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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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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打伞,有意让他长不高吗?

坏谢舟。

十七岁少年的喜怒似乎比他这个暴君还要莫测,谢舟想了想,福至心灵地收了绸伞,低声和他道歉:“并非有意。”

赢秀这才给了他一个笑容。

刺客还过于年轻,他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在门客越来越肆无忌惮,那些从不显露在人前的小脾气,像一张纸般在门客眼前摊开,一览无余。

清澈,天真,一目了然。

第26章 第 26 章 刺客忍耐

转瞬便到了十月, 过不了几日便是登沅水,祭水神的日子。

赢秀从前住在徐州广陵琼花台,后来做了刺客也是东奔西走, 很少停留。

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江州的祭水神一事。

虽然从未见过祭神仪式, 赢秀却能隐隐察觉出整座江州都有些不同以往, 气氛肃穆凝重, 坊市间不时能看见穿着粗布褐衣的方士乘坐犊车来往。

建元年间,元熙帝修黄老之术, 自恃有迈世之风, 栖心绝谷,不问政事, 沉迷挥麈谈玄,时常夜半问鬼神。

彼时方士是南朝地位最高的人之一,羽衣鹤氅,褒衣博带, 在他们面前,王公士族也要退避三分。

直到建元十三年, 昭肃帝嗣位,改元永宁,登基不出三月,杀尽了京师内外的方士。

自此, 整个江左的方士都改了粗布褐衣, 手持鏖尾,亲自赶着犊车出行,与寻常百姓无异。

赢秀担心十五个儒生没了银子,难以度日,有意要将自己放在酒肆阁楼的私藏赠给他们。

他来到酒肆时, 正好撞见一群儒生围案而坐,案上整整齐齐地叠着十几件棉衣,他们正对着棉衣一下下地拨着算筹。

“啪嗒,啪嗒……”

算筹上的滚珠在细木上滚动,发出一连串的细响。

见到赢秀,儒生们朝他招手,不露痕迹地挡住了案上的棉衣,故作轻松打趣他:“怎么,你那位眷侣竟然不跟在你身边么?”

“你们要把棉衣典当了?”没理会他们打趣,赢秀一针见血地问。

如今已是十月,孟冬已至,虽说江左位于长江以南,冬日不比中原寒凉,到底也是冷的,等到三九下了雪,更是切骨之寒。

这个关头,他们要把棉衣当了。

薛镐与他关系最好,也最不在意脸面,随口解释道:“沅水祭水神,官署要我们这些百姓献上祭品,水神穿不了棉衣,我们把棉衣典当了,再把银子给官府。”

“为何要给?”赢秀怔愣了一下,问道。

薛镐用奇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赢秀竟然如此率真,“倘若不给,来日运河出了什么事,上头那些贵人便要怪罪我们心不诚。”

天底下哪有这样荒谬的道理?

赢秀只觉可笑,为了不让他们难做,他从阁楼的夹板底下取出银子,他刚刚下山那几年,还不知道银子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刺杀时每次受了重伤,琅琊王氏的人便会给他一些银子。

加上长公子给他的,他这两年原本攒了许多银子,为了修葺十六渡花了大半,如今只剩下一点。

不过,分给十五个人,用来向官署交银子,应当是够的。

赢秀提着包袱,倒出里面锃亮的五铢钱,递给十五个儒生:“诸君尽管拿去,我还有很多。”

没有了,给了他们,赢秀就没有银子了。

薛镐狐疑地看着他,率先拿起一枚五铢钱,崭新干净,一看就是珍藏了很多年的样子。

“这不会是你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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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底的积蓄吧?给了我们,你还有的剩么?”

顶着十五道雪亮目光,一身金裳的少年低下头,随意拨弄了一下衣裳上的璁珑玉饰,语气轻快:“你看我像是没有银子的样子么?”

实际上他浑身上下掏不出一枚银锭,所有衣裳都是谢舟备下的。

儒生们细细打量他。

遍体绫罗,珠辉玉丽,确实不像是出身清贫的模样。

“那我们也不能拿你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岂有受人嗟来之食之理。”一位年迈的儒生老神在在道。

这群儒生清癯瘦削,个个瘦得跟竹竿似的,肚子里不装吃食,全装了墨水,平日说起话来能把赢秀绕得晕头转向,所幸他近来在海匮阁读了不少书,勉强有一战之力。

“我在书上读过一句话,叫做同心共济,君子之朋也,诸君有难,我量力襄助,友人之间互相扶持,怎能叫做嗟来之食?”

赢秀边说边摇头,看上去失望至极。

他转身就要走,十五个儒生面面相觑,连忙喊住他:“赢秀!是我们的不是,改日,我们一定会把银子还给你。”

言下之意,便是同意收下赢秀的银子。

赢秀顿在原地,没有立即回头,嘴角轻轻翘起一抹弧度。

至少,这个冬日他的好友们有棉衣穿了。

一旁,躺在藤椅上打盹的上峰眯起眼,将一切收之眼底。

赢秀刚踏出酒肆,骤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倘若官署向百姓征收祭沅水的银钱,焉知不会向涧下坊的百姓征收?

若是要征,那又得征多少?

赢秀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

所幸小秦淮离涧下坊并不远,乘着蚱蜢舟半个时辰也到了。

此处不复当初十六渡竣工那日的欣欣向荣,气氛显然沉闷了些许,来往的百姓看见赢秀,从唇边牵出一道笑容,朝他招手,慢慢朝他拥了过来。

一一谢绝百姓的赠礼,赢秀终于问起那句话:“官署可曾向你们索要祭水神的银钱?”

“沅水运河竣工,祭神也是应当的。”

百姓神色平静,似乎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年年如此,风调雨顺要祭神,天灾人祸更要祭神,祭一回,便要索一回的银钱。

从前他们在豪强的坞堡中当僮奴,主子被扣了银子,连带着他们也不好过,当年时不时还有人祭……

现在的日子,已然好了很多。

恰好前来征收银钱的官吏就在不远处,见到他们一群人聚拢在一起,手中的马鞭“咻”地抽打在马臀上,驾着高头大马朝这边奔来。

“你们在做什么?官府要的二石米面准备好了吗?!”

听到疾驰而来的马蹄声,赢秀脑袋骤然一片空白,动作比脑子更快,迅速推开附近的百姓,将他们推到安全的距离,这才抬头看向策马而来的官吏。

百姓们踉跄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赢秀对马匹的反应这么大,一时都愣在原地。

不知是不是错觉,小恩公看起来像是对快马有些阴影。

“你是何人?”官吏居高临下地扫视赢秀一圈,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绸缎绫罗,态度骤然软化:“小郎君,你们继续聊,下官就不打扰了。”

官吏随即策马离开,不远处传来他对其他百姓的怒骂声:“三日之内,倘若还交不出二石米面,便将你们送入延尉狱!”

前倨后恭,两面三刀,赢秀从未和这种人打过交道,不由微微蹙眉,一旁的百姓倒是见惯不怪。

“小恩公,这些小官小吏都是士族高门的荫户,背后都有人撑腰,您小心些,不要惹上这种人。”其中一个妇人压低声音提醒赢秀。

市井之中,这些人最为难缠。

士族还顾忌着颜面清誉,他们豢养的爪牙可不会在意这些,行事肆无忌惮,一旦缠上,那便如同跗骨之蛆,让人不得安宁。

赢秀何曾见过这种情况,在他眼中没有乱麻,只有雪亮白刃,要么无事发生,安静待在剑鞘中,要么出剑,一剑斩断,至此再也后顾之忧。

谁承想大多数百姓过的日子,都是在一团乱麻中度过,剪不断,理还乱,解了一道线,还有第二道。

赢秀立在原地,看着百姓逐个逐个向官吏上交白米,犊车中的木椟中,盛的不是雪白玉润的膏米,而是颜色驳杂,什么米都有。

忍耐,快意恩仇的刺客头一回学会了忍耐。

他引以为傲的剑招斩不断苦难,只会为百姓招来无穷的后患,所以要忍耐,要蛰伏。

他是最顶尖的刺客,一剑可以杀一人,但是生命是一场漫长的蛰伏,需要的是彻底的天光,而非一瞬而逝的剑光。

赢秀站在原地看了很久,他一身绫罗,肌肤白净,俨然是个士族出身的少公子,没有官吏胆敢上前催促他交银子。

十月廿一,沅水祭神。

两岸江水涛涛,昼夜不停地川流不息,堤坝上站满了官兵,此列成行。

在他们前面,是江州府的士族豪绅,个个穿着雪白阔袍,面上傅着粉,摇着羽扇,颇有仙风道骨之气韵。

立在最中间的是都尉和郡丞二人的副官,本应主持大局的江州牧称病已久,连带着都尉和郡丞都跟着称病在家,只能由他们登沅水,主持祭神仪式。

两位副官对视一眼,摇着羽扇,莫名的不安。

这三位顶头上峰,最会见风使舵,近日之所以频频称病,想必是提前预见了什么,称病躲避而已。

一辆辆犊车运来木椟,里面装满了从百姓家中征收的米面,准备待会儿全部倒下沅水,用来祭奠水神。

原先穿着粗布褐衣的方士,如今已经换上了雪白大袖衫,头戴黄冠帽,对着江水念念有词。

终于念完祷祝,两岸官兵缓缓打开崭新的船闸,沅水一节节而落,顺着一道道敞开的船闸涌去,奔腾不息,从东面源源不断地流向西面。

为首的方士终于落下最后一个字。

“倒——”

眼看一桶桶大米宛如驳杂雪花,隐没在江水中,随着沅水东去,一去不返。

被官兵拦在外面的百姓不管不顾地越过官兵,朝那群白袍傅粉的士族哭喊:

“还给我们!那是我们的稻米!”

第27章 第 27 章 刺客以理服人

说话是个穿着粉衣的垂髫小孩, 身材瘦小,弯腰钻过由官兵铸起的人墙,朝盛着白米的木椟跑去。

小小的身影, 抱着大大的木桶, 竭力阻止大米往下倒, 在冬日里急得满脸都是汗。

官兵连忙上前去抓那孩子, 试图将她扒在桶沿的手一根根掰下来,却奇异地发现, 这个小女孩的手极其有力, 力道大到不可思议,几乎是牢牢地钳在木椟上。

他们没有办法, 只能拖着这孩子的腰身,生拉硬拽,试图将她拽下来。

“谁家的小孩?耽误了祭神,延误了四洲水运, 赔上你们全家性命也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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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小卒骂得。

不远处,一众羽衣方士和白面士族正朝这边看来, 目光中隐含催促。

两个副官更是不耐烦,一群士卒竟然连个小女孩也钳制不住。

随行的僮客低声在副官耳边道,那小女孩出身白丁,孤儿寡母, 由琅琊王氏照看, 若是伤了她,只怕王氏那边不好交代。

副官是吴姓,生平最厌恶这些侨姓士族,也不管这小孩幕后是琅琊王氏,低声道:“无论如何, 千万别耽误了祭神仪式。”

官兵终于将那小孩从木桶边缘撕了下来,见那孩子张着红通通的手,被木桶边缘勒出青紫痕迹,一个年轻小卒悄无声息地抓了一把流逝的大米,往孩子的手上一塞。

其他小卒也看见了,谁都没有出声,反而默契地移动身形,遮住了士族的视线。

这是用来祭神的米,要上供给水神,但是,他们也是黎民百姓,焉能不知这些粮食对于百姓的重要。

“还给我们!你们为什么要把大米扔进河里?!”

小女孩骤然攥紧了那一小捧大米,望着桶里的白米倒入江水,在官兵手里哭喊挣扎。

四面一片死寂,无人说话,惟有江水浪涛声时刻不绝于耳。

小长安自小饱受饥饿,对粮食爱惜得不得了,何曾见过这么多白哗哗的大米,一瞬间倾进江流,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不明白为何那些熟悉的乡人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明明,明明他们也曾饿到双腿打颤,现在却眼睁睁地看着粮食倾倒在江水里。

沅水里的水神有这样大的肚子吗?一下就可以吃掉十几车的粮食。

堤坝上寂静了半响。

“还不快堵住她的嘴!免得冒犯了水神!”

骤然有人低声呵斥了一句。

小卒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捂住这孩子的嘴,力道很轻,生怕弄伤了她。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孩子有什么错,只不过是说了实话。

江风吹起赢秀的金色袖袂,他一早就来了,混迹在百姓中,看着方士祷告上天,看着士族摇扇清谈,看着一桶桶米面哗哗倒进沅水,像是下了一场泼天的雪雾。

倘若真的有水神,只怕水神已经胀死了。

天穹上骤然掠过几行黑点,拍着羽翅,忽而冒着滚滚江水东去掀起的朔风,径直低飞而下,将白米衔在口中。

不过是鸟雀争食,方士和士族看了一眼,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下一刻,却见到一只漆黑的鸱鸮口衔白米,急冲而上,飞到百姓头顶,在半空将白米撒落下来。

像是下了一粒雪,滚在尘埃里,无声无息。

——也许只是那只鸱鸮没有衔稳罢了。

士族如此想道,方士则面面相觑,整个南朝,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利用异象唬人的路子。

正如方士预料那般,一只只鸱鸮此起彼伏地冲下堤坝,衔米而上,再将白米抛给百姓。

如此循环往复,一刻不歇。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水神赐福!要把粮食还给我们!”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的百姓瞬间躁动,几个孩童率先冲破拱卫的官兵,一股脑地跑到犊车面前,争抢着粮食。

两位副官的脸色骤变,沅水运河不止是江州漕运,更是关乎着扬州江州荆州三州的漕运,倘若其他三州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要怪罪到他们头上。

“快把这些小刁民通通抓起来!”副官喊道。

“上官且慢,”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声音不大,足以让堤坝上所有人都听清。

“既然水神派遣了鸱鸮还粮于民,您何必阻拦?难不成是有意和沅水河神作对?”赢秀语气平静,字字尖锐。

他今日没有穿金裳,穿了一身布儒,看上去与寻常百姓无异,偏偏生得清秀灵动,白净清澈,有世外之风,气质殊异。

秀气中杂糅着锋利,看一眼便让人晃神,再也移不开目光。

“你是何人?”

士族官绅不曾开口,一名僮客代为问道。

“我来替沅水水神诘问诸君。敢问诸君,既是祭神,为何要在此倾倒粮食?”赢秀不答反问。

只有方士才能通鬼神,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少年又是什么东西?口口声声说着替水神诘问他们。

真是胆大包天。

胥吏急匆匆而来,低声对两位副官说了几句话,两位副官神色微变,没有命人阻拦赢秀,只是静静地冷眼旁观。

明明只要一句话便能将这胆大包天的少年抓起来,但是在场地位最高的两个人都没有发话,其余人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也没有主动开口。

然而祭典着实耽误不得。

羽衣方士怀抱鏖尾,解释道:“祭祀水神,自然要用稻米去祭祀,以求元亨利贞,风调雨顺,水运亨通。”

话罢,方士逼问道:“老衲倒要问你,为何要阻拦祭典?莫不是成心想要四洲水运不利,百姓不宁?”

赢秀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当着众多目光,反问道:“我有个问题想问诸君,是水神大,还是百姓大?”

方士沉默半响,副官不耐烦地答道:“水神高兴了,风调雨顺,百姓自然高兴,何来大小之分?”

“这位大人说得好,”赢秀反而赞道,“想要水神高兴,自然要按照水神的法子来。”

此话一出,士族和方士互相递眼色,递来递去,也没明白这少年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圣贤书上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沅水有余,而百姓不足,理应由沅水来补益百姓。”

少年的声音清晰明亮,掷地有声,压过重重浪涛:“此为行天道,诸君行的是人道,届时水神怪罪,诸君该向水神请咎才是。”

绕来绕去,江州的士族官绅总算听明白他的话,这少年的意思是,要停止往河里倒米。

不然,他们就是行人道,不尊天道,不敬水神。

从来只有他们用鬼神之说来压人,何曾有人胆敢用鬼神之说来压他们?

方士冷笑了一声,“什么人道,天道,按照你的意思,难不成祭祀水神,还要水神给百姓献上祭品不成?”

当着众多贵人的面,赢秀往前几步,一直走到犊车旁,指尖按住盛满白米的木桶,语气坚定:“借鬼神之名,欺压百姓,诸位是忘了永宁元年,陛下是如何处理这类案子的么?”

永宁元年,十二岁的昭肃帝践祚,一道诏书,几乎杀尽京师内外的方士。

一夜之间,多少香火鼎盛的道场,寺观,被清算,剿灭,此举震惊南朝。

有官吏冒死上谏,头戕龙柱,血溅丹墀,据说触柱后那官员一息尚存,皇帝只是看了一眼,便命人给他收尸下葬。

自此,原本风行南朝的鬼神之风一度泯灭绝迹。

两位副官正在犹豫,他们还不至于被少年区区几句话吓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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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得不思量他说的话。

毕竟,那可是昭肃帝,闻名汉羌的暴君,暴虐之名传遍江左和关内,一听到他的名号,就连饮血茹毛的羌部也惶悚不安。

更何况,他们只是副官而已,都尉,延尉,江州牧三人都告病在家,明摆着是要他们当草靶,来日东窗事发,承受天子怒意。

“你说行天道,要如何个行法?”副官试探道。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如何撇清自己的责任,把自己摘出去,至于什么祭神,沅水开闸,说到底都是上面那些沉迷谈玄的贵人的意思。

奉命办事,糊弄糊弄,也就罢了。

此番前来,赢秀做好了拿出令牌的准备,那道冰冷华美的白玉令牌正贴在他的心口,随着他紧张的呼吸一起一伏。

没来由地给他一种错觉,谢舟就在他附近。

“要行天道,自然是将粮食赠还给百姓,只多不少,以表水神恩泽。”赢秀道。

还粮与民?

在场的士族和豪绅对视一眼,别人心里不清楚,他们可是一清二楚,江州的百姓每人征收二石米面,加在一起擢发难数,摆在犊车上用来祭神的不过是十之一二,真正的大头全部都在他们的私库中。

已经吞下肚子里的,怎么可能因为这少年的只言片语,就要还回去?

副官轻轻颔首,无意与他纠缠,只想快些把这个少年打发走。

方才僮客告诉他,这少年从前因为涉及宝瓶口溃提一案,自请入延尉狱,不到两个时辰,江州牧亲自提人,只为把那少年平安送走。

可见这少年来历不凡,许是幕后有贵人撑腰也未必。

至于还粮的事——

就交给他们自己处理。

为官四十年,谨小慎微,不得升迁,从未收授过贿赂的副官如此想道。

他是两袖清风,另外一个副官却道:

“别听他胡说,来人,直接把米面都给本官全部倒下去!”

倒个一干二净,自然也就清白了。

第28章 第 28 章 缙绅跪我

赢秀指尖微动, 下意识想要拿出藏在袍裾内的令牌,那是谢舟给他的。

谢舟虽是国相的门客,然而国相远在建康, 而谢舟却身处江州, 相隔千里, 显然是不受主公重视。

倘若因为此事连累了谢舟……

赢秀的指尖微紧, 扣在玉佩上,犹豫了一下。

手执长矛的官兵已然走到他前面, 四面夹击, 要将他拿下——

百姓越加躁动,不少涧下坊的百姓呼唤着小恩公, 一群人骤然冲破官兵的防线,霎时间抱紧犊车上的木桶,挡在赢秀眼前。

木桶里盛的白米晃晃悠悠,险些倾倒, 百姓心疼地掬起白米,将木桶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

“你们这群刁民, 要造反不成?”

那位副官怒不可遏,眼中既有怒意,又有慌乱。

他如何能想到,眼睁睁看着粮食被倒进江中, 依旧不声不响的百姓, 见到这个少年差点受伤,竟然会一拥而上,挡在他面前。

这少年究竟是何人?在百姓中的声誉不小。

“将他们全部都给本官抓起来!赶紧把粮食倒进江中,千万不能延误了时辰!”副官疾声道。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 只怕会惹得整个江州沸沸扬扬,倘若上达天听,被远在京畿的那位皇帝知晓……

副官不敢再想,接过方士手中的麈尾,快步上前,抬手,对着一个抱着木桶不放的孩童扬鞭打去——

“咻——”

麈尾极长,破风而来,声如裂帛,鞭落后,必定会在那孩童身上刺出道道血痕。

朴素的窄袖扬起,一只纤细软韧的手骤然攥住麈尾,指尖微动,不过轻轻一拽,那位年轻力壮的副官当众摔了个踉跄,几乎扑倒在地。

他狼狈地抬起头,看见原本被簇拥在百姓中的少年,不知何时越过重重百姓,到了他面前,单手攥住了麈尾。

少年正垂睫看他,不喜不怒,俨然是看死人的眼神。

副官浑身一栗,想不到这少年竟然有这样的气势,心底莫名地生出恐惧,双股发颤,一手支地,想要起身。

没看地上的副官一眼,赢秀随手将麈尾掷下沅水,象征着士族权威的麈尾跌下江流,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于礼貌,赢秀还是俯身将副官扶起,那副官勉强站稳了,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想不明白这俊秀少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没了退步,怎么也得把它压下来。

副官咬了咬牙,疾步往后退,呵斥身后的官兵:“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些人通通带走!!”

把这些粮食全都倒了,倒进滚滚江流,自然无迹可寻。

士卒也是人,出身百姓,本是一体,又怎能对着自己人动手?

一时间,士卒和百姓胶在一起,谁也没有动弹。

“南朝的士兵,不打羌人,反而对着自己人动武。”赢秀道:“这就是上官的治国之道?”

一声斥责,声音并不尖利,却一针见血,锋利无俦。

直说得在场的士卒别过脸去,不敢直面百姓,我心匪石,心中亦有社稷黎民。

“……妖言惑众,这是在妖言惑众!”

副官喃喃道,这少年看着年纪不大,白净秀美,却牙尖嘴利,就连江州官署的士兵都被他说得不听号令。

今日必须要解决掉他,免得来日东窗事发。

“你们破坏祭典,理应受黥面之刑,本官愿意既往不咎,不计较你们的过错,将稻米散给你们,只要你们交出这个妖言惑众的少年——”

副官的话说到一半,一旁的小长安怒骂了一声:“你是坏人!说的都是假话!”

小女孩的声音陡然被淹没,原本簇拥着赢秀的百姓骤然变得吵闹,有人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即使此举有些愧对小恩公,但是小恩公那么有本事,自然能轻而易举地解决……

最终,百姓犹豫了片刻,零星几个人走出来,走到官兵中,剩下的人依旧抱着木桶,寸步不离地站在赢秀身侧。

俨然一副要和官府对抗到底的模样。

赢秀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看到有人离开那一刻,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其实,百姓并不需要他这么做。

有人走了,大多数的百姓还在站在他身边,簇拥着他,以他为首。

纵使微小如萤火,汇在一起,也能照亮长夜。

副官面色发白,强装镇定,对着僵持不动的官兵骂道:“不听军令者,通通斩立决!”

在一迭声的催促下,官兵终于缓缓动了起来,手中攥着兵器,低着头,朝着百姓走去。

“我有令牌在此——”

青天白日下,一道冰冷璀错的白光异常晃眼,赢秀手举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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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牌,厉声道:“谁敢妄动?”

十七岁的少年看似镇定,实则紧张得无以复加,他并非不信谢舟,只怕此举会给谢舟带给麻烦,不到万不得已,不愿用他给的令牌。

南朝有符节制度,天子授节,拥有使持节者,可以不奏朝廷,擅杀二千石以下官,此为先斩后奏。

江州的官绅士族从未见过天子所授的符节,却有眼尖的人认得上面的龙凤章纹,栩栩如生,和阗玉冰冷温润,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这是……

天家之物啊!

当即有人跪地叩首,连声高呼:“我等叩见持节使大人——!”

率先跪地的是年长的方士,能在永宁元年杀僧灭佛中活下来的方士,除了少数几个气运好的,其他人身上都有八百个心眼,堪称见风使舵第一人。

道场寺观中最重规矩,年长的方士既然跪地,年轻的方士纵使不明所以,也迅速跟着齐齐跪下,顾不得什么仙风道骨,手上的羽扇鏖尾拂尘跌了一地,就算不慎被砸了脚,也无人敢出声。

江州的豪族官绅一脸不解,眼睁睁看着自矜清高的方士们跪了满地,对着手持令牌的那少年连声高呼。

豪族只是愣了片刻,盯着那少年手中高举的令牌看了又看,再听方士称呼他为持节使,面色骤然一变,连忙跟着跪下,对着少年高呼。

两位副官没有跪,但身形已经摇摇欲坠。

没有人敢质疑那少年手中的符节是假,因为,放眼整个南朝,绝不会有人胆敢冒着昭肃帝的名号招摇撞骗,除非他想拉着九族一起下地狱。

咚的一声,年长的副官最先跪地,低着头,满心只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和持节使发生冲突,应当不至于开罪了持节使。

至于年轻的那位副官,他想起自己试图用麈尾鞭打持节使,脸色瞬间变了又变。

早知是对方手中有天子亲赐的符节,他宁愿开罪整座江州府的豪绅,抱着玉石俱焚的心,逼着他们把吃下去的全部吐出来,也不会万万得罪了持节使!

……悔之晚矣!

走在最前面的士卒认不得符节上面的龙凤章纹,也认不出那玉的材质,只听得后面的贵人们无端高呼,转过头去,发觉贵人们齐刷刷已经跪了一地。

就连他们的顶头上峰,指使他们对百姓动手的长官也跪了下来,低眉垂首,往日高耸的脊梁弯得像一道服帖的小桥。

士卒们有一瞬间的迷惘,他们也该跪吗?对着那群衣衫褴褛的百姓。

来不及多想,他们扔下手中的兵器,朝着手持令牌的少年,以及他身侧的庶民跪了下来。

原本精神紧绷的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摸不着头脑,低头看了看跪了一地的贵人,又仰头看了看手举令牌的赢秀。

他们想了想,熟练地弯下膝盖,准备学着那些贵人的样子,对着赢秀跪下。

“你们给我起来!”

回应他们的是少年一声厉喝。

百姓一个激灵,佝偻的脊梁瞬间直起。

看着这些跪地山呼的贵人,他们异常局促不安,甚至比方才还要不安。

从来只有他们跪人的份,何曾有人叫他们起来,挺直脊梁,接受这些贵人的朝拜。

可想而知,随之而来的,是日夜不休的残酷报复。

最尴尬的无异于那几个原本站在赢秀身边,又投靠了官署的百姓,这下他们两面都不讨好,跪在人群中间,融不进站着的百姓,也融不进跪地的士族。

赢秀的手在轻轻地发抖,两指攥着的令牌似乎有千钧之力,压着他的手臂沉沉地往下坠。

谢舟说过,这是他的东西,不是建章谢氏的。

区区门客,何来的天子符节?

事到如今,赢秀已经没了退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原本气势凌人的官绅跪在堤坝上,百道羽衣,千道白袍,跪成一地浑浊的雪白。

没来由地,少年刺客心里闪过一道念头,这就是权力么?

这就是书上说的,世间人人追求,汲汲营营,不惜为之生,为之死的权力吗?

堤坝上,鸱鸮还来回穿梭在奔流不息的江水中,来来回回地口衔白米,散于百姓。

这是他奔走多日,费尽心思向同僚借的鸱鸮,本来想着,这群士族既然借鬼神之谈征粮,他便来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同样借鬼神之谈,逼他们还粮。

连日筹划,费心设计,都不如一道小小的令牌。

刺客有些恍惚,白衣门客温凉的声音仿佛再次在耳边响起,很轻,却透着某种未卜先知的诡谲:

“给你的东西,你要用……知道吗?”

只有用了,才知道权力的滋味。

第29章 第 29 章 刺客打架

沅水滚滚东流, 拍打着一道道敞开的巨大船闸,湍流遡波,江风不断吹袖来。

吹动赢秀的素色袖筒, 吹得窄袖鼓起, 猎猎风中, 他手中那枚符节闪着粲然日光。

将符节收回袖中, 坠在暗囊里,很轻, 如同来时那般贴在赢秀心口, 却无端让他有些不自在。

就在方才,刺客见识到了比刀剑更锋利的东西, 权力,准确来说,是皇权。

至高无上的皇权。

堤坝上烈阳高悬,照得人头晕目眩, 跪得发颤的官绅迎着天光,小心翼翼地抬眼, 发觉持节使已经收起符节,犹豫半响,一手支地,试探着起身。

两位副官放下兵刃, 率先走到赢秀面前, 脸上带笑,态度恭敬,抬手作揖,几乎是同时开口:“下官拜见持节使。”

他们相视一眼,年长的副官对赢秀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 持节使大人,您若是想将粮食散给百姓,倒也并无不可,下官这就命人散了——”

闻言,四面的百姓面露喜色,已经准备好跪下谢恩。

“等等,”赢秀道,他回首扫视一圈,官署征收每人两石米面,这里的粮食,算上之前倒的,也远远不够,“百姓每人散还两石,签名画押,明文编纂成册。”

少年声音清澈明亮,铿锵有力:“四石米面,一两也不能少。”

分明只征收了二石,他张口便要四石。

两位副官的面色微变,眉头抽搐了一下,端着笑,连声附和:“是是是,都听大人的,一两也不少。等卑职回去准备准备,知会一声州牧。”

他有心拖延,赢秀却没有给他拖延的机会,寸步不让,“今日便散还于民,我就在这里看着。”

“大人,这未免匆忙了些……”

副官话说到一半,想起赢秀手中的符节可以擅杀两千石以下的官员,想想自己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两百石,换言之,可以杀十个自己。

他讪讪闭了嘴,连连点头,“都听大人的,今日便发完。”

副官一壁派人去知会都尉和郡丞,一壁紧急让江州府中的豪族调度坞堡中的粮食,先安抚住持节使,至于别的,日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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