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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定夷见他耳根红得都快烧起来了,心中好笑,边往外走边道:“裤子穿反了。”
坐在床上的沈淙一愣,真以为自己慌张到这地步,瞬间恨不得两眼一黑晕过去,一边深感羞耻一边低头去看自己的裤子,刚想伸手脱下,却见那腰带齐齐整整的系在前方,根本没有穿反一说。
“谢定夷——”
这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
待穿戴整齐从屏风后出来,沈淙的气性还没消,冷着脸走到谢定夷面前,装模做样地行礼道:“陛下,臣先归家了。”
谢定夷一脸专注地看着手中文书,摆摆手,说:“走吧。”
沈淙见她也不看自己一眼,心中鼓足的气顿时像被戳了一刀泄了下去,声音也随之软了下来,再次重复道:“我走了。”
谢定夷看他一眼,说:“走啊,不是很着急吗?”
沈淙抿紧唇角,有些委屈——昨天还抱着他说只爱他呢,现在就这般冷漠,长君殿下果然没说错——
想到这,他也有些气不过了,转身就往外走,结果快走到殿门口了身后也没人没叫住他,他脚步迟缓下来,咬咬牙,回头看向坐在窗榻边的那个人,低声问:“你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啊?”
谢定夷捏紧指尖忍住笑,面上仍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你先忙吧,不着急。”
沈淙眉间一蹙,也不走了,立刻迈步走回来,说:“为什么?”
谢定夷佯装不解,问:“什么为什么?”
沈淙问:“你是不是忘了昨天说的话了?”
谢定夷道:“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最喜欢我,只爱我,还说——”他急急地说到一半,终于看出谢定夷眼角眉梢的那点笑意,总算反应过来她是故意的,立刻闭了嘴,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急匆匆的脚步实在像是落荒而逃,身后传来谢定夷的笑声,又添了一句:“早点回来。”
再也不回来了!大混蛋!
他在心里大骂,逃也似地迈出了殿门,外面等候已久的赵麟见他神色不太好看,担忧地问:“府君,怎么了?”
沈淙忙拢好氅衣端正仪容,道:“无事。”
————————————————
近章宫出去先坐轿,到了西偏门再换马车,好歹在午膳前赶回了澈园,走过回廊,沈洵正和宿幕赟站在荷花池前喂鱼,见他回来,忙招手让他过去,道:“怎么大年初一还要去
铺子里?”
沈淙在路上便已经和赵麟对好了口供,闻言便道:“西街的酒楼每逢年节生意最好,也容易出差错,我便去看了一眼。”
沈洵道:“派了人去看就是了,又何必亲历亲为,我听幕赟说你前两日还身体不适呢?怎么样了?”
沈淙走到她身边,道:“没什么大碍,我就是倦了,不想去参宴而已。”
听到这个缘由,沈洵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里也带了责备,道:“除夕正宴,是说不参加就能不参加的吗?好在陛下没在意,但凡多问了一句,我看你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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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真是千言万语涌到唇边却无法诉诸,沈淙维持着神色,道:“我有分寸。”
这话倒是不假,从小到大家中最聪明最有规矩的就是沈淙,小时候不论走到哪都是被人夸的份,说什么容貌气度的倒也罢了,更多的是夸他有世家风范,不坠故晋沈氏的门楣,久而久之他便更加不敢行差踏错。
沈洵对他向来是放心的,听他这么一说也很快作罢,另道:“十五的时候我和贺将军还有几个同袍入宫谢恩,谢完恩就回晋州了,你呢?何时回去?”
今年事多繁杂,梁安也是几经惊变,是以沈宿二人新年未曾归家谁也没说什么,沈蒲还写信来让他和宿幕赟审时度势,多加小心,但如今天下太平,宿幕赟若是因为公务上的事不回也罢了,沈淙多少还是得回去一趟。
沈淙思忖了半息,道:“我同你一起。”
“那也行,”沈洵又往湖里丢了一把鱼食,道:“今日初一,晚间我在福远亭宴请同僚,你和幕赟也去吧。”
平日里外地述职的官员虽然需要在除夕进宫参宴,但大多第二日便可走了,沈洵一行人今年还多受了封赏,需要等到十五谢恩,这半个月也没法走远,沈洵便想趁着初一和大家聚一聚。
沈淙没什么意见,道:“我来安排。”
“嗯,”将事说完,沈洵的注意力又被池中膘肥体壮的鱼吸引了过去,兴致颇高地问:“家中有没有鱼竿,让我钓两尾鱼上来玩玩。”
要不怎么说是一家人呢。
想起先前沈济来时也说了同样的话,沈淙无奈扶额,道:“今晚不是要宴请你的同袍吗?钓上来做什么?”
“我再放了不行吗?”沈洵并不在意,还道:“我刚进你院子时好像有看到一柄鱼竿,拿来给我用用。”
“那柄不行,”家中只有一柄谢定夷先前留下来的鱼竿,想也只沈洵看到的是哪柄,沈淙道:“你实在要钓我遣人给你买一柄回来。”
沈洵不解,问道:“为何不行?我见弄雨还亲自给它上漆晾晒,怎么?买来不是拿来钓鱼的?”
沈淙不欲多解释,道:“不行就是不行,你非得钓鱼吗?我先前在城西的兵器铺买到一把枪,准备给母亲当新年礼的,你来替我看看。”
“你会买兵器吗?”武将总是喜欢看刀枪剑戟的,听到这话,沈洵的注意力顺利被他转移,兴冲冲地往他院子走去,道:“走,去看看你有没有被坑。”
沈淙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没立时跟上她的脚步,而是看向一旁自顾自喂鱼的宿幕赟,道:“晚间宴请你不用去,我会和长姐说的,十五的时候你看看能不能告假吧,一起回一趟晋州,把和离书送去官府。”
宿幕赟头也没抬,淡声应答,说:“知道了。”
……
沈淙给孟郁江买的长枪是谢定夷选的,她对兵器眼光独到,沈洵自然挑不出错来,边看边赞叹,道:“不错嘛,这回倒是没被坑,花多少钱买的?”
沈淙道:“一百多两吧,不大记得了。”
原本是二百两的,谢定夷和那掌柜的插科打诨,硬是砍了近一半的价格。
“你这弓——”沈淙库房中的兵器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刚看完手中的枪,她的视线就被墙上挂着的两柄长弓吸引了,正欲取下,又被沈淙开口制止,道:“我院里可没地方给你射箭。”
“我不用,我就看看。”沈洵各项兵器中最擅弓箭,家里的弓整整挂了一屋子,每回年节或是她过生辰的时候沈淙不知道送什么,大多都是选一柄长弓,保准她会满意。
“你哪寻来的?有这么好的宝贝藏着掖着不告诉姐姐是吧,”沈洵摸着手中那柄竹角弓几乎眼睛都在放亮光,道:“你给母亲选了新年礼,姐姐的呢?”
沈淙克制住想让她放下那弓的冲动,道:“你的也选好了,在外间,你先前喜欢的那套茶具,我特命人去池州寻的。”
“我现在不喜欢了。”沈洵握着那弓不放,眼睛直直地盯着沈淙,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不行,”沈淙朝她摊开手掌,示意她将弓还给自己,道:“这是别人送给我的。”
既是他人所赠,再转赠确实也不太好,沈洵满脸遗憾不舍,挣扎着将弓送回他手上,见他宝贝地擦了擦又挂回墙上,还是忍不住问道:“哪个友人送的,怎么会给你送弓?是不是想通过你转送给我啊?”
毕竟沈洵擅弓在晋州是出了名的,过去也有不少人投其所好,通过各种方式将礼物送到她面前,但她这个二弟就不一样了,整个人又淡又冷,就算摸不清他喜欢什么,也不会送两柄这么好的兵器啊。
简直是暴殄天物。
沈淙见她还不死心,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强调道:“是我的。”
沈洵垂死挣扎,道:“也可以……”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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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宴请在沈氏名下的酒楼,唤作福远亭,中午刚知晓的时候沈淙就让人在顶楼安排了席面,又让弄雨亲自去盯着,以免出什么差错。
临出发,沈淙才将宿幕赟不去的消息告诉沈洵,道:“她有些公务要处理,就先不去了。”
沈洵在马车上坐定,道:“什么公务,大年初一都不放人?”
沈淙道:“兴修水利的事哪里分年节,冬日本就要多加查看,免得来年春汛。”
沈洵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也有些疑惑,看向沈淙,道:“阿淙,你说实话,你和幕赟是不是吵架了?”
两个人明显都不是特别激烈的性格,沈洵就怕不闹则已,一闹就闹个大的。
沈淙还没打算把和离的事情告诉她,怕她嘴快告诉家里,便道:“没有,她真有事。”
沈洵道:“你若有事定要和家里说,可别憋在心里。”
沈淙道:“我看起来像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沈洵道:“那倒是,从小你就有主见,比阿济好多了。”
想起幼弟,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今年应试正考,他准备的怎么样了?”
沈洵道:“就那样,怕是不成。”
也是因为沈济在应试正考中屡屡受挫,沈洵今年才敢来京受封,否则家中定然又要说些什么权衡之语,生怕几个后辈一起冒尖出头。
沈淙道:“婚事呢?”
沈洵道:“不晓得,我出征前他安定了一阵,后面又是战时,想来即便有适宜的人选也会延后。”
沈淙心下了然,问:“他和张初霁?”
“怕是也不成,”沈洵没遮掩,道:“就算她今年中试了,家中也一定不会同意的。”
沈淙问:“你有问过张初霁吗?她对阿济是何想法?”
沈洵道:“倒是问过几句,虽然面上迟疑,但能看出她对阿济也有不舍,只是碍于家世,她母父对她也是耳提面命,不允她和阿济多接触,两人先前夜半在院子里见面,还被我身边的寻风发现了。”
“然后呢?”
“然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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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揍了一顿,”沈洵没好气,道:“好在是被我发现了,要是被母亲或是父亲发现,两人估计再也见不到面了。”
沈淙心下微怅,道:“没别的办法了吗?”
“有啊,”沈洵道:“让他多熬熬,等我升官当上家主,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成亲。”
沈洵是长子,如今又在朝为官,家中也没什么争位之事,沈氏下一任家主之位定然是她的,只是真想等到这一天,少说也有十来年要熬。
沈淙白她一眼,道:“什么馊主意。”
沈洵道:“那你说怎么办?阿济的婚事必然是母亲父亲做主的,你想让他得偿所愿,除了今上赐婚就没别的办法了。”
她随口乱说,也没注意到一旁的沈淙露出了几分恍然的神色,继续道:“其实照家中这步步为营谨小慎微的性子,沈济的婚事选得太高反倒不好,倒不如让他和张初霁在一起,说不定人家来日就封侯拜相了呢。”
“况且此战过后,母亲也要告归,晋州连同周边几个州的官员也都有变动,庆云邑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有功的
那几个,其他从上到下都被查得差不多了,想翻身都难。”
“所以今年应试正考尤为重要,定然会有一群人要补上那些位置,如今朝中只我和幕赟二人,我虽统管了晋州城防营,但官署和钱粮仓里面还需要有自己人才好办事。”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扭头却看见沈淙心不在焉的神情,蹙眉道:“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在听,”沈淙回过神来,神色丝毫未见歉疚,见坐下马车已经停稳,自然地结束话题,起身道:“到了,下车吧。”
沈洵设宴,按理说是要早到的,但那些同袍家不在梁安,除了四处游玩就只能在官驿待着,倒不如早点和熟悉的人聚在一起,是以沈洵一差人告知他们地点,他们就结伴来到了酒楼,等姐弟二人推门而入,一行人已经拿着酒壶喝在了一处。
“沈将军来了——”屋里几个人遥遥举杯和她打招呼,道:“怎么做东的人比我们还迟,得罚酒。”
沈洵笑了笑,正要说话,却看见贺穗身边坐着一个本不应该在此处的人,忙跪地行礼道:“陛下万安。”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沈淙听到这句问安,顿时抬头望了过去,毫无预料地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支着半条腿斜倚在案后、还拎着酒壶朝他笑的人,正是午间刚同他在近章宫作别的皇帝陛下,谢定夷。
第84章
这等场合下,沈淙也不好失了礼数,愣了一息就紧随沈洵之后跪了下去,行礼道:“陛下万安。”
谢定夷晃着酒壶,笑道:“起来吧,朕是听宁荷说你们有约,所以想来凑个热闹,不用拘礼,就和在边关一样。”
沈洵应是,站起身,带着沈淙一起走向了贺穗右侧的空案,屈膝跽坐了下来。
谢定夷不是拘束的人,在边关也常常和他们一起喝酒,是以没一会儿气氛就松快了下来,众人三两成堆地凑在一起说话。
“沈将军,这是你哪个弟弟?”
故晋沈氏作为中梁叫得上名号的世家,寻常人便是没接触过也会了解一二,都知他们家有姐弟三人,且分别同南氏和宿家结了亲,如今家中还剩一个幼弟。
未等沈洵回答,端坐在案后的沈淙就抬眸看向那问话的青年,浅笑道:“在下沈淙,在家中行二。”
他在外人面前说话做事向来跳不出错,一言一行都写满了金铮玉润的世家风范,再加之那张见之不忘的腻理靡颜,在场有不少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见他对自己笑,主动寒暄的阮德惠也不由自主地呆了一瞬,磕磕绊绊道:“在、在下巽州阮德惠。”
她一副脸红结巴的样子惹得左右几个同僚闷笑,又因谢定夷在场不敢太过放肆,只能拿酒杯挡住唇下,佯装在饮酒。
席中就这么大,沈淙自然也听见了那些笑声,但他唇畔的弧度丝毫未改,拢袖拿起酒杯朝她遥举,道:“常听长姐说起阮将军是如何骁勇无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阮德惠见状,忙给自己斟满酒,汗颜道:“沈将军实在是过誉了。”
喝完这杯,这场席面也算正式开始了,酒楼的伙计们陆续上菜,一道道玉盘珍馐流水似地出现在众人案前。
今日因是长姐宴请亲近的同袍,沈淙就没在席间设大宴长桌,而是各自小案分席,一案两人,案间也不过寸许,既方便交谈,又显亲近礼数,更免得那些武官喝到兴头上踢桌倒凳,难以收拾。
除此之外,今日桌上的酒水茶食也都是沈淙一手安排的,每人案前大致一样,都是梁安最出名的菜式,但细处也略有不同,例如西南来将喜辛辣,案上便多了备了几样鲜红辣菜,北地出身的武侯爱咸香,便多备了酱肘子与炖羊排,而几位淮平的水师统领好清淡,面前则多了清蒸桂鱼、莲子百合与糖藕。
来之前沈淙还安排了一直跟着沈洵的副将寻风在门口帮忙认人,好安排这些菜的去处。
他各处妥帖,进退得宜,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谢定夷也会来。
“给首案再加两道菜,”趁着伙计给他案前上菜,他不动声色地叫住了他,思忖半息,道:“先加桂花藕片和松子鱼,另上一壶桂花酒。”
对方点头应是,放下碗碟走了下去。
沈洵正喝在兴头上,丝毫没有关注沈淙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道:“怎么不叫乐师?”
福远亭能在繁盛如此的梁安立足,自然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除了各地的名厨美食之外,又以乐师最为出名,论说琴、瑟、笙、鼓、筝,都有拿得出手的曲子和人,甚至还有不少人是为了看首舞乐才来此处吃饭的。
原本自不用沈洵提醒,沈淙也会安排,甚至还好好择选了数人共舞一曲,只是他没想到谢定夷会来,想到那舞伎中还有几名姿容姣好的男子,他心里总有些别扭,不太想让他们面圣。
只是再想临时换人也来不及了,正月里本就有不少人回家探亲,并不是所有人都在,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个曲子,若是直接撇去这几名男子,曲子又变得十分单薄,那还不如不奏这一曲。
现下沈洵特地问这一句,怕是早就想定了,否则也不会特地定在福远亭,沈淙抿抿唇,不情不愿道:“已经安排了,等会儿就来。”
……
酒至半酣,先出现的是鼓声,紧接着是一阵悠扬的琴音,众人似是知晓乐声要开始了,纷纷安静了下来,看向声音出现的方向。
屋侧的屏风后,几个舞伎已经从侧边的楼梯迈步而上,一边旋而起舞,一遍应和着琴音击打手鼓,鼓声阵阵,如风入松。
随着鼓乐渐止,舞伎从屏风后鱼贯而出,他们动作齐整,衣袂翻飞,层层叠叠的轻纱外罩着薄绮,裙摆以云纹暗绣,金线缀边,在火光与灯影中轻曳如流霞,腰间又束一条明黄细绦,衬得身段盈盈如柳,举手投足皆带风姿。
乐声在他们旋步进入桌案正中间时再次响起,一女子抱琴而出,坐在了屏风前的空案后,她身着浅绛锦衣,乌发如云,不喧不媚,轻抬长指拨动弦音,曲调温和,似雪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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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中人已经归于沉寂,或倚案浅酌,或低声交谈,但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屋中的舞乐上。
曲乐初时缓缓而行,舞伎们脚步轻盈,袖舞如虹,羽扇翻转于掌心,如云起如潮落,一身姿高挑的青年立于众人之中,配一袭赤金流苏长裙,那裙摆层叠如云海,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又如落日余晖映照下的江水轻波。
听着琴音渐渐收紧,他也连转几身,脚尖轻点,纤腰轻折,初如流云穿高岭,忽转轻燕掠水波,那双眼眸亦动人,跟着乐曲不断变换,或回眸浅笑,或凝视前方,转身时裙摆高扬,袖中流苏泄地,最后同众人一起屈膝俯身,垂首收势,静立如松。
屋中一片寂静,片刻后,才有几人击掌而叹,高声赞了几句好,中间几人含着笑盈盈一拜,同后方的琴师一起退回了屏风后,顺着楼梯离开了此间。
“不错,”就连对歌舞不大感兴趣的贺穗也出口夸了一句,举起酒杯和谢定夷相碰,问:“陛下觉得呢?”
谢定夷举杯看她,正要说话,余光却扫到了一抹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同她隔了两人远的沈淙正抿着唇角看向她这边,冷淡的眼神中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幽怨。
酒杯相触,发出一声脆响,谢定夷抬手饮尽杯中酒,笑道:“尚可。”
————————————————
歌舞退下,众人依旧畅饮,甚至还玩起了行酒令,贺穗喝得有点多,想出去吹吹风,和谢定夷告退之后就退出了房间。
沈洵作为主人家,自然不可能让陛下落单,立刻就起身补上了贺穗的位置。
沈洵比她小了两三岁,当年打东宛时她才刚刚
入伍,如今一晃十数年过去,她也已经年过三十,有了独自领兵作战的底气和能力。
面对忠臣良将,谢定夷向来是爱惜的,见对方对自己举杯,她也抬起了手,待酒过三巡,她又笑着说起昔年之事,道:“朕记得……当年阙敕一战胜后,朕和贺卿去到沈家,还拿走了挂在厅中的一副字,如今还收在朕的书房,不知道爱卿是否还记得?”
但沈洵对这件事的印象显然不如她清晰,听完后先愣了一下,才忙道:“当然记得,都是陛下抬爱。”
“哦?”谢定夷见她眼中满是茫然,笑着问道:“那副字写了什么?”
沈洵张了张口,对视的那一瞬间简直连自己埋哪都想好了——答上来万事大吉,答不上来那可就是欺君之罪,若说自己忘了,那也是目中无人,毕竟陛下亲自取走的字,他们家怎能完全不重视。
沉默的那两息被无限拉长,沈洵几乎都能在鼎沸的人声中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正想破罐子破摔说自己忘了,身后便传来沈淙平静的声音,提醒道:“水积成川。”
“水积成川,载澜载清,土积成山,歊蒸郁冥,”沈洵立刻接上,酒都醒了大半,道:“山不让尘,川不辞盈。勉尔含弘,以隆德声,是前朝张公的励志诗。”
谢定夷掀睫看了沈淙一眼,收回视线,笑道:“不错,但好像没有最后两句。”
——嘴快背多了。
沈洵心口一沉,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开口道:“臣……”
“长姐少时练武居多,那字也不过是她偶然所写,母亲见古拙可爱,就挂在了厅中,”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沈淙立刻往前行了一步,道:“能被陛下喜爱是这副字的福气,只是后来长姐就专心练武,少通文墨了,是以有些记不清,但母亲和父亲还是一直教诲我等弟妹和家中小辈谨记,明白此间有容乃大,积微成著的道理,长姐也深感其意,才一步步走到今日,能有幸为陛下、为中梁尽忠。”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要不是谢定夷了解他,还真以为他所说的都是真心实意,见左右已经有人注意这边的动向,她也不欲让这姐弟二人在大庭广众下难堪,便接话道:“小事罢了,朕能得沈卿为将,也是朕的福气。”
沈洵忙自谦不敢,尽量维持着自然的神色,继续与她举杯对饮。
……
贺穗回来不久后,谢定夷就借口离席了,满屋的人没有喝得太醉的,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等候她离开,一直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众人才放开了一直绷着的最后一根弦,酒水也送得愈发频繁。
沈洵坐回沈淙身边,轻声问:“你说陛下发觉了吗?”
那还用问吗?
谢定夷一开始或许是偶然想起才问一句,可谁知沈洵那般茫然,多问了两句还一脸心虚,说没事都不信。
想到谢定夷的情态,沈淙心中也有些不安,连带着对她看那舞伎的醋意都被压下去了,但此刻面对长姐,也只得安慰道:“无事,陛下是明理的人。”
沈洵低低应声,可看着神色也未松快下来,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
约莫等了一刻钟左右,沈淙也借口不胜酒力暂时离开了席间,走下楼,那辆熟悉的马车果然停在对街的巷口,他心下一松,抬步走过去,对着守在车旁的叶錾道:“陛下在里面吗?”
叶錾没答话,只是替他启开车门,道:“府君请吧。”
他回头看了赵麟一眼,示意他处理后后面的事,见他点头,他就提起衣摆踏上脚凳,抬步钻进了马车内。
车门关上,门帘放下,车内温暖如春,谢定夷正倚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看起来对他的到来无知无觉。
沈淙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问:“头疼吗?”
谢定夷没回答他,单手支着额头沉默。
沈淙喉间一下子涩了,顿了顿,伸手挽住她的臂弯,道:“……你生气了?”
依旧无人回应。
其实谢定夷生气也无可厚非,不论事情有多小,沈氏当年又是如何打算,这都是一件实打实的欺君之行,她从小经历那么多背叛,任何欺骗于她而言无异于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刃。
“……当年宣德帝卿和亲燕济,世家人人自危,就怕步了虞氏的后尘,我虽到了年纪参选,但家中只想守拙自保,所以不想让我进宫,你要了那副字,他们也怕告诉你那副字是我写的后你让我出来相见,父亲觉得不论你是否对我留心,但总会记得,后面广选时若没见我,说不定会发现沈家结亲避选,也是麻烦,所以才谎报了长姐的名字。”
当年谢定夷请求昭熙帝废除的那条政令是“不允许世家适龄男女在未被皇室相看过的情况下私自结亲”,但这条政令废除完后,也没有再对此事有什么具体的下文,所以结亲避选之事就一直处在未曾明令禁止但也没说允许的状态下,世家为求谨慎,多是避人而行。
他缓声解释完,谢定夷还是没有回话的意思,甚至还微微蹙起了眉头,沈淙心口一缩,挽着她的手臂愈发紧了,放柔声音,慢吞吞地唤:“平乐……”
他从小到大就没真的哄过谁,现下看着不肯睁眼也不肯回话的谢定夷,真是有些手足无措了,一向疏冷的神情也散了个一干二净,微微蹙着眉,离她近之又近。
只要她一睁眼,就能看见他近在咫尺的容颜。
第85章
沈淙不是美而不自知的人,也清楚自己敛睫仰首时哪个角度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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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谢定夷偏偏连睁眼看他都不肯,简直让他想要拉扯或是解释都无隙可寻,只能默默地贴着她的手臂不放,指腹顺着她的小臂内侧一点点往下摸索,直到触碰到她的掌心。
谢定夷没推开他,但也没回应,良久后才掀起一点眼皮,对候在外面的叶錾道:“回宫。”
外面传来一声应答,过了几息,又道:“赵麟还在候着。”
意思是问沈淙是否要回宴上了。
谢定夷垂眸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沈淙就立刻抓紧了她的手,说:“我和你一起。”
她见他眼底的那一丝恳求,还待说什么,又被沈淙伸手捂住了嘴唇。
捂都捂了,又觉得自己太过放肆,停顿了半息赶忙放下来,对着外面道:“我随陛下回宫。”
“等等,”谢定夷复又开口,语气带着点不赞同,皱着眉道:“宴还未散。”
他和沈洵设宴款待,没有客人还未走主人家就先离席的道理,再者,沈淙宴至中途和她一起离开,现在或许不会有人揣测,那以后呢?
以后他若是入宫,自然会有人会回过头来细想这件事,猜想他到底是何时谋得她的宠爱,他如今可并未和离,一旦传扬开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自己的名声。
即便无人敢当面诋毁,可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
沈淙抿抿唇,并不想走,低声道:“我昨日本就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参宴,没关系的,你别生气了……我回去和你好好解释。”
他不清楚谢定夷的打算,自然不肯在如此关头离开,但谢定夷却没心软,道:“你刚刚不是都已经解释清楚了吗?”
刚刚确实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可谢定夷显然并未消气。
沈淙有些心慌,借口道:“我还有许多话想回去和你说。”
“等事了了再说吧,”谢定夷抽开自己的手,淡淡道:“下去。”
她的语气其实并不严厉,甚至称得上温和,但沈淙却像是遭遇了当头棒喝,神情空白了一瞬,眼眶也蓦得红了。
但他最终还是忍着没流眼泪,犹豫间见谢定夷没有任何改变主意的想法,只能闷声告退走下了马车。
拂开车帘,启开车门,踩下脚踏——他刚走出半步,甚至还未来得及回头再看一眼,叶錾就干脆利落地关上了
车门,扔下一句“府君再会”就坐上车轸,扬长而去。
行在闹市,马车速度不快,但依旧在下一个拐角消失在了视线中,沈淙满心的酸涩和焦虑无法诉诸,抬手拭去眼尾湿热,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出了巷口。
赵麟适时走上前来,道:“府君,我们回去吗?”
沈淙嗯了一声,简单地理了理自己的仪容,转过身,道:“走吧。”
……
仿佛应和着心情似的,宴会快结束了的时候,外面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冬夜的风雨冰寒刺骨,迎面一吹酒就醒了大半。
今日来赴宴的少有梁安本地人,澈园中人不多,马车也不过四五架,沈淙便事先安排了车马行来接送,见一辆辆马车从福远亭离开,顺利往官驿去,他也终于松了口气,侧身叫过赵麟,低声吩咐道:“你照看宁长使,麻烦她稍等我一会儿。”
赵麟点头应是,又回头往酒楼走去。
言罢,沈淙又从寻风手中接过醉酒的沈洵,道:“好了,回家了。”
沈洵显然已经醉懵了,走着走着就抓住了沈淙的手臂,突然又问:“那副字没事吧?”
沈淙心下一叹,肯定道:“没事,放心。”
沈洵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继续往前走,可还没踏出一步就又站住了,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的手,说:“今日是我不小心……阿淙,你辛苦了。”
她想说这句话其实很久了,但清醒之时还真有些说不出口——沈淙虽然是她弟弟,但在姐弟三人中却更像是兜底的那个,当年他一心想走仕途去往梁安,又因为知晓家中不喜晚辈出头冒尖,所以就在府试时中规中矩地考了个甲榜第十六名,想着能先在晋州为官,等到能站稳脚跟、不再被家中约束后再行离开。
可惜到最后,他还是没能成功去往梁安参加殿试——毕竟比起一个不知前途的官职,还是万事都离不开的钱财更重要些,家中考虑良久,还是觉得他聪慧谨慎,更适合经营家中这偌大的产业。
尽管沈淙是几个孩子中最听话懂规矩的,但父亲为了以防万一,竟选择了直接押下官府的文书,等到第二天才将此事告知。
沈洵从军营告假归家,本想替弟弟庆祝,却没想到他只是苦笑着对自己说:“长姐,我去不了梁安了。”
那时候他们都还太小了,离不开父母的庇佑和家族的托举,就连迈开一步,都会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世家大族的荣光何其耀眼又何其沉重,如冠冕、如锦衣、如枷锁、如牢笼。
和沈淙相比,她已经算是幸运的那一个了,可以参军入伍,做自己想做的事。
沈淙听出了长姐话里更深切的情绪,心中却没什么感觉——他已经不是孩子了,早就明白了一个家族想要兴盛,势必得每个人都做出让步的道理,况且他也不怪父亲和母亲,他们只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为家族选择了更好的路,因为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所有人都身不由己。
年少时那种无力又糟糕的感觉随着时间的逝去逐渐被冲淡,多年后的今天再次想起,已经无法激起任何波澜,所以沈淙只是佯装未懂,扶着长姐继续往马车上走,道:“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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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近章宫,宁柏将备好的汤碗送了上来,问道:“陛下饮了酒,要用一些醒酒汤吗?”
谢定夷随口应了一声,将其从漆盘上拿过饮了小半碗,突然问道:“朕记得昭熙三十二年的时候朕从晋州带回来一副字,你还记得放在哪了吗?”
谢定夷的东西是有专人整理看护的,或是各地进贡,或是她的私藏,都有不同的人分批管理,若是再私密点的东西,就由她身边亲近的长使经手,且互不共通,宁柏手中有她兵器库的钥匙和私章,除此之外就再不知晓了。
现下听谢定夷这么问,宁柏也细想了一阵,才道:“是什么大家的字画吗?那具体放哪可能要问问宁荷。”
谢定夷道:“不是,就是偶尔得之的。”
宁柏顿了顿,道:“若是陛下自己的东西……先前都是由宁竹掌管的,现在交给了叶錾,清点起来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再次听到宁竹的名字,谢定夷的神色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拖着碗底的手顿了顿,饮下剩下半碗醒酒汤,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宁柏应是,拿起漆盘退出了殿内。
那副字,上回见的时候似乎是在书房中的博古架上,当初沈家将其挂在厅中时是好好装裱了一番的,用的全都是上好的绢布和木头,不过字画这种东西想要保存好还是需要精心养护,是以常常需要拿出来悬挂通风。
谢定夷思忖了几息,站起身往书房走去。
……
夜雨越来越大了,劈里啪啦地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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