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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潮汐
好像是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延续到现在, 只要稍微受点风寒或是惊吓就会生病。
低烧一晚上,她亦一晚上没睡实。
最担心的就是岁聿走之前威胁的话语。
手机上联系人的信息不多,翻来翻去也就那几个人, 想给王业平打过去, 但又怕这么一通电话会给他带去更多困扰。
说到底他是被她连累的。
迷迷糊糊中,电话弹出, 下意识接通:“喂?”
刚睡醒的声音带着哑音, 哑音之外还有很难忽略的鼻音,电话那边嘈杂的声音很快静止, 她听见那人加快脚步好像到了一个安静的阳台, 风声与车鸣混杂在一起,他出声:
“景昭老师,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低沉温和的问候, 太过相似的声音让她本就不清楚的意识更加脆弱,泪水顺着眼角低落在枕头上慢慢晕开,咬着指甲没有出声。
见她不说话, 手机对面的人呼吸明显慌张起来,小心翼翼问:“你在哭吗?”
“没有。”翻过身,她看着天花板把委屈咽下, “刚睡醒。”
那边松了一口气, 针对这次突兀的电话解释道:“我看你很久没有更新动态了,你的粉丝来问我有关你的事, 说实话, 最近平海市降温, 我也有点儿担心你。”
偏头看了眼阴沉的天气, 最近平海确实一直没什么好天气。
扣着手指,她垂眼:“Joker老师, 我最近……在忙一件大事。”
不知怎的,和他说这些会让她很安心。
也许是他的语气和声音太像哥哥了。
他习惯性接:“你说。”
“我在办离婚。”没想到第一个通知的人会是网上的好友,这个消息甚至景家还不知道,说出来没让她有多轻松,心中还是绕着一层雾蒙蒙的阴霾。
许是被她这个太过突然的消息震惊住了,她听见那边大楼又换了一个珠宝广告,意识到自己这样好像有点儿失分寸,坐起来:“对不起啊,好像之前没和你说过我的感情状况,我和我丈夫的感情…不太好,平时相处比较少,所以没和你提过……”
“景昭老师,你不必道歉。”沉静如水的声线慢慢抚平她的慌张,像是哄孩子一样,慢慢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没必要向任何人道歉。”
“Joker,我其实,做了很多错事。”小珍珠坠落在掌心,小声抽鼻子,“我有点儿处理不来这些。”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更不知道这个决定背后的代价是什么,她能不能承受的住。
她很害怕。
站在大楼外的男人紧了紧围巾,眼眶泛红,背过身,把手机拿远,深深换了口气,重新靠近扬声器,佯装轻松:“哪里弄不明白?第一次离婚嘛,不懂也很正常,你可以问我。”
听着那语气好像自己离过一样,难不成真是岁聿说的二婚男?
想到这她不自觉勾了勾唇角,“我就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她不想回景家,也不想长时间在董思阳这儿,在平海没有朋友,她甚至不知道出了这间屋子她下一步该去哪。
“回家。”那边很快回应她,坚定地重复,“景昭,回家吧,家里永远有人等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他们是真的很想你。”
很奇妙的感觉,她会下意识想象出这张脸的模样,那个本来该在时间流逝下模糊的脸,逐渐清晰的浮出水面,嘴巴微张,那些藏着心底的疑问几乎脱口而出。
他很敏锐地察觉到,立刻转变语气:“不行你就来我的宠物店打工,我妹妹也很期待和你见面。”
想说的话咽回去,她笑了笑:“好。”
挂了电话,他看着手机屏幕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从衣服怀里夹层拿出一张照片,老照片跟手掌那么大,泛着黄色,噪点在照片中央,看起来有些滑稽。
照片上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拿着棒棒糖坐在旋转木马上,粉色公主裙双马尾,像个小公主朝照相机看过来,眼睛弯成漂亮的小月牙,在脸侧比了个剪刀手,歪歪头吐舌尖,看起来无忧无虑开心极了。
他的妹妹总是很喜欢说话,明明和别人不一样,说话也磕磕巴巴咬字不清,可不管是家里人还是镇里的人都很喜欢听她讲话,像个小鹦鹉,嗓音甜的不像话。
那时的小丫头简直是个小恶霸,仗着背后有他撑腰,一点儿欺负也不肯受,常常插着小腰对那群混小子说:“你知不知道我哥哥是谁!”
惹事归惹事,他喜欢这样的妹妹。
至少不会流眼泪。
他刚刚是说平海市降温,抬头看了看阴霾的天,乌鲁市的雪也没停过。
和Joker打完电话,吃了药,她实在没力气做饭,点了一份外卖,给日日换了猫砂和猫粮,窝在沙发上准备眯一会儿。
脑袋昏昏沉沉还没睡着,敲门声响起,以为是外卖来了,穿上拖鞋去开门。
“谢……”另一个字还没蹦出来,聚焦看清眼前的人硬生生吞下,转成,“妈妈?”
景母也是兜兜转转很久才找到这里,尤其是进楼道后一股霉臭扑面而来,让本就不满的心思更加糟糕,看了眼没精打采不加修饰的人,不免蹙眉:“你怎么在这?”
“我去家里找你发现不在,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以为你去上班了,去公司发现你今天不在,给金秘书打电话才知道你在这,我问他,他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在这里看见景母完全是意料之外,下意识翻手机,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碰上了静音,六七个未接电话,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和景家说,僵持在原地无法开口。
最后垂了垂眼,轻舒一口气:“我准备离婚了。”
景母滞了一瞬,她是想到二人可能闹矛盾了,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面色凝重,盯着她问:“谁的主意?”
“我的。”
“简直胡闹!”声音拔高,那张端庄和善的脸上逐渐失去管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景昭,你还是小孩子吗,把婚姻当儿戏!”
楼道空旷,回荡着她的斥责。
“我没有,你先进来说。”她觉得她可以解释清楚,有关她的人生,她有能力理清楚。
景母推开她的手,眼中怒火不减半分,一直以来的忍耐终于爆发,劈头盖脸开口:“景昭,我自认我算不上你心中很好的母亲,但我也在努力弥补你,你是我生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从把你接回来那一刻,什么没给你最好的?你说你要嫁给岁聿,明明知道那是昭昭喜欢的人,可我有说过一个‘不’字吗?我和爸爸是不是宁愿委屈昭昭也要成全你?这些年我有亏待过你吗……”
她顿了顿,看着面前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孔,不免痛心,重话更是很难继续下去,话语不由软下来:“离婚对岁聿不会有什么,但是你不一样,你才二十五岁,传出去你以后可怎么办,他们会怎么说景家,这些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为了你好。”
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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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久病不起的秋。
脸上发烫,身上却冷得很,景母似乎说了很多话,震得她头更疼了,眼前也一晃一晃,勉强扶着门框保持平衡,太多信息没法儿一次消化,偏偏每一句她都听清了,日后定能一点点反复回味。
她试图理解:“妈妈,你是觉得,我要是离婚,这个做法让景寻昭太委屈了吗?”
因为她当初抢走了她的机会,因为她,他们才没有替景寻昭讨个公道,因为她,景寻昭委屈了好多年。
声音干哑晦涩,很轻很快地眨了眨眼,没等对面的人作出反应,她继续:“还是觉得,我离婚让你们心目中的我不完美了?”
他们那么努力纠正培养了十年的亲生女儿,最后还是没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她的语气那么平淡,淡到听不出话里的任何情绪,对上景昭迷茫不解的眼神,景母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这两个问题她都没回答。
逃避地拉过她的胳膊,急切道:“我全是为了你,不管怎么样…你先跟我去找岁聿谈清楚……”
“等一下…!”她只穿了一身睡衣,被她一扯感觉整个人要栽到地上,倔犟往回抽,“不要,我不去找他!”
“景昭!你能不能听话!”
“喂!你干什么!”
拉扯眩晕之际,她看见一个身影冲过来挡在面前,把她严严实实遮在身后,淡淡的柠檬薄荷味传来,高大的青年怒意冲冲,站在二人中间,操着一口不属于平海的普通话:“我说阿姨,您这样太过分了吧。”
“你是谁啊?我和我女儿的事要你插手?”没想到半路插出来个男人,景母左看右看都是陌生面孔。
“王业平……”轻轻唤了声。
“我是景昭的朋友。”他像是早知道她的身份,丝毫没感到意外,“阿姨,我冒昧说一句,小景既然不愿意去做,您何必在这为难她,我一个外人都看出来她现在不舒服,您有什么急事非得今天办?”
他提到,景母才发现她的面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甚至可以用病态来形容,刚刚的气势全无,转而慌张:“生病了吗?”
景昭抱着胳膊快速摇摇头,带着颤声开口:“这个事儿等两天我会和你好好解释,你再给我点儿时间。”
生疏的语气完全猜不出她们之间的关系。
景母欲言,被王业平及时打断:“阿姨,既然这样,我和小景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要谈,您看您要不先回去?”
景昭别过头,对此不予置否。
她们之间不知在什么时候垒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透明高墙,只能彼此看得见,却碰不到。
景母转身一步步离开,没了来时的锐气,短跟鞋踏在瓷砖上的清脆声越来越小,直至不见。
见她离开,王业平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她,眼中担忧:“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紧紧眉心,轻轻推搡了一把她:“先进屋,外面冷。”
“我没事儿。”关上门才觉得身体慢慢回暖,吸吸鼻子,“有点儿低烧。”
这种小病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只需要好好睡一觉。
反倒是他,“你怎么来的?”
王业平打量了一下屋子,注意到地上的小猫,眼睛亮了亮,随意回答着:“我去公司办手续时正好遇到阿姨在前台打听你的事,看她样子还挺着急的,我给你打电话也没接,实在不放心就偷偷跟过来了,在楼下等了好久都不见人,怕出事,这才上来碰见你们。”
蹲下来拍拍手,小毛团向来不怕生,见人来了主动迈过去,亲昵地在他手里蹭来蹭去,任他搂搂抱抱揉猫头。
还好他上来了。
景昭很敏锐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紧张地舔了舔下唇:“你去公司办什么手续?”
“啊——真可爱!”把小猫举到眼前,四目相对,简直把他的心萌化了,笑道“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想养只猫,我妈非不让,后来我从邻居那偷了一只,她差点把我打死,还好我跑得快……”
“王业平。”她安静地叫他的名字,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蹲下来和他平视,“你去办什么手续?”
被逗急了,小猫炸了毛,在脸被抓花之前松开手,看着小家伙一溜烟跑没了。
房间内寂静下来,二人对视几秒,最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打算回上京了。”
怔愣了一下,错愕道:“是不是因为……”
脑门儿被轻轻敲了一下,王业平下巴垫在膝盖上,笑道,“想什么呢,我这是闯够了想回家,别往复杂了想。”
知道他这是在安慰她,错开眼神,盯着地板:“对不起。”
“干什么露出这副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无奈,“都说了跟你没关系。”
抬手闷闷地擦眼角,鼓着脸:“要是没遇见我就好了。”
“说什么呢。”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她哭,慌的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悄悄往前挪了一步,觉得远,又挪了一步,胳膊肘顶了一下她的胳膊肘,很认真道,“我在平海市遇见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你。”
他说:“小景,和我一起去上京吧。”
他要把这份珍贵带走。
抬头,他的呼吸就在眼前,那么小的屋子,那么小的他与她。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笑出声,王业平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爽朗开口:“和我去上京,我创业,你开花店,怎样?”
她不说话。
他坐在地上像个孩子耍无赖,拿一旁的逗猫棒往她怀里戳,一遍遍问:“怎么样啊?行不行啊?你给个话行不行?”
“我没钱啊王业平。”她也坐在地上,歪头看着他,眼睛笑眯眯的。
他眼睛一亮,立刻道:“我有啊,你忘了他们的谣言‘富二代实习生’,我真的是啊。”
景昭:“真的假的?”
王业平:“如假包换的真,我在上京有两套四合院,送你一套开花店怎么样?”
景昭:“这么大方呀?”
王业平:“没办法,就看我们小景有钱途。”
她被逗的咯咯笑。
他也跟着笑。
没人注意到他耳根红的发烫。
去上京……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夜晚她躺在床上意识不清晰地想,电脑亮着,上面还停在查询去往上京车票的页面上。
半夜低烧转高烧,一天没好好吃饭,提不起一点儿力气,只能难受地躺在床上时不时哼唧一声,嗓子也痛,鼻子也痛,还一直做奇奇怪怪的梦。
她觉得自己快病死的时候,一阵冰冷碰到额头,舒舒服服的凉意透过发丝能抚平不少躁意,忍不住靠近,然后再靠近。
手掌在脸颊上拍了两下,拱拱鼻子表示不满。
“不会烧傻了吧?”
好熟悉的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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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讨厌的声音。
岁聿站在床边拧眉看着脸颊呈现不正常红色的人,又拍了两下:“景昭,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她朦胧地睁眼看了他一眼,张张嘴:“岁聿……”
还活着。
“……讨厌你。”
嗯,也没傻。
这个点,抬腕看了眼手表,凌晨两点,要是打给杜明君,估计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算他倒霉,本来是想过来看看她改变主意了没,结果现在摊上这么个事儿。
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又去厕所把所有毛巾沾水湿掉,拧干,一条放在她额头,一条擦干她的身体。
解扣子时她不老实地伸手对他又挠又扣,左臂上了夹板,本就不方便,气的直接把她两只手用领带绑在一起,咬牙低声:“你全身上下我哪没看过?别扭什么?”
“……流氓。”嘟嘟囔囔回怼他。
“……”算了,不和病人计较。
又喂了水,每半个小时量体温,折腾到五点多才降下来。
她睡得倒香。
替她掖好被角,瞥到电脑上的内容,后槽牙紧了紧,盯着那张安静的睡颜,只留下一句:“想的倒美。”
她醒的时候懵懵怔怔,看了看被绑住的双手以及桌子上凉透的半杯水,还好她只是发烧不是失忆,不然还以为昨天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虽然很想知道岁聿昨天为什么那个时间来,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忍住了。
犹豫着想道谢,思索完觉得这些话在离婚后说也不迟。
担心事情不能顺利发展,接下来几天她只要没什么事就去白元祁那里坐一会儿,听他分析各种“疑难杂症”的离婚案,即便大部分都听不懂,她依旧像个乖学生,听讲、提问、总结,导致她一度有信心自己也能接个离婚案试试。
白元祁当然乐得其所,就是说多了难免无聊,一边和她聊天,一边用力啪啪地在键盘上输入。
大律师:岁聿,你.他.妈到底离不离?
全宇宙最帅的老杜:呦,难得啊,我们大律师说脏话了?
“大律师撤回一条信息”
全宇宙最帅的老杜:没用哈,截屏了
全宇宙最帅的老杜:「图片」。
大律师:……滚。
全宇宙最帅的老杜:别生气大律师,我替岁少回答你,他不离。
“岁聿”拍了拍“全宇宙最帅的老杜”的肩,表示认同。
大律师:……
大律师:好想杀了你们两个。
熄屏,面对她提出的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问题,白元祁重新扬起笑容,耐心回答。
一连几天,既没有岁聿的骚扰,也没有景家的逼问,安逸的好像做梦。
但往往这么想之后就要出事。
果不其然,中午她就收到岁聿的电话。
“喂。”
“喂。”男人恣睢地开口,腔调慵懒,“还离吗?”
不喜欢他这种态度,但也没什么其他怨气,冷淡道:“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对接律师。”
岁聿:“离完你去哪?”
“这不关你的事吧。”
她听见几段平稳的呼吸,而后那人说:“就算要去上京,也不用这么早买票,难不成我们已经离了吗?”
平静了多日的内心顿时掀起一阵波澜,强装镇定:“你查我?”
“嗯。”毫不吝啬地应和,回应她的是带着极淡笑意的语气,“想去上京可以,但是只有一个人能去。”
灭掉锅炉,咬着指甲靠在冰箱旁,大脑疯狂转动,她问:“你说清楚。”
“我是说——”
“你和姓王的只有一个能到上京。”
“景昭,这不是选择题,它有唯一的答案,不管你去不去上京,我都会让他回不去。”
“岁聿!!”
“我听得见,耳朵要聋了。”
深呼吸几口,她蹲下来,强迫自己冷静:“我和你说过,别动他。”
“我从来没答应过你。”他在那头漫不经心地回着,“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想过放他一马,但要是这样,我会觉得很不公平。”
“你到底想要怎样!”
似乎等到了他想要的话,轻笑:“晚上来这里,看你表现,做到我觉得公平为止。”
一条短信发过来,她还想说什么,电话被挂断。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址,慢慢攥紧手心。
与此同时,坐在办公室的男人慢悠悠拨通另一则电话,对面还没开口他就简短道:“不是想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吗,今晚来这个地方,过时不候。”
生怕和他说话粘什么脏东西,直接挂了。
王业平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机,直到一条定位发过来,才让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立刻给景昭打过去,只可惜那边始终没接。
暗骂一声,立刻背上黑色公文包,按照他的地址开车寻过去。
夜幕很快降临。
景昭打车到规定地点,平海市中心大酒店,此前坐地铁时偶尔抬头会看到,当时只是匆匆一眼,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到。
来到前台,报了岁聿的手机号,接待员立刻微笑着带她去往vip通道。
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拐角处,另一个青年急匆匆跑到前台,也报了岁聿的手机号,女接待员看了看来的人,温和解释:“抱歉先生,现在还不到你可以入内的时间。”
“什么?什么入内时间?”他不耐烦地敲着桌子,“除了我,还有其他人进去过吗?”
接待员还是保持着礼貌微笑:“这个不方便告知,总之,您的入内时间被岁先生规定在半个小时后。”
王业平敲敲敲……
一个闪现——
被保安架出来。
“……”他真想现在勒死岁聿。
坐电梯到顶层,电子门刷开,她一路本来没什么其他波动,可此时,心跳的飞快,调整呼吸,她都快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面对他。
身后的门“咔哒”一声锁了,豪华的房间内一个人影慢慢走出来。
领口微张,指节搭在袖口松了松,睨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她,说:“站着干什么,过来。”
说不害怕是假的。
面无表情地磨蹭走过去,一边说:“岁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希望我们能达成一致,你放了王业平,他和所有事都没关系……”
人被用力一扯撞进结实的怀里,顺着坐在他腿上,一只大手揽住她的后腰,把她固定在身上无法动弹。
离得近了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向下低头,被她避开,那人也不恼,勾着唇:“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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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他的视线,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吞没,自上而下地操控让她喘不上气。
“我们,我们说好的……”
“对啊,我们说好了,你做到我满意,我考虑放了他。”捏着她的脸颊,一小团肉的手感好到他舍不得放下。
闭上眼,强忍不适,她咬牙重新开口:“什么程度叫满意?”
“看我心情。”
她觉得面前这个人是真的很可怕。
他可以把有关别人生死的事说的那么轻松,却让她完全逃不出他的掌控。
攥着他的手腕,忍着哭腔:“说话算话。”
她觉得无所谓,亲也不是第一次亲,做也不是第一次做,可靠近时还是控制不住发抖。
他就这么半掀着眼皮,冷冷看她忙活,那么茫然无措,却又那么努力。
推了推她,景昭泪眼朦胧地睁开,没懂他的意思。
他随手从旁边拿过领带,在她推推搡搡间绑在眼睛上。
“岁聿,看不见了……”
“嗯。”看不见才好。
附在她的耳边,热气汹涌:“你就这样,说点儿好听的,嗯?”
让她说不如让她去死。
咬着牙不肯松口,耐不住指尖层层推波助澜,没了视线,茫然地昂着头,扬起的白颈露出致命破绽,尖牙之下,本就不清晰的意识逐渐涣散,轻衔红缨,声声吟唱。
灰色的领带淌上几条分明的墨色,胸膛起伏不定,居于高位的男人懒散掀抬眼皮,抬手拔了她耳边的唯一的稻草。
“啊……”轻声惊叫,失去两感后的恐惧扑面而来,远超出所有的快感,几乎是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浑身颤抖,“你还我,求你……”
她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温热点在耳垂,他成心这样,以此哄着她。
酥酥麻麻的痒意任由他摆布,受不了折磨的人儿窝在怀里一遍遍祈求地唤着他的名字,希望得到他的怜悯,停止这无聊恶劣的举动。
只是他与她的想法似乎不同,她越是开口,他越是卖力,继而不由发出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难以启齿的声音,周而往复。
“所以。”
在一波波浪潮中,她没察觉他的异样。
“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和她的关系。”
他将她搂在怀里,爱惜地吻在尚在喘息的人的额头。
门口的人影像是站不住晃了一下,通体寒凉,整个脑子完全木然,惊愕看着眼前的一切,拿着木棍的手止不住颤抖,舌头打结,仍挣扎:“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把她当成什么了!”
欲要冲上来,刚走两步,一个巴掌大小的红本扔在脚边。
坐在床边的人笑得薄凉,不紧不慢地将她用西装裹住,无一不在宣誓主权——
“当成我的妻子,我的——所有物。”
第32章 潮汐
岁聿想明白了, 与其把一个问题复杂化,不如采用最粗暴简单的方式。
是他的,他拿回来。
和他抢的, 踢出局。
所以看到王业平靠在墙上, 死死盯着结婚证不愿相信又不得不相信时痛苦的神色,不由闷笑出声。
喜欢又怎样。
有的人天生就不配有入局的资格。
“滚吧。”胳膊搭在床头柜上, 撑着太阳穴半挑眉, “她是不会离开我的,你以为你是在以什么身份靠近她, 救世主吗?”
景昭在他这, 不需要任何人去救。
一句句警告落在他心里,如同一炳尖刀生穿过去。
如果他敢这个时候带走景昭,不仅是他, 连她的名声都会烂掉,她是有夫之妇,而他只会是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他会毁了她。
木棍落地, 难抑瞬红的眼角,目光触及在露在西服外女人的发丝,心脏抽痛到几乎站不住, 扶着墙面, 闭紧双眼,“你放过她吧。”
岁聿眼神晦暗, 冷冷看着他:“你现在该滚了。”
他不明白王业平怎么敢在他面前说出这种话。
月色薄凉, 朦胧地挂在他们身后。
自嘲笑出声, 疲惫睁眼, 这次他连看都不敢看她,强忍爆发的怒气, 低声:“你不爱她,也不允许别人爱她,你这样……她不会快乐的。”
岁聿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手中不由用力,将她圈的更紧,像是要没入骨肉,以至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的人难受的小腿乱扑腾,手指抓着小臂微弱反抗。
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嗤笑:“这和你没关系。”
她快不快乐,由不得一个外人指指点点。
最讨厌他这副似乎很了解她的模样,两个人才认识多久,凭借那副嘴脸就能把她骗得团团转。
从怀里掏出一张卡扔在地上,“拿了滚,里面的钱够你花一辈子的。”
王业平盯着地上的卡一时失神,愣了许久才无力地开口:“岁总,你真的……什么都不懂。”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狼狈地落荒而逃,门落锁的那一刻,所有神志顿失,咬着手腕止不住呜咽,如同落水的大犬无声悲鸣。
诚如传言,因为好家境,他从小到大没遇到过什么太大挫折,从上京到平海,是因为他想摆脱被家庭加冕的荣誉,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出一番天地。
他没追过人,当初女团最火的时候倒是追过一个小糊星,为她打投,结果最后还是人气太低没出团,失望了好久。
顺风顺水的人生在遇见她的那一刻才发生改变。
在他对喜欢尚不明确的时候,心跳比他先一步开口。
他那么那么想喜欢的一个人——
成了错误。
蹲在十字路口,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毁天灭地的破灭。
没想到这件事没有先发生在他的梦想上。
而是,捂着心口,喜欢的人身上。
屋内,稍微恢复了理智的人动了动,他平静地为她重新戴好助听器,摘下眼罩,对上她失神仍挣扎的眼神,不由怔了一下。
景昭没想别的,只想快点结束,主动伸手去解他的衬衫,手腕被握住。
他眼中情.欲全无,紧绷下颚:“你要为他献身到这种地步吗?”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蛮力拉开,扔在床上,摔得头脑发懵,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
不是他叫她来的吗?
岁聿说不上来,他只觉得闷,闷透了,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让人烦躁,弄得他好像棒打苦命鸳鸯的恶人。
他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有什么错。
她不要钱,和他提什么合适不合适。
他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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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提什么爱不爱。
盯着地上的黑卡,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感觉金钱真是个乏味的东西,什么都干不了。
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一颗一颗系好扣子,就像亲手掰回走向歧途的轨道。
“岁聿……”她很轻地在背后叫他的名字,床单皱巴巴攥在手心,“这算,满意吗?”
他低声犹豫了片刻,等走到门口才心情颇好地说:“算。讨人欢心你很有天赋。”
没回头,自然没看见床上落魄的身影在他走后微微轻颤的身子,压抑的悲声闷在掌心,顺着指尖晕染在床上,无助地缩在大床上,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些道歉更不知道是跟谁说,是她自己还是王业平。
胸口涌动,来不及下床跑到厕所,对着一旁的垃圾桶不停干呕,来之前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全是黄水,口腔泛着苦意,随之掉落的是眼泪,胃里一阵阵抽着痛,只有蜷缩在一起时才能缓解痛意。
日上三竿,她是被透着暖意的太阳照醒的。
恍惚间以为是在乌鲁。
伸手想要抓住那份温暖,光线透过指缝,落在眼中,她静静地想:原来平海也会有这么好的天气。
昨晚手机没电了,她重新给手机充上电,蹲在桌边等开机。
过往的生活一直很简单,她没有什么社交,也没有工作,所以手机这种东西,她的期待也不多,只是今天不同,她有想要联系的人。
现在,立刻,马上。
在电量达到20%时就忍不住拨通了电话。
空旷的风声。
这么好的天气也有风吗?
“王业平……”嗓子哑的不成样,只是喊这个名字,她就红了眼眶,“你还好吗?”
对面不说话,她也不敢说,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她去不了上京,怎么和他解释她不是自由的,怎么和他解释他现在这样真的是她害的。
不过好在,在她可怜巴巴说出让人后悔的话之前,那边先一步开口——
“小景。”摸着手里的票根,一下又一下,锋利的边角将手指划开一个小口子,他像是不知道疼般,还是那样摸着,“我要回上京了。”
看了看大屏幕上滚动的时间,喉咙滚了滚:“平海机场,十二点半。”
今天平海的天气是很好,他从凌晨一点坐到现在,没有一架飞机延误,机场内人来人往,无一不夸今日的好天气。
好天气好啊。
“你等我。”
他听见手机那头拔插头的声音,还有她慌张悉悉索索的收拾。
她说:“你得等我,王业平。”
七个字,透着威胁,被她那样说出来,还有几分值得心软的恳求。
他盯着大厅外一架架起飞的飞机,点点头,没出声。
十一点十分,电量20%,她穿好衣服开始往下赶。
王业平:“小景,不要急,慢慢来,能赶得上。”
十一点十七分,电量19%,在酒店门口成功打上车,她催师傅快一点儿。
王业平:“这个消息太突然,是不是吓到你了?”
十一点三十二分,电量15%,去往机场唯一一条大道上堵车,她问了三遍司机后——
王业平:“小景,冷静点儿,只是堵车而已,要不要我给你讲个笑话?”
她:“王业平你能不能换个航班?”
他自顾自讲着一点儿也不好笑的笑话。
十一点四十分,电量13%,道路疏通,在她滴滴答答的抽泣声中,司机把油门踩到底。
王业平那边大喊:“师傅!你开慢点儿!注意安全!”
十二点十分,电量2%,她从出租车上跑下来。
手心全是冷汗,冲进偌大的机场,突感呼吸困难,在原地急得跺脚:“你不是说会等我吗!”
来往的人惊异地看着站在大厅中央眨巴着通红的眼着急找人的她,想上来帮忙,看见她在嘟嘟囔囔打电话没好意思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