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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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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无咎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不稳定的黑雾。他咬牙往空中一扯,空间顿时扭曲变形,随即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等强光散去,江跃鲤倒吸一口凉气。

淦!好多人!

被包围了!

数十名修士,身着白色衣袍,凌空而立,个个拿着可以闪瞎狗眼的法宝,将他们团团围住。修士们视线冰冷,齐刷刷射来。

此时此刻,江跃鲤觉得自己就像被天兵天将围剿的孙猴子。

不对。

转念一想,凌无咎才是那只猴子,她就是个被连累的。

她看了眼即将力竭的凌无咎,又扫了一圈气势汹汹的修士。

完犊子!

第34章 第34章请苍天,辨忠奸!

江跃鲤紧贴着凌无咎的胸膛,面颊感受到一阵细微的震动。

他在笑。

那笑声低沉暗哑,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来的,带着气音,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明明极度虚弱,连呼吸都不稳,可这笑声里的狂妄半分不减,仿佛被重重包围的不是他们,而是周围这群修士。

江跃鲤打了个寒颤。虽然现在他们是一伙的,但这笑声,还是激发了她本能里的求生欲望。

越伤越疯,这特么是什么品种的疯子啊!

江跃鲤偷偷环视四周。

从人数、亦或是状态上看,他们完全处于劣势。

几十名精锐弟子结成天罗地网,手持各色法宝,随时可能发动攻击。但诡异的是,本该稳操胜券的围攻者们,此刻却个个面色凝重,连握着法器的手都在发抖。

比她还没出息。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些弟子们互相交换着惊恐的眼神,愣是没有一个人敢率先出手。

明明是他们包围了猎物,此刻却像被猛兽盯上的羊群。

“重师兄,天魔并未废心思护魔殿,若不停止阵法,我担心里面的封印也会收到影响。”

江跃鲤五感比从前灵敏许多,即便隔得很远,那人声音压得极低,她还是听到了。

她循声望去,云下,一道修长身影凌空而立。

重折陌一袭月白长袍,衣袂在灵风中猎猎,腰间垂着一枚淡青玉佩,随衣袂晃动。他面容清俊如冷玉,瞳色极浅,眸光冷静。

果然,修仙界不缺美男子。

与周围紧张的氛围截然不同,他神色平静,游离于一切之外,仿佛只是在观赏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试。

重折陌闻言,缓缓侧首,看向那名进言的弟子。他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浅色的眸子若有所思。微风拂过,几缕发丝拂过白玉面颊,更添几分出尘之姿。

静默数息后,他薄唇轻启,嗓音清冷似山涧流泉:“必要时,启用封印玉牌先行牵制。”说着,修长手指摘下腰间青玉令牌,扔给那弟子,“你且速回宗门,将此地情形详禀宗主。”

他说话时,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威仪。

那弟子闻言,立即躬身应诺,行礼拜别后,操器往宗门飞去。

江跃鲤心道:这人来历肯定不凡。

重折陌的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凌无咎身上,浅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昨夜子时,宗内灵脉突然断绝。这条支撑了千年的灵脉,在一瞬间停止了运转,宗门上下震动。

所有知情人都以为,那个被镇压在魔宫的天魔,已经不知缘由地魂飞魄散,消散于天地,那一道灵脉将枯竭。

但是,当他奉命进入禁地查看时,灵脉分明一切如常,只是不再提供灵力。

这本算不上天大的事,毕竟宗门还有其他灵脉支撑,有时间商议对策。可接着,又出现了可怕的事情,灵脉中,竟开始渗出浓稠的魔气。

他们耗费了整整一夜,才勉强将外溢的魔气压回地底。若是让这些魔气侵染了长老们的闭关之地,后果不堪设想。

从灵脉的异变来看,凌无咎体内的状况,估计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于是宗门紧急召集精锐弟子,布下天罗地网。

可谁能想到,他们辛苦设下的障眼阵法,竟被对方随手撕碎。即便此刻的凌无咎看起来羸弱不堪,在场众人依旧心有余悸。

不过,看到凌无咎随时毙命的模样,有些人便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

江跃鲤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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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的目光太过直白,重折陌终于无法忽视,收回思绪,缓缓将视线移向她。

四目遥遥相撞,江跃鲤并未收回目光。

倒不是被他出众的容貌所慑,毕竟天天对着凌无咎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她对美色早就有了相当的免疫力。

让她在意的是对方眼中那种奇特的神情。

那眼神太过平静,不像是在看敌人,倒像是在完成一项例行公事。浅色的眸子里既无杀意,也无憎恶,甚至没有寻常修士见到魔修时,那该有的戒备。

若非要找出什么情绪,她竟从中读出了一丝……怜悯?

这怜悯让她很不舒服。

他在怜悯谁?

她吗,还是凌无咎?

不喜欢重折陌的眼神。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悲悯。

正想着,后脑突然被一只大手扣住,力道不轻不重,将她的脸按回那个冰冷的胸膛。江跃鲤想要挣扎,却在贴近的瞬间僵住了身子。

她没有心思,再回想重折陌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因为她终于察觉到,一直以来那种违和感从何而来。

这个怀抱太安静了。

正常人的胸口该有心跳声的。扑通、扑通,就像擂鼓那样有力,还会因为各种情绪而加速。

现下,贴在她耳畔的,只有一片死寂。

身前的人,就连体温,也低得不似活人,像是抱着块上好的寒玉。

这不对劲。

无论童年、还是少年记忆中的他,也是活人感满满的,上次回来前一刻,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腕的温度,他的生命力。

可现在抱着她的,更像一具精致的人偶,会动会怒会笑,却没了生命最基础的脉动。

卧槽!

忽然的发现,让江跃鲤自己都大吃一惊。

她偷偷抬眼,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凌无咎线条分明的下颌。那张脸依旧俊美得惊心动魄,皮肤苍白,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

应该是活着的吧。

“云生道君,我们并非一定要兵戎相见。”重折陌广袖轻拂,语气依旧从容不迫,“如果可以,我想和你谈谈。”

重折陌打断了她思绪。

凌无咎闻言,轻蔑抬眼,想起方才江跃鲤频频与他四目相对的样子,心中很是不喜。

“你又是哪里来的宵小之辈,九霄天宗没人了?派你这个垃圾来。”

随后,冷冷扫了他一眼,嗤笑一声,“管不住眼睛,我不介意帮你挖出来。”

在场众人皆以为,这位煞星因被围观而恼怒。

可处于旋涡中心的江跃鲤,非常迅速地悟了他的意思,这是因刚刚她和重折陌的对视而生气?

她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险些被气笑。

大佬这是又是要闹哪样呀,这种时候cue她,还是用这种方式!

重折陌自然也听出了他的意思。

面色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一向平静的面容,难得出现了怒气。

他身侧那位瘦高修士猛地御法上前,不知三人的“爱恨纠葛”,气氛正微妙,不懂风情地高声道:“师兄何必与他废话!”

他转头对众弟子振臂高呼,“他连魔宫都放弃了,根本就是强弩之末,我们直接出手封印他便是。将他擒获了,好处够我们修炼百年!”

这句话像红铁入冷水,沉寂气氛滚动起来。

原本畏缩不前的弟子们,顿时眼冒精光,手中法器纷纷亮起刺目光芒。有人舔着嘴唇,有人不自觉地往前蹭,简直是一群嗅到血腥味的豺狼。

莹润封印玉牌自弟子们手中,悬浮而起,在虚空中勾连,光线幻化成璀璨的星图。天地灵气被疯狂抽离,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

江跃鲤心跳如擂鼓,掌心沁出冷汗。

来了来了。

动真格了。

“别怕。”

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江跃鲤抬头,正对上凌无咎似笑非笑的目光。那张苍白的脸上,不见半分惧色,反而带着几分戏谑:“即便我现在虚弱至此,他们这些垃圾,还不至于能威胁到我。”

片刻过后,他微微挑眉,“把你外泄的灵力收一收。”

江跃鲤:“嗯?”

靠!

江跃鲤这才惊觉,自己周身的灵力,不知何时已化作淡蓝色的薄雾,丝丝缕缕缠绕在凌无咎身侧,像一层无形的护盾。

有些凌乱,又有些有迹可循,是她在无意识间布下的守护结界……

四周射来的目光,顿时变得尖锐如刀,那些九霄天宗弟子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叛徒。

江跃鲤:请苍天,辨忠奸!她真不是故意的!

丢人丢大发了!这灵力怎么还带自主意识的?!

她默默地将所有灵力揣回丹田里。

接下来的场景,让江跃鲤彻底明白了,凌无咎有足够的底气,说一句:“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身后废墟中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九条玄铁锁链自废墟穿出,破空而来。

锁链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涟漪,灵力磅礴,压得江跃鲤几乎喘不过气。

凌无咎却连眼皮都懒得抬。

他五指成爪凌空一抓,周身黑雾瞬间化作千百个狰狞骷髅。那些骷髅发出刺耳的尖啸,如蝗虫般,扑向锁链,眨眼间,便将九条锁链缠得密不透风。

江跃鲤听见他的一声冷笑。

见他随意地扯了扯手指,又听见“铮”地轰响,九条锁链瞬间绷得笔直。

在众人惊讶的眼中,他硬生生将整片地基掀起,碎石尘土,漫天飞扬。

布阵的弟子们齐齐喷出一口鲜血,修为较弱的,直接如一片枯叶坠落,生死不明。

黑雾着缠绕锁链,它们如同活物般啃噬着玄铁。

和寝殿的地面那样,锁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千疮百孔,密密麻麻。

江跃鲤又起了一身鸡皮,不再看。

第35章 第35章“你硌着我了。”

天地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谁都没料到,在这消磨力量的阵法中,困守了千年,凌无咎的力量非但没被削弱,反倒愈发精纯强悍。

甚至已经强大到,九霄天宗历代长老呕心沥血布下的封印,再也困不住他了。

封印玉牌失了灵力,灵光消散,无力地自空中坠向地面。

日光下,无边的浮生蝶兰泛着幽光,千万朵荧蓝花瓣自地面无声浮起。整片花海如同倒悬的星河,层层叠叠的花浪翻涌而上,在沉寂古镇中飘旋。

花瓣如潮汐般,起伏荡漾。浓郁灵气流淌,渐渐化作点点星芒,朝着凌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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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的掌心涌来。

下方城镇也逐渐倒塌,砖瓦开始剥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雕梁画栋褪色腐朽。

整片空间的灵气都在疯狂流动,又被吞噬殆尽。

这里以凌无咎力量维持,看来,他不打算要这里了。

幸存的修士们个个面如土色,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

凌无咎收回不少灵力,病弱面色好转,目光带笑地扫过他们,似乎很享受他们惊恐的目光。

“云生道君,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我还是想和你谈谈。”重折陌是唯一能够抵抗刚刚那股反噬的,面容沉静,他语气称得上诚恳,这句话也真心实意。

他身旁的弟子抬起手,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重师兄,我们已经一而再,再而三表明心意,他根本不会领情。”

“上一次和谈的人,已经被杀光了。”

“是啊,根本不会听的。”

“这魔头根本不通人性!”

“快请宗主出手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阻,却在这时听到一声轻笑。

“好啊。”

这简单的两个字,瞬间让整片废墟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江跃鲤也惊得瞪圆了眼睛,猝不及防,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们要搬家了?!

下次进到记忆里,她是不是要飞回来?

想不到这事还要通勤……

还没等众人回神,凌无咎已经带着江跃鲤,瞬移至重折陌面前。

他居高临下,睨着这位九霄天宗的出色弟子,以上位者姿态吩咐道:“栖梦崖,带路。”

重折陌心中暗暗一惊,这是天魔千年前的洞府所在。

其余修士也相当震惊,只不过,他们因江跃鲤而吃惊。

其实在此之前,他们便注意到了凌无咎怀中的女子,只是正事要紧,区区一个外门弟子,不足以让他们分出精力。

在他们心中,即便她在混战中身亡,甚至魂飞魄散,也不过是战后清点伤亡时的一个数字罢了。

只是此刻,凌无咎携她靠近众人,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扣住纤腰,她整个人几乎嵌在凌无咎怀里,姿势太过亲密

,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有人的眼睛恨不得黏在江跃鲤身上,她实在是太明艳了。

女子身子软软地,攀附在男人身上。她肌肤瓷白,因受惊而微蹙的眉尖,多了三分娇态。头发高高束起,墨发洒落在男子玄色衣袍上。眸子双含着水光,睫毛轻轻颤动。

江跃鲤此刻非常紧张,她感觉到众人的视线,刷刷地朝她看。

审视、打量、窥察……

看得她如芒在背,以至于,她在计算躲到凌无咎外袍里的可行性有多大。

突然,几道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际。

江跃鲤回头看去,只见几名修士正捂着眼睛,在半空中摇摇欲坠,指缝间,渗出触目惊心的血痕。

凌无咎则是慢条斯理地收回手,语气轻描淡写:“我说了,眼睛不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挖掉。”

方才目光落在江跃鲤身上的人,齐刷刷低下头,惊惧万分,浑身冒汗。

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这群修士想不明白。

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位活了几千年的天魔,身边从未有过女子。他强大到令人绝望,冷酷到令人胆寒,根本无法想象会有人能近他的身。

甚至觉得,世俗的欲望不会、也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

可这明晃晃的维护实在明显……

于是,他们从其他方面找理由。

一个年长修士低头思索,觉得江跃鲤定是有什么特殊用处,比如修炼什么邪功的炉鼎。

另一位擅长阵法的弟子心想,江跃鲤是叛徒,是天魔破封印的关键。

强大总是会让人敬仰、爱慕。几个修士交换着嫉恨的眼神,实在想不出,一个外门弟子,为何能得到这般待遇。

江跃鲤忽略面色各异的修士,目光落在那几名受伤弟子身上。他们死死捂着眼睛,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连一声痛呼都不敢发出。

她抿了抿嘴,整个人像一张绷紧的弦,却还要强作镇定。

这些修士的死活本与她无关,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这样的血腥场面她见得不少。可偏偏这次,因她而伤人,总让她有些过意不去。

喉头滚动着劝阻的话语,转头看向凌无咎,却在触及他侧颜时,又生生咽了回去。

那张俊美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散的戾气,唇角却噙着餍足的笑,仿佛刚刚只是随手折了几枝碍眼的花。

她太清楚这个男人的脾性了。

此刻若是出言相劝,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激起他更暴虐的杀意。

即便及时刹车,江跃鲤微露的心绪,还是被敏锐地捕捉了。

凌无咎手指修长,不紧不慢地缠绕着她的马尾,力道不轻不重,往后一扯,迫使她仰起脸来。

江跃鲤:救命!要掉下去了!

她手一滑,因恐高而微微发颤,不得不更用力,环住那截精瘦的腰身。

她跟一条杠杠似的,上面分开了,下方总要靠近些。

凌无咎淡淡道:“你为了他们,不高兴?”

空气骤然凝固。

这句话危险性极高,连冷眼旁观的重折陌,也不由得升起几分紧张。

这是面对绝对强者的警惕。

他清楚地意识到,此刻众人的性命全系于这女子一念之间。

这下,其余修士不得不相信,江跃鲤和凌无咎竟然真的是那一层关系。

他们面色惨白,又惊又惧,浑身血液都似被冻结一般。他们僵立在空中,如同待宰的羔羊,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那扑面而来的威压,令他们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死亡的阴影如附骨之疽般,缠绕上心头。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江跃鲤的回答。

“你硌着我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抱怨,声音很小,轻得像片羽毛,但非常不幸地,在场弟子修为都还行,全给听了去。

宛若路过时被踹了一脚的狗,有几个弟子身形一晃,差点从飞行法器上栽下去。

凌无咎明显愣住了,缠绕发丝的手指不禁紧了紧。那双幽深的眸子暗潮翻涌,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江跃鲤心里叫苦不迭。师门还在九霄天宗,她总不能直说高兴;可若说不高兴,这魔头怕是当场就要血洗全场。

她疯狂地想,希望有一个完美的回答,可气氛太过于压抑,除了头发传来的拉扯感,便是小腹硌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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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进退两难之际,脱口而出了这么句大实话。

她回答后,凌无咎并未回应。

不,他已经回应了。

他全身肌肉骤然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凶兽,每一寸肌理,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她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因这股压抑的未明意图,而变得凝滞。

见到江跃鲤的紧张,凌无咎饶有兴致地俯身逼近。

气氛正焦灼。

透过他肩头,江跃鲤看见一众弟子,正用看救世主般的眼神,望着她。

有人双手合十作祈求状,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江跃鲤:……

她在很久的将来,无数次因这个回答而后悔。

因为今日这一幕,将在九霄天宗广为流传。

大致是:那位外门师姐为救同门,不惜以身饲魔,在魔头盛怒之际,仅用一句话,便化解了灭顶之灾!

而她的回答,在流传过程中……

变得越来越不可描述-

凌无咎长大后,很长一段日子,居住在栖梦崖。

他心中对栖梦崖的方位了如指掌,吩咐重折陌引路,只不过是借用他的青玉传讯,让宗门做好安排。

宗内听闻凌无咎要回栖梦崖,峰上迅速亮起星星点灯的灵光,那是收到传讯的弟子们正在紧急布置。

栖梦崖处于宗内的最高峰。

也是传说中,最接近天门的神圣之地,山势极险,如贯日长剑,直插云霄。自半山之上,便层层云海翻涌。

山风掠过时,整座山峰会发出清越的鸣响,宛如神剑轻吟。

此峰本是宗门祭天圣地,在千年前,成了那个人的居所。

自从那人被封印在魔宫,这里也撑起了一道结界,无人能踏足。

此刻结界正在消散,露出被岁月封存的景象。

半空中,江跃鲤攀在凌无咎臂弯里,随着距离拉近,逐渐看清了峰顶全貌。

整座平台竟已站满了人影,密密麻麻如雪覆大地。待离得近了,才看清是数百名身着月白道袍的内门弟子整齐排列。

为首的,是一位华服白须老者。

这欢迎阵仗,让江跃鲤云里雾里。

她有种错觉,堂堂第一大宗,九霄天宗挥之则去招之则来。

这是在给凌无咎冷脸洗内裤?!

第36章 第36章是任务的味道

既然凌无咎愿意和谈,宗主自然乐得其成。

为了让计划万无一失,他亲率百余精锐弟子,肃立栖梦崖,众人身后,一座飞檐翘角的小院雅致,静静伫立。

华服老者仰首凝望,熟悉的剪影自云端徐徐而落。他的广袖在风中微颤,银白的须发间,一双老眼精明。

云生道君依旧如当年那般,桀骜不驯,眉宇间,凝着几分睥睨天下的傲气,举手投足,尽是目空一切的张狂。玄色衣袍猎猎,他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连这方天地都要为之退避三分。

身后的弟子们紧张地握紧了法器,老者能听到法器的轻鸣。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资历尚浅的少年,能平静地负手而立,宗主长袍上的法纹,在日光下流转,带着不容僭越的威仪。

虽仍是那副面容,却再寻不见半分昔日的惶恐,唯有沉淀后的威严,在举手投足间无声展现。

“时从,跟上。”

凌无咎这道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像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吩咐,却让整个栖梦崖骤然一静。

他甚

至没有回头,悠然前行,全然不将一众弟子放入眼中。

江跃鲤的恐高还惊魂未定,也不由得分点精力,在心中给他举起大拇指。

大佬就是大佬,这装逼的气场,非常到位。

弟子们则被那一句话,震得心神俱颤。

他们听见了什么?

“时从”?

那是宗主的本名,即便是闭关千年的诸位长老,也从未有人在大庭广众下,这样直呼,更遑论用这种近乎使唤的语气!

凌无咎却浑不在意,信手拈来般对宗主发号施令,那熟稔随意的姿态,就像是在支使一个初入山门、地位低微的小弟子。

可更令他们骇然的是,他们的宗主,那个素来威严深重、令万千修士敬畏的尊者,在话音落下的刹那,居然顺从地微微俯身。

这可是魔头啊。

即便为了休战,也不该如此卑躬屈膝!有人开始在心中不满宗主的做派。

有些人则是发现了宗主秘密,面色窘迫。

时从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后,面色阴沉,几乎要滴出水来。

千年的光阴,他早不是当年那个唯命是从的小弟子,而是万人之上的宗主!

可为什么……为什么仅仅一句话,就让他险些回到从前?

他站在原地,华贵的法袍静静垂落,脊背绷得笔直,仿佛在和某种无形的力量对抗。耷拉的眼皮下,眸光晦暗不明。

似乎无论如何,这人总是高高在上的,即便已经跌落了尘埃,依旧显出不可一世的锋锐与骄傲来。

虽已踩在了实地上,江跃鲤的双腿却仍微微发颤。刚刚从高空降落的眩晕感,还未消散,眼前这阵仗,又让她呼吸都绷紧了。

上百名弟子身姿笔直,分立两侧,中间留出一条笔直的通路,尽头是那座典雅的古宅大门。

她走在凌无咎身侧,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侧投来灼热视线,仿佛有实质般扫过她的全身。

这场景,简直像极了大学军训时的阅兵式,非常适合招手打招呼……

如此紧张,江跃鲤还有心思在意凌无咎随口叫的那人。

他的语气太过熟稔。

出于好奇,她悄悄侧目望去。

一位华服老者站在中间,银发束冠,腰间玉带流光,通身气度不凡,就是……

表情有些奇怪。

老者面容扭曲,死死盯着她,眼珠微微颤动,嘴唇不自觉地哆嗦着,活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江跃鲤也回了他一脸扭曲的表情。

这个世界,动不动就是活了百年千年的老妖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总不会因为凌无咎带了个女伴,就失态成这样吧。

那又是为何?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他在怕什么?

抬脚跨过门槛,绕过青砖影壁,那老者身形较影壁挡住了。江跃鲤仍想不通,她为何会吓到那位大人物,但眼前景致,很快夺走了她的注意力。

小桥流水,桥下红鲤在莲叶间游动,左边十来竿青竹,倚墙而立,竹下散着石凳。

月洞门通往内院,院心老梅斜伸,树下环着软垫美人靠,梅影投在白墙上。风过时,花影在素墙上轻轻摇曳,也晃进了江跃鲤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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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跃鲤忍不住四处张望打量,这个院子的每一处景象,都太得她心了。

就像是亲手主持了房屋设计与装修,而且整个过程,从未踩过一个坑。

有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两人来到正房前,凌无咎抬手,广袖垂落,打开了门。

一室暖阳,纱帐轻垂,临窗软榻,云纹地毯。八仙桌上茶烟袅袅,青瓷瓶里梨花新绽。香炉生烟,床帐半卷。

江跃鲤眼前一亮,这房内的摆设,更是深得她心。

凌无咎侧着身子,看着江跃鲤亮晶晶的眼眸,垂下眼睫,他就知道,她肯定非常欢喜。

一只圆滚滚的猫儿,从博古架上轻盈跃下,迈着优雅的猫步,朝两人走来。

它毛茸茸的脑袋上,稳稳立着一只漆黑如墨的乌鸦,乌鸦嘴里,还叼着个素色储物袋,一晃一晃的。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江跃鲤惊喜地蹲下身,张开双臂,就要将这一对爱宠搂进怀里。

可还没等她碰到那身软毛,一只修长的手就横插进来,精准地捏住胖猫的后颈皮,毫不客气地将它拎起来,往院子里扔去。

乌鸦扑着翅膀飞起,胖猫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身子一番,四脚朝地稳稳着陆。

胖猫也不恼不惧,它感受到主人心情相当不错,于是它又壮着胆子,跑回去,在江跃鲤脚边转圈圈,尾巴高高翘起。

主人只是吃醋了,不是什么大事。

它是一只镇魔石像化成的猫猫,甚至连性别都没有,也不知道主人在醋什么。

江跃鲤看了凌无咎一眼,见他面色还行,又蹲下身子,将胖猫抱在了怀里。

那么凶干嘛。

凌无咎眯起眼睛,周身气压低了几分。他当然知道江跃鲤喜欢这些小东西,可胸腔里那股无名火就是压不下去。

他呼吸渐渐粗重,血液里奔涌着燥热,想要狠狠触碰的渴望在心头窜动,又被理智生生按捺,肌肉一阵紧绷。

凌无咎眼眸微转,稍微平复呼吸,转身道:“我去处理些事。”

“好的。”江跃鲤头也不抬地应着,手指正挠着胖猫的下巴,惹得那团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凌无咎脚步顿了顿,终究没再说什么,往外走去。

等那道修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江跃鲤终于按捺不住,进到房里,踢掉鞋子,整个人扑进了软榻里。

那云锦软垫,像是通晓人意般,立刻在她身下陷出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将她的腰柔柔地托住。

“呼——”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脸颊在丝滑的缎面上蹭了蹭,这触感如同春日里最柔软的云絮,恨不得就此长眠不醒。

就算此刻要她魂飞魄散,能死在这样舒适的时刻,也算值了。

她支起身子推开木窗,院子临崖而建,窗外景色辽阔。

夕阳西沉,群山披上金红,云霞如火,染透了半边天空。远峰如黛,山涧飞瀑泛起粼粼波光,归鸟划过天际。

暖晖里的远处山脊线,宁静而壮美。

江跃鲤趴在窗台上,任凭晚风拂过面颊,额前几缕碎发轻扬。她伸出芊芊素手,任那带着山间清冽的风,从指缝间溜走。

修为精进后,江跃鲤可以辟谷了,可她不太愿意,口腹之欲对她而言,是快乐的源泉。

落地鹤灯旁,她正歪在的软垫上,左手捧着本架子上找来的话本,右手时不时从矮桌上的琉璃盏里,拈颗酸甜干果子。

胖猫和乌鸦在脚边、榻下扑腾打闹,把地毯滚得乱糟糟的。

说来也怪,凌无咎也不再对乌鸦抱有杀意,默许了它的存在。

而且,无论是屋内的物品摆设,亦或是零食风味,都无比符合她心意。

这小日子过得实在太过熨帖,反倒让她心里发毛。就像只误入金丝笼的麻雀,明知是陷阱,却在柔软的锦垫上,躺得四仰八叉。

起初她还绷着神经,不过半个时辰不到,就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横竖逃不掉,不如安心当个米虫。

圆月高悬,她翻了个身,话本盖在脸上,在这温柔陷阱里,竟然咂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滋味来。

此时,乌鸦就着月光,自窗口飞出。

它刚刚心中一跳,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气息,让它十分在意的气息。

是任务的味道!!

它沿着这道气息,一直飞,越过山涧,掠过树梢,俯入丛林。

月光下,它看到了一片狼藉。

这里显然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斗争,那道气息越来越近了,它扑着翅膀,往前飞去。

歪七倒八的丛林中,炸开了一个大坑,散发着泥土的腥气,而一旁,有一人陷入黑暗中,坐靠在一侧的树底下。

乌鸦的心,跳得更快了。

它放缓速度,降落在那人身前,歪着头看他。

这是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青衣破乱,低着头,覆面的白色面具已有几道裂痕,沾染了些许血迹。

第37章 第37章朱砂红

隔着两丈远,乌鸦竭力想看清男子的面容,于是它歪着头,向前蹦跳了几步。

月光如水,洒在它漆黑的羽毛上,那双绿豆般的小眼睛,闪过一丝晶亮的光芒。

这一刻,它竟怔怔地,只顾跑着前行,全然忘了它本是生有双翼的飞鸟。

耳边传来轻微枯叶摩擦声响,秦骓言眉头微动。

听闻魔宫生变,他当即马不停蹄地赶去,天魔不能出事。

可行至半途时,遇见了埋伏,寒光乍起间,他被迫挥剑自保。

待回过神来,剑锋滴落同门鲜血,那黏腻温热的触感顺着剑柄落入掌心,令他几欲作呕。

低头一看,握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眼中翻涌着深不见底的痛苦,自我厌弃到了极致。

心魔发作,暴烈的魔气在经脉间横冲直撞,再次濒临失控。他不得不封闭五感,静坐调息。

勉强将体内汹涌魔气强行镇压,他猛地睁开双眸,依旧不愿动弹。

风止,密林陷入寂静,只剩掩盖在面具下一呼一吸的声音。

乌鸦有些烦躁,月光泠泠,自头顶泻下,在那人周身镀了层银晕。可那人偏偏低垂着头,面容逆着光,轮廓模糊成一片,根本看不清。

乌鸦有些委屈,继续靠近,爪子踩在枯叶上,咔地响了一声,像在平静的湖水里,落入一滴水。

倚靠树干上的人影陡然抬头,眸子死死锁住乌鸦,魔气自他身体炸出。

乌鸦惊得浑身羽毛炸起,慌忙扑棱着翅膀,连跳数步,躲到在一块青灰石块后。

它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眼里盈满不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那人。

魔气渐渐平息。

半晌过后,它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似的,迈开纤细的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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