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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今日阴他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迟迟离去……
杜鹃看着他,不可置信地边摇头边哑然许久,“你让开,我今天一定要看看哥哥到底怎么样了。”
她身形一转,便灵巧从温鹬和谢小小身边转过。然而温鹬动作更快地向她伸手。
杜鹃触及他的眼神,顿时一怔,几乎要被吓得一瑟缩。
这一个月来,温鹬言谈举止与寻常人不同,身手更是比她还好上几分,且不是她这种旁门左道的野路数。杜鹃猜得出来他大约出身不凡,但都是小孩,也没有太过在意。
唯有如今看见温鹬这阴戾眼神的一刹那,她才彻底感受到这一点,打心底冒出一股恐惧。
然而她却毫不退缩,短暂的失神之后,杜鹃厉声道:“你让开!”
咣啷!
南厢房内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温鹬收回手,面色一紧张,转身便疾步而去。
杜鹃和谢小小几乎是立刻寸步不离地跟着,那门却还是先一步把两人关在门外。
温鹬连喘气的功夫都来不及,几乎扑在床边,“先生,你醒了?”
床帐内的青衫人影尚未张口,先虚弱咳了几声,“我听见鹃鹃的声音了你们怎么了,可是吵架了么?”
温鹬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又听闻祁染咳了两声,“让鹃鹃过来,我看看她。”
温鹬伏在床边没动。
祁染气若游丝,“鹬儿,乖,听话。”
门外的杜鹃和谢小小正急火攻心,马上就要准备冲动地砸门了,忽然听见门内微响,厢房的门终于被启开。
扑面而来的便是浓浓的清苦药味,呛得杜鹃和谢小小几乎有些想干呕。
屋内深处传来又轻又弱的声音,“鹃鹃?”
杜鹃双眼一热,拨开温鹬,立刻奔了过去,还没站稳,看见祁染的模样后,直接呜呜哀哭起来。
谢小小跟随其后,看清床帐内,一下子呆住了,肩膀打颤。
如今的祁染,便是随时撒手人寰,也丝毫不令人意外。
祁染睁开眼,失焦瞳孔睁了一会儿,才模糊看清床边哭泣着的小姑娘。他想伸手摸一摸她的头,但手刚抬起便跌了下去。
“鹃鹃,怎么了?”
杜鹃擦了擦眼泪,不想让祁染病中还忧心,避而不谈,只是找了个借口,“小芳新得了串珍珠手串,说是货船舶来的,跟我显摆来着呢。我、我也想要,婆婆不肯给我买。”
她说着,又哭了起来。
祁染笑了笑,“别哭了,等哥哥病好了,就去给鹃鹃买一串,好不好?”
杜鹃哭得更凶了,边哭边点头,“嗯,那那你一定要给我买啊,鹃鹃可等着你呢。”
祁染笑得柔和,“好,鹃鹃别哭啦。”
杜鹃一字一句地陪祁染说话,祁染虽然看着疲累,但面色却渐渐好了些,透出一股轻松愉快之感。
谢小小一眼横向温鹬,温鹬攥紧了手,半晌不言。
祁染又说了一会儿话,困倦之意袭来,“鹃鹃,哥哥累了,睡一会儿。你带着鹬儿他们去玩吧。”
他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再醒来时,不知是什么时辰,只看到蹲在床边的人变成了谢小小。
见他醒了,谢小小双眼一下子骨碌睁圆,连忙端了一碗骨汤粥来,并着一小碟小菜,“你生着病,嘴巴一定很淡,我做了点盐花生,你尝尝看怎么样。”
祁染其实并不太能吃得下东西,但还是点点头,“刚睡醒,正有点饿,谢谢小小。”
白皙小手端着粥碗接近,温鹬上前吹着,喂了祁染几勺,又给他尝了两颗花生。
祁染吃了几口就有些吃不动了,倚着床头对谢小小笑道:“味道不错,和酒鬼花生好像。”
谢小小觉得祁染终日睡着不好,有心陪他说说话,又有几分好奇和嘴馋,“那是什么,没听说过。”
祁染咳了几声才顺过气来,“也是一种小吃,更香辣些,若、若有机会我带些与你尝尝”
谢小小看着偏头陷入昏睡的祁染,咬着牙伸手蹭了蹭眼睛。
这一觉,祁染睡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久些,睡了很长很长。
中途他依稀醒过几次,见了一些人,有那位郎中,也有杜鹃和谢小小。
但不管见到的是谁,温鹬永远在场,仿佛寸步不离。
到底过了几日呢,屋内亮了又暗,似乎依稀也下了几场雨。可他缠绵病榻之间,无法明晰外界。
祁染觉得自己很累,又或许是因为自己太爱赖床了,从前就懒,如今生病了更懒了。好多时候,他很想一觉睡去,永远不被叫醒。
但总有个小声音唤着他,一句又一句叫着。
一开始叫着他先生,后来便叫他阿染。
于是祁染撑开滚烫疲惫的双眼,看见了温鹬。
他的眼珠迟钝地转了一下,屋内明亮,他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大约是午后。
温鹬趴坐在床头,怀里抱着一团毛绒绒,轻声叫着他,“阿染,阿染,你看,昨日雨后我和小小他们在巷尾捡到的。”
毛绒绒动弹了两下,抬起头来,雪白雪白的绒毛,金色的眼睛,轻轻喵了一声。
祁染微微一笑,“好可爱,是小猫。”
“我们一起养它吧,好不好?”温鹬小声请求着他,“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照顾它,好么?”
祁染想说一句“好”,然而话没出口,便又昏昏阖上了双眼。
睡梦中,那声音仍然不断地喊着他,一声声“阿染”,交织青年与稚子声线。
祁染清楚,这病并非身体缘故,而是天意对他的警醒,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可他依旧缠绵在此,自己没有离去,上天也没有放他离去。
好困,我真的好困,好想睡上长长一觉,可为什么我还没有睡过去呢?
是因为我还挂心着鹬儿吗?亦或是因为鹬儿抓着,不肯让我离去吗?
还是说,我仍然有什么亟待完成的事情没有圆满吗?
眼前再一次有画面时,烛火幽幽,祁染倦怠转眼,看见温鹬在床边伏着,肩膀一颤一颤。
他轻轻唤了声,“鹬儿?”
温鹬抬起头来,眼泪遍布小脸,声音发着抖,“阿染,小猫死了。”
祁染轻声,伴着无力温笑,“他一朝离了家,流落在外,即便强留,想是也活不长的。”
温鹬泪水怔然滚落,须臾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埋在他怀里,很快便将他的衣裳打湿一片。
“为什么小猫要死难道留在这里不好吗我不想让他死我不想让他走我喜欢我喜欢——”
他抬起头,触及祁染虚弱却仍然清明的双眼,整个人猛地一颤,低下头去,“我喜欢小猫。”
温鹬见祁染没有出声,更加小心翼翼,如同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轻轻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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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心里疼。”
祁染听得怔然又心痛,不愿他伤心,“鹬儿别难过了,你听我说,你以后还会有、有小猫的”
怀中的温鹬温言,倏地抱紧祁染,然后发现原本就腰细的祁染,如今自己竟然一条手臂就能圈住大半。
“可我可我该去哪里才能再遇见我的小猫呢”他大哭起来。
祁染笑了笑,温鹬埋在他怀中,他的指尖刚好能摸到他的发丝。
怎么会遇不见,多年之后,不是又有一只白猫,灵巧地伴雨而来,从天玑司的檐角翩然而至吗?
“你会有的,将来会有小猫的,在你二十有六的时候,在乾京,在一个雨天,你的小猫会来找你的。”
祁染声音越渐越弱,忽然于某一刻顿住,满面怔然。
一道雷声打下,闪电照亮心中,一切都变得无比分明。
天地倾盆之音,伴随着温鹬的哭号涕泣,“可是!可是去乾京的路那么远,我那么小,那么弱,没有人在,该怎么一个人走过去呢?你陪陪我,好不好阿染,求求你了,你陪着我好吗?”
祁染双唇颤颤一动。
他明白了。
他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迟迟离去,而上天也迟迟不肯放他离去。
雨又落下了,一点一滴,从千年前的祁染,再到千年后的知雨,缓缓冲刷出连绵二十载岁月的痕迹。
“鹬儿别哭。”祁染其实已经连思绪都很难调动,但这一刻,顿悟似的回光返照,催使他努力张口,“鹬儿,鹬儿你听我说”
温鹬抬起头来,哭得呼吸不能,又变成了水似的小孩子。
祁染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抓住温鹬的手,使劲儿挪动自己,让自己贴近温鹬耳边。
“鹬儿我现在所说的,你必须全部记在心里必须牢牢记住,知道吗?”
温鹬哭着点头,俯身到祁染面前,那些泪水不断地顺着祁染的颈弯流淌至祁染心口。
祁染死死吊着一口气,不让自己睡去,一字一句,重如千斤。
“西西乾三百零四年,岁末腊月初七西北地动。”
温鹬无限睁大的双眼中,倒映出祁染双唇张合的模样。
“西乾三百零六年,岁中八月十六,西南并关阳府暴雨洪灾。”
“西乾三百零九年,夏初三月二十邹县、蝗灾延绵泰半西乾。”
“西乾三百一十一年”
“西乾三百一十二年”
“西乾三百”
国师闻珧,历任所作预言十二则,样样大事,件件灵验,从无错失。
十二则要紧重件,桩桩件件,尽数从床榻上的青衫之人口中而出,如同窗外暴雨,倾尽一切,须臾飘摇无尽岁月,悉数倾盆而下。
祁染闭着双眼,上半身顺着床头,无力支撑,缓缓滑落仰倒。
“西乾三百一十五年春末四月初三沄台之上”
“日落大雨,三日不休。”
第62章 今日雨“我要去去天玑司。”
“染染,染染。”
眼皮一片温柔橙红,身体轻盈笨拙,似乎是有宁和温暖的光照耀下来,让整个人周身都融化其中。
“染染呀。”温柔的女声一遍又一遍地轻轻唤着她。
祁染睁开双眼,明亮阳光如同薄纱,让他的双眼短暂朦胧了一会儿,随后才渐渐清晰。
视线里是一张柔美温和的女性脸庞,正俯视着他,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耳垂上的珍珠耳钉一闪一闪。
那些闪着光的发丝拂过他的鼻尖,痒痒的,却不难受,祁染打了个喷嚏。
女人笑了起来,“又睡着了,怎么这么爱睡懒觉,小懒猫。”
祁染懵懂地看着她,伸出一只小小的手,被女人握在掌心里,很暖很暖。
“还没睡醒呢。”女人笑话她,眼中温柔无比,“还想再睡吗?怎么睡性这么大,是不是做了什么很有趣的梦呀?”
祁染嘴巴张了张,“啵”地一声,吐出一个口水泡泡,被女人笑着擦去。
身体一轻,女人抱着他站了起来,走动在阳光之中。
崭新明净的玻璃窗折射着梦幻般的色彩,刚铺设的墙纸整洁舒适,女人抓着他的手摸遍这栋房子每一处摆设,“染染喜欢吗,以后这就我们的新家啦。”
祁染懵懵地看着她,他听不太懂女人在说什么,但他很喜欢女人的臂弯,温暖的体温,柔和的笑容,于是他也笑了起来。
“小懒猫,就知道你会喜欢。”女人刮了刮他的鼻尖,“不能再睡啦,你已经睡了好久好久了。好不容易醒过来一次,就陪妈妈说会儿话吧?”
祁染开心地笑着,又吐了一个口水泡泡。
女人抱着他,穿梭过客厅,阳台,走廊,停留在一间房间门口,“以后这间就是染染的卧室了,好不好?”
祁染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女人摸了摸他的睫毛,“虽然你还这么小,不过妈妈有时候总觉得你能听懂妈妈说的话呢。”
女人无奈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妈妈想象力太丰富了,是不是?”
祁染又伸出了手,摸到她干爽柔软的皮肤,顺着脖颈摸到一根什么东西,好奇地拽了拽。
一截红线被他拽了出来,下面吊着一颗莹润皎洁的玉平安扣。
女人“呀”了一声,“染染喜欢这个吗,等你再大一些,妈妈就把这个给你。”
祁染紧紧攥着,不松手。女人便笑盈盈地解了下来,任由他攥在手心里。
“染染,你知道这个平安扣是哪里来的吗?”
祁染歪了歪头,揉了揉手心里温润光洁的玉石。
女人亲了亲他的额头,“是祖上传下来的,一代又一代,直到传到妈妈这里。”
她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指,绕过祁染手心里垂下的红线,轻轻摸了摸。
“据说是从一个非常温柔的先祖手里传下来的哦,妈妈小时候听外婆说,这位先祖不仅性格好,学识也出众,而且还是个当官的呢。只是他任期不久,所以都没留下过什么记述,只知道他很喜欢青色,常常穿青衫示人。”
祁染又歪歪头,眼里懵懂夹杂纯真困惑,看得女人直发笑。
“妈妈忘了,染染还这么小,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吧,小笨猫。”她爱怜地摸摸祁染的脸蛋,“先祖还留了很多东西,等染染长大,妈妈把这些和房子一起留给你,好不好?”
祁染无知无觉,他不知道女人在说什么,只知道女人笑得很好看,他很喜欢。
他又张开嘴,女人以为这是又要吐口水泡泡了,已经腾出手准备给他擦一擦。
“m。”祁染稚嫩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涌出,“妈妈妈。”
女人怔住,眼里透出惊喜的光,“老祁,老祁,快过来,你儿子会说话了!”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来,一张年轻帅气的脸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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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染眼前,“真的?!小染,再说一下给爸爸听听。”
祁染读懂他眼里的期待,“妈妈”
男人故意做出吃醋的表情,“怎么只叫妈妈,都不叫爸爸。”女人在旁边笑。
祁染也跟着笑,女人将他放在一张小床上,天花板悬挂着玩具风铃,一抹白色轻巧地跳了过来,金黄色的眼睛盯着祁染。
“连大白都知道小染会说话了,赶紧就跑过来看了。”男人伸手摸了摸大白的猫脑袋。
女人解下的那枚玉佩还攥在祁染手里,她开心地出声,“这个平安扣听说先祖的定情信物,将来染染如果找到了想相伴一生的人,就把这个送给对方,好不好?”
祁染的眼皮开始发沉,朦胧之间,他的脑袋动了动。
“染染又困了,是不是又要做梦啦?你做的梦是什么样的,梦见了谁呀?”
女人伸手,温柔轻盈地抚摸着他,“你的梦里,会梦见爸爸妈妈吗?”
祁染的睫毛困倦地抖了抖,喉咙嗫嚅出一个音色,“嗯唔。”
女人的声音逐渐朦胧,“一直抓着玉佩,难道是梦见先祖了吗?”
祁染逐渐闭上眼睛。
“睡吧,爸爸妈妈走了,染染一个人要乖乖的。”
“小染,小染,你要做个幸福快乐的梦哦。”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梦仿佛链接了两个时空,那时幼年的他,究竟梦见了什么呢?
“阿染,阿染。”有谁在哭泣着,将他从梦中拉回。
祁染睁开双眼,看见温鹬伏在床边大哭着,杜鹃和谢小小站在不远处,小姑娘无声抹着眼泪,谢小小眼睛攥着拳头,眼睛发红。
天光明亮,这里也是午后。但不同于那时柔和的阳光,这里外间淅淅沥沥,雨水滑落,像温鹬眼中的泪水。
“鹬儿。”祁染轻轻张口,“别哭。”
“先生!”温鹬崩溃大哭,“你想去哪里,你走吧,你回去吧,我不要你陪我了我不要你死!”
“昨夜”祁染轻声,“太白星如何?”
“亮,很亮。”温鹬呜咽着,“下雨了,我看得很准的,真的下雨了,你不要死。”
谢小小松开拳头,“马车已经叫好了,可以送大哥回乾京。”
杜鹃再也看不下去了,哇哇哭着跑出房间,“哥哥,我帮你收拾行李,你要好好的,我们送你回家!”
谢小小跟了出去。
祁染对温鹬招手,“鹬儿鹬儿来。”
温鹬立刻趴伏在床边,看见祁染抬手,摸进衣襟,手指颤着勾出一截红线,猛然使劲一扯。
一颗莹润的平安扣挂在枯瘦的手指上,那手再度伸向温鹬,“鹬儿这个送给你。”
温鹬接住,紧紧握在手心,泣不成声。
“下雨啦下雨了。”祁染慢慢一笑,“鹬儿,你扶我起来,我想看看雨。”
温鹬哭着,将他扶了起来,行至厢房门口,扶他坐在一把藤椅中。
祁染闭着眼。
吹面不寒杨柳风,如今杏花已落,蝉鸣不闻,已然是夏末初秋了。
他混沌中想起南博展馆中,那张白绢,温七子温鹬的真迹,那首小诗。
阶苔承雨重,未语已染襟。
织就连环扣,待逢解佩人。
连环扣连环扣一切连环闭合,原来是这般深情。
“鹬儿别哭。”祁染出声,“等到一个暮春我们还会再见的。”
温鹬哭得更厉害了,“先生,你还病着,我去给你拿伞。”
“嗯。”祁染轻轻笑了起来,“到时候你也要记得拿伞,我们才不会被淋湿。”
温鹬边哭,边快步回房,翻出油纸伞,又马上跑回去。
雨仍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无需打伞,已然被风吹面拂来。
藤椅中空空荡荡,不见青衫人影,唯有夏末的雨席卷第一片金黄的叶子,安静飘摇而落在椅中
“公子?公子?”
关阳府,几个摊贩围在一处巷尾,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是流民吗?穿得又这般讲究,倒也不像啊?”
“哎呀,别废话了!快去请郎中吧!”
“咱先给他抬起来吧,这下着雨呢,一会儿淋坏了。”
几人把倒在巷尾的年轻男子搬到附近房屋之中,又找了干净帕子给他擦脸。
祁染睁开眼时,看见一个苍老先生,留着一把花白长须,颤颤悠悠地给他施着针。
老先生手上动作不停,又佝偻着腰,咳了两声,凑近床榻上的青衫男子,浑浊双眼眯了眯,“好生面熟竟像故人似的。”
他看见青衫男子醒来后,定定看着他望了一会儿,须臾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老先生。”
老先生摆摆手,不满地嘟囔两句,“壮年时就被人这么喊,如今还被人这么喊,老啦,真老啦!”
他又看着祁染端详了一会儿,“公子,莫不是故人之子罢?”
祁染虚弱地笑了笑,没说话。
他在这里停留了两日,身体恢复一些后,向先前搭救他起来的几人道了谢,又言明自己想去乾京,问他们何处能搭马车。
老先生又来给他看病了,嘀咕道:“乾京有甚好的,怎么都要去乾京。”
另一个朴实的大娘闻言问他,“公子是要去乾京哪里呢?”
祁染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我要去去天玑司。”
大娘眼睛一亮,“哎哟,去天玑司啊,公子难不成是天玑司的人?这可好了,公子若是去了天玑司,可必得帮我们给天玑司的贵人们问声好!得亏有他们,才有我们如今这舒心日子呢!”
街坊们帮祁染安排好了马车,临行前,又七嘴八舌地给祁染塞了不少东西,大有送父母官上京的架势。
从关阳府至乾京,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祁染坐在马车上,他的身体还没大好,终日困倦,清醒的时候并不多。但只要人醒着,路途中便会一路望着沿途的风景。
这就是知雨二十年间走过的路,但知雨的路,要远比他此刻颠簸坎坷得多。
到乾京时,已然入夜。
祁染向车夫道了谢,下了马车,仍然虚弱得站不稳,便找了一根粗壮树枝撑着,一步一步向城门走。
守卫警惕地问他要通牒,祁染眼前已经阵阵发黑,只勉强吐出“天玑司”三字,便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守卫对视一眼,浑身一悚,立刻叫人去通传。
第63章 今日晴“嗳,我怎么感觉这对话曾经发……
夜风潇潇,在祁染即将站不住的时候,终于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而近地传来,守卫们屏息行礼。
祁染想抬头去看,然而已经没有了这个力气。
清润竹香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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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倒下前,一个淡藕色的高大身影发疯似地将他拥入怀中,“阿染!”
修长有力的手紧紧箍着他,祁染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昏暗处翻开他的袖角,一点朱红色砂痣般的痕迹跃入眼帘。
“原来真的留下了痕迹啊。”在昏倒前的一刻,祁染喃喃地抬眼,眼中满是那张清美俊丽的面孔,“鹬儿。”
最后一瞬,他感觉到抱着他的人浑身一震,随后便有雨似的水珠滚滚滑落他颈间,却与冰凉雨水不同,温暖又炙热。
他终于知道了,这是那个水做的小孩子,阔别了二十年的眼泪。
“你回来了,先生。”
是二十六岁的温鹬的声音
“哦!他动了!”一道清丽明快的女声,惊喜不已。
“你们吵到他了。”这声音闷闷的,但嗓音清亮,是个年轻少年。
“我都说了让你们声音小些!等下真给吵醒了!”这个男子这句便急冲冲的,又焦躁的很,训斥着另外两人。
女子停顿一下,轻咳两声,“嗳,我怎么感觉这对话曾经发生过呢。”
少年又闷闷地开口,“阿阁说得对,我也觉得。”
青年男子没好气道:“因为几个月之前你们就是这么把人家吵醒的,睡个觉都不得安生!”
“你凶什么?!”女子不服了,“就你嗓门最大,好意思说别人,烧你的饭去!”
青年男子阴阳怪气,“你清高,你了不起,我一会儿烧了饭你别吃,端着碗去门槛上蹲着去!”
“你们可动静小些吧。”这又是另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颇为头痛,“留些清静。”
“好了,别闹了。”突如其来的冷淡嗓音插入,“先生要醒了。”
几人立马不吭声了,都眼巴巴看着床帐内。
床帐内的年轻男子俨然已经换下了那身破旧圆领青衫,换上了一身纯白色的月水缎衣裳。
女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轻声细语,带一点调侃,“换甚衣裳,我瞧着他穿青衫也不错呢。”
青年男子翻个白眼,“你哪回见到长得好看穿青色衣裳的男子不这么说?我瞧你是老毛病又犯了。”
女子难得收了声,不说了,眼睛瞥了伏在床榻边的淡藕色身影一眼。
少年的声音打破沉默,有点闷闷不乐,“青色衣裳真的这么好看么?”
祁染眼睛还没睁开,先是没忍住噗嗤一笑,又带出几声咳嗽,立马被一只手轻抚着胸口。
他慢慢睁开眼。
迎面而来的是坐在床边的知雨,老郭端着药碗紧随其后。东阁北坊并西廊则远一些,坐在那个熟悉的圆桌边。
“啊呀,果真醒了。”女子嘻嘻一声笑,“还得是南亭眼力最佳啊。”
“好了好了,知道人没事就散了,明天再来,别烦人了。”北坊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推着东阁和西廊往外走去。
东阁难得没反驳他,只是走的时候频频回头,眼神落在祁染和知雨之间。祁染发现她面带犹豫之色,仿佛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离开。
郭叔也静静放下药碗走了,此间只剩祁染和知雨两人。
月儿安静,直到一只大白猫跳上窗沿,“喵”了一声。
知雨终于张口,话未吐出,先埋头在祁染腰腹之中,祁染听见他声音发着抖,就像贴着他的身体一样颤抖不已。
“两个月了两个月了。阿染,我以为、我以为你又要丢下我了。”
“你摔到悬崖下后,我便立刻带人下去找你。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摔烂的马车,和——”
他抬起头来,双眼猩红,手指勾出脖颈上穿着红线的平安扣。
那上面两个死结,是红线曾经断过两次,如今再度接续。
“只剩你留给我的坠子,落在那儿。”
眼泪从那双猩红双眸之中滚落而出,“我四处都寻不见你,你就像从前一样,又在雨中消失了。我以为你回到了千年之后,我日日观星,等一场雨带你回来。这些日子统共落了十一场雨,可是没有一次里头有你的身影。”
“先生我心里疼。”
祁染想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发现自己眼眶先一步落下泪水,“我去见鹬儿了,我去把这枚平安扣送给他。”
知雨微怔,半晌后裹着眼泪,慢慢笑了起来。
“先生,我做的够好吗?我的猫儿回来了吗?”
二白又蹲在窗沿喵了一声,眨了下金黄色的眼睛,理起自己的皮毛来。
“回来了。”祁染轻轻抬手,贴住知雨的脸颊,如同知雨幼年时将脸颊埋在他手心那边,“回来了,再也不会分开了。”
夜寂静,人温暖。
知雨在床上拥着他,幼年时他还小,只能在夜深人静时才怀揣着隐秘的愿望,使劲儿把自己往自己的先生怀中缩。而如今,他舒展了身形,已然能够像八爪鱼一样将祁染箍在怀里。
现在缩入怀中的人,变成了祁染。
祁染这一觉睡得很长,但不同于之前,他睡得安静又宁和,呼吸绵长均匀。
知雨在黑夜中也睁大着双眼,描摹这近在咫尺的这张清隽面孔。
这张他倾心二十载,从未忘却的面容。
祁染常常夸他温柔,其实他并不是温柔之人,反而有着一层或许是血脉相承的淡漠。
他的温柔,构成他所有的一切,无一不是从祁染身上学来。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怀念着祁染,努力去模仿祁染,终于与他向往倾慕之人不断接近。
其实温柔的人,一直都是祁染啊。
祁染修养了一周有余,他身体本就没有问题,之前那样油尽灯枯想来只是因为天意规则之故。
这一周下来,北坊日日做了饭往银竹院送,盯着祁染吃,也盯着知雨吃。而东阁则有空就过来,陪着祁染说话,西廊默默跟着她。她人本就风趣,又体贴,经常逗得祁染捧腹大笑不已。
依稀之间,祁染想起二十年前关阳府那个皮肤黑黑的小男孩,和那个翻遍屋檐,豪爽地自称大侠的小姑娘。
那时三个小孩都很年幼,与他相处不过两月有余。知雨是因为天性如此,又与他有那般经历,自然不会忘记他。但恐怕另外两个小孩子,如今早已连他的长相都想不起来了。
还有宋璋,不知璋兄如今在哪里高就,想必他是还记得他的。
祁染现在已经能下地走了,知雨从来寸步不离地跟着,比起从前变本加厉。
老郭倒是有几次看得直咂舌,劝了两句,知雨权当耳边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天东阁倒是来找了祁染,和知雨好说歹说,总算让知雨同意祁染和她单独走走。
祁染想起那日自己刚醒,她离开前那带着浓浓犹豫之色的一眼,心中有些好奇,“阁主,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东阁慢慢深呼吸了一下,又像是在叹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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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聪明,先随我走走吧。”
祁染原以为她要带他去东阁住处,却不曾想穿梭层层园林,他们来到了天玑司最深处,位于国师静修处前方的那一片幽深安静,像祠堂一般的深深厅堂。
东阁来到祠堂前,在外间驻足良久,望着深处暗色,一向明朗的双眸中涌动着哀痛之情。
她和祁染各执长香走进,“先生大约也看出来了,此间其实供奉着不少已逝之人。除却因祸事而平白无故丢了性命的清白之人,更有几位故人也在其中。”
祁染也肃穆而立,等待着东阁接下来的话。
东阁又露出一点犹豫之色,终究还是开了口。
“亭主少年艰辛至今,我与亭主相识得早,除却同僚之情,更有一分挚友家人之意。因此我见亭主深恋先生,你二人终成眷属,便也乐见其成,十分高兴。”
不知为何,祁染感觉她在躲闪着自己的目光。
“只是与先生相识至今,我早已将先生也视作家人。因此有些事情我不愿瞒着先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当让先生知道。”
她目光躲闪得更明显了,“亭主从前曾有一故人,深藏心中,苦等多年。后来与先生相识,他恋慕先生,我也很高兴,觉得他终于放下执念。可后来见到他给先生准备的衣裳几乎都是青色,还有那月水缎”
她愧疚开口,“我左想右想,南亭他显然是觉得先生与故人极其相像,因而移情至此。可这——可这之于你,到底是不公的,我便想我还是应当与你说说,至少让你知道。”
祁染在她刚起了个开头时,便大概猜到了她想说的,恍然之余更有几分深切感动。东阁是真的为他着想,否则绝不会节外生枝,与他说这些。
他想解释,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挠了挠头,“那故人和我如此相像,大约——”
说到一半,祁染眼神一晃,东阁的手腕上,有什么明亮之物吸引了他的目光。
是他之前回南市囊中羞涩,冥思苦想了许久买来送给东阁的礼物。
银隔珠的珍珠手串,在东阁皓腕上,闪闪发光。
祁染倏地怔住了,东阁俏丽的声音从记忆中传来。
——“呀,是珍珠手串呢!我小时候可想要这个了,倒是有故人说过要送我,可惜天不遂人愿。如今托先生的福,倒是圆了一桩幼时心愿。”
第64章 今日晴在无人知晓的时候,所有人早已……
东阁越说越愧疚,连语气也吞吐了几分。这事说到底对面前的祁染来说是理亏的,有谁愿意成为他人的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