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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终天之慕 二分之一的概率,搏一个生机……
裴野迅速反应过来, 握紧了手机:“顾承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医生和护士已经退出病房外,傅声还在床上毫无知觉地睡着。
徐怀宇和赵皖江都面露困惑,试图探身向屏幕看去。
画面内, 顾承影大方承认:“当初在君庭豪苑的地下室门外,你忙着破门而入的那几分钟里, 傅声已经把秘密对我和盘托出……准确来说, 我们做了一个交易。而现在正是我履行诺言的时候。”
裴野皱眉:“你说的交易是什么意思?”
顾承影回答:“傅先生很聪明, 他发现了顾氏的一些秘密, 他捏着这个秘密, 答应替我保守,为了顾氏医疗, 我不得不答应他一个要求。”
他慢慢笑起来:“裴警官,你知道傅先生一直在服用‘极夜’的事吗?”
徐怀宇愣了愣,裴野也恍然大悟:“你说的极夜,难道就是声哥一直在服用的那个找不出来源的药?!”
顾承影颔首:“很好, 看来你了解的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贫瘠。原谅我习惯性地低估你的洞察力,裴警官,不过这样一来,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就好进展多了。”
“极夜是一种可以让人丧失神智, 直至沦为活死人的药物。我们约定过,顾氏医疗需要研制出极夜的解药, 并且无条件给所有受过极夜迫害的人使用。”
他说, “如今解药研发基本已经结束,不过问题在于,受制于极夜的不稳定性,解药注定不可能是百分之百见效的。”
裴野脸上闪过的希望像风中残烛般熄灭:“不见效还算什么解药?顾承影,你——”
“听我说完, ”顾承影从容道,“我已经在服用过极夜的人身上做出了第二次‘实验’,有的人会恢复如初,也有的人反而会慢慢沦为失去外界感知的行尸走肉,和婴儿没有区别……这个概率非常凑巧,在百分之五十上下波动。”
他顿了顿:“现在,我可以派人把解药送给你,裴警官。”
屋里的三个人皆是一怔。
半晌,裴野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吗,”顾承影呵笑,“如果你指的是送出解药,我只能说,这并非出于慷慨,而是商业的契约精神。原本我以为傅先生必死无疑,不是死于极夜,也会因为你们策划的变革丧命,不过他活下来了,既然现在他还活着,就也属于需要被投放解药的病人范围内。”
裴野提防地盯着他,似乎不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然而顾承影也并不在乎,道:
“原本我一直盼着傅先生理想破灭的那一天,但我实在没想到……”
他突兀地叹了口气,略显怅然似的。
顾承影:“明明是拥有‘猫眼’这个代号的亲军派旧部,在明知自己必死之际,想到的居然还是拯救更多他见都没见过的人。曾经他不赞同我把现实看的太黑暗,我也对他的幼稚不屑一顾,不过现在来看,如果没有他救赎他人的执念,也就不会等来这份解药。”
“或许在这一点上我确实错了,”他说,“这个世界还是需要你和傅先生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来拯救这个世界的。联邦已经因为你们而变天了,恭喜你得偿所愿,裴警官。”
话音刚落,房门再次推开,小护士拿着一个透明保温箱进来,把箱子放在桌上,转身走了。
裴野抬头看去,之间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药瓶,里面装着淡蓝色的透明液体。
顾承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按照医院的反馈,以傅声的状况,他撑不下去太久。解药只在一个月内有效,过了这个期限,就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
“二分之一的概率,搏一个生机,敢和他赌一把吗?”画面中的男人推了推眼镜,微笑,“衷心祝愿你们好运,裴警官。”
裴野急道:“等一下,顾——”
不等他说完,视频电话挂断了,房间重归于寂静,只剩下房间内挂钟滴答滴答走针的声音,宣告着病床上的人为期三十天的倒计时正式开始。
*
“确定是这里吗?”
“应该没有错。一会儿咱们该说点什么?”
居民楼走廊内,闻序和瞿清许看了看沈辞,三人在门口面面相觑。
他们二人和沈辞并不算很熟,见了面还有点尴尬,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更加踟蹰。
最终还是沈辞下定决心:“艹,不管了……”
他抬手敲门,另外二人一震,局促地抿紧嘴巴。
门很快开了,裴野站在门口:“沈老师,哦,还有闻检查和瞿专员啊。快请进。”
他侧身让三人进屋,给他们找拖鞋,一切反应自然,动作行云流水,平常到好像只是普通的一次待客。
三个人战战兢兢地进屋带上门,挤在玄关换拖鞋,一边各自偷听着屋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可是除了裴野,一点其他活人的动静都听不见。
裴野看着这仨能耐一个比一个大的家伙此刻唯唯诺诺的样子,笑了笑,往房门紧闭的主卧一指:“听到敲门他早就躲起来了。声哥现在很怕生,一直问我为什么傅叔叔不在,我这个陌生人又登堂入室住在他家里。”
那三人点头,可还是不敢进去,好像客厅里埋伏着雷区似的。裴野主动带他们往里走,边走边说:“没事的,他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只是不愿意见人。我就不带你们进去看他了。”
闻序立刻说:“不,不用,知道傅警官现在还好就好了,不打扰他。”
瞿清许也忙帮腔:“对对对,他怎么舒服怎么来。”
裴野看起来丝毫不避讳谈论傅声现在的状况,等三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开始给他们倒水。
“这是新党政变前我们住的家。”他把杯子挨个分发给三人,“我不打算让声哥继续留院观察了。回到这,他至少有安全感一些,情绪也稳定。”
没人知道他口中神智失常的傅声“情绪稳定”的状态究竟是什么样子,那间紧闭的主卧像是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弄得探望的三人惶惶不安。
沈辞吞了吞口水:“裴野,我这次来也是想为在别院里说过的话向你说声对不起。当时我不了解傅声,对他有一些想当然的偏见,我为我的固执和狭隘向你和傅声道歉……”
裴野摇摇头:“我和声哥都不会计较这种事,沈老师,都是人之常情。”
沈辞欲言又止,舌头顶了顶腮。另外二人观察裴野的脸色,瞿清许怼了怼闻序的胳膊,后者直起身子,把水杯左手倒右手:
“傅警官现在有好转的迹象吗?”
整个客厅十分整洁,甚至没有一点生活的痕迹,即便如今他们搬了回来,还是能看出这里很久没人居住过的蛛丝马迹。
裴野轻笑。
他每笑一次,三个人的不安都会加深一分,这不像裴野在他们印象中该有的状态,他好像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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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说,“极夜的事,你们或许已经听说了。声哥现在不仅记忆停留在十八岁,状态也怪怪的,他就像……就像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孩子。即使是我也没法跟他正常沟通。”
闻序说:“裴警官,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让他回重山医院治疗。重山医院在这方面的治疗是国内顶尖的,我还认识一个朋友,他也是医生。”
裴野垂着眼帘,不说话。
闻序:“我认为不能轻信这个顾承影。万一解药根本不是解药怎么办?我的意思是,就算这是个毒药,我们现在也没法验证,更何况他亲口告诉你,喝下它,治愈的几率也只有一半罢了。”
裴野仍是沉默。
瞿清许偷偷去拽闻序的袖子。
闻序不理睬,恳切地看着裴野:“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立场说这些话,裴警官,说到底这些也只是我的建议,只要你需要,我和卿卿随时可以提供帮助。傅警官曾经帮过我们,我不想看到好人没有好报。”
裴野眸光闪烁,抬眼回望闻序。
“闻检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说。
闻序:“我向我的那位医生朋友打听过,这种病并不会让人死亡,而喝药是有身体承受不住的可能的,裴警官,你能接受永远失去他的风险吗?”
裴野张了张嘴,方才脸上好整以暇的笑容消失了。
沈辞起身:“算了,留裴野一个人想想吧。咱们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民主派和军部的事你都不用管,有我在呢。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傅声。”
裴野点点头,与其余人一同起立,往门口走。三人寒暄两句便离开了,裴野刚要关门,电梯间忽然传来瞿清许的声音:
“阿序,我手机落在客厅了,你和沈议员先下去,我取了东西就来。”
外面应了一声,电梯门关上。
裴野回过头,客厅沙发茶几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等他再转身时,瞿清许已经站在他面前。
裴野看着他:“你有什么不愿意让闻检查听见的话要跟我说吗,瞿专员。”
瞿清许眼神复杂地打量着他,有些奇怪地一笑:“你想多了,裴警官。我只是有些想法和阿序不大一样,当着他的面我们不想起争执,也不想让你为难。”
裴野挑眉:“关于声哥的?”
“一如既往的聪明嘛。”瞿清许眯起眼睛,“我和他看法完全相反,裴野。我认为顾承影给你的解药可以一试。”
裴野没追问,静静凝望着他。
瞿清许道:“如果我是你,我也会不忍心替他做这个决定。可如果我是傅声,我不希望自己连拼一把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一点点等死——恕我直言,失去自己的意志和死亡本身没什么区别。”
“如果换作我和阿序,我希望他替我做出的决定可以足够勇敢。”瞿清许一字一句说,“裴警官,你要相信你们两个的命和缘,置之死地而后生。”
裴野表情微微一动。
“我能吗?”他问。
瞿清许坚定地看着他。
“你能,你也配。”他说,“从声哥愿意为你的前路赴死的那一刻,你们就已经不分彼此了。”
裴野怔忪地看着他,眼底闪起粼粼的光。
“我知道了,”裴野喃喃地说,“谢谢……谢谢你。”
瞿清许收回视线,对他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推门走了。
屋内寂静下来。
裴野在玄关一个人站了一会儿,吐出口气,走到主卧门口,推开房门。
熟悉的卧室内一如既往的整洁,只有床上乱糟糟的,双人被堆成一个粽子形状。
傅声慢慢从粽子里探出头,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侧,脑后的发丝蹭得翘起来。
他盯着裴野,紧咬的齿关里吐出几个字:
“从我家里出去。”
裴野面部表情竟然神奇地放松下来。
他走到床边坐下,傅声连人带粽子往后挪了挪,眼里划过一丝惊恐。
“你干什么?”他强装镇定,“……别过来。你到底还要赖在我家多久?”
裴野喉结轻轻滚动。
他温柔地看着傅声,唤道:“声哥。”
傅声迟钝地愣了一秒,而后回归戒备的凝视状态。
裴野低声说:“瞿清许说,我可以替你做决定。可闻检查说得对,我害怕你离开我,声哥,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好吗?”
他们四目相对。
过了一分钟,傅声垂下长长的眼睫。
“把小野还给我,”他嘟囔,“我要带小野回家。你把他藏到哪去了?”
裴野泄气地一哂。
他就知道。
他想去帮傅声整理一下乱糟糟的长发,他本来头发长得就快,如今傅声的头发几乎长到及腰。
不出意外,傅声再次躲开了。
裴野的手停在半空中。傅声低着头,把自己裹得更紧了点,似乎这样做是当下唯一让他很有安全感的方式。
他念念叨叨:“把小野还给我。他答应我,不会放开我的手的。”
然而真正的裴野的手就在他咫尺面前,十厘米的距离,却像横亘着足足七年漫长时空的沟堑。
第112章 东窗未白 叫声哥哥来听听,怎么样?……
近郊。监狱铁门打开, 卫宏图站在门内,岗亭哨兵见他迟迟不走,喝道:
“喂, 快点啊,在监狱里没待够?”
卫宏图看都没看他, 盯着铁门外。
裴野正站在外面不远处, 同样看着他。
青年扬起一个笑容, 用目光示意他往脚下看去。
卫宏图低头, 看见门槛外放着一个火盆。
“我来替您接风洗尘, 卫老大。”裴野把背在身后的胳膊拿出来,手里攥着一把柚子叶。
卫宏图淡淡一哂。
裴野走上前两步, 将卫宏图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对方是穿着自己提前托人送进去的新衣服出来的,干干净净,脸上也没有胡茬,就是人瘦了些。这把年纪的人一瘦下来, 老态立显。
卫宏图终于抬脚迈出门槛,随后跨过火盆。
裴野于是绕到他身侧,用柚子叶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嘴里念念有词, 卫宏图哎了一声:“免了。我又不是真犯了什么事。”
裴野这才闭嘴,默默地继续这里拍拍那里扫扫。卫宏图倒也默许他的动作。
柚子叶拂过男人的后背, 发出沙沙的声音。
卫宏图突然问:“我在狱中消息一向太落后。首都的天变了吗?”
裴野单手插兜走到卫宏图背后, 轻轻拍打他两下,头也不抬:“不止首都,整个联邦的天都变了。”
卫宏图哼笑:“是啊,如今是民主派的天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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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天下了。”
裴野把柚子叶收起来:“好了。”
卫宏图没动, 等着裴野绕回到自己身前。天色阴沉,黑色库里南就停在不远处。
裴野语气和从前一样恭恭敬敬:“跟着您的这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这是我的心里话,老大。”
卫宏图:“不敢当。”
裴野:“您当得起。其实您是最有深谋远虑的人。”
卫宏图有点儿悻悻然一笑:“有深谋远虑,还不是落得这个结局。你和民主派向我递出橄榄枝的时候,也等于递出了一颗炸弹,我前有狼后有虎,不得不接。”
裴野没有否认。卫宏图忽然又说:
“出来之前,狱警告诉我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裴野有些意外,又很快回神。
“您指的是,对于您利用职务之便谋私的处罚决定?”他问。
卫宏图不接茬。
裴野耸肩一笑:“我只能为您争取这么多,抱歉,卫老大。”
卫宏图哼笑,脸上却化冻的冰层般不再那么僵硬。
今天早上,他刚刚在狱中被下达了通知,自己因为失职渎职,被取消首都特警局的职务,回到西京老家的警署,担任副署长。
“警备部建立以来,恐怕都没有这样的处罚决定,”卫宏图自嘲地道,“这算什么,到底是罚我,还是让我回去颐养天年?”
裴野说:“这算是我利用您的补偿。很可惜,这件事不能由我一言堂,做得太过分的话,民主派也不会答应。总要寻求平衡之道嘛。”
他的口吻像个小领导,卫宏图嗤笑起来,往车道走了几步,裴野跟在他身后。
他忽然又停下来。
“不用因为利用了谁道歉,小裴。”卫宏图背对着他,道,“既然你叫我一声老大,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我就最后教给你一个供我在此立身大半辈子的道理。不要因为利用了谁而感到抱歉。”
裴野怔了一下,停下脚步。
风吹过他手里的柚子叶,刷刷拂动,描摹料峭的风。
卫宏图说:“在我第一天踏足首都政坛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可了成王败寇的道理。为了活,为了赢,这没什么丢脸的,我不愿意和从前的亲军派、新党站在一起,不是明哲保身,而是我知道,如果一个人乃至一个党派身处斗争的漩涡中却还宣称自己干净透明,那他要么是个蠢货,要么才是彻头彻尾作秀的骗子。”
“政治的道德和人性朴素的道德是不同的,”他深吸口气,抬头看天空,“如今胜利已经由民主派书写,虽然不能参与到新的变革中,但是就连我这个老骨头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联邦看上去,最起码比之前更有希望了一些。”
说完,他侧目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裴野。
“而你,”他笑了,“裴野,你越来越有一个初具锋芒的政治家该有的样子了。善恶难揣度,不正是一个政客该具备的最基本的素养么?”
又一辆车从远处开过来,卫宏图知道那应该就是来接自己的车了。他准备走去,忽然听见裴野叫了一声“卫老大”,于是他最后一次停下来,回身。
裴野上一秒面色看起来有些沉重,甚至有点多愁善感似的。
但很快,他露出微笑,从兜里拿出一个装首饰的松紧口袋,丢过去。
卫宏图下意识接住,发现东西很沉,像是金属。口袋很小,握在手里刚刚好,里面的东西硬硬的,规律的方块形状,似乎不止一个,在口袋里发出搁楞搁楞的碰撞声。
他隔着布口袋盘串儿一样摸了摸。
多年的经验,让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卫宏图讶然:“你怎么会……”
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好几米的距离。裴野没再上前,如长亭相送留在最后一道的故人,对他招了招手。
柚子叶随着他的动作,开朗地招摇摆动。
“忘了告诉您,不夜城已经被查抄了。”他高声说,“我偷偷从库里顺出来了几根……这是我最后一次给您开后门了,小小的违规一次,拿点赌鬼们的赃款。”
他咧嘴笑笑:“老大,保重!”
卫宏图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爽朗地大笑起来,他站在原地笑了好久,摆摆手一回身,将口袋收起来,上了车,不一会儿,车子发动驶离,就这样消失在裴野的视线最深处。
*
送别了卫宏图,裴野马不停蹄赶回家。
家里只有傅声一个人,他终究不放心。如今傅声虽然神智不正常,可到底具有行为能力,担心他乱跑,裴野走之前特意从外面锁了门。
很快裴野回到家。他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乓的一声响,他心里咯噔一下,拧下钥匙拉开门,冲进去:
“声哥?”
傅声就站在客厅中央,全须全尾的。
裴野却没看他,目光震惊地四下环顾。
整个屋里好像历经了一场浩劫。所有东西都打翻在地上,有的碎裂了,茶水和玻璃碴子淌了一地,电视屏幕破开蛛网纹,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裴野咽了咽唾沫,看看傅声的脚。傅声穿着拖鞋。
他这才放心了,像靠近炸毛的流浪猫一样小心靠近傅声。
“声哥,怎么了?”他竭力让自己听上去和蔼可亲,“是因为我把你锁在家里,所以不高兴了吗?我道歉。我出去的时候你在睡觉,我不想吵醒你。”
傅声闻言,抬眸盯着他。
青年长长的浅栗色头发被扎起一个不那么像样的低马尾,昨晚睡觉前裴野勉强给他扎好的。如今头发毫无意外又乱了,几根发丝落在他发红的眼尾。
裴野忽然有点害怕。傅声肩膀微微歪斜地站着,只是胸膛略微起伏,脸上没有表情,但他很清楚,那是一种核爆过后荡平一切的平静。
失去理智后,偃旗息鼓的平静。
他鼻梁忽然皱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困惑,和委屈。
“我是谁。”他哑着嗓子问。
裴野霎时愣住。
屋子里残存着雪松味的冷香。傅声抬手,指向侧面被打坏的电视。
“这里面的人,不是我。”他看着裴野,喉咙里抽搐地喘息,“他是谁?为什么我会变成他的样子?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信息素的味道?”
他固执地提高声线:“我不是这样的,为什么镜子里面看不到我?为什么他会有着和妈妈差不多的样子?这里是哪儿?我为什么会看不见我本来的样子?!”
裴野脑袋里开始嗡嗡作响。傅声盯着他,指尖激动得颤抖,肩膀剧烈起伏,偶尔溢出哽咽的喘息,目光缠在裴野身上。
裴野没有换鞋,径直踩过一片废墟,走到傅声面前。
傅声跟着他的动作,一点点抬起头来。
裴野抬手,手掌包住傅声滚烫的后颈。
“你叫什么名字?”裴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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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声茫然了一瞬。
他回答:“傅声。”
裴野又问:“你认识我吗?”
傅声警惕地摇头。
裴野捏住那块腺体,揉了揉。
“你认识小野吗?”他问。
傅声果断又摇头。
裴野这下懂了。
裴野:“小声,你今年几岁?”
傅声歪头想了想:“我今年十三岁。”
裴野苦笑起来。
他像捏猫咪的后颈皮那样,再次贪心地捏捏那块软肉。
“十三岁啊,”他自言自语地叹气,“怪不得我们小声会害怕呢。这么快就到十三岁了。”
傅声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不说话,却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激动,恐惧。
他顺从地任裴野在那块腺体上揉啊揉,淤堵的经络疏通开,信息素不再源源不断地释放,雪松味便也慢慢淡了。
裴野忽然笑道:“叫声哥哥来听听,怎么样?”
傅声疑惑地看着他。
裴野:“我今年二十一岁,你应该叫我野哥,或者哥哥。”
傅声的眼神隔着略微挡住眼睛的鬓发透过来,像两把冷飕飕的小刀子,又因为“年龄”的缘故,没有二十六岁的猫眼该有的杀伤力。
裴野:“不叫就算了。小小年纪,这么扫兴。”
傅声刚想说话,忽然剧喘一口气,低下头。他身子一摇晃,裴野立刻反应过来,将人接住搂进怀里,让傅声的额头抵着自己颈窝:
“小声?声哥?!”
傅声伏在他怀里,抓紧他的胳膊,瑟瑟发抖。
“痛,”他断断续续地说,“头痛……”
他身子慢慢往下坠,裴野环紧他的腰,随着他一起慢慢跪坐在地上,傅声在他怀中喘息,抖如筛糠,哭腔隐忍。
满室狼藉,裴野跪在满地的水液和碎瓷片碎玻璃碴里,大手穿过傅声的发丝,按住他后脑。
他开始一下下摸索着按摩:“还疼吗?小声别怕,小野在这呢,你记得小野吗?小野和你一样也是十三岁。现在我也遇到十三岁的小声了,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傅声在他怀里痛苦地蜷缩。裴野宽阔的怀抱几乎将他严实地包裹住。
裴野笑着,声音也开始发抖:“或者我们不扯平好不好,嗯?答应我不要再变小了,为我留下来,可以吗?”
没人回答。很快,怀中应激的颤抖愈发微弱,傅声在他怀里睡着了,也可能是昏过去了,没法分清。
冰冷的水液在青年长裤的膝盖上晕开大片水渍,淡淡的血腥味道掩盖住雪松香。
裴野俯首,在傅声歪倒着头时露出的颈侧埋下脸嗅了一口。
傅声毫无反应,苍白的眼皮紧紧阖拢。
终于,他把傅声一个打横抱起,站起身,转身向卧室走去。
第113章 蓦然回首 除了孽缘,他一无所有。……
一晃二十天过去。
锅铲乒乒乓乓, 裴野腾出左手把电话按下免提:“最近你们两个倒是经常混在一起啊。有事?”
电话里传来沈辞的声音:“都什么时候了裴野,你还有心情关心我们俩的事。傅声他状况怎么样了,你倒是和我们说说啊。”
抽油烟机的背景音轰隆隆的, 裴野把蔬菜倒进锅里,哗啦一下沸开, 顿时掩盖了手机发出的声音。
裴野拿起铲子:“这段时间声哥经常会头痛, 每次头痛发作, 他的记忆好像都会倒退一点, 其他方面也是……他现在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爱和我说话了。”
电话里又传来另一个男声:“那他现在的智识,相当于什么水平?”
是闻序。
裴野隔着一整个厨房, 向外望去。
客厅里所有玻璃和陶瓷制品都已经换成了塑料或者打不碎的一次性制品。地上新铺上了一块毯子,傅声正坐在上面,把积木慢慢堆叠起来,拼凑成城堡的形状。
裴野转回头。
“大概像幼儿园水平吧, 我不知道。”他说。
电话里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闻序道:“裴警官,上次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清楚了吗?我们都尊重你的决定, 只要你需要,我立刻帮你联系重山医院, 联系我那位医生朋友。”
裴野怕太久不动糊锅, 铲了几下锅里的菜,然后放下铲子,漫不经心地擦擦手。
“治疗能达到什么效果?”裴野问。
闻序:“我不是专业人士,没法夸下海口,不过有一点他们向我保证过, 想要维持傅警官现在的状态还是没问题的。喝了那个药,万一真的变成婴儿一样彻底无法自理的废人,和死了没有区别,甚至生不如死,到时候你只会更难做。”
裴野转动旋钮把火调小:“……好。把你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吧。”
电话里闻序似乎还有很多劝说的理由,却被统统堵住了。
他哽了哽:“裴警官,我不是非要干预你什么——”
裴野弯腰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盘子:“我知道。”
照顾傅声起居这些天,基本的家常菜他已经得心应手。裴野加了调料,在锅里最后翻了翻,关火,把菜盛进盘子里。
电话里的闻序:“我感觉你最近状态很怪,裴警官。压力太大的话可以和我们说说,遇上这种事不能全指望自己一个人扛着。”
裴野淡淡的:“嗯,我还好。你们不用像临终关怀似的,对我这么小心翼翼干嘛,有事我还不知道向你们求助嘛。就这样吧,我得叫声哥吃饭了,啊。”
说完他干脆地挂断电话,走出厨房。
客厅里,傅声盘腿坐在地毯上玩得不亦乐乎,琥珀色的眼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上下睫毛又浓又长,在侧颜延伸出上翘的弧线。
裴野在他身旁蹲下来,撑着身子坐在地上。
傅声不看他,专注地摆弄玩具积木。
裴野拿起其中一块,递给傅声:“这个放在屋顶的位置,屋顶。”
傅声没接,继续调整积木房子的架构,拼了又拆。
客厅里只有积木哗啦啦的碰撞声。裴野摸摸傅声的头发:“小声,吃饭了。”
傅声眼睛眨也不眨,用力把两块积木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裴野又道:“小声,我是谁?”
傅声停下来,鼻子短促地吸了口气,像猫儿嗅某种气味。
饭菜的香味飘过来。他转过头向厨房的方向看去,又面露迷惘。
“是妈妈做的饭。”傅声呢喃,“妈妈,在哪?”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没有看着裴野的脸。但是裴野心里清楚,这些日子傅声已经把在厨房做饭的自己当成了兰矜,在他的认知中,或许在厨房给他煮饭的人一定就是妈妈。
裴野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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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转变思路:“妈妈来叫你吃饭啦。再不吃饭就凉了。”
傅声扭过头看向他的脸。
裴野惊讶,脸上勉强保持住正常的神色不变。
他们近距离地互相看,直到傅声再次有了动作。他摇摇头,低头摆弄积木,口齿含混地蹦出几个字:
“……不要。等他,一起。”
裴野:“嗯?”
他不知道这几个字是傅声在脑海中自认为对着谁说的。完全搞不懂含义。
他捏捏傅声的脸:“怎么这么不乖。小声不应该听妈妈的话吗?”
傅声拿积木的动作一顿,思考了一下,继续将积木垒好。
“我等小野,一起。”傅声闷闷地说。
裴野愣住。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带,猛吞口水:“……什么?”
傅声抓起一块积木:“等小野,和我吃饭。还有,拼好这个屋顶。”
积木房子开着空荡荡的天窗,不遮风也不挡雨,仿佛残缺最后一块碎片的拼图。
裴野瞪大眼睛看着傅声。
青年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突破不了这躯壳的孩子的灵魂。小小的傅声似乎把“小野”当成他的朋友,虽然妈妈做了饭,可是小野不在,他就固执地等待小野回来和他一起吃饭,一起玩。
在这个小野还没有降生的时间点上,他会以怎样的方式,把两个小孩子的相遇合理化成一个竹马与竹马的故事呢。
裴野不知道。他只是盯着傅声继续埋头收拾积木,这些日子傅声越来越瘦了,衣服套在身上空空荡荡的。
傅声拿起一块积木左看右看,忽然稚气地微笑起来。
“等小野回来,妈妈,”他自己肯定自己似的,道,“我最喜欢小野了。”
*
重山医院很快给裴野回了消息。
评估了傅声的状况后,对面给出肯定的答复:可以维持住傅声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况,但是需要先接受一个月封闭治疗。
换言之,进了医院,顾承影给他的解药也就彻底失去用武之地了。
裴野斟酌良久,同意医院的治疗方案。
第二天,裴野起了个大早。一个月时间太长,连他也不能探视,临走之前他希望能给傅声最后做一顿早饭。
傅声被裴野哄着也起了床,衣服穿戴整齐,睡眼惺忪地坐在餐桌旁。
昨天晚上傅声的头痛又发作了。“小野”这个bug也随着新一次的头痛再次被清空,他再也不会跳脱出小野这个不该存在的印象,也彻底不会说话了。
傅声在餐厅打瞌睡,裴野则在厨房做早饭。他的厨艺远没到可以随便点菜的程度,早餐大多是他买来的半成品,热一热就能上桌。
他买了很多样,烧麦,包子,馄饨,打了豆浆又熬了粥,还煮了茶叶蛋,厨房俨然成了早餐店的后厨。
“来了来了。”
他把最后一样东西端上来,像个贤良的家庭煮夫似的。傅声微微垂着头,半睁着眼,迷迷糊糊的样子和小孩完全没有两样。
裴野从没见过傅声这副模样,这些天他见惯了,可还是会觉得对方好可爱。可爱之余,心里也难受,但他尽量忽略这种不理性的感觉。
他在餐桌对面坐下来:
“小声,桌上都是你爱吃的,今天早上多吃一点。”
傅声无精打采地看着琳琅满目的一桌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