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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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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永安帝挺身坐正,抬眸睨了江守忠一眼:

“你个老货,愈发没有规矩!”

“是不是皮痒了?”

江守忠嘿嘿笑了两声:

“只要陛下您好,奴才这把老骨头,陛下您想怎样罚就怎样罚!”

永安帝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他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转头看向低着头蹙眉不语的晏时锦。

顿了顿,他问道:

“庐州那边,情况如何?”

晏时锦的目光从这位帝王腰间的玉穗子,移至他看不出年纪的清隽面孔,从前,自己只把这位皇帝舅舅当成长辈,今日,才蓦然发觉,其实,他也是一个正值盛时的壮年男子。

少顷,晏时锦回过神,将原本的说辞改成:

“尚未…来信。”

永安帝面露一丝意外,随即点了点头,略思一瞬,道:

“这其中,有两个空缺在庐州,正好让人一起盯一盯。”

晏时锦道:

“微臣遵旨!”

从养心阁出来时,晚霞遍天,落日余晖浸入长长的宫道。晏时锦见紫电手中提着食盒,问道:

“这是什么?”

紫电俯首道:

“太后娘娘听闻世子您临时有事离开,特命人备了晚膳给您。”

晏时锦不再言语,三人身影步出顺贞门跨上马,一骑尾尘消失在漫天的橙色霞影中。

行至京卫司衙门里,晏时锦吩咐道:

“把人带过来。”

紫电将食盒放在他面前的案桌上,道:

“世子,您先用晚膳吧。”

见他并不言语,似有些不耐地看了过来,紫电躲开他的目光,将食盒中的几个食盘取出,揭开盖:

“有一道新制的淮扬小菜,太后娘娘吃着不错,说天热怕您没有胃口,特地给您留的。”

晏时锦看了过去,其中一碟白玉盘中是拌着深色卤汁的几色细丝,点缀了些许椒蓉虾皮,送到他面前。

“世子请用,您吃过之后,属下再把人带过来。”

紫电瞅着他的神色,趁机躬身带上门退出。片刻后,他带了一个脚夫模样的人进来,顺便将自家主子用完的空盘碗筷收拾了出去。

这是晏时锦刚至京卫司赴任时,派往庐州的一名暗探,他如实报了庐州官场的境况,和最近出的几件案子。

那里是裕王的地盘,看起来,他自之前那桩案子后,收敛了一段时日,如今又死灰复燃。

见自家主子抿唇不语,青霜在一旁问道:

“依属下看,那案子与今日陛下召世子所议之事有关,是否需属下立即禀报圣上?”

晏时锦面色不耐地看了他一眼,向那暗探道:

“不必,你先回庐州,明日会有两名新官赴任,你小心盯着,有眉目后与此事一同呈报圣上。”

暗探问道:

“不知属下何时再回京城?”

晏时锦抬手按了按额角,道:

“赶在端阳前,你可回京与家人过节。”

~

太后为了方便纪云瑟暗中练舞,特地在寿康宫后殿辟了一处宽敞的花厅,悄悄指了宫中教坊司的几名乐人舞姬日日过来与她配合,打算给皇帝一个惊喜。

纪云瑟的确在扬州学了几年,但这些年没有练,技艺早已生疏。幸好她全身骨骼细软,算是有些天分,又特意选了最适合她的绿腰舞,故而在舞姬的教导下,能将动作展示其中的八九分。

她的目的并不在引起谁的注意,已经够用了。

静立侧手游廊的浅衫男子看着不远处的少女,身姿软柔轻盈,纤细罗衣翻飞,双臂柔若无骨,嬿婉回风,步步生莲,犹如一只娇俏灵动的飞燕。

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无论在哪儿,总是乐观豁然,有一种别样的向上生命力。

这样明媚如朝阳的小姑娘,本不应该困在这阴暗不得见人的后宫。

侧眸间,纪云瑟瞧见了檐廊下的玉立长身,停下来,向他走去。

她有些讪讪地弯了弯唇:

“让夫子见笑了。”

沈绎眼尾柔和,赞道:

“我刚给太后行了针,听见弦乐声过来的,走近一瞧,才发现是你。”

“跳得很好,我还以为是天上飞落了个仙女,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技艺。”

纪云瑟抻着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

“夫子过奖了,都是小时候学着玩的,早忘了。”

沈绎看她双颊嫣红,额角鼻尖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粒,道:

“天气本就炎热,你日日这样出汗也不好。”

“我回太医署给你备一剂茶汤,是你让人过来取,还是我送过去?”

“不会苦,你平日泡茶喝,也有清热降暑的功效。”

纪云瑟道:

“我今日已经练完了,左右没什么事,就跟夫子走一趟吧。”

沈绎唇角微勾:

“也好。”

纪云瑟行至正殿与周嬷嬷告辞了一声,就随等在寿康门外的沈绎一同往太医署的方向走。

行至宫道上,沈绎行至外边,让出紧靠宫墙的一侧阴凉让她走在里面,纪云瑟随口问道:

“如今天气热,夫子每日走来走去的,怎么不让人给你打个伞?”

沈绎道:

“我不怕热。”

纪云瑟侧头打量着他,果然没有一丝汗意,便笑道:

“莫非汗也怕大夫?”

“只知道欺负我这样的普通人?”

沈绎闻言一笑,又细细瞧了瞧她的面色,道:

“我是医者,自然知如何保养。”

“而你不是因为别的,定是贪凉吃多了冷食,夜里又不好好盖被衾,故而伤了气血,夏天怕热,冬天又怕冷。”

纪云瑟生怕他下一句就要说给她弄个什么药汤药丸吃,赶紧转移这个话题,问道:

“近来夫子你每日要来寿康宫好几趟,养心阁和其他宫里还是常常找你么?”

“养心阁倒是去得少了,陛下龙体康健,就是日常请平安脉而已。”

沈绎深深看了她一眼,继续道:

“但是最近,每日都会去一趟景福宫。”

纪云瑟脸上没有他预料中的惊讶,只微愣了一瞬,侧头看向他,道:

“哦?是孙太妃身子不适么?”

见沈绎皱着眉似陷入了思虑,她想了想,终是试探着低声问道:

“还是,陛下特地让你去关照孙姑娘?”

沈绎眉头微挑,倏然明白过来,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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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

“你早就知道了?”

“那你为何还……”

纪云瑟眨了眨眼睛,笑意盈盈地甩着腰间的缎带,道:

“自然是要南辕北辙咯!”

她不想让这位夫子知晓除此之外,她要利用此事引诱夏贤妃对她出手的心思谋算,毕竟这些也不是什么上台面之事,若是因此让自幼教导她的夫子失望就不好了。

沈绎看着她机敏晶亮的眸子,不由得摇摇头,笑着叹气道:

“你呀!真是……”

他早该想到,这小姑娘是一只不甘困于笼中的雀儿。

纪云瑟跟着去太医署,取了几袋沈绎早已帮她配好的茶包,捶着有些酸痛的四肢回到毓秀宫,终于听见了一个期待中的消息,丁香颇有些担忧地说道:

“姑娘,您今日刚离开去寿康宫,公主就差人过来了,今日问了好几次,说您为何这些时日总不见人影。”

纪云瑟喝了一口水,道:

“你怎么说的?”

丁香道:

“奴婢当然不敢说您在准备端阳宴的才艺,只能说这几日太后娘娘就想吃您做的几道菜,说您被留在寿康宫了。”

纪云瑟点头笑道:

“不错,好丫头!就这么说。千万要瞒着公主,和长春宫。”

她主动献舞就是做给夏贤妃和赵沐昭看的,但却不能从她这里泄露一星半点,得让她们从别的地方打听到。

丁香认真道:

“姑娘放心,奴婢明白!”

“奴婢给您备水沐浴。”

毓秀宫正殿,玉晓匆忙步入殿内,行至斜倚在竹榻上吃西瓜的赵沐昭面前,赵沐昭见她一副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

“什么事?”

玉晓道:

“纪大姑娘每日去寿康宫,是在练舞。”

赵沐昭诧异地掀起眼皮看向她:

“练什么舞?”

玉晓道:

“奴婢不知,寿康宫的人也不肯透露。”

“但奴婢亲眼见到乐人舞姬从寿康宫的后门出来后,满头大汗的纪大姑娘也回了宫。”

赵沐昭轻哧一声:

“无缘无故的,她跳什么舞?”

“她会跳么?”

一旁的玉拂垂眸思索了片刻,道:

“端阳宴在即,有没有可能……”

“她是想…跳给陛下看?”

赵沐昭把到嘴的西瓜吐了出来,“嗖”的一下起身:

“你说什么?”

玉拂道:

“奴婢只是猜测。纪姑娘入宫许久,太后娘娘也抬举了数次,可陛下依旧没有见过她一面。”

“端阳宴那日,陛下无论如何都会出席,公主您想一想,若是换了您,会不会想要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一鸣惊人?”

赵沐昭一掌拍在身旁的小几上:

“哼!真是个狐媚子!居然还不死心!”

“走,咱们去找母妃!”

第42章

日暮已至,散霞随着夕阳西下渐渐收拢,丁香提着食盒步入厢房内,见纪云瑟沐浴后正坐在梳妆台旁擦头发,松了一口气。

纪云瑟见她如此,问道:

“怎么了?”

丁香一面将食盒中的碗碟端出,一面道:

“奴婢回来时碰见公主去往长春宫方向,十分生气的模样,还以为是姑娘有什么事惹恼了她,怕姑娘受罚。”

纪云瑟搁下巾帕,颇有兴趣地问道:

“哦?她可有说什么?”

丁香道:

“奴婢没有细听,但公主看着似在骂人。”

纪云瑟想了想,道:

“你出去问问,今日,公主可有派人去寿康宫?”

丁香答应着去了,半晌后方回来,皱着眉头说道:

“姑娘所料没错,玉晓今日去了寿康宫,就在姑娘回宫后,方从教坊司回来。”

“姑娘,公主定是知晓您练舞的事了!”

纪云瑟点了点头,道:

“那就对了。”

她思索了一瞬,道:

“这几日,务必要打听到长春宫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丁香答应着,纪云瑟见她依旧一脸愁容,又不好此刻跟她说太多,只得转移话题道:

“对了,你那位相好的,可有考上羽林卫?”

丁香瞬间红了脸,羞涩道:

“姑娘莫要玩笑,奴婢都说了,他只是奴婢的同乡。”

纪云瑟扑哧一笑:

“好,就算是同乡吧!”

“从前听你说,他功夫不错,该是考上了吧?”

谁知,丁香深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

“没有,或许是他命不好吧。偏偏应试那日,他误了时辰,没有赶上。”

纪云瑟有些愕然,问道:

“为何?你不是说,他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怎的会犯这种错?”

丁香只能叹气不停,道:

“所以,奴婢说他是命不好。”

“应试那日,与他同寝的另一个守卫突发急症,情急之下,他背着那人去了太医署,幸好去得快,救回了一命。谁知再度回房换上衣裳赶到比武的校场时,已经晚了。”

纪云瑟面露惋惜,道:

“他也是一番热心,就没有向考官说明缘故么?”

丁香道:

“说过了,主考的是羽林卫的两位副统领,他们只说:规矩不可废,只要来迟了,无论是何原因,概不通融。”

纪云瑟不好多言,只得安慰了她两句,告诉她说下次若碰见谢绩,可以帮她问一问。

毕竟羽林卫三年才招一次新人,错过的话要等这样久,有些可惜。

谁知几日后,纪云瑟从寿康宫回来路过御花园时,就恰巧碰上了。

她见那个高挺的背影没入了月季花丛后,忙忙地跟了上去,在他身后唤道:

“谢统领,等一等!”

男子片刻后方停住脚步,静立不动。

纪云瑟练了半日的舞,早已累得四肢酸痛,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追上了他,忍不住抚着肚子有气无力地带着几分埋怨道:

“哎呀,谢统领,你没听见我叫你么?”

“为何还走这样快?”

她喘了几口大气,抬起头对上男子凌肃的黑眸,愣了愣,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道:

“额……”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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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指挥使大人啊!”

这厮,今日怎的穿了一件月白的飞鱼纹曳撒,她怎么记得谢绩的官服才是这个色的?

晏时锦,他平日里不都是暗紫的官服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几日不见,这人的脸愈发黑沉了,她看了一眼炽热的日头,心道,难不成是晒黑的?

少女的嗓音总是带着娇柔的气声,她跟哪个男子说话都如此么?

晏时锦的目光从纪云瑟明显是剧烈活动后泛着红晕的脸颊上移开,声色清冷:

“你找谢绩?”

纪云瑟不明白这个人为何又是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讨厌模样,明明之前,他不都对自己见色起意了么?

总不会是偷亲了她之后,觉着得手了又对她不感兴趣了吧?还是说,这狗男人以为她睡着了不知道,所以亲了不想认?

但想着丁香的事,她还是温声道:

“我,其实想找世子你的。”

他是指挥使,说话定然比谢绩还管用。

男子身着素白衣裳,愈发衬得峻肃的眉目冷冰得如山间积雪,他负手而立,目光看向远处的殿宇,声线肃厉:

“何事?”

纪云瑟看着这厮淡漠疏离的臭脸,一时又不敢直接开口,犹豫了半晌,随口扯道:

“那个穗子,你装好了么?”

“颜色能配吧?是不是看不出来跟从前的有区别?”

晏时锦的黑眸向她睨了过去,语气不耐:

“没有。”

这么久了还为这种小事生气?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她又不是故意弄脏他的东西,既给他道了歉又赔了穗子,他还要怎样?

真是小肚鸡肠!

纪云瑟心里默默骂了他八百遍,但想着自己要求人,还是平复下来,微微叹了一口气,弱弱说道:

“哦,若是你真的不喜欢,就扔了吧!”

“虽然,这是我学了很久,花了许多心思,做出来的第一个络子。”

以他的身份地位,定不缺给他做这些的人。

少女低下头,带着委屈的声音越来越细,晏时锦及时捕捉到了她眸光中的惆怅和失落,剑眉微不可察地挑了挑:

“就这事?”

纪云瑟生怕他失去耐心,抬脚就走,略思了一瞬,赶紧道:

“不,还有一件事,想…想问一问指挥使。”

男子眸色不明:“说。”

纪云瑟在大脑中先构思了一番措辞,方道:

“就是,前段时日有个应试羽林卫的宫门守卫,名叫王武的,不知你有没有听说,他比武那日来迟了。”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见义勇为,送得急症的同僚去太医署,故而耽搁了。”

晏时锦看向她:

“所以呢?”

纪云瑟挤出一抹生涩的笑容,道:

“像他这样因舍己救人而丢了三年一次的应试机会,是不是有些可惜?”

“其实,他功夫不错,人品也好。”

“所以,我想问问,有没有可能,让他……”

晏时锦打断她,面无表情道:

“不可能!”

纪云瑟抿了抿唇,神色小心地试探着问道:

“这种情况,也不能通融一下么?”

“或者,再给他一次比试的机会?哪怕你们找个人单独考一考他?”

晏时锦蹙眉看向她:

“你以为羽林卫招考是儿戏?”

“想何时来就何时来?想如何考就如何考?”

纪云瑟想了想,还是不甘心,说道:

“法理不外乎人情,他也是一片好心救人一命,才错过的呀!”

男子声色俱厉:“不行!”

见他一副铁面无私不通情理的模样,纪云瑟轻哼了一声,嘟囔道:

“我

就不信,之前,你们羽林卫从来就没有通融过!”

她出身侯府,并不是那等完全不懂官场规则之人,其中的弯弯绕绕多少知道一些,有哪个衙门是真正干净的?思及此,她声量忍不住高了几分:

“你敢说,羽林卫里没有那起子走后门进来的酒囊饭袋?”

“若王武是哪家王侯大臣家的子弟,说不定连比试都不必,直接就录用了!”

晏时锦的语气不容置疑:

“总之,我的任上绝不允许有人坏了规矩!”

他神色不悦地看向她:

“他又是你什么人?”

纪云瑟见他如此,压制许久的脾气也上来了,抬眸白了他一眼:

“与你何干?不帮就算了!”

“全天底下就你最厉害么?我就不信,没有能压制你的人!”

她一时气急,莫名的狠话随口就来,也不去想会不会得罪这厮,有什么后果,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紫电寻到自家主子时,见他站在御花园的一处花丛后似有些愣神,心道他何时有这闲情逸致欣赏起花花草草来了?

“世子,事情已经办妥。”

“此刻,是回府还是……”

晏时锦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道:

“去寿康宫。”

太后刚刚做完艾灸,见晏时锦过来,招呼他近前就座,周氏奉了茶过来,又端来了一果盘现切的西瓜。

晏时锦照例问了几句今日太后的用膳和睡眠情况,太后指着西瓜,道:

“这是今日皇帝送来的西域贡果,我不敢多吃,你尝一尝。”

又问周氏:

“纪丫头吃了么?”

周氏笑道:

“姑娘练舞累了,吃了好些,说好甜。”

太后点头,笑道:

“她若爱吃,剩下的搁冰鉴里给她明日留着。”

周氏答应着去了,太后又向晏时锦道:

“你在北疆多年未归家,今年端阳,就不必入宫赴宴了,在家好好陪陪你祖父祖母吧!”

晏时锦道:

“孙儿还是陪皇祖母吧!”

“家中儿孙众多,祖父祖母有他们陪着就好。”

太后道:

“你愿入宫我自然高兴,但是,我怕文缨心里又……”

晏时锦道:

“皇祖母放心,祖母最是通情达理,她早已同意让孙儿入宫陪您过节。”

太后欣慰笑道:

“如此就好!

晏时锦和紫电二人离开寿康宫,步出顺贞门外,一跃上马。

紫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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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翼翼地询问道:

“世子回府用晚膳么?”

晏时锦策马向东面走去,道:

“去京卫司。”

紫电觑着他的神色,有些为难,道:

“可是,昨日老夫人……”

他都不敢回忆昨晚回去,自家老夫人听主子说要在宫里过端阳后那副生气的模样,连国公爷都不敢言语。

紫电自然知道主子是顾及太后的身体想陪她老人家过节,但老夫人却说他日日入宫还不够,端阳也不愿回府团圆。

老人家捶胸顿足,说主子要么是眼里只有皇家,忘了自己姓什么,要么就是烦她这个老太婆硬要干涉他的婚事,所以日日不着家不见人影。

说起这个,老夫人又抹着泪,念起了世子的母亲,说自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若是看不到主子成婚,日后如何去见已逝的长公主。

晏时锦顿了顿,道:

“你去买两盒祖母平日爱吃的糕点送回府。”

“就说,等我忙完这段时日,再回去陪她。”

第43章

纪云瑟回到毓秀宫厢房,自斟自饮了一大杯水,才慢慢平复心情。

她用凉水擦了擦脸后,回想起刚才的事,又懊悔自己有些冒失了。不应该对晏时锦发脾气,万一得罪了他,连累丁香的相好岂不是适得其反?

其实她不是个控制不住情绪的人,却不知为何,在那厮面前,总是容易现出原形。

不过,他既是个铁面无私之人,自然公私分明,想必不会因此迁怒王武吧!

她活动了一番酸痛的筋骨,就见丁香提着食盒进来,躬着身子将饭菜摆好了后,并未言语什么,又匆忙出去了。

纪云瑟没有注意太多,她肚子早就饿了,觉得膳食也香甜不少,待她用完,坐在梳妆台前解了发髻梳发时,丁香方回来。

纪云瑟瞧着她不自然的神色,问道:

“怎么了?”

丁香看了一眼门外,将门关好后,又小心翼翼地去将支摘窗的叉竿取下,仔细关紧了,才行至她身旁,面露愁容,悄声说道:

“姑娘,奴婢今日去长春宫,见何掌宫刚从宫外回来,这段时日,她已经出宫了好几次。”

“据奴婢所知,长春宫的采买素来都是吴公公负责,何掌宫不会轻易出宫,因此,奴婢就留了心。”

纪云瑟见她说得郑重,猜出了几分,道:

“所以,你打听到了什么?”

丁香抿了抿唇,终是附在她的耳畔,细语了一番,见纪云瑟并无太多的诧异之色,疑惑道:

“莫非,姑娘您早就猜到了?”

纪云瑟冷笑一声:

“虽猜得不全,但八九不离十!”

丁香皱紧了眉头问道:

“那姑娘,您打算怎么办?”

纪云瑟道:

“容我想一想,此局应该如何破。”

或者说,如何让这把烧向她的火,引回始作俑者身上去。

其实,她早已大致猜到夏贤妃可能用到的手段,宫里那些龌龊见不得人的伎俩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如今她既已知晓,想要防备脱身并不难。

但她既然引诱了夏贤妃出手,就不能这么轻易放过那位喜欢害人的罪魁祸首,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对!

~

五月初五,正是端阳,因天气炎热,宫中的家宴都是晚间举行,依旧放在了寿康宫旁的春禧殿。

午后,诸亲王皇子领着家眷入宫,给太后请安,再就是几家颇得器重的公侯,也来寿康宫行节礼。

太后刚行了针吃过药,虽精神尚好,但也不喜聒噪,只留下几个素日熟悉的略说一会儿话,就让他们退下了。

纪云瑟跟着赵沐昭,一同去给太后请安,那时,寿康宫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晚辈中只留下裕王妃吴氏,和即将成为蔚王妃的中书省右丞之女袁氏,其他的,就是夏贤妃和李妃等后宫的几位妃嫔。

李妃自知身份低微又不得宠,平日里都是寡言少语。而出身将门的吴氏本就性格直爽开朗,话语不断,又带着年仅三岁的小皇孙赵泽,小家伙更是童言童语,太后瞧着高兴,命人把他抱来坐在榻上,给他拿果子吃。

赵沐昭进来给太后行了礼,就见袁氏殷勤地在一旁服侍,瞧着赵泽夸赞道:

“小皇孙真是聪明又可爱。”

一听说这话,吴氏就忍不住向太后细数孩子的聪慧:

“是呢,昨日殿下抽空教了他一篇论语,谁知,只念了两遍就会背了。”

“前儿个又刚背熟了三字经。”

太后点点头,充满慈爱地拉着赵泽的小手:

“嗯,是个伶俐的孩子。”

吴氏笑道:

“殿下最看重泽儿的功课了,每日回府都会亲自过问。”

“他常说,自己处处都及不上父皇,但得把孩子教好,不能让父皇和太后娘娘失望。”

夏贤妃笑道:

“裕王真是个好父亲呢,平日里公务繁忙,竟也有空教孩子念书。”

赵沐昭接口道:

“二皇兄当然忙了,除了公务,我还听说他可是醉花阴的常客呢!”

袁氏一脸懵懂,问道:

“醉花阴是什么?”

赵沐昭转了转眼珠儿,笑道:

“咱们都没去过,有机会,你可以问问二皇兄。”

吴氏脸白了一阵,随即恢复淡然,笑道:

“妹妹成婚后就知晓了。”

“谁家男人没去过?”

其他妃嫔如祈王的生母杨妃和景和公主的生母杜嫔之辈,皆是人微言轻的,见此情景只能装作听不明白,默默坐着低头饮茶,余者更是根本不敢言语。

纪云瑟远远地站在门边,静静地瞧着这一幕,她当然知晓夏贤妃故意将话头引向裕王的用意,不过是为她接下来的谋算做个铺垫而已。

太后已经收敛了笑容,叹了口气,摆摆手,道:

“好了,天气怪热的,你们都去罢,哀家休息一会儿!”

纪云瑟正要跟着赵沐昭一同跪安,却被太后叫住

“纪丫头,你留下。”

锦衣云鬓们陆续走出正殿,袁氏好奇地悄声问道:

“这位纪姑娘,她是……”

赵沐昭用毫不掩饰高声量说道:

“你竟不知道她?”

“这位章齐侯府的大小姐,可是皇祖母面前的红人呐!”

一旁的夏贤妃步伐不疾不徐,容色平静道:

“昭儿,别胡说。”

“过了今日,恐怕,你就得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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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到好处的音量,清楚地落入诸位嫔妃的耳内,众人皆明白是什么意思,眼眸中闪过不同的异色后,接连步出宫外。

至申时末,春禧殿早已摆好了案桌和各色美酒果子,几位亲王和家眷及后宫嫔妃皇子公主们皆已落座。

永安帝亲去寿康宫,接太后一同坐步辇过去。

路上,一名小内监匆忙跑过来,向江守忠耳语了几句,江守忠随即看向永安帝。

太后瞧了一眼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

“什么事?”

永安帝甩了甩手中的菩提手链,撇了他一眼,似漫不经心道:

“太后面前,有什么可隐瞒的?”

江守忠随即躬身道:

“禀娘娘,没什么大事,就是,孙太妃派人来说,她身子有些不适,连带着孙姑娘,就不过来了。”

说罢,看了正襟危坐的永安帝一眼,。

太后道:

“我当是什么呢!”

“她素来不喜热闹,随她去罢,让人送几个菜给她们祖孙俩。”

永安帝道:

“还是母亲想得周到,江守忠,去办吧!”

江守忠领命而去。

太后斜倚坐榻上,侧头看了一眼,随口道:

“这种小事,随意打发个人去知会御膳房一声就够了,巴巴的偏让他去,你身边哪能轻易离人?”

永安帝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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