧方走上台,接过话筒转身。
他穿着和所有人一样佩穗带的纯黑色警服,身姿挺拔利落,清冽俊秀的面容却冷白如霜,接过话筒后他并没急着讲话,反而扫视下方一圈,淡然迎受数百人的注目礼。
压抑的黑色海洋里,一切色彩都黯然无光,唯有台上青年那一头浅栗色长发仿佛散发着清冷的光泽,琥珀色的眸子晶莹而沉静。
台上人平等地扫过每一个人惊骇的脸,某一刻他似乎与台下那个震惊的青年四目交汇,却又像掠过空气一样掠过了他,然后那人拿起话筒,轻启薄唇。
“各位新老同志大家好,我是傅声。”
傅声说。
磁性的声线透过扩音器传出,整个会场霎时静若真空。
裴初上前一步,缓慢而用力地拍了几下巴掌:
“各位,让我们掌声欢迎傅警官!”
话音落下,整个大会议室里第一时间却无人响应。众人的目光化作万箭齐发,而傅声形单影只地站在台上,神色近乎超然地淡淡看着人们神情各异的眼光,抬手标准地敬了个礼,而后默然把话筒递回裴初手中。
一秒,两秒,一潭死水的会场终于活了过来,先是坐在主持人位置的卫宏图带头,不知谁反应快也跟着鼓起掌来,会场里响起一阵错落的、稀稀拉拉的诡异掌声。
傅声波澜不惊地望着台下,脸上连一丝变化都不曾有。
裴初也毫无察觉一样,拿起话筒微笑道:
“傅警官过去曾经在特警局效命,反动派下台后他主动联系到组织,向我们阐述了弃暗投明的决心。未来我们希望有更多像傅警官这样才干突出、功勋卓著的有志青年加入到这一行列中,为联邦的治安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耳鸣声喧嚣而起,裴野一个字也没听进,呆愣愣地盯着傅声苍白的脸,自己的手心却已经一片冰凉。
裴初没有骗他——傅声真的“投诚”了。
“未来傅警官会继续担任更多重要的职务,”裴初说着示意傅声上前,“傅警官,要不要和大家说两句?”
傅声垂眸,大会议室的灯光晃眼,青年略微垂眸,细密睫羽在眼下铺了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如今一切都从头开始,我也不过是这里的一个新人罢了。”青年声线很轻,“初来乍到,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裴野的心抽痛地一泵。
他知道裴初这么大张旗鼓的目的,看似给足了人面子,实则是用傅声这个“原特警局局长之子”的身份做招牌,更不要提特警局有些前线部门的老人是知道傅声就是猫眼的,这一计无异于把傅声架在火上烤。
“怎么会……声哥……”
身后传来于静伟痴了一般的喃喃低语,裴野的手抓紧扶手又无力地松开,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周围慢慢传开一些议论的窃窃私语,有新加入的新党人,也有特警局旧人的。
“那不是傅局长的儿子吗?他带头投降了?”
“嘘,你也太口无遮拦了吧,怎么还叫人傅局长!”
“老子下落不明,儿子居然转头给敌人当狗了,啧啧……”
“什么敌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眼看着会场渐渐嘈杂,卫宏图又打开桌上的麦克风:
“大家保持肃静!小傅同志过去的辉煌成绩我在首都警署就有所耳闻,这次能够继续留在特警局工作也是个好消息,至于进一步的工作安排么,依我看就——”
“进一步的工作安排周主席已经让人拟定好了,通知不日就会下发,不止傅警官一个人,还有其他一部分人的职务调动。希望大家相互配合,尽快让首都警界工作恢复基本秩序。”
裴初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
卫宏图嘴巴张了张,再没发出一个音节来。半晌他点了点头,没有一点恼意,笑呵呵道:
“裴参谋长说得对,你们都记好了啊!”
说完,他又对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傅声道:
“小傅同志,就座吧。”
傅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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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侧面下台。众人的视线好像黏在青年身上,跟随着他齐刷刷会场侧前方看去。
裴野自不例外,目光恨不能将傅声身体盯穿出个洞来。
一别数日不见,傅声仍然和别院见到时一样苍白,唯独裹在熨帖的制服里的清瘦身躯勾出薄而锋利的弧度,虽然愈发瘦,身板骨架却并不娇小,相反,青年衬衫领口修长白皙的脖颈连接撑起挺括制服的平直肩线,反衬出收窄的腰胯线条。
傅声一步步走下台去,似乎看不到也不在意无数袭来的目光,在座位过道中站定,离裴野不过两三米的距离。
裴野的心几乎快从喉咙口跳出来。
傅声淡色的瞳孔一动,向下看着坐在那一排最外面的警官。
“麻烦让我进去一下。”傅声说。
那警官哼了一声,故意把头转过去。
傅声面色不变,重复道:“劳驾,麻烦让我过去。”
那警官轻蔑地嗤笑:
“傅警官,这里是警长及以上级别干部就座的区域。你走错地方了。”
旁边的一圈人没一个吭气的,甚至台上的裴初也看见了,然而男人只是毫无波动地勾了勾唇角,转身坐回台上属于自己的位置。
那态度摆明了,就是要对此视而不见。
一股邪火噌地从裴野胸腔窜起,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傅声却先垂下眼皮,冷淡地看了那刁难人的警官一眼。
新面孔。大概是新党刚安插进来的人。
傅声不再说话,转过身自然地走向后面一排。后一排边上的人也被这种幼稚的抵触情绪感染一般,摇了摇头:
“抱歉,这里没有空位了。”
明明隔了几个位置就有一个空座,可傅声对这睁眼说瞎话的行为丝毫没有反应似的,再次转过身。
两排之后坐在最靠边位置的裴野再也忍不住了:
“声哥,来这——”
他预备站起身,然而几乎同一时刻,傅声一个侧身从他身旁的过道穿过,目不斜视地向最后方走去。
裴野的膝盖顿时僵硬了。
擦肩而过时,他的头不由自主地跟随傅声转过,光影在青年细挺的鼻梁向下,滑过唇峰与下巴连起转折起伏的曲线,双眸剔透如冰雪,唯独瞳孔如深潭不见底。
他伸手想要拦住傅声,却只抓到青年单薄的背后飘起的几根发丝,长发拂过他掌心的纹路,而后柔软却无情地于瞬间抽离。
“声哥……”
他没忍住又小小地唤了一句。傅声一点余光都没有施舍给他,步履稳健地走到最后一排,在角落里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停下,坐好。
那些追随的目光很快消失了。裴野想要回头,可他脊椎像是生了锈,愣是一点都转不过去,感觉脖颈的骨头嘎吱嘎吱作响,很快他发现那不是颈椎骨,而是自己咬紧的齿关发出的尖锐摩擦声。
会场最前方舞台上,裴初满意地眯起眼睛,把话筒放到唇边。
“很好。”他意味不明地感叹一句,俯视台下脸色各异的人群。
“现在,我们进入会议的下一个议题。”
*
半小时后。
会议室大门从两侧拉开,待人群散尽,傅声这才最后一个从门口走出,透过走廊外的窗户向外望了一眼。
他的目光似乎在寻找什么,却又并不十分在意的模样。突然间一个身影从门口闪出,直奔向他而来:
“声哥!”
傅声倏地收回目光,没有答言,反而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声哥,你真的答应投诚了?”
裴野两步跨到傅声面前,意识到音调高了,忙压低声线,语气都变得有些低三下四。
“我没想到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是不是他们用什么威胁你了,还是又偷偷对你用了刑?”裴野被自己臆想的可能吓坏了,越说越急,“声哥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我瞧你瘦得厉害,气色也不好……”
傅声缓缓抬起眼帘,看着裴野的眼睛,引得后者蓦然一愣。
他们很少有过这样的对视,傅声看向他的目光里有过太多情感了,过去他读得懂却装作认不出,唯有这一次,他的体内被这凝视激起一阵过电般的颤抖。
——他想起来了。
在春风遇害的那个花店,他在楼梯下方仰望的那个居高临下、睥睨一切的上位者、审判者,代号猫眼的傅声,曾经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而现在,傅声同样用平等地视一切为蝼蚁一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惊喜么,裴警官。”傅声嘴角勾起一个若隐若现的弧度,“不是你说想要让我出来的吗,你来过别院之后我就主动向新党说明了自己的心意,也算是再送你大功一件,不用谢我。”
裴野的心一顿一顿地抽痛起来。他摇头:
“声哥你误会了,我没想说服你投靠组织,我只是想保护你不受他们欺负——”
他忽然愣了愣:“在医院病房里我和你说的话,你还有印象?”
傅声的表情一瞬间凝滞。
“没印象,”他说,“你为了利用我说过太多好话了,裴警官,如果每一句都要记得的话,我恐怕……”
他忽然低下头掩唇咳嗽起来,过长的发丝随着上半身的震动从肩膀滑落下来。裴野一下慌了,又上前一步:
“声哥你怎么了?”
他往前,傅声就立刻往后一步,一手捂着嘴闷声呛咳,另一手伸出来,细长手指微颤:
“别过来!……”
裴野的脚步刹在原地。
傅声垂着眼睛咳得断断续续,说话嗓音也有点沙哑,他原本站姿很正,肩胛骨在制服硬挺的面料修饰下折起近乎九十度的板正棱角,可现下他咳得上半身微微弓起,整个人一下子就看出强撑之下的病容。
裴野无措地站在与傅声一步之遥的地方,傅声一个手势就让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眼睁睁看着傅声咳完,掌根习惯性抵住心口揉了揉,而后把发丝掖到耳后,抬起头来。
皲裂的痕悄然愈合,除了生理性泛红的眼尾,傅声的脸上再看不出一丝波动。
“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外面接我的车了。”
傅声说。裴野怔了一下,听见傅声又道:“他们限制了我的出行权限,无论去哪儿都必须在他们的监视下乘坐指定的代步工具。裴警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胡杨的车还在等我——”
“声哥!”
背后一声嘶吼传来,令傅声瞳仁微动。
他抬眸看去,却在裴野脸上看到一样出乎意外的神情。
不是裴野。
他一下子想起来了,在会场中他看到的诸多熟人里面,除了裴野唯一会叫自己声哥的那个年轻人。
他转过身,看见于静伟站在走廊的阴影处,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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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这么做了……?”于静伟声音颤抖,“你真的是自愿要加入这个杀了七组所有兄弟的组织吗?”
第44章 雪虐风饕 少用这种无聊的事道德绑架我……
傅声的双唇不由自主抿紧了。
“你是心甘情愿的吗声哥?”
于静伟没有质问裴野时那般发狂的大喊大叫, 表情却绝望极了,“我不懂什么政治立场、是非对错,可是我知道新党把咱们朝夕相处的兄弟全杀了——是裴野, 裴野他把第七组的人都害死了!”
他忽的伸手指着傅声身后沉默不语的高大lph:“他在你身边七年多,你对他一直亲如家人啊!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 为什么你还能, 还能……”
傅声鸦羽般的睫毛动了动, 抬起眼帘。
与于静伟对视时, 青年的眸光不再如看着裴野时那样带着拒人于无形的疏离。
“小于, ”傅声喉结往下压了压,刚开口时声线还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栗, “那晚的任务你不在,很多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和你解释清楚的。原本要护送一号人物上车的不是我们的人,行动名单里本来也没有特警局的,新党人以为车里全都是亲军派的人才会……”
“那重要吗?有差别吗?!”
于静伟怒吼, “声哥,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你知道自己为新党找的借口有多拙劣吗?!”
裴野眼神一暗,从傅声身后走上前:“于静伟——”
傅声像是背后长了眼睛, 突然抬起手比了个不准动的手势,他一个字都没同裴野说, 可裴野还是条件反射地止步。青年的手有种苍白的禁欲味道, 骨骼修长延展,唯有袖口露出的一截腕子才能看出属于omeg的纤细感。
待裴野停下,傅声方才慢慢放下手,裴野注意到放下时傅声的指尖克制不住地发抖,却很快被生生抑制住, 手背上微微浮现出几道青筋。
“良禽择木而栖。”傅声语气平淡,“你不懂这段时间我经历了什么,就不要对我的选择妄加评论。”
于静伟吃惊地张了张嘴:“你说什么……?”
傅声乏味地一笑。
“你理解不了也没关系,于静伟,”他说,“作为曾经的组长、首席,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吧——那就是离我远一点。我与你不同,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能高飞,请你以后别再纠缠我,拖我的后腿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吧。”
于静伟像是被人狠狠击中面门一般,身体晃了晃。
“傅声……”他换了称呼,语气愈发崩溃,“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许诺了什么?特警局那些老人都看着你呢,你现在这么做会对大家产生多大的影响,大家又会怎么看你!”
“少用这种无聊的事道德绑架我。”傅声毫无表情地启齿道。
于静伟哈地怪笑了一声,表情都多了些狰狞:“是啊,二哥他们活着的时候哪里看得明白,哪里比得上傅首席会见风使舵!你——你现在住在哪,除了特警局你平常都在哪?!”
他几乎失心疯了,压根意识不到自己这话和人身威胁没什么差别。裴野再也忍不住,反应极快地两步上前,把要冲过来的于静伟拦下:“这里是特警局,于静伟!”
“放开我!”于静伟浑身直哆嗦,“你这个最该死的人有什么资格——”
傅声看着眼前失控的人,怜悯似的叹了口气。
“我就住在中央战区附属医院后面的别院里,小于警官。”傅声俯身看着被激怒的斗牛一般呼呼喘气的于静伟,“实不相瞒,停车场里现在还有专车接送我,这待遇是过去跟着我那位清正廉洁的父亲时从来没有过的。”
“还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行离开了,告辞。”
说完他直起身,转头从走廊分岔的楼梯口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烙印在于静伟愤怒的双眼中。
*
几分钟后,傅声到达了停车场,他几乎一眼就看见那辆黑色的军牌SUV,驾驶位车窗摇下来,那个代号胡杨的中年人正把胳膊搭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烟。
见傅声过来了,他把烟蒂顺窗扔了出去,按了按车喇叭。
“怎么磨叽这么久?动作快点!”
傅声淡淡看他一眼,绕过车头走到车子另一边。
专车接送不假,可真实的说法应该用“押送”来得更准确一些。
胡杨斜靠着车门,一手拍着方向盘,目光纠缠在从车前一路走过来的傅声脸上,傲慢地咧开嘴:
“猫眼同志,今天参会的感觉怎么样?哦不对,总是猫眼猫眼叫得太顺口了,现在你的代号早就作废了吧……”
车门拉开,胡杨的调笑声却慢慢消失了。
打开的是后排车门。傅声上了车坐正,两腿自然地交叠,双手十指交叉搭在并拢的大腿上。
胡杨扭过头看着端坐在后排的傅声:“你把自己当成贵宾,还是把我当成司机了?那儿是你能坐的位置吗!”
傅声好整以暇地瞥了胡杨一眼。
“你不是吗?”他反问。
胡杨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艹,你有种再说一遍——”
傅声挪开眼:“不论我坐在哪个位置,你是个代我跑腿的人这一点都不会变,所以别纠结这些没用的,开车吧,胡杨。”
胡杨脸色一下子黑了不止好几个度,可奈何他没什么文化,嘴皮子也完全不是傅声这种高智商天才的对手,只得恨恨地转过头来,用力拧了半圈车钥匙,发动机嗡地一声响起来。
他心情郁闷,开车自然也不顾那么多条条框框,一把拉下手刹换挡起步,车子咯噔地往前晃悠一下,后排的人极轻地啧了一声,传到胡杨耳中却跟炸雷一般刺耳。
胡杨登时不乐意了,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梗着脖子低声道:
“矫情什么,我开车就这样,爱坐不坐!”
傅声在后排没说话,并非甘愿被胡杨损这一句,主要是车里温度有点低,他从小怕冷,如今人又像个玻璃剑似的,看着无恙实则一碰就碎。傅声轻轻搓了搓冰凉的指尖,想抱住胳膊自己暖暖身子,可转念又放下了。
然而驾驶位上的人实打实会错了傅声不肯吭声的意,愈发飘了,开着车嘴上也没个顾忌的,逮着什么解气的乱说一通,满心都是杀杀傅声的锐气:
“喂,你还真以为出行有人车接车送是给你的脸面呀?告诉你吧,将来就算你投入组织的怀抱,也不代表你就功过相抵了,对你的考察可多着呢,咱们走着瞧……”
胡杨越说越起劲儿,“哎哟,我都忘了,你还不知道现在负责监控别院和你本人行踪的是谁吧?告诉你,不是别人,正是裴参谋长的弟弟,血鸽同志!”
傅声眉尖蹙了蹙,眼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胡杨迫不及待看见自己这句话产生的效果,兴奋地透过后视镜向傅声望去,看见对方微微垂着眼一言不发,立刻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吧?参谋长说了,血鸽同志最能治得住你,况且人家是亲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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