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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姝警惕地打量四周,可惜她什么也看不见,一望无际的黑暗里,熟悉的颤栗感再次由心底而升,但这一次,她并不是一个人。
青年修长宽大的手抓着她的手腕,在看不清彼此面容的空间里,他掌心的温热透过薄衣传到她的皮肤,一股莫大的安全感油然而生,扶光就站在身侧,孟姝突然觉得,黑暗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一道火刃袭来,扶光瞬间抬眸,弹手间,指尖金光跃出,两方交锋的寒意向四周震荡开来,不过呼吸的瞬间,火刃遇光而化,细碎的灰烬飞了漫天,宛若炸开的烟花,内里暗含险意。
扶光一手护着孟姝,一边冷冷抬眸。
他跟孟姝不同,透过黑暗,他清晰无误地盯住了它,幽深难辨的眸子里泛着难以捉摸的狠意。
“找死。”
难得的,见扶光如此烦躁。
他双手结印,残影交错间,他早已来到那怪物面前,一手掐住它的脖,将其拎起扔出角落外。
原来它已经在这不知藏了多久。
扶光垂眸,淡淡地看向手中漆黑一团的鬼怪,伴随着他低声冷笑,寝殿中几盏残灯应声而亮,孟姝这才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样。
漆黑的身躯原是一团黑烟,凝聚时上头附着点点灰烬,像是燃烧余烬的炭火,亦如即将喷发的山石,冒着烫手的白烟于昏黄的殿内飘荡,也只有扶光,能够如此抓住它。
它身形飘忽,视若无体,一触即离。
那鬼怪不安分的挣扎着,想要拼尽全力挣脱禁锢着它的神力,可每每一触到那金光时,便不自觉地向后缩。
此物与方才与她交手的那只判若两鬼。
“看来是影鬼。”扶光松开手,那鬼怪嘭地一声砸在地上,青年嫌弃地擦了擦手。
百鬼录中有记载,影鬼无声无形,可随心变幻。它们依附世间自然之物而存活,可以附水、附土,自然也可以附火……
传闻影鬼生性狡黠,善于隐藏,喜食珠宝,还有人肉。
可眼前的这个,却又有点不同。
扶光仔细瞧了瞧,发现在其后方闪烁着斑驳印记,那是一块残缺的血红梅花形状。
青年的眸色微沉,孟姝察觉不对上前一看,发现这个印记好生眼熟,不就是她曾在昬鬼脖后看见的那个吗!
当时,她还画给过扶光……
孟姝神情不免严肃下来,有些凝重地皱眉:“又是恶鬼。”
有此印记的鬼怪皆被人恶意隐去了鬼气,因此鬼界并未能及时察觉到,并且力量大增,并非寻常冥鬼可以比拟。
若非此鬼身上的血红梅花印记有所残缺,他们未必能发现它。
“这影鬼不对劲,它好像并非本体,只不过是一个分身。”随着扶光话音刚落,金色光圈内黑光一闪,那只鬼怪的身躯蓦然一碎,散碎的灰烬向四周飘散,一股浓烈的臭味直袭面门。
孟姝不适地捂住了鼻子,这影鬼虽然与方才那只截然不同,但它们若隐若现的身形以及那浓重的腐味如出一辙。
若真是如扶光所说,此鬼不过是真正恶鬼的分身之一,那事情便变得棘手了。
“凡是恶鬼所在的地方都需要极大的怨气予以滋补,可这是皇宫,怎会养出影鬼?”扶光有些疑虑,总感觉线索缺少了什么,却无从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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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扶光将点亮的残破宫灯重新熄灭,黑暗再次袭来,昏暗的烛火自火折中跳出,堪堪点亮了前方的路。
待二人走出珍珲宫时,夜里突然传来一阵凉风,脚边杂草簌簌而起,虫鸣蟀叫间,夜风拂过他们身后高高宫匾一角,滚金大字间的灰尘晃荡飘落,“珍珲”二字于暗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孟姝回到偏殿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伤口清洗一番,随即拿出药箱给自己上药。
灯火葳蕤下,女子厌恶地蹙着眉,认真仔细地擦拭过手掌各处,她将扶光的锦帕取下,利落地缠好了伤口。
青年正在静静地注视她,她动作一丝不苟,仔细得过分,孟姝也是被逼无奈,谁知道那怪物身上的腐味会不会脓化她的伤口?一想,孟姝便生理性地恶心。
“看来珍珲宫死过不少盗宝贼。”那影鬼盘踞于此已久,那只撕裂的断手便是最好的证明。
扶光这几日并没有睡好,他一手撑着额,眉目间透露出几分疲意,抬手按了按眉心。
“秦阿蒙多半已经死了。”他道。
且不说那些影鬼是如何出现在皇宫里的,单凭它们会出现在珍珲宫就说明,秦阿蒙早已凶多吉少。
更何况,他给所谓“七娘”写的那封信,也没有寄出去。
“可是珍珲宫是陛下赐给他住的宫殿,按道理说不会有问题。”孟姝皱了皱眉。
秦阿蒙代表的是西域商队,那大名鼎鼎的“大漠明珠”,他若突然死在了宫中,对宁宣帝来说未尝不是一种麻烦。
“恻隐之心是留给善者的。”
扶光抬眸,声音有些冷:“孟姝,你不觉得我们有些太相信宁宣帝了吗?”
下意识的,会认为他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帝王。
从始至终,他们并未怀疑过宁宣帝,直到今日燕无瑶的内情被楼璇兰说出。
窗外的夜如泼墨般浓黑,今日无星,暗沉沉的夜色里,化不开的浓雾如同屋中人错杂的思绪。
看似富丽平和的皇宫,实则早已暗生波谲。
第65章
孟姝照例起床学了会术法后,刚用完早膳,一踏出房门便听见有人唤她。
眼前的年轻人早已换回了他那身蓝布卦衣,一见到她,便笑得灿烂。
这几日相处下来,孟姝早就习惯了柳鹤眠那一见如故的热情,他这人狡黠机灵,虽有些嘴上逞强,端着一肚子心思,但并非坏心,还格外仗义。
孟姝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听说她要去找扶光,柳鹤眠眼睛一亮,缠着要跟上。这人好像格外喜欢扶光,孟姝觉得好笑,也没拒绝他。
扶光每日起得早,教过孟姝术法后,便自行在后头竹林里打坐,如今应该回到前头园子里,坐着饮茶了。
现在柳鹤眠已经没那么怕扶光,眼前的青年身姿样貌皆为出色,就是脸色冷了些,不说话时气场过于强大有些吓人,但听孟姝说扶光不过是面冷心热,近近接触下来,柳鹤眠越看越觉得孟姝说的有理。
更何况,柳鹤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易经》疯子,将其奉为神仙为凡间留下的无价瑰宝,并深究风水八卦之术,那日不过听扶光讲了几句,他便知道,这位公子说不定是内行人!
崇拜的光芒险些从他眼里迸发出来,年轻人清秀脸庞上的热情掩都掩不住,炽热的目光紧紧盯着扶光。
孟姝看不下去,开始跟他搭话,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要不然真怕扶光一掌给他拍飞了。
讲着讲着,柳鹤眠又记起了那日要给她算命的事。
他兴奋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就如同方才看着扶光。
孟姝一时间心里有些后悔,她何必自讨苦吃。但又不想辜负柳鹤眠的热情,她摆了摆手,“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扶光正闭目养神,闻言看了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双眸,嘴角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有点奇怪啊。”过了半晌,柳鹤眠摸不着头脑地皱了皱眉。
孟姝心里咯噔一下,并非是她偏信这些,只是难免忐忑。
柳鹤眠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石桌上的卦象,眉间带着一抹化不开的郁闷。
看相算命虽不是他最拿手的,可也从没有失手过。
柳鹤眠沉默得不像他,孟姝嘴角笑意僵住,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柳鹤眠怕她伤心,连忙安慰道:“不是,不是你的问题,可能是我学艺不精,你这命相有些奇怪,仿佛看不准,算不透……”
还有一句,柳鹤眠并不敢说。
从孟姝的命相来看,她明明已是气绝之人。
孟姝勉强挤出一笑,无奈地垂下了眸,“没事的,我知道,我生来招鬼,无父无母,像我这样的怪异之人,何来命运可言。”
柳鹤眠没想到孟姝居然有着这样的身世,一想到自己竟无意间戳到了人家的伤心事,便觉得坐立难安。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奇怪,扶光睁眼,方才他们的话,他可是一字不落全进了耳朵里。
见着女子的情绪明显不对,想来是这些日子经历太多事,再加上穆如癸仍下落不明,她有心事,也是难免。
扶光顿了一顿,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明日就是上巳节了,京城想必会很热闹吧。”
上巳节了,时间竟过得这么快。
孟姝有些恍惚。
“对啊!”柳鹤眠仿佛想起了什么,笑道:“今日崔姑姑还告诉我,明日我们可以自由出宫逛逛,听说京城上巳节最流行的便是‘祓禊’,不仅可以玩水,还可以放花灯,倒时候江上游船一开,苏春班放声一唱,别提有多热闹了!”
听柳鹤眠这么一讲,孟姝倒是生出了兴趣,不过……
“你原来不是京城人?”听他口吻,倒和自己一样,是个外乡?
柳鹤眠一怔,旋即笑了:“我哪的人都不是,行走江湖,闯荡天下,四海皆可为家。”
这话说的倒是豪气。
打闹间,孟姝都忘记了方才的事,笑道:“既然如此,这京城来都来了,不如我们明晚一起出去逛逛如何?”
柳鹤眠自然是答应的,难办的却是扶光。
两人不约而同的把眼神看向他,眼里多少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
本来也没打算拒绝他们,扶光淡定地点了点头。
孟姝和柳鹤眠相视一笑,一扫心底的阴霾。
……
三月三的上巳节,是人间为数不多的大节日。
今年的上巳还比往常来得晚些,如今天气已经渐热,人们大都穿上了夏裳,却正巧是个游水的好时候。
京城的“祓禊”向来有名,每逢今日,京中高人贵女皆会带上各式各样的兰草面具,伴有形形色色的鬼怪图腾,于集市上游玩、听戏、放灯……
孟姝三人出宫时夜色已渐深,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
灯火三千的皇城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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葳蕤着富庶人烟,人潮与月色交织成一幅迷人的画卷。街道两旁,小贩卖力吆喝着,伴随着鼓声阵阵,自人声酒香中跃出的的火龙于夜中飞舞,围观的百姓拍手叫好,热闹的烟火气笼罩在这片天子脚边的土地上,交错的觥筹和悠扬的戏曲,皆彰显着这座皇城的祥和强大。
夜风轻拂过行人的脸,来往的人们皆带着各式不同的面具,孟姝第一次见,很是新奇,便也拉着扶光来到一旁的小摊上,而柳鹤眠早就消失得没影了。
“这个怎么样?”她拿起摊面上其中一个面具盖在脸上,歪头笑着问他。
人间的夜色很明亮,繁星点点下,灯火气与焰火交织着,四周人群熙攘,却满是热闹。
扶光也学着她的模样,随意拿起手边一个,戴在了自己脸上。
“姑娘公子真会挑,这面具一位是神,一位是鬼,看来今日上巳,通灵兰草一定会上达天听,下传地府,为二位求得神鬼保佑!”
传言上巳节的兰草有着“灵物”之称,先前人们都用饮用兰汤的方式,祈愿着能与神灵、鬼魂取得联系,如今换成面具,不仅更方便不说,还更巧妙。
京城的百姓会在用兰草汁所灌制的面具上描画出不同的神鬼形象,与话本中青面獠牙的鬼魂凶相不同,上巳节的鬼面具都有着自己的特点和形容,因此人们通常会难以分辨,这些面具中哪些是神,哪些是鬼,而通常能随机挑选正确的人,便会被视为有好运。
摊主很会哄人高兴,孟姝听她一讲,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面具和扶光的有些不同。
她取下看了看,神鬼面具不过是个寓意,凡人并不可能真的画出诸神百鬼的面容,只能大概看个轮廓,孟姝瞧了瞧,发现这鬼面具上好像是个女子的模样,难不成是女鬼?
孟姝好奇地问过摊主,“劳烦请问,我这面具是何方鬼大人啊?”
于夜空中绽放的焰火璀璨如星,空气中夹带着花香与酒香的味道飘遍京城,摊主闻言看了看,旋即拍手一笑。
“姑娘好运气,这面具乃是鬼王面具,可是最难挑得的。”
凡间并不了解神鬼两界的变故,鬼王姝在位期间名声早已大噪,战死后更是感动三界,成为了传说中人们信仰的神仙,因此凡间所说的鬼王一直指的,都是她。
孟姝一愣,未曾想自己拿到的居然是鬼王姝的面具,霞色漫天的烟火绽放在她身后,女子眸色清亮明媚,盛着人间特有的烂漫无邪,垂眸看向手中。
在五官模糊,看不清面容的面具上,她用手描摹过它的轮廓,那双眼窝处的地方是空的,方才她刚戴过它,那里曾经是孟姝的眼睛。
四周簇着鼎沸的人声,可孟姝的心里却很静,她看着手中的面具,仿佛隔着百年的时光,再次与她对望。
古老的传说从来都会让人心生敬意,他们化烟,化尘,留存在这世间的每个角落,他们若有若无,却又无处不在,他们活在人们的信仰里,活在不灭的时光里,这就是神鬼的力量。
永不湮灭,枯木逢春。
孟姝抬头,发现扶光正在看着她,眼里有她读不懂的复杂神色,她未多想,指了指扶光手上的面具问道:“那这个呢,又是哪路神仙?”
“是太阳神。”
人间百姓将掌管天诞秩序的神仙视为太阳,在他们看来,太阳象征着温暖、强大,还有圣洁,虽然光芒炽热刺眼,不容靠近,却是至高神力和普度佛心的代表。
扶光一愣,太阳神……
他磋磨着掌中面具略有粗糙的表面,随即低头无声地勾唇一笑。
“多谢摊主,这两*个我们买下了。”孟姝付过钱,与扶光一同戴上面具,顺着人流往前走。
他们并肩而行,穿梭在人群里,来往的凡尘烟火皆是过客,前头岸口缥缈的戏曲声传来,不少人都往前头挤去,朦胧的月色下,流转的华灯映照在各式各样的面具上,攒动的人群里,夹杂着太多看不清的面孔。
肩膀不知被何人一拍,孟姝转头,却发现一个戴着鬼面具,身穿卦衣的年轻男子正看着她。
孟姝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柳鹤眠。
虽不知柳鹤眠是如何认出她和扶光的,但照这人的动作举止来看,当是又发现了什么,格外兴奋。
他指了指岸边的游船,“苏春班就要开场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苏春班?好像是一个很有名的戏班,这还是孟姝方才听路上的百姓讨论的。
她回头,想要问问扶光,却发现太阳神面具下,青年正在看着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能看到一片乌泱泱的人群。
“怎么了?”孟姝问。
“不对劲。”面具下,男子的眸色沉了一沉。
有些百姓,很不对劲。
虽然都带着面具,看上去大差不差,可扶光看人,从不单凭眼睛。隔着鼎沸的人烟,看见了几处若有若无的鬼气。
普通的冥鬼不会出现在阳气如此之重的地方,那些,究竟是什么?
第66章
盛大鼎沸的闹市里,两男一女并立着,他们带上不同的面具,混入寻常百姓中。
“你和柳鹤眠先待在这,我去看看。”扶光回头叮嘱孟姝,随即抬步往那些鬼气消失的地方走去。
孟姝皱了皱眉,还没等反应,旁边的柳鹤眠突然拉了拉她。
“我们上去看看吧?”
岸边的各游船即将离岸,为首的那只挂着八角琉璃灯,是皇家专门请来唱戏的苏春班所在。
他好像还挺喜欢听戏的,可眼下孟姝却没什么心思,她有些担心扶光,“你先去,我等等他,待会就来。”
柳鹤眠没多想,也不知道两人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他只顾着开心了,话音刚落,人便跑了个没影。
孟姝独自站在岸口等候,身边人群涌动,都在争先恐后地想要登上随行的游船,去一睹苏春班的风采,唯独孟姝一动不动,格外不同。
无意间,她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今日并没有再穿那件杏黄色繁琐朝服,而是身着绯色常服,衣着简单不失风度,俊秀于林的气质在人群中很是显眼,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
是沈褚礼。
孟姝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多想,正欲移开视线时却发现,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尾巴。
那尾巴鬼鬼祟祟的,虽然戴着面具远远不看清,可孟姝还是一眼就能察觉出,此人不怀好意,沈褚礼怕是被人盯上了。
她蹙了蹙眉,此事本不该归她管,可一想到楼璇兰的处境,她又有些无奈。
沈褚礼是一国储君,又是楼璇兰的爱子,若他出事……
罢了,就算是她骗了楼璇兰的补偿吧。孟姝下了决定,不动声色地跟在那尾随者的后头,见沈褚礼登上了游船,便也跟了上去。
沈褚礼上的是为首苏春班所在的那只,里头的人想来都是非富即贵,轻易不能入内。
孟姝只瞥了船上守卫一眼,便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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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侧身遁入了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
“太子殿下来了!”
船内,好像有人在说些什么。
隔着迷蒙的珠璧残影,孟姝勉强看清了里头的情形。
明亮摇曳的灯火下,沈褚礼刚一走进,便有人笑着相迎。里头站了不少达官显贵,说话的便是一位中年男人,他脸侧有一道浅疤,身形魁梧,言行举止看上去都像是个武官,可他对沈褚礼谄媚的形容,却让孟姝有些不适,与他的形象大相径庭。
沈褚礼礼貌地点了点头,黝黑深亮的眸子却隔着他和船上浮沉的花灯美酒,抬眸看向了坐在主座上的男人。
上头的人举止狂妄随意,虽是坐着,脚却踩上了铺着昂贵白绒狐裘的椅,葳蕤的灯火下,他眉弓高挺,眼眸沉邃,处处透露着凶狠。
见到沈褚礼,他轻蔑地勾唇笑了笑,撩起金锻玉绫勾织的黑袍,朝他招了招手。
“四弟来了,快请坐。”
四目相对间,看似平和热闹的场景下,无声的博弈早已悄然开局。
“二哥来的倒是早。”沈褚礼轻笑一声,脚下却没动。
一旁的众人看了看,发现气氛有些怪异,不少人都在心里嘀咕沈从辛的无礼,却没有一个人敢出面忤逆他。
毕竟太子还在,沈从辛跑到主座上去坐不说,如今沈褚礼来了,他竟也不行礼。
“邀人看戏,自然是得来早。”他倒是摆出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拿起手边的樱桃吃了一口,笑着看向沈褚礼。
“这苏春班还是父皇为了上巳节特地请来的,如此好戏,你我兄弟定要一同观赏才是,独我一人,有什么意思。”
他起身,走到沈褚礼面前,琉璃灯盏燃起火光给众人的脸色抚上一抹暖意,沈从辛面色如常,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看似关怀地拍了拍他的肩。
可仔细瞧去,却不难看出他唇边的挑衅。
沈褚礼却好似并没有看见,他自然从容地走到方才沈从辛坐过的位置,随意地拂了拂上头,动作流畅高雅,处处透露着贵气。
只是不知他拂的是灰尘,还是别的什么了。
沈从辛冷哼一笑,幽深的眸子划过一抹暗光,隐隐约约藏着一丝兴奋,就像嗅到血腥味,蠢蠢欲动的狼。
他挥了挥手,一旁站着的属下见了,便屏退了其余众人,一时间船屋内便只剩下两位皇子和几位随从。
见那些人陆陆续续出来,孟姝侧了侧身,往阴影处躲得更深了些,眼见着他们从扶梯登上了旁边的一艘小船,孟姝这才反应,原来这艘大船除了即将演出的苏春班,便只供给两位皇子所坐。
不知怎的,孟姝突然心生异样。
她望了望四周,船只已经离岸,皇城内的这条江河虽然不长,却弯曲幽深,眼下没了岸边闹市灯火的相映,夜色下的几艘游船就如同大海中的孤岛,除了船上游离的火光,周遭皆是黑蒙蒙的一片。
“噔噔蹬——”
一阵锣鼓声传来,孟姝知晓,是苏春班开场了。
来时她曾听柳鹤眠说过,今日苏春班主要唱两出戏,一折是荆轲刺秦,一折是西厢记。
今日上巳,除了涤尘祭神,姻缘相会也是上巳所求的一大喜事,上演才子佳人的《西厢记》并不奇怪,可荆轲刺秦,又是为何?
伴随着船首悠扬的戏曲声传来,孟姝已经听不太清里头人的对话,隔着窗上的纸糊,她正极力辨认着二人动向。
沈从辛看上去并不像个善主,他对沈褚礼的敌意可以说是不加掩饰,孟姝心里隐约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却后知后觉地背后发寒。
若沈从辛真的要在这里设局行刺太子,她能做什么?
下意识地,因着楼璇兰的缘故,就连孟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已经有意无意地偏向沈褚礼。
夜色渐浓,伴随着戏声高潮的迭起,船已驶近江心,弯刀般的明月遥挂在浓墨的黑夜里,从远方飘来的阴云逐渐覆盖住皎色一角,江心一抹白正在消失,船只忽地一抖,高高悬挂的八角宫灯在激烈晃动着。
孟姝霍然绷直了身体,眼眸沉得发亮。
隔着一扇屏风,船首的戏班却好似浑然不觉,高迭的鼓乐遮盖住了擦鞘而出的剑鸣,浮掠的光影间,她看见里面的人影逐渐混乱,与此同时,荆轲刺秦的时刻终于到来,伴随着生角的一声冷哼,“荆轲,你好大的胆子——”
“噗嗤——”有什么躲在鼓乐下……
是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孟姝怔然回眸,就在那一刹,浓艳的血色喷溅在她面前的窗纸上,淡淡的血腥味传来,有人破窗而出,险些扑倒她。
“哐当——”鬼王面具掉下。
一抬头,是沈褚礼的脸。
“孟姑娘?”男子向来儒雅温润的脸染上血色,方才的淡然闲适早已不见,他眼里带着生死存亡的焦急,紧蹙的眉透露出了他的不安和恐惧。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他瞳孔微张,有些意外。
“殿下,你快走!”里面有人吼道。
方才跟着他的随从只有两个,透过捅破的窗楣,孟姝看见其中一个已经倒地不起,另一个正在奋力抵御着,而在他对面,沈从辛面露狰狞,带着狩猎者的兴奋与凶狠,正冷笑着看向这里。
他发现了孟姝。
“快走!”来不及解释,孟姝马上反应过来,拉着沈褚礼就往外跑。
可这里是船上,四周是深暗的江水,而他们的船早已不知在何时悄悄远离了其他几艘,如今明亮的琉璃灯落了一盏又一盏,船身剧烈摇晃着,刀光剑影的声音伴着浓烈的血腥气从四周逼近,他们真的成了一座孤岛!
后头沈从辛埋伏的死士追了上来,孟姝抽刀应上,翻飞的银绣在晦暗的月光下泛着冷光,梨木刀刃染上鲜血,她一脚踹飞了眼前的死士,转身拔刀利落无误地划过了背后偷袭之人的脖子。
沈褚礼被她护在身后,迷蒙游船的光影浮掠上他白皙分明的轮廓,黝黑的瞳孔里映照出眼前晃动的船只,深深浅浅的江水,还有女子厮杀的身影。
“噗嗤——”锐利的箭矢划过她的右肩,血痕透破素衣,狭长的伤口赫然暴露在夜色之下。
孟姝的白裙早已染上血色,肩上背上亦有伤痕,她抬头,发现船上竟然还埋伏着弓箭手。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褚礼,看来沈从辛是真的破釜沉舟,不顾一切也要取了他的性命。
“孟姑娘,你别管我了,快走吧!”他吼道。
对面不远处,沈从辛正站在一众黑衣死士后,浅笑着看向他们。
来不及了,沈从辛看到了她,已经认定她和沈褚礼是一伙的,今日沈褚礼若死了,她也活不了!
孟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殿下,你的人还有多久能到?”她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她怎么知道?沈褚礼愕然抬眸。
孟姝不是傻子,沈褚礼和沈从辛势同水火,他既然能来赴沈从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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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约,就说明肯定备有后手。
孟姝猜对了,沈褚礼的确早有准备,可不妙的是,到了街市他才知道,苏春班是在游船上开戏,因此那些人手都留在了岸边。
如今若要等他们发现不对赶来,沈褚礼和孟姝怕是早就死了。
见他不答,孟姝心里一沉。
她抬眼对上人群后的沈从辛,他眸子黝黑,带着阴鸷之气,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似在欣赏猎物的垂死挣扎。
“会凫水吗?”
沈褚礼一怔,点头。
“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跳下去。”游回岸边怕是不可能,但是其他的船他们可以搏一搏。
孟姝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前头的死士,见他们逐渐逼近,神情严肃,低声道:“三,二,一……”
“扑通——”
原本平静的水面炸开,水花四溢,没想到他们居然跳了下去!沈从辛面色一黑,“给我追!谁要再像上次那样失手,就等着做成人彘吧。”
第67章
鲜艳的罂粟花于江面绽放,血色顺着水波荡漾。
孟姝带着沈褚礼,拼命地往有光的方向游去,终于,背后的箭矢声渐渐消失,另一只游船出现在眼前。
孟姝找到船侧一处,头伸出水面大口呼吸着,正要翻身上去时,刚一伸手,却摸到了一双布靴。
柳鹤眠不过是想出来看看江景,一低头,却赫然发现一只手,还有一个女子苍白的脸,他惊了一惊,吓得魂飞魄散,险些叫出声来。
“是我!”
孟姝也被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见他要叫,连忙喊道。
隔着昏暗的月光和她披散的黑发,眼前的女鬼却有些眼熟。
“孟妹妹?”他惊道。
“快拉我一把!”孟姝身上的伤还在水里泡着,如今疼得龇牙咧嘴,脸色白得吓人。
柳鹤眠魂还没缓过来,手却已经听话地伸出去,连忙将人拉上,刚一抬头,却发现水面上还浮着一颗头。
“扑通”一声,柳鹤眠直接吓跪在船上。
孟姝没空跟他解释,朝水下伸出手:“殿下,快上来。”
男人的月蟒绯袍早已被江水浸湿,他的脸色亦不好,本就儒雅英俊的脸更显白皙,染上了几分病态的妖冶。
他一抬眸,便见女子满身血色,暴露在月光下,她眉眼动人,超脱似莲,看向他的眼中带着关切和焦急,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方才她站在他身前,独身一人手持白刃,露出冷硬的棱角,拼尽全力也要护他周全的模样。
夜风忽地吹过江面,江水涌动间,他的心似乎也有所触动。
殿下?柳鹤眠心里一咯噔,看来看去,却发现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
“太……”他瞪大了双眼,刚要出声,却被孟姝急忙捂住了嘴。
“你想死吗?”她神情难得严肃,向来灵动清丽的脸在此刻却毫无血色,柳鹤眠这才发现孟姝的身上竟有伤。
原本干净无暇的素色衣裙沾上血污,她的身上亦有伤痕,水渍与血渍混在一起,滴滴答答地落下,给柳鹤眠震起了一阵心惊。
再看沈褚礼,他虽没孟姝严重,可面色亦难看。方才的箭矢虽只擦破了他的皮,可两人形容狼狈,就像刚经历过一场死里逃生的血战。
可事实上就是如此。
孟姝看向沈褚礼,“殿下,他们有船怕是一会便追来了,如今之计,唯有上岸方可破局。”
这上巳节不过是沈从辛所设的,为猎杀沈褚礼而布下的一局棋,他们虽逃离了方才那只游船,可保不齐如今的这只也会有他的埋伏。
沈褚礼自然明白孟姝的意思,可如今离岸还有一段距离,如何才能加快速度,在沈从辛赶来时离开呢?
他的眼底划过一抹暗光,忽地抬眸:“我有办法。”
沈从辛或许有眼线,可他亦有。
据柳鹤眠所说,这只船上多是达官贵人,沈褚礼当机立断,准备去找朝中与他相熟的亲信,想办法使得游船返程回岸!
“只是孟姑娘你的伤……”他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
孟姝为了保护他,肩膀中箭,身上亦有刀伤。
她沉着脸,摇了摇头:“我是医者,你不用管我,快去找人吧,切勿打草惊蛇。”
知道眼下时间紧迫,沈褚礼不再拖延,面色凝重地朝她点了点头,旋即离开。
沈褚礼一走,孟姝强撑的那口气瞬间松了下来,她软着腿,柳鹤眠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
“孟妹妹你没事吧?”柳鹤眠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眼眶通红。
方才交手,她已站在了沈褚礼这边,如今沈从辛绝不会放过她。
她抬头看向柳鹤眠,语气瞬间严肃:“你记住,等会若有人问起,你就当今日没见过我们。”
她不能连累柳鹤眠。
柳鹤眠一愣,沈褚礼不是已经去找救兵了吗,她怎么一副将要赴死的样子?
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观方才的模样,柳鹤眠心里也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见孟姝这么说,他瞬间急了:“孟妹妹,你不会死吧,你不能死啊!”
孟姝嫌他吵,怕惊动别人,拉着他往船舱下走去,这里没人,孟姝靠在船板上,这才得空稍稍喘息。
她低头在身上找了找,这才记起自己并没有随身带药的习惯,身上只有蛊虫。
她无奈地仰头一笑,用医者的说辞久了,差点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柳鹤眠是真的担心她,一句话不敢吭,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
孟姝突然笑了,“别担心,你不会死的。”
她想了想,似又觉得不放心,将手中的银绣在衣裳上擦了擦,确保没有血渍后这才递给了他:“这个你拿着,若真有不测也可以应付一二。”
柳鹤眠反应过来,鼻尖一酸,声音都在不自觉地颤抖:“孟妹妹,你千万不能死啊,扶光还在等着我们呢!”
扶光……
孟姝一愣,差点忘了,说好在原地等他,如今他们这一消失,扶光肯定会担心吧。
远处江面上突然传来动静,孟姝瞬间警惕起来,细细听了听,发现是船声。
他们追来了!
来不及磨蹭,她将银绣塞给柳鹤眠,叮嘱道:“你去船舱混进人群里,那些大多是显贵和百姓,沈从辛多少会忌惮些,你可以趁机溜出去,马上去找扶光!”
话音刚落,她突然一顿,眸光晦暗,声音有些发涩道:“你再帮我转告扶光,如果我回不去,就让他帮我找找阿爷。”
说着,她低下了头,“我们也算是朋友,有些过命的交情,他应该会答应吧。”
她这番如遗言般的交待,让柳鹤眠一哽,眼中瞬间泪光闪烁,“不要啊孟姝,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算了!”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柳鹤眠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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