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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小舅的主场 “你这当爹的,心也忒偏了……
峨桥县许府接连两桩喜事发生,前脚许县令新添八郎,后脚四姑娘出嫁……但奇怪的是,府上姑娘刚出门,檐角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就被人取了下来,还传出了碎碗声。
不知内情的桐花巷百姓途径桐花巷门前大街,皆忍不住感慨许府“出手阔绰”,添丁之喜,一连三日摆棚施粥,新婚之喜,沿街抛掷铜子。
接亲的新郎官走了,从白天到日暮,看着喜庆的布景一点点拆卸。吕氏哆嗦着嘴唇,半响,“嘭”地一声将手中的杯盏摔了出去。
茶杯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这已经是四姑娘出门之后,她摔的第五个杯子了。
一套杯具共有六盏,此刻,仅存的最后一只孤零零的摆在桌上,谁也不知道它还能幸存多久。
孙妈妈心疼地看着吕氏,有意劝慰:“大娘子。老奴知道你心底不痛快。可是姑娘已经嫁出去了,您若是把自个儿的身子气坏了,可就不值当了。”
仅存的杯子到底没能保住,在墙角碎了一地,吕氏听到孙妈妈的声音,心中悲从中来,“可谁又知道我心底的苦啊……”
孙妈妈回抱住吕氏瘦削的肩膀。
婚前商议的时候,邓家那厮千保证万许诺地承诺什么,汴京的亲戚会过来,共同参加喜宴……但贵人没见着,只余下一堆三教九流的人在喜宴上吃吃喝喝……若不是吕氏本家的人还在撑场子,定然要叫人贻笑大方。
“邓家这厮……”孙妈妈在口中酝酿着说辞,“唉!都怪邓家这厮……既然做不到,便不要乱许诺。只可惜娘子信以为真,还在请柬中说了这事。”
现在好了,多少人是抱着结交京城权贵来的,就有多少人败兴而归。一想到那些人回去后议论起此事,争强好胜了一辈子的吕氏便感觉再也抬不起头。
“说来也怪我!”吕氏恨恨咬紧了牙,“若不是我想玉颜把她姐姐受的委屈扳回来,借借京城的势,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孙妈妈颇为复杂地“哎”了一声,“这如何能怪大娘子你没考虑周全……”
吕氏发泄完一通,抬头怔怔地朝着门口望去。
地上的喜纸还没清扫完毕,门口黑漆漆的,隔壁院子倒是亮堂……连着亮堂快五六天了。
孙妈妈知道吕氏在等什么。今日四姑娘出阁的时候,许县令尚且还在院中,等看清了接亲的寥寥几人之后,冷冷拂袖,甩下一句“这就是你给你宝贝女儿求的好亲事?”后,转头钻进了隔壁院子。
换做平日里,出了这档子事,玉颜、接亲的邓良玉,包括按头这桩婚事的她,谁都逃不了许县令的雷霆大怒,而现在他“有幼子万事皆足”,就连出了这样的大事,也不愿意过问。
吕氏想找个人和自己一道宣泄情绪,都找不到。
孙妈妈鼻尖一酸,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吕氏的背:“大娘子别气了。本来图邓家,也就指望些许财帛,能让我们姑娘过上平安顺遂的日子罢了。”
吕氏回神,抬起手用帕子一点点擦干眼角的泪。
是啊,本就图玉颜喜欢罢了。至于当不当官的,老爷在意,她却并不在意。
只要她还撑得住,即便看在她的面子上,邓家也不敢造次,摆脸子给玉颜看。
吕氏慢慢平复着心情,抬眸看向孙妈妈,“去把我匣子里的铺面清点,过些日子叫刘东回来,巡一巡庄子。”
刘东正是孙妈妈的丈夫,两人原先同为吕家家生子,后来姑娘恩典,得了桃枝。桃枝长大后,她做许府的管事妈妈,刘东则在外头帮主家管庄子,一年只得回来两趟。
孙妈妈差不多也小半年不见丈夫,闻言,忙应了几声。
等孙妈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吕氏才缓缓捂着心口。当年黄池县县令夫人那边,她就不该放手!
……
西屋中,油灯又暗了几分,许栀和一面打哈欠,一面依着方梨的意思多添了些灯油进去。
离许栀和大婚还有两日,汤娘子比张弗庸先行一步来到许府。府上大娘子数月不见,眼底一片青黑,又憔悴了不少……汤昭云心底奇怪,她膝下除了大郎等着金榜题名做乘龙快婿,余下两位姑娘都已经婚配,她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不过她到底和吕氏没关系,没理由也没立场打听这些。跟着接引的仆役走到西屋时,她微微一笑,朝丫鬟道:“有劳。”
丫鬟完成主母交代的事情,朝汤娘子俯身,“姑娘就在屋里头呢,娘子自行进去吧,奴婢告退。”
汤娘子微笑目送她离开,而后掀开帘子——
聚精会神的方梨和昏昏欲睡的许栀和。
方梨正在一边拆线修补一边小声唠叨着许栀和,听到门口响动,下意识地站起身,“……汤娘子。”
原本困得险些睁不开眼的许栀和茫然地抬头,半响,才喃喃喊道:“小舅母。”
汤娘子见她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筱然乐了,走到她的身边坐下,细细打量着她的面容,“怎么困成这样?”
许栀和顺势靠在汤娘子的怀中,语气嗔怪:“还不是方梨!偏叫我试了嫁衣再睡……”
方梨面对许栀和能振振有词,要求做到尽善尽美,但看向目光如水的汤娘子,却低头红了脸。
事实上,这件嫁衣半个月前就已经绣完,当时姑娘兴致勃勃试穿,满口称赞。而后她自己越发挑剔,些许点缀也错不得。时常灵机一动,拿针修改,也不管姑娘当时困否,直接拉着拽着叫人起来。
许栀和抱着汤昭云的腰软声撒娇道:“我知方梨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真的困得不行了,还请小舅母为我劝劝她罢。”
汤昭云眼含笑意朝着方梨望过去,“姑娘的嫁衣重要,气色就不重要了吗?……随她休息吧。”
方梨听了汤昭云的问话,脸泛着红,“奴婢知道了。”
许栀和如愿以偿躺在床上。模糊间听到一些细碎的碰撞声响,紧接着便是两人的小声絮语……’
意识越发昏沉。
……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光已然大亮。
她睁开双眼,和方梨的视线对上。后者双手托着下巴,见她醒来,顾不得打招呼,立刻拎了裙摆去找汤娘子。
片刻后,又折返回来,手中多了一盆温热的清水。服侍许栀和梳洗完毕后,将昨夜许栀和朦胧间听到的声响来源端了出来——汤昭云给她准备了一套首饰。
近来大娘子心绪不佳,听说四姑娘归宁当日她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听说是直冲着邓良玉去的。外头的洒扫只依稀听见诸如“作假”、“糊弄”之类的词汇,便看见孙妈妈走出来赶人。
后来许玉颜眼眶一片红地从大娘子房中出来,邓家郎君紧随其后,中间隔了四五步距离。
许栀和茶余饭后听方梨说过几嘴,却并不如她一般关心,大娘子既然诚心想隐瞒下来,必然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何必这个时候眼巴巴地凑上门去寻她的晦气。
只不过当时的首饰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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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备齐,只准备了几根银簪,木梳篦和红缨小坠都不曾准备。汤娘子这套首饰送的颇为及时。
汤昭云用温水净过手,用帕子擦干后,一点点在许栀和的脸上描画妆容,她皮肤白皙柔滑,汤昭云爱不释手,花钿还未勾画完整,便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栀和皮肤光洁,就好似那剥了皮的鸡子。”
许栀和被她挠得有些痒,忍不住笑了出声,然后与汤昭云说了牛乳敷面的法子,“小舅母若是信我,不妨回家试试?”
汤昭云笑着点头,伸手在许栀和脑袋上轻轻一点,“哪来怎么多鬼灵精的主意”,说完,又将她浓密顺长的墨发盘成简单的同心髻,两边对称坠上银簪红缨挂坠,小巧的流苏微微颤动。
再将方梨精心缝制的嫁衣穿在身上,汤昭云目光亮了亮,然后对身旁看花了眼的方梨道:“你们姑娘合该穿亮色的衣裳,是不是?”
方梨重重地点头,望着许栀和一身大红的嫁衣,梳着整齐精细的发髻,忽然眼眶一阵酸涩。
她是一路看着姑娘走来的,姑娘现在的一切,全然没有家里的筹谋,这条路有多难,她看在眼底。
一颗泪珠不自觉从眼眶掉落,叫许栀和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好方梨,你哭什么?”
方梨看着许栀和关切的双眼,鼻尖酸胀难忍,她知道明日就是姑娘的好日子,吉祥喜庆,不能哭,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汤昭云望着主仆两人手牵着手,心底也颇为感慨,“方梨这是喜极而泣。”
方梨说不出话,只能喃喃地点头。
……
晚间时候,张弗庸的车马来了。
他来归来,还带了一箱衣裳、一箱布匹作为添妆。进了门后,肃着一张脸。迎客的小厮瞅着他低沉着一张脸,连忙含着笑招呼道:“张家舅少爷来了,奴才这就去请老爷过来。”
小厮腿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把正在守着八郎的许县令请了过来。
许县令喜得八子,脸上容光焕发,看到张弗庸的身影,又想起陈允渡拿出的帖子,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些。
他要好生炫耀一番,让张弗庸知晓他给三丫头找了一门好亲事!
张弗庸虚虚朝着自己“名义上的姐夫”拱了拱手,板着一脸不苟言笑。
院中人多眼杂,许县令怕被底下来往的仆役知晓事情,先将张弗庸请到了书房。
张弗庸望着许县令,面色沉沉,“你若是再精挑细选一番,哪就非这门亲事不可?栀和虽然不及你哪三个女儿金贵,却也是府上的姑娘,你这当爹的,心也忒偏了。”
许县令对于张弗庸的埋怨照单全收。
眼下张弗庸抱怨,等他把来龙去脉一讲,张弗庸便只剩下感激的份儿!
许县令兀自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前些日子从歙州运来的绿茶,眯起眼睛笑道:“张郎莫急,若那农家子平平无奇,我必然也不会同意。只那农家子虽然现在看着不起眼,以后却又大运道!”
他做贼般东西望了一眼,走到张弗庸的身边,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张弗庸适时的表现出一抹震惊,旋即道:“既然有梅公作保,我便不多说什么了!不过陈小郎君有此机缘,到了汴京说话办事处处需要打点,你为人岳丈,不该表示表示吗?”
许县令端着茶杯的手僵在了原地。
张弗庸见他不说话,冷冷一笑,“他虽有远志,但时下拮据,你既然盼他青云直上,又怎能不表示分毫?若是因此错失结交权贵的机缘,可就因小失大了。”
许县令面露迟疑,锦上添花的事他做的多了,雪中送碳倒还真是头一回。
他望着信誓旦旦的张弗庸,“张郎以为如何?”
张弗庸低头笑了笑:“从前我‘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番机缘,现在听你讲了,自然备下些什么,多多益善的好。”
“……”,许县令眼珠子骨碌直转,又想起六姑娘许诺下去的两间铺子,半响,咬了咬牙道,“那便让栀和多带着些东西出阁……”日后飞黄腾达,也记得提携远在峨桥县的老丈人一把。
张弗庸要的就是这句话,听完,站起身,也不等许县令话说完整,便拱了拱手道:“此事太过意外,我须得和汤娘子商议一番,多给栀和做些准备。”
有人帮着一道出资,许县令心底自然一百个乐意,连连点头,好生将人送到了门口,“正好栀和也准备着,你身为她舅舅,当多说两句话。”
……
西屋中,许栀和正在将头上的钗环一一卸下。
汤昭云将她的嫁衣挂在床头的架子上,又一转头,看见许栀和的侧颜朦胧在暖调的火光下,心脏一阵砰砰直跳。
她不曾生育女儿,但在此刻,却有了一种送女儿出门的紧张与不舍。
许栀和将耳珰卸下,一回头,便是汤昭云发愣的神情,她刚欲开口轻唤,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
张弗庸身后探出个脑袋,约莫六岁出头,正是张弗庸和汤昭云的独子,张筠康。
汤昭云素日里看着张筠康烦心不已,让他写几个大字比登天还难,不过两日不见,倒是又宝贝了起来,她招呼张筠康上前,“在家不是嚷着想来看看表姊吗?现在见着了,怎么反倒害羞了?”
张筠康被亲娘戳穿,吐了吐舌头,从张弗庸身后蹦着跳着出来。
张弗庸看着儿子头顶的发旋,低声道:“在家怎么教你的?”
在家的时候,他多次教导儿子见人需礼义周全,不过张筠康是个皮猴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做事毛毛躁躁。
张筠康顿时端正了身子,有模有样地与许栀和见礼,“姐姐妆安。”
许栀和对这位年幼的表弟着实没什么印象,听到张筠康的话,她眉眼绽开了笑,“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张筠康身上的拘谨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朝着张弗庸做了一个鬼脸道:“我就知道表姊不会生气,偏爹爹你作怪,非要我们姐弟生分?”
张弗庸听着自己儿子人小鬼大的话,忍不住伸手在他脑门上重重一拍,“臭小子,胡说什么呢!”
张筠康挨了打,也不哭闹,想来习以为常,他继续望着许栀和,真心实意夸赞道:“姐姐就像画本子里头的仙女,真好看。”
许栀和莞尔,“你这么小,都会看画本了?”
“这……”张筠康忽然背后升起一抹凉意,他有些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可惜为时已晚,转头望去,正是汤娘子皮笑肉不笑的脸。
汤昭云嗓音细软温和,语气平静道:“张筠康,你好生说说。什么话本?”
这才是娘发怒的前兆,张筠康抖了抖身子,嚎叫一声道:“娘,再不敢了……”
张弗庸看着妻子摁住张筠康,微微笑了笑,然后看着许栀和道:“张筠康这小子不争气,小舅不敢保证旁的,只一点,只要这小子在一日,你就不必担心没人出头。”
许栀和自然能听出张弗庸话里话外对她的照顾。她心底一阵暖流……张筠康和她并未如何见面,却对她充满好感,必然是张弗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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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汤昭云在家常说她好话的缘故。
“栀和,”许栀和顿了顿,真心道,“多谢小舅舅。”
“这算什么。乖孩子,有时候亲表之间,未必就是血缘定下的一锤子买卖,你和许家是骨肉血亲,但他们待你如何,你心底很应该有数,筠康虽年少,但品行为人有我盯着,错不了。”张弗庸轻轻摆手,看着外甥女道,“这么多年你在许府无依无靠,连喜恶都无法自行做主,宁可自己咽下些许委屈,也不叫人为难……但从此往后,再不必了。”
许栀和听出张弗庸的话外之音,半响,点了点头笑,“栀和明白了,日后再不委屈自己了。”
她在许府过得艰难,只要不触及底线,譬如送人做妾,她都愿意为了自己的安宁隐忍下来,比如许大郎的冷漠自傲,许玉颜的冷嘲热讽,许兰舒的骄矜跋扈,许应樟的伪善野心。从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争一时的意气容易,但是一旦惹眼,她便会面临着其他院子的虎视眈眈。
她是没有人护着的。
所以她选择不言不语……哪怕来人并非善意,怀着功利的目的,她也不会冷脸以对,在府上树敌。
张弗庸望着她舒展的眉眼,知道她是真的听进去了,伸手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像是感叹,“如是你娘还在,看到你大喜出阁,应当会很高兴。”
许栀和的睫毛微微颤抖。
张小娘的面容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在她印象中变得模糊,但是每次听到张弗庸说起她对待尚在襁褓中的许栀和有多温柔与呵护,许栀和都会为之触动。
“明日就是你的好日子,是我扫兴了。”张弗庸笑了一声,揭过了这个话题,而后道,“你交代的事情,我做好了,他若是真想攀上这阵东风,当着手开始准备了,明日一早,必有添礼。”
许栀和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多谢小舅舅。”
张弗庸摆了摆手。
另一边,张筠康被狠狠一顿教训,此刻正缩着脑袋如鹌鹑,汤昭云松开了揪着他耳朵的手,温婉地朝许栀和笑:“让栀和见笑了。”
许栀和本想说怎么会,却突然看见张筠康在汤娘子的背后手指比“六”,顶在头上,像是长出来了犄角。
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汤昭云一回头,正与吐着舌头瞪着眼的张筠康对视上。
气氛都凝滞了几分,旋即汤娘子再也忍不住,“旁人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倒是一会儿功夫不看着就开始作妖!”
说完,又气鼓鼓地望着张弗庸,“你管不管你儿子?”
张弗庸连道了三声“管”。
张筠康见好就收,抬头看着面墙而站的汤昭云,“……真生气啦?娘,我和姐姐玩闹呢!”
汤昭云看着臂弯下自家儿子探出来的半张脸,伸手捏了一把,哼了一声,弯了弯嘴角。
张筠康见汤娘子笑了,自来熟地靠近许栀和,擦了擦方才蹭到鼻尖上的灰,仰面朝着她笑,“栀和姐姐,你说,我娘是不是天底下最好哄的人啦——?”
许栀和本还有几分伤怀、感慨、紧张……现在被张筠康一通闹,心底半点脾气也没了,她眸中笑意盈盈,学着张筠康说话的腔调:“是啊——!”
两人一唱一和,汤昭云看得心头暖烘烘的,她抬眸望着张弗庸,清晰无比地从他眼中看到和自己相同的心思——所谓岁月静好,不过如是。
第32章 婚礼 “往前走,别回头。”
六月底,卯时刚过,清晨的阳光便从四面八方倾落房,沿着窗台投下一大片光影。
细望去,能看见空气中涌动漂浮着微小尘屑。又因着是喜屋,斑驳褪色的门楣上缠绕了一圈圈的大红色喜绸。
许栀和今日起了个大早,净面之后由着方梨和汤娘子瞻前顾后,点面着妆。夏日闷热,大红色的嫁衣层层披在身上,许栀和刚扭动了下身子,便被汤娘子用眼神制止。
梳头娘子站在许栀和的正后方,这是峨桥县出了名的“全福娘子”,不说官宦人家,便是稍有些家底的,都会请她上门。
全福娘子望着镜子中面色淡定的许栀和,倒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不慌不忙、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新娘子。她嘴角喊着笑意,拿着深棕色的木梳子从许栀和的发顶开始梳起,口中念着祝福的颂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汤昭云站在全福娘子身边,看着她将许栀和的头发束成一个精巧的同心髻,而后适时递上发簪,红缨流苏坠子。
妆发完成的时间比过去任何一次尝试都显得更加漫长,许栀和感受着四五只手在自己头顶小心翼翼地动作着,她眨了眨眼睛,脖子一个姿势久了,免不得有些发酸。
正和全福娘子说话的汤娘子瞧出了她的想法,立刻在她后颈和脖子住用手托住,口中宽慰道:“很快,很快。”
许栀和只能动作幅度很小地看向她,而后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知道啦。
汤娘子又取了朵并蒂莲的绒花簪在了许栀和的髻上。
全福娘子见状,脸上笑意更甚,她细细打量着许栀和,由心道:“姑娘生得如花似玉,当真怎么装点都好看。迎亲的郎君见到了,必然十分欢喜。”
许栀和脸上浮现一抹薄红,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扭头对汤昭云和方梨道:“我脸上的胭脂是不是点多了……?”
汤昭云但笑不语,方梨偷笑着道:“姑娘,你都还没点胭脂呢。”
许栀和:“……?”
方梨难得看见许栀和怔愣的样子,她笑意盈盈——原来姑娘并非一点心绪波动都没有嘛!
全福娘子也跟着笑起来,笑完,她目光转向了外头,“也不知道新郎官那边如何了?”
……
许府门外,小厮手持竹竿,上头系着一串红色的鞭炮,只等郎君上门,便开始燃放。
张筠康个子小,混在人堆里,他从府上丫鬟小厮的围困中自行钻出一条道,跑出了桐花巷,远远看清了三两来贺喜的人,只一眼,他就在人群中看见了前来贺喜的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还有两家的兄姊。
他本想先回去和爹爹讲一声,但看了眼被密密麻麻围住的府门,又作罢了,朝着张家大郎和二郎就去了。
张家大郎张弗疾已经过了四十多岁,见到小侄儿冲着自己跑过来,立刻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笑着问:“你爹娘呢?”
“都在表姊那儿!大伯,今日表姊可好看了!”张筠康被抱起来,快活地抖了抖腿,又朝着兄姊一一问好,眼睛亮晶晶的道。
张弗疾和二弟对视一眼,两人皆笑得开怀。大伯母和二伯母拘谨些,前者道:“行了,快些过去吧。”
娘家人,总不好去得太晚的。
“对呀对呀,”张筠康手舞足蹈,“我们快进去吧!表姊屋里还放了糕点,香喷喷的……”
张弗疾常年在田间耕种,手上力气大得很,他没打算把小侄儿放下来,一面抱着他走一边笑问:“是吗?都有什么糕点呀?”
“酥油糕、桂花糖糕……好几种,大伯去了就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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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下人虽然对张家两位眼生,但是怀中抱着的小郎君却是认识的,连忙让出一个过道,好叫人进去。
今日,府上三姑娘排得上号。
即便这是最后一日,姑娘还在府上做姑娘的日子。
张家一路顺畅无阻地走到了许府内堂,先与许县令和大娘子打过招呼后,立刻径直走向了西屋,看见许栀和被人簇拥着,身边如张筠康所言放满了糕点,总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许府可算干了件人事,没给宝贝外甥女找晦气。
大伯母道:“栀和屋子小,里头哪装得下这许多,你我身上沾了泥灰,还是莫进去了。”
张弗疾道:“哪有,昨夜洗了好几遭,可干净了。不然我怎么上手就抱筠康啊?”
“把你美的。”大伯母瞪他一眼,“怎地从前不见你勤快?”
张弗疾便嘿嘿一笑。那不是因为……今儿是外甥女的好日子吗?
……
西屋和外头各忙各的,许栀和被人喂了几口糕点和几口茶水,怕她到时候走的路上饿了想家;丫鬟仆役忙着招待赴宴的宾客,忙着端酒端菜上桌,忙着门口唱名;张家几人不自在站在府上,好在张弗庸及时赶到陪着说话。
许县令和大娘子坐在正堂,前者难得从八儿身上转移了视线,眼巴巴地盯着外头瞅,后者神色淡淡,只在有人的时候假笑一番。
吕氏心不在焉。前两天夜里许玉颜又回来了,和她说邓郎在外头欠了一笔债,求她想想办法……她那日气得不行,邓家那厮敢用假的地契糊弄她,现在竟还敢让女儿帮着还债,当真可恨至极。她当时怎么说来着……既非良人,不如脱身。但玉颜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绝不后悔,还对着她道:“娘,那都是邓郎以前做的错事,当下真的改了,娘,你救救他这一回吧……”
某一瞬间,吕氏当真不愿承认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可到底看着她长大,吕氏不忍心女儿和他过着被人催债的日子,动用了自己的嫁妆填了这笔空。
吕氏对玉颜越是怜惜,便多痛恨一分邓家那厮!若不是他勾引了她单纯不谙世事的女儿,怎么会如此一头扎了进去?
她想得出神,却没注意到旁边许县令不善的目光。
“今日大喜的日子,你耷拉着一张脸,摆着给谁看呢?”
吕氏怔了怔,她女儿受此浩劫,难道伤心一场都不能够?况且……况且人来的时候,她一直都是端着笑脸,笑面迎客的。
她从来没忘记自己是许家的当家大娘子。
不对,不对……吕氏忽然摇了摇头,她紧紧盯着许县令像是要把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他那么重视利益的一个人,怎么如今知道玉颜所嫁非人受此蒙骗,却不声不响,不做计较?
许县令被她看得有些心虚。
四丫头的事情,他知晓了,自然是愤怒的,敢行骗到他许府上头,在这峨桥县,当真是活腻歪了。
但是三丫头的婚事在即,这件事只能隐而不发……若是陈允渡因为知晓了四姑爷的事情生了悔意,那岂不是因小失大吗?
许县令在脑海中顺了一遍自己的计划。他自觉做得十分稳妥、顾全大局。
吕氏企图从他的脸上觉察出什么,可是还不等她细看,便听见外头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接亲的来了!
唢呐开道,祝喜声一声接着一声,欢声笑语,延绵不绝。
就连坐在西屋里头的许栀和都听见了。
没等她出声询问,方梨先一步主动道:“姑娘,陈郎君来了!”
真是他来了,不是自己幻听。
许栀和缓缓垂下了眼眸,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只是成婚而已,成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在汤昭云和方梨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许是一个姿势做得久了,她的腿有些发麻。好在差点站不稳的时候,方梨及时搂了她后腰一把,这才没摔得一个趔趄。
方梨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偷笑:“姑娘这是路都不会走了?”
许栀和偏头望她——也就是趁着汤娘子都在,趁着她现在行动不便,像个泥做的瓷人,方梨才敢这么调笑她。
若方梨能听到许栀和的心声,必然要大声反驳:我调就调了,难道还分什么场合吗?
许栀和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门口,门楣上的红色绸带轻轻拂过她的头顶,随着全福娘子的一声“吉时到——”她慢悠悠地、稳当地,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了那间她生活了十几年的西屋。
汤昭云就在她的身后,她是过来人,再怎么样,这一处地方也生活了十余年,心底多多少少总会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哪怕伴随着这份感情的,并非都是美好的回忆。
“别回头。”汤昭云目视前方,在她的耳边提醒道,“往前走,别回头。记得要笑。”
笑一笑,好运都能来。
许栀和鼻音发出了一声“嗯”,然后走到正院门前,回过头来,望向许府的大门方向。
手中绣了并蒂莲的红绢扇面半掩,许栀和看不清每个人的神色,但大抵都是高兴的吧,自她出来,笑声再没断绝过。
……
终于等到了!
许县令站起身,眼巴巴地瞅着外头越来越多的宾客,不必细盯着瞧,就能看出不少衣着清贵的人跟在陈允渡的身后一道上门。见到这一幕,许县令的眉毛都笑弯了起来。
这次是个真的!真的能对他有进益的女婿!
若不是端着岳丈的款儿,他都想行至院中,与列位共饮一杯。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不必急。今日场上身份,数他最大,等吃过了新婿和女儿的茶,他们总会来的。
与许县令的神清气爽截然不同的是,吕氏望着乌泱泱的一片人,脑海中短暂地空了空。
这是什么情况?
那日玉颜大婚,不不不,不说玉颜,便说是宜锦大婚,可曾有这般热闹的场面?
许中祎请来的?还是谁?吕氏一团乱麻,狠命地揪紧了手中的帕子,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瞧。
孙妈妈愣了愣……大娘子想要的场面,大抵就是这般吧。
看到眼睛都发酸了,吕氏才迟滞地转过头,看着许县令道:“……这便是老爷不在意玉颜的原因吗?”
许县令:“……胡说什么!我何时不在意玉颜了?”
顿了顿,他接着道:“三丫头虽非你亲生,但你到底是人家嫡母,怎能不盼着女儿好呢?”
吕氏涩然一笑,喉咙间弥漫了一股血腥味。她真想问问,他宠爱的姚小娘,是否又能心无芥蒂地看着三丫头今日景象?
孙妈妈见吕氏忽然咳嗽起来,顿时慌了神,“大娘子,大娘子,无碍吧?”
吕氏摆了摆手,几近自虐般看着院中宾客谈笑鸿儒,觥筹交错。
老天当真不公,她苦心孤诣,筹谋多日,却落得如此下场。
三丫头只是与人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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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北宋县令庶女》 30-40(第5/28页)
却能觅得良缘。
老天不公!
孙妈妈本想宽慰吕氏两句,虽然这新郎官结交甚众,但是容貌粗鄙不堪,难等大雅之堂……然,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见清贵文人拥簇着一位如山涧冷月的少年郎。
少年郎一袭红衣,骨相清绝,身姿颀长,走动时腰间环佩叮当作响。此刻他眼含笑意,一步步走近持却扇礼的新娘身畔……
许栀和微微垂眸,视线落在少年伸出来的手上。
如上次所见,修长而有力。
和上次不同,不必遮遮掩掩。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缓慢地搭在他伸来的手上,而后隔着扇面望向他。
汤昭云和方梨见有人接替了她们扶住许栀和,同时松开后,后退,再后退……将空间留给新人。
陈允渡嗓音温润,吐字清晰道:“别怕。”一切有我。
像是蜻蜓点过池塘积水,漾开一圈圈涟漪。
许栀和舔了舔唇,本想回一句“没有在怕”,却发现嗓子干得厉害。
大抵是用多了糕点。
陈允渡扶着许栀和,跨过正院的门槛,准确无误地带着她走到了许县令和大娘子的面前。
许县令颇有些感慨地看着陈允渡,心底对这个女婿也欲发满意起来——
仪表堂堂,丰神俊秀,是个当大官的好料子。
他笑意满面地接过陈允渡的奉茶,又盯着吕氏完成动作,而后笑吟吟道:“我儿出门,为父心中不舍,另田庄两处,铺面一处,兹做添妆。”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的小厮端着案板,端上了几张薄薄的地契铺子。
许栀和匆匆扫了一眼。许县令应当是听了小舅的劝,给的都是良田庄子,就连铺面,也是在南京应天府边的地段。
方梨上前,将铺面收下。
许县令还想再多说两句,却看见陈允渡已然转身,又悻悻把话憋了回去。
许栀和看着许县令一脸的急不可耐,又看着吕氏满眼不可置信和伤心欲绝,顿了顿,转头去陈允渡说:“容我与母亲再说一句话。”
陈允渡自然无有不应。
吕氏疲惫地抬头,今日风头她出也出了,切切实实的好处也拿到了,究竟还有什么好说?
许栀和走到吕氏的身边,她微微俯身贴近吕氏的耳畔。从院中角落看过去,倒真只想是母女两人有话要说,临别絮言。
“我知母亲心中不快,”许栀和压低了声音,“但是母亲可别记恨错了人……这段时日女儿听闻四妹妹过得不好,母亲难道当初同意人上门,就没做一点调查吗?”
吕氏猛然抬头望她,“你知道?”
许栀和温柔低笑:“女儿不知道……但女儿猜得到。母亲查了,却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不就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身边的人出了岔子?”
吕氏醍醐贯顶。
她当然不会只顾着玉颜的一面之词,她暗地里派了人去查……也是手底下人说邓郎可堪托付,确有珍宝无数,她才点头同意的。
如今看来,竟然是身边的人都被人收买,而她这个自诩面面俱到的大娘子,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不过,三丫头何时晓得这些算计了?
她眼神颇为复杂地看着许栀和。
许栀和眼底笑意浅浅,坦荡无惧,能提醒的她都提醒了,要是到了这步,吕氏都查不出端倪,依旧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那吕氏这么多年大娘子算是白当了。
许栀和不主动惹事,却也不会看着烦心破事斩不断似的找上门。
她站起身子,恍如刚想起来一般道:“对了!母亲怜我不经事,说要给我两个陪嫁,一个是方梨自不必说,另一个人,便要了秋儿吧。”
吕氏望着她。
她何时说过要给许栀和两个陪嫁了?
方梨便罢了,身契本就在张家本家的人,这秋儿是谁,她都没有印象。
一并给了,算不得什么。
吕氏挤出一抹笑,“既然三姑娘有意……孙妈妈,去把秋儿喊来吧,顺道将她的身契一道拿过来。”
孙妈妈神情复杂,“哎”了一声,大踏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