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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明白。
刚刚又为什么会突然发病?
明明之前没睡着的时候也看到了她的头发啊。
她做了什么?
沈屿思仔细回忆着,在林映舟醒来之前她坐在一边填写问卷,在填写问卷之前……
担心他睡觉会硌到,摘下了他的眼镜。
……眼镜?
想起来了,之前在美术馆遇到他的时候他也没戴眼镜。
所以他的眼镜能保护他的视线?
沈屿思翻了个身,开学那天林映舟也是没戴眼镜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戴的呢?
那次她在酒吧喝醉了,林映舟来找她的时候,是她第一次见他戴眼镜。
她想要摘下被他阻止了。
从那之后,沈屿思就没再见过他摘下过。
想明白了这件事,又有其他的疑问接踵而至。
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亲她?
为什么会突然喊妈妈?
还有他的外公又是谁,为什么不要去外公家?
这一切和他害怕红色有什么关联吗?
这几个月沈屿思只听说过他的爷爷和表姐,其余的家庭成员尤其是父母,就像不存在一般,从未被提及过。
从最开始,沈屿思对林映舟的印象就没变过。
他像是一个完美的六边形战士。
家世、学历、外貌、能力、性格,所有的所有都挑不出错,像个被设定好的精密仪器,大多数时候透着一股不可亵玩的神圣感。
而现在,沈屿思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都是些表面的大家都知道的。
所以,林映舟。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第33章 喝断片 吸吮吞吐她湿软的舌
林映舟醒来时,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像被斧子生生凿开反复锤打。
他很少外宿,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一脸茫然。
记忆翻涌,他想起自己是怎样喝下唐云稷给的那杯酒,是怎样枕在沈屿思的膝上,又是怎样攥着她的手贴在脸上降温。
她的手很凉很软很舒服。
然后呢?
不记得了。
只是这么一想,她手上的触感又一次清晰起来。
林映舟觉得燥热,伸手想要扯开领子,却发现衬衫扣子扣错眼了。
他平时做任何事都一丝不苟,这类低级错误根本不会发生。
……?
所以是谁动了他的衣服?
林映舟低头看去。
只见左侧锁骨处有一道清晰的抓痕。
这又是?
他脑子有些乱。
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林映舟顿觉浑身黏腻,他起身走向浴室。
镜子里的人,头发凌乱,面色苍白,衣服也乱糟糟的。
和平日的矜贵模样判若两人。
林映舟察觉不对,往前走了一步,看见下唇赫然晕着一抹暧昧的颜色。
他用指尖轻蹭,摸到唇角粘稠的胶质,又舔了舔。
是荔枝味的。
……?
为什么?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唇怎么会沾上沈屿思的唇釉。
林映舟手撑在洗手台边沿,脑海中浮现许多画面。
譬如沈屿思的手是如何在他锁骨处留下抓痕。
他的衣服又是经历怎样剧烈的动作才会变得这样凌乱。
而他的嘴角又是如何沾上她的味道。
……不能再想了。
他走进淋浴室,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中,热水顺着肌肉一路蜿蜒,某些尖锐的片段一闪而过,当他想要捕捉时却只觉脑袋钝痛。
收拾好一切后,他重新坐回床边,继续思考刚刚那个问题。
他身上所有的痕迹似乎只指向一个答案。
门轴转动声响起,有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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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屿思端着一个盘子站在门口,“你醒啦。”
“嗯。”
她嘴上叼着一块黄油面包,纱帘轻晃,晨光照得她唇上颜色透亮。
林映舟喉结轻滚,唇上残留的那点荔枝香正顺着舌尖往喉咙里钻。
他别开眼,头发带着未吹干的水汽垂在额前,那处抓痕比昨晚更红了。
沈屿思将盘子放在桌上,含糊说着,“吃饭吧,给你带了早饭。”
“谢谢。”林映舟走到桌前坐下。
见他这副样子,沈屿思笑问,“怎么,断片儿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林映舟问。
“你昨天喝醉了,你的姐姐兄弟朋友都不愿管你,把你扔给我了。”沈屿思支着下颌,信口胡诌,“只有我心疼你,把你带到这,你才不至于睡在包厢里。”
混沌记忆在脑海里翻涌,却始终捕捉不到一丝清晰画面。
林映舟沉默半晌,虽然他知道沈屿思在胡说,还是配合她,“这么说,你人还挺好的。”
“我难道不好吗?”
“好。”
沈屿思觉得好玩,眼尾扬起小钩子,“你真不记得昨天的事了?”
“嗯,但你可以告诉我。”
沈屿思点点头,她放下面包,拧开边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忽然说,“你昨天亲了我。”
平地起惊雷,林映舟身体蓦然僵住,他偏头看向沈屿思,似乎是想通过她的表情来判断她是否在撒谎。
然而沈屿思已经倾身,“就像这样。”
她的唇贴了上去。
这个吻如同昨晚一样来得猝不及防。
林映舟的血液凝固住,身上神经好似崩坏,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唇上的柔软已经离开,只留下点点湿润。
她眨着眼睛问,“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林映舟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所以,这就是今早起来看到的一切不对劲的原因。
是他主动的。
“抱歉。”他哑声说。
沈屿思笑出声,无所谓道,“没事啊,反正这便宜我占回来了,就算扯平了。”
林映舟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昨晚,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吗?”
沈屿思侧眸,“你还想要什么?”
“我的扣子扣错了,锁骨上有抓痕。”林映舟如实说。
“……”沈屿思舔了舔牙齿,“你该不会怀疑是我扒了你的衣服,接着和流氓一样上下其手,最后心虚地给你扣错了吧?”
他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
只是奇怪吗,林映舟问自己。
就没有想要再多一些吗?
沈屿思继续啃着面包,“是你自己解开的也是你自己扣错的,那个抓痕是我和许怀川扶你回房间时不小心搞到的。”
她撇了眼林映舟,宽慰他,“你别瞎想啊,我可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流氓。”
“嗯。”
“还有别的想问的吗?”沈屿思语气淡淡却意有所指。
林映舟视线落在她的帽子上,他现在最想问的是,你为什么大早上的要在室内戴帽子。
不对。
林映舟转身看向一边的化妆镜。
鼻梁上空空荡荡的。
他没戴眼镜。
身后倏然泛起细密的冷汗。
林映舟看向镜子里在一边吃早饭的沈屿思,视线变得复杂起来。
她很少会戴这种能盖住所有头发的棒球帽,而他又恰好没戴眼镜。
所以,她是发现什么了吗?
林映舟对昨晚的事情一无所知,但直觉告诉他并不只是沈屿思说的那么简单。
一定还有别的,或许是关于他的病。
他不敢问出口,连最基本的试探都不敢有。
恐惧红色,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猜到是和血液有关。
而沈屿思只会更加敏锐,甚至往更深一层去想。
他不能让沈屿思知道自己出生在一个怎样的家庭,拥有怎样的父母,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早已在这其中变得畸形腐烂。
只要他不说不承认,她就永远不会知道。
在她心里,他也依旧是那个光风霁月的林映舟。
毕竟——
伪装成一个正常人是他最擅长的事。
林映舟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他迅速整理好情绪和表情,安静吃着沈屿思带给他的早饭。
沈屿思看了他好几眼,见他脸色没什么不对的。
算了。
不记得就算了。
不想说也算了。
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票放在桌上,“过些天我姑姑有巡演,一起去?”
“好。”
沈屿思抿抿唇,觉得他反应好淡然。
身侧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转头就看见林映舟欲言又止的目光,“还有其他人吗?”
“怎么?”沈屿思撑着手肘靠近,“你想要我叫上其他人一起吗?”
“不想。”
非常不想。
沈屿思满意地点头。
不错,很诚实。
而诚实的孩子是有奖励的。
“你不想,那就没有。”
“嗯。”
过一会儿,林映舟又问,“见你姑姑,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咳。”沈屿思差点被牛奶呛到,她一脸疑惑,“你想准备什么?”
“我不知道,所以问你。”他语气认真,血色漫上冷白的脖颈。
沈屿思只觉得好笑,“又不是谈恋爱见家长,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哦。”
是他误会了。
沈屿思想了想,“我姑姑喜欢看帅哥,你到时候打扮帅一点就行。”
“好。”
见他这么顺着自己,沈屿思竟有一些不习惯,“林映舟,你现在怎么都不会拒绝我了?”
“我为什么要拒绝你。”他不解。
沈屿思故意唉声叹气的,“可是你以前就总是在拒绝我啊。”
“有吗?”
林映舟回想了一下。
其实没有,沈屿思知道林映舟嘴硬心软,大多数表面拒绝她,实际上还是会满足她一些为难人的要求。
“刚认识你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可怜啊,和你说话你不理我,对我忽冷忽热的,我每天都守着手机等你消息,也不知道你都在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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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屿思赶紧喝了口水缓缓,怕自己再演下去会笑出声。
林映舟抬眸。
原来是这样吗?
……不,不是的,沈屿思在撒谎。
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他。
这段关系从始至终都只有他在心神不宁。
但在听到沈屿思哽咽的控诉以及看到她难过的神色时,林映舟的心依旧被撕扯着。
就好像沈屿思永远不会错,错的人只能是林映舟。
“抱歉。”他声音发涩,“以后不会了。”
沈屿思又恢复笑容,说出了真心话,“但是你爱答不理的样子,真的蛮帅的。”
冷脸帅哥就是要冷脸才好看啊。
“我知道。”
“我靠!”沈屿思猛地站起身,“所以你是故意的,欲擒故纵?”
好好好,和她玩这一套是吧。
林映舟淡淡开口,“那我不去了?”
“你敢!”
手机铃响,是唐苏禾打来的,“我没有打扰到你俩吧?”
“没有,怎么了?”
她那边叽叽喳喳的,“厨师刚刚做了些青团,要叫人给你们送上去吗?”
从上次针灸后,两人就加了联系方式。
沈屿思很喜欢这个长得漂亮性格好,所学技能与自身形象完全不符的女生。
两人经常聊天,一聊就聊到半夜。
唐苏禾知道沈屿思早上没什么胃口,了解到她喜欢吃青团昨天就特意让厨师准备好材料。
“不用,我们马上就下来。”沈屿思将东西收拾好,和林映舟说,“楼下做了青团,我们去吃吧。”
“好。”在离开前,他看了眼窗外院子的监控,眸色微动。
下楼时,餐厅里零零散散几个人在吃早餐,昨天他们玩得很晚,有一部分人现在还没起床。
“给你们留的。”唐苏禾将盘子端过去。
沈屿思刚坐下就闻到了艾草香和豆沙的甜香,每个泛着莹润的光泽,她顿时就来了胃口。
“现在在云昌应该很少吃到吧?”
“对啊。”沈屿思咬了一口,糯皮劲道,内馅甜而不腻,“好正宗的味道。”
“你喜欢就好。”唐苏禾笑,“春禾堂那边还有事,我得过去了,你自便啊。”
“好。”
沈屿思喝了口水,胳膊碰碰林映舟,“你不吃?”
“不用。”
那个吻的余温仍在灼烧喉管,仿佛有霉菌在林映舟的颅骨里疯长。
他想不明白。
他吻了沈屿思。
沈屿思也吻了他。
然后——
他们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相处着。
接吻对她来说像是家常便饭,并不代表任何别的意思。
倘若昨晚触碰她舌尖的不是他而是祁越呢,她也会是今早这样的反应吗?
或者,他们会确认关系,会在一起。
——她和祁越接吻。
——她和祁越在一起。
只是想想而已,林映舟便觉得胸腔被某个巨物挤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脸有一瞬扭曲,眼部肌肉短暂抽搐着。
“你怎么了?”
沈屿思转过头时,林映舟瞳孔里翻涌的阴鸷瞬间化为乌有,他神色淡淡,“没什么,就是头有些疼。”
“正常,下次少喝点,酒量差就要学会拒绝别人递来的酒。”
就他这点酒量别人想灌他,一灌一个准。
喝醉之后还一副让人想要犯罪的模样,也就她沈屿思柳下惠坐怀不乱意志坚定,但凡换个别人,他都得完蛋。
不,林映舟并不觉得。
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依旧不会拒绝那三杯酒。
在清醒时被各种裹挟封存的妄念,只有醉酒后才找到出口。
可是,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真糟糕。
昨晚,他们到底是怎么接吻的?
是像今早这样一触即离的试探还是辗转厮磨抵死纠缠的侵占?
这个念头像根钢针刺入大脑,林映舟开始懊悔,因此感到烦躁。
好像只有重新再感受一次,才能彻底消除这样的情绪。
于是,他的视线开始若有若无地落在沈屿思的唇上。
甚至开始嫉妒她手中的杯子。
能够接触她的唇无数次,被她含着、舔着、咬着。
——他渴望成为它。
在得知自己昨晚短暂拥有过梦中经历,今早还亲自感受到她唇上温度后,他的理智已经溃如沙塔。
林映舟灌下冰水,却浇不灭骨髓深处游窜的渴意。
只有她的唾液能缓解。
想要钳住她的下颌,吸吮、吞吐她湿软的舌,直到那股难言的焦渴消失。
他完全可以这样做,在悬殊的体型差下,只要他想,沈屿思根本无力抵抗,只能被迫感受他的所有,溢出破碎的呜咽声。
林映舟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扣住沈屿思的腕骨,她的血管在掌心游走,稍稍用力就能将其拧断。
“疼……”沈屿思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抬眼看见他眸底晦暗,“你脸色好差啊,要不再去楼上睡一会儿?”
她将林映舟今早的一切异常行为归咎于宿醉醒来头脑还不清醒。
闻言,林映舟倏然松开,另一只手握着杯子的力度大到险些将其捏碎。
弄疼她了,他告诉自己。
不能这样做,会被她讨厌的。
其余人吃完饭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偌大的主厅里只剩下两人。
“沈屿思。”他忽然唤她,带着压抑和克制。
沈屿思抬头,“怎么了?”
能不能再吻我一次?
他喉间滚动无数回,仿佛有什么话在反复吞咽着。
最终只是说,“没什么。”
沈屿思有些不放心,“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下吧,学校还有事情,我要先回去了。”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老师布置的色彩作业还没画完,周一就是色彩课,再待下去就来不及了。
林映舟立刻起身,“我送你吧。”
“好。”沈屿思其实想说她可以叫司机的,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将沈屿思送到校门口,林映舟一眨不眨地望向窗外,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他拨通唐苏禾的电话。
“怎么了?”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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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院里的监控开了吗?”
“一直都开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刚发现有个重要的东西找不到了,想看看是掉在哪里。”
“哦,那你直接找管家带你去监控室查吧。”
“嗯。”
第34章 调查她 你的一切我都会知道
林映舟独自坐在监控室的电脑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
无数个监控方格跳动着,最终定格在西北角的那个窗口。
昨天的窗帘并没有拉,摄像头的视角恰好卡在床边,透过窗户依稀能拍到一些零散的画面,似乎能拼凑出昨晚遗忘的记忆。
十六倍速倒放的画面里,沈屿思跌在他身上,满头红发绮靡地铺在洁白的床单上。
林映舟重重摁下暂停键,电脑蓝光爬上他的脖颈。
屏幕中女孩的手正抵在他裸露的锁骨处,屏幕外他颈间未愈的抓痕忽然烧灼起来。
进度条不断滑动,映出他发病时痉挛的模样。
而沈屿思正在慢慢靠近他。
……
监控并没有拍到那个画面,她的背影恰好挡住了一切。
林映舟不断放大再放大,直到画面崩解出噪点雪花,他后槽牙发出轻响,怎么裁切拼接都无法拼出那个被挡住的吻。
烦躁犹如蛇类缠在动脉处,令思绪发胀的他不上不下。
在看了上百次回放后,林映舟将监控视频拖进U盘,再把原始文件删除后离开了监控室-
沈屿思的色彩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的马上要退休的老顽童。
他们是他退休前的最后一届学生,所以格外重视。
色彩老师姓欧阳,欧阳老师上课非常认真,总是提前十几分钟到教室,专门逮那些踩点上课的学生。
“沈屿思,你又踩点来!”
周一一大早,他就镇守讲台上,瞥见一个红毛鬼鬼祟祟从后门溜进来,他语重心长道,“一天到晚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熬夜对身体不好,你们就是仗着自己年轻才这样放肆,老了就要后悔!”
沈屿思已经因为发色吃了太多的亏,刚开学就成了各科老师的重点提问对象,在互相还不熟悉的情况下老师们就已经记住了她的名字。
她暗自决定等有机会一定要把头发染回来!
“下次不会啦老师。”得到特赦,沈屿思回到位置上,然而铃声已经响起,她很快就没得坐了。
班上同学痛恨周一不止因为这是工作日的第一天,还因为周一的第一节课上的是色彩。
早八本身就犯困,欧阳老师敲着画板念着经,“一到我的课就死气沉沉的,画架调高三十度,都站起来,这样线条才能真正舒展开。”
“下周就要下乡去写生了,环境可比现在艰苦很多,再不锻炼下,到时候跟不上节奏怎么办?”
徐依依在边上小声吐槽,“都是艺考上来的,我们又不是没写生过。”
喻然说,“投票结果出来了,是学校隔壁区的写生基地。”
“好像每年都是这个地方,所以投票的意义在哪呢?”徐依依有些不满。
“因为那里的住宿环境更好,伙食也应该也比其他地方要好。”
听到伙食好,徐依依瞬间接受了,“那就行,高中去写生的地方偏僻的我差点以为老师要把我们卖了,伙食也差的要死,我带了好几罐老干妈去才勉强活了下来。”
两小时连堂的色彩课榨干了沈屿思最后一丝气力。
下课铃一响,她跌坐在椅子上,揉着发麻的小腿肚。
听见门口的同学忽然朝里喊道,“沈屿思,有人找你。”
闻言,沈屿思的烦躁爬满眉梢。
谁啊这么没眼力见,在这个时候找她。
实在是懒得动,可又担心找她的人有重要的事。
沈屿思拖着疲累的脚步走出教室门,看见走廊有一个高瘦男人在等她。
见她出来,那人深灰的眼睛瞬间有了亮色,“你……”
“你谁啊?”沈屿思皱着眉头。
那人一愣,眸中闪过失落,“上次社会心理学你去代课,我不小心把水洒你身上,你不记得了吗?”
这么一说沈屿思想起来了,就是他害得自己的头发差点流黑水。
但那是洒?分明就是泼。
本来周一上午就烦,失去了休息时间被他叫出来,又加上这人留给她的印象并不好,沈屿思语气并不好,“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写给你的信,请你收下。”
沈屿思视线扫过那双颤栗的手,他攥着一个信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看得出来很紧张,害怕被拒绝。
“我不收信。”
那人脸上表情凝固,又说,“学校附近有家新开的寿喜锅,你……”
沈屿思打断他,“我为什么要和你吃饭?”
“联系方式呢……加个联系方式可以吗?”
如此明显的拒绝,他居然还要穷追不舍,沈屿思对不喜欢的人耐心为零,她面上泛着愠色,说话也不再客气,“我和你很熟吗,还是说你听不懂人话?”
懒得继续纠缠,她转头回了教室。
郑钦望着她决绝的背影,直到她发尾残留的香气消失在走廊尽头。
手上的信封被捏出折痕,他想起沈屿思在面对其他男人甜笑的模样,瞳孔不正常收缩着,鼻翼随着粗重呼吸不断翕张。
回到位置上,徐依依凑上来问,“又是哪个帅哥来找你呀?”
“不认识,蛮莫名其妙的一个人。”
“那他找你什么事?”
“送情书、请吃饭、加微信,无聊得很。”沈屿思回头,脸上不耐语气也恶劣,“他算老几啊,每个人喜欢我的人我都要加微信和他去吃饭?”
徐依依作为室友最是知道沈屿思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也清楚她爱好养鱼,微信列表里全是帅哥,隔三差五地出去和不同男人约会。
钓鱼行为理应谴责,但这张脸又实在漂亮得不像话,衬得那些小问题反而不是问题了。
所以在沈屿思面对被骚扰后的傲慢态度,徐依依很难不赞同,“就是啊,都不认识还跑来找你,神经病。”
下课铃响,沈屿思骑着自己的小绵羊直奔食堂。
今天和谢笙约了饭,她占好绝佳位置,坐在凳子上看着排队窗口人满为患,一点动弹的心思都没有。
谢笙到时,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调侃道,“大小姐,那么早到食堂占座就坐这儿发呆呢?”
“痛痛~”沈屿思瘪着嘴,委屈极了,“站了两个小时画静物,再去排队打饭我的脚要废掉了。”
“一到周一就这样,你们色彩老师哪是上课啊,明明就是在军训,欧阳老头就是爱折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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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你去替我骂他!”
吐槽归吐槽,沈屿思还是很敬佩这个老师的。
他在职几十年教过无数学生,国内许多设计师、画家、艺术家都师承于他。
听学姐们说以前有不少学生撕了他课堂的范画去卖,他知道后只是说,“能这样做的肯定是家里困难,那些纸本就是废品,要是能帮帮人家倒也是好事,索性也没有故意抬高价格,随他们去吧。”
谢笙替沈屿思打好饭回来,将她爱吃的菜推过去,“吃吧,大小姐。”
沈屿思夹了块排骨啃着,终于恢复了一些元气,开始和谢笙聊起上周的事情,“周五我不是去唐苏禾家玩了吗……”
考虑到林映舟的隐私,她直接略过了他发病那段。
其实沈屿思对他的病是好奇的,她很想知道林映舟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受了怎样的刺激才会这样。
但这世界上很多人都有秘密,都有不想宣之于口的伤痛,他不说也能理解。
沈屿思挑了些重点告诉谢笙。
“你是说你和林映舟亲嘴啦?!”谢笙一脸激动,“那他吻技怎么样?”
“呵呵,倒数第一。”一想到这个沈屿思就无语,那个吻毫无技巧可言,只是嘴贴着嘴一点点碾,舌头都没伸,像没亲过一样。
“……”谢笙拍拍沈屿思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他那么聪明,你多教教,肯定马上就学会了。”
“……神经啊。”教人家接吻,确定不会被当成流氓吗?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谢笙想起正事,“过两天就祁越生日了,你买好回礼了吗?”
“托江彦词给我定了个限量款手表,男人都爱表,肯定不会出错。”
谢笙伸手勾起她腕上的宝石,“话说你这手链是真漂亮啊,缅甸鸽血?光是主石也得七位数了吧?”
“所以我给他也挑了个同价位的表,还好江彦词替我垫付了,不然我钱包得瘪多少啊。”
才认识两个月,沈屿思本不想收如此贵重的礼物,只是它的颜色和设计难得一遇,她实在是喜欢。
谢笙笑道,“祁越也真是,送礼物没轻没重的。”
“就是!”
“对了,夏西繁呢,最近都没听你提起过。”
“在外省参加比赛,忙得很。”
这段时间也偶尔聊过几次,但是比赛期间说不了几句话就要交手机。
谢笙扒拉着盘子的饭菜,含糊说着,“我说呢,那他得抓点紧啊,再不努力一下,你这儿都快没他名字了吧。”
“……”
吃过饭后沈屿思骑车送谢笙回宿舍,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她手肘轻碰身后的人,“你帮我看下谁给我发消息了。”
谢笙划开屏幕,倾身念着,“林映舟说后天去春禾堂针灸,问你几点有时间。”她挑起眉,“可后天是祁越生日啊,你哪有空去?”
“是啊,你替我回他说有事去不了,改天吧。”
“哦。”谢笙回完消息把手机放回她口袋,“你之前不是说他俩认识,林映舟会不会知道你拒绝他是为了去参加祁越的生日会?”
“应该能猜到,但我情有可原啊,肯定是朋友生日比针灸重要,针灸能改天,生日宴又不行。”
“也是。”谢笙将下巴抵在沈屿思肩上蹭着,她忽然问道,“那天他该不会也要去吧。”
沈屿思被这句话惊得猛捏住刹车,“……不会吧,他和祁越就是小时候玩过几回,又不熟。”
她感到喉间有些发紧,“现在都成年了,关系疏远了不少,你在祁越那边见到过林映舟吗?”
祁越是苏泽的好友,谢笙和苏泽谈了一年多,确实没在他们的社交圈里看见过林映舟,平时连提都没提过,几个人瞧着也确实玩不到一起去。
“你说的也对。”谢笙似想到些什么,她轻笑,“不过他要是去的话,那可太刺激了。”
“……还是算了吧。”沈屿思根本不敢想象那个场面。
还好她知道俩人关系一般,不然怎么着也要找理由把这生日宴给推了。
她对修罗场可没兴趣。
手机另一端,林映舟垂眼看着屏幕。
——Islnd:【我那天有事,改天吧】
他收起手机没再发消息过去。
林映舟屈指打开恒温箱的玻璃门,他将掌心朝上,语气温柔,“该回家了。”
待习惯了百平的恒温室,小蛇根本不适应现在的环境,它萎靡地蜷在恒温箱的角落,尾尖触及主人的体温后,又迅速绞缠上他的手腕,发出嘶嘶的声响。
林映舟带着小蛇回到恒温室,他单膝跪在朽木前,看着小蛇缓缓向树洞深游去。
它轻嗅着周遭的气味,不安地吐着蛇信,这间恒温室貌似变得不一样了。
“好聪明,你也发现了?”他奖励似得蹭刮着它的鳞片。
林映舟起身走向另一端,伸手抵住暗门浮雕,湿润的苔藓在掌心挤出粘稠汁液,门缓缓打开,惨白灯光照亮满墙交错的血丝。
——那是用银针钉住用红绳缠绕的数百张照片。
从婴儿襁褓到小学春游再到中学钢琴独奏……
每张照片的拍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她在林映舟的视线里慢慢长大,直到成为了记忆中的模样。
桌上正摆放着厚厚一叠文档,里面是他最想要知道的东西。
林映舟抽出湿巾将手上的蛇涎以及苔藓汁液一点点擦干净。
直到指尖泛红,手上没有一点脏污后,才虔诚地用裁纸刀沿着封口将文档打开。
油墨气味从档案袋中涌出,林映舟俯身轻嗅纸页。
睫毛在最顶上A4纸扫过,上面写着:
沈屿思,性别女,1998年10月5日,凌晨0:42分出生在迦南和睦家私立医院。
她的第一声啼哭正落在林映舟睫毛扫过的位置。
他一张张翻着,贪婪地汲取着关于她的一切。
你不愿告诉我的过往,我都会有办法知道的。
你的生日、你的小名、你和多少人谈过恋爱、你身边有哪些人、和谁关系走得近,所有的一切我全都会知道的。
纸页翻动声忽然停止,上面是沈屿思生日宴的特写,腕间是一串红宝石手链。
旁边标注着:此手链在苏富比秋拍被一名祁姓买家以五百二十万的价格拍下。
他很早就猜到这是祁越送的。
真廉价。
明明她值得更好更昂贵更精致漂亮的。
这样的劣质品怎么配戴在她的手上。
林映舟取出暗格里的红翡原石,开窗那块位置已经达到戒面级才有的通透。
红翡生成条件极为严苛,是比帝王绿更稀有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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