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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圭言狠狠闭上眼,嘴里咬着毛巾,喘着粗气等待着郎中帮她缝伤口。
李起年在外忙着,时不时听到马车里传出来的吼叫声,无一例外,都是徐圭言的声音,她因为他受了伤这是件很悲伤的事,但是听着徐圭言的咆哮声,着实有些搞笑,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怎么了?”沈溪龄不解。
“徐长史这叫声颇为熟悉,”他顿了顿看向她,嘴角还带着笑,“像极了烈马的叫声。”
尤其是他们刚到岭南的时候,村口那匹永不服输最后逃跑的棕色烈马——被主人用鞭子抽打的时候,发出的及其惨烈的声音。
沈溪龄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低头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
缝合好后,徐圭言面色苍白地侧身躺在床上,伤口刚缝合完,额上冷汗未干。而彩云和秦斯礼在马车上忙来忙去,她看着他们,劫后余生,又想起了以前在凉州的事。
“你先躺着,我去看看药好没好,”秦斯礼端着水盆走了出去,盆里的水变成了粉色,秦斯礼拧着眉头,降水倒掉。
“秦大人,活捉了五人,什么时候审讯?”
秦斯礼手里拿着盆,斜斜地看了前来汇报的那人一眼,“你们先去审问,一会儿我就过去。”
这秦斯礼离开的间隙,李起年进来了,端着汤药走到徐圭言身边,“这是郎中交代的药,我喂你?”说着话,把药放在一旁,帮徐圭言调整了一下姿势后,坐在榻边一口水一口药地喂了起来,动作极轻。
也不知道是这药碗太沉,还是看到徐圭言伤口不断渗出来血让他害怕,李起年的手在微微颤抖,却不发一语,只是一次次替她拭汗、按好被角。
“今天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他胡乱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徐圭言听到了,但是不想回应,睁开眼看到低着头的李起年,又缓缓闭上了眼。
忽地,车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带着那种一听便知道是谁的沉稳与傲气。
秦斯礼。
他站在帐口,衣袍未解,脸颊上有汗,表情却在一瞬间变得冷峻如霜。
“晋王,您怎么来了?”秦斯礼走进来,站在徐圭言另一侧,扫了一眼李起年,眼神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
空气霎时变得凝重。
李起年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放下手里的药,低头为徐圭言理着额发。
“晋王,您刚成亲,是个有家室的人。徐长史,她也是个有家室的人。”秦斯礼的声音终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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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调平淡却极其锋利,“你该离她远一点。”
李起年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看向秦斯礼,那一瞬间,眼底竟浮出一种说不清的温柔和不服。
“她为了救我才会受伤成这样。”他轻声道,“有没有家室又如何?”
这句话刚落下,马车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一个女子捧着一壶热汤刚掀帘走进来,正听到这一句。
沈溪龄的动作停滞,原本端着的汤一晃,汤水泼洒在手上也不知痛,只是愣愣地看着李起年。
李起年看向她,张了张嘴。
她望了他几眼,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放下汤壶,转身退了出去,帘子落下时,她神色如常,没有一丝波澜。
李起年没有追出去,只是轻轻闭了闭眼。
秦斯礼的唇线动了动,本想说“你不该如此对她”,但想了想,没说。
此刻他只剩下深深的厌烦与愤怒,掩藏在平静下。
秦斯礼走到李起年面前,伸出手,一把拽起李起年衣领,将他从床前拖起来。
少年身量虽高,却还没完全长开,突然被这么一拉,整个人跌了半步,几乎撞在他怀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起年低声问,声音因愤怒与羞愧微微发颤。
秦斯礼的目光如刀,落在他脸上,咬牙低声说:“那是你妻子,现在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你也是有妻子的人,为何你可以在这里,我不可以?”
“李起年,你赶紧去找你妻子,如果长公主在这里,我也会这么做的。”说完,他就要将李起年推出去。
徐圭言因为他们两人的争吵不得不睁开眼。
“秦斯礼,你算老几你让我出去?”
“我连她身上几颗痣都知道,你说我算老几?”秦斯礼气急反笑,“你就一个小孩子,能入得了徐圭言的眼?她要对你感兴趣,还会去找其他男人陪他下棋?”
他说得极慢,几乎咬字而出。
那一瞬间,李起年脸红得几乎烧起来。他想说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怒愤淹没了他,李起年几乎就要动手的时候,徐圭言出声了,“省省力气,晚上再来人,可不够折腾的。”
秦斯礼冷冷笑了,终于松了手。
李起年满脸通红。
秦斯礼如同王者一般,重新坐回徐圭言身边,姿态轻佻,像是个胜利者,吊儿郎当地看着那站在帐中手足无措的少年:“走吧,晋王。还要我送你吗?”
那一瞬间,李起年眼中迸出火焰般的怒意,可他还是没有动。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
“秦斯礼……你别欺负他。”
声音微弱。
她的手缓缓伸出,轻轻搭在秦斯礼的手臂上,像是一种护着什么的姿态。
那一下,秦斯礼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怔住了,紧接着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情浮现出来。
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护着李起年?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那张他日日夜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此刻却因为另一个人而发出微弱的温情。他心头一阵闷痛,拳头暗中攥紧,却没有作声。
“好,”他轻轻笑了笑,低头靠近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那你记住,要一直护好他。”
然后他起身,拂袖而出。
帐子再次安静下来。
李起年还站在那里,望着她纤弱的手,搭在空荡荡的床褥上,眉头紧紧皱着。
夜风吹动帐帘,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泛着一种脆弱的温柔。
李起年慢慢坐回她身边,第一次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低声说:
“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的,你好好养身体。”
夕阳斜坠,余晖洒在官道两旁的古槐枝头,将枯叶映得如火似血。
快马蹄声疾响,一骑飞奔,扬起尘土如云。那人身穿便装,头戴斗笠,手中紧握着一封以朱砂封口、盖着晋王印玺的密信。他的脸上汗如雨下,神情警惕,眼神中带着掩不住的惶急与沉重。
那封信上,只写了五个字:“晋王遇刺,急。”
他是从渭南营地秘密出发的,按理只需两日便可赶抵长安,将消息交予御前内侍处,由内侍亲呈圣上。
这消息太重要了,眼下正是皇子们回长安的时候,一位皇子被刺杀,定然能翻起朝堂风浪。
他策马绕过官道,改走小路,却不知,早已落入别人布好的网中。
暮色渐浓,林道越发昏暗,耳边除了马蹄声,便只余风穿林叶的呜咽。那骑士越来越紧张,不断回头张望,仿佛背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追赶。
突然,前方小路转角,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鸟鸣。
他眼神一凝,立刻拨马而起,企图调头。
然而,下一刻,一支弩箭破空而出,带着雷霆之势,直中马腿!
战马嘶鸣一声,重重跌倒。骑士被抛飞出去,在地上翻滚几圈,肩头、手臂被擦得鲜血淋漓,但他死死护着那封信。
他尚未起身,四周林中已跃出二道黑影,身法极快,刀光闪动,封死了所有退路。
“谁派你来的?”其中一人低声问,嗓音沙哑。
送信人没有回答,他攥紧密信,一口咬破牙中毒囊,吐血倒地。
那人冷笑一声:“忠臣。”
话音未落,刀起。
短短数息,林间归于寂静。
送信人的尸首被丢入林沟,血染落叶,密信则被一人从他衣中翻出,展开。
“晋王遇刺,急。”
黑衣人冷冷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一抹森然笑意,随手将信丢进油盆中点燃,看着火焰一寸寸吞噬那些文字。
钟鼓方歇,朝议散去,正是阳光斜洒、宫道肃静的时辰。
大皇子李起凡自金銮殿出来,一路无言。朝上讨论的议题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始终悬着那封密信,那道圣旨,还有他昨夜梦里隐约浮现的身影。
回到周王府时,李起凡卸下朝服,刚在榻边坐定,指尖尚未接触茶盏,管事便快步走进前厅,低声通禀:
“殿下,泰王殿下,已经回长安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厅中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起凡动作一顿,杯盖轻轻一震,发出清脆的“叮”一声。他没有抬头,目光落在案几上铺开的书卷上,“什么时候进的城?”李起凡声音沙哑,不紧不慢,仿佛只是在问一桩小事。
“听人说……一刻钟前。”管事低头,小心翼翼,“入的是东城门,随行不多,但有旧部相迎,声势不小。圣上似是已知情。”
“他没进宫?”李起凡冷笑了一声,缓缓抬头。
“并未……直接回了泰王旧府。”
“哼。”李起凡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推开了雕花窗格。阳光洒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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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他站在光影与暗影的交界处,眉眼如刀,难辨喜怒。
他的手轻轻握了握,骨节发出轻响。
他沉默片刻,忽而转头道:“去,把李长史请来。”
“是。”
“还有,派人去盯着泰王府,别惊动他们,也别离得太近——我只要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是。”
门外脚步匆匆而去,李起凡缓缓回身,坐回椅上,仰头闭目。
这一走,就是二个月。
长安,六月入夏,暑气尚未燥烈,冯府内却早已有些沉闷。
中午时分,正厅里坐了二位穿着精致的女子,有的抱着孩子,有的轻声交谈。窗外槐树遮日,枝影斑驳,映在地砖上,有一种说不清的隐忧与不安。
冯竹晋坐在轮椅上,坐在厅堂中央,穿着一身素衣,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
“冯府的大夫人要回来,”他语气平淡,像是在宣布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们收拾收拾东西。”
厅堂一片死寂。
“我已在外宅安排了住处,你们带着孩子,搬过去住。”
小妾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动。
“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回来,脏了夫人的眼。”
冯竹晋扫了一圈,目光停在一位妆容精致、衣裙颜色最鲜艳的女子身上——她正是他最宠爱的小妾,阿梨。
阿梨抱着孩子,嘴唇抿得发白。她低头不语,却能感觉到其他女子投来的目光,如针如芒。她轻轻颔首,抱着孩子站*起,躬身行礼,低声说:“知道了。”
之后,她抱着孩子去了后院。那里是她这些年精心打理的居所,花窗、纱帐、矮榻,皆由她亲手挑选,连孩子的摇床上也绣着她半夜缝制的红绫鸳鸯。
她将衣物细细叠好,装进匣中,小心翼翼地将孩子的玩具用绸布包起,动作轻缓却迟迟不愿合上箱盖。
忽而身后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熟悉沉稳,阿梨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去。
是冯竹晋。
他在门口,没有穿官服,眉眼中也无往日的凌厉,只静静望着她。
阿梨松了手中的绸布,低头行礼。
冯竹晋目光落在她抱着的那个孩子脸上,然后又移向她。
她忽然蹲下去,动作柔软得像一朵将谢的花。她将孩子轻轻放到一旁的小垫子上,然后抬起头,望着他。
冯竹晋伸出手,指尖掠过她的下巴,又摸了摸她额角鬓边的发丝。他的动作不算温柔,却也不是冷酷,只带着一种复杂的、压抑的情绪,像是愧疚,又像是安抚。
“等我和她说清楚。”他说,声音低哑,“到时候,再让你搬回来。”
阿梨望着他,眼底不见波澜,只轻轻点头。
“好的,郎君。”
冯竹晋点了点头,收回手掌,转身离开。
屋中静下来,阿梨抱起孩子,坐在榻上,轻轻哄着。
她眼神平静,低头间,却有一滴泪悄然滑落,在孩子柔软的额发上化作一小点湿痕。
第133章 世事如闻风里风【VIP】
沿途山色渐开,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马车轱辘滚过泥石路,车身轻晃,一如人心难定。
徐圭言坐在车中,眉心微蹙,肩上的伤尚未痊愈,偶尔牵扯到旧创,她便会倚在软垫上闭眼,咬着唇不作声。
秦斯礼就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书,时不时看一眼徐圭言,眸色沉沉。
“你手还好吗?”徐圭言低声问。
秦斯礼看着她,慢条斯理地伸出了手,他藏了许久,却还是被她看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那一晚替她挡下匕首留下的伤口已经结痂。
“你这个看起来也不是很疼。”
秦斯礼缩回手,没好气地瞧了她一眼。
“我这个不会留疤。”
“你身上有几条疤我一清一楚,”徐圭言对着他的眼笑嘻嘻地说,“多这一条也没关系。”
两人语气平静,却在这一瞬对视了片刻。
空气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绷紧,又倏然松开。
马车继续往前,秦斯礼低声咳了一下,移开目光。
“我们离长安越来越近了。”徐圭言突然开口。
“嗯。”
“那晚偷袭我们的人是谁,你问出来了吗??”她的声音很轻,不带情绪。
秦斯礼没立刻回应。风吹起车帘,他看见远处地平线的烟尘。
“来的是死士,什么都问不出来。”
“周王,泰王?”
秦斯礼转头,“可能性太多,不好说。”
“这么久了,刺杀消息进了长安,也不见圣上派人来接,更不见送信人,”徐圭言紧盯着秦斯礼,“怕是消息根本就没进长安城。”
这么些天,徐圭言想来想去也没法给这一次的刺杀下定论,周王长年在长安监国,协同圣上办理国家大事,这太子之位对他来说如同囊中取物,只要不出错,也不需要太多的功绩,那这位置肯定是他的。
再说泰王李起云,她可太了解这个人了,不会做这种风险这么大的事。而且,本来他当选的几率就不大,做了这种手足相残之事,圣上定然不会饶过他。
玄武门之变后,后唐对兄弟之间的皇位争夺是再小心不过的了,头上有一个脑袋的人根本不会做互相残杀的事。
如果他们两派没有这个念头,那刺杀李起年的人会是谁?难不成有想要讨好他们其中一派的人为了投诚或者是清除障碍,派人刺杀?
那也不对。
二位太子候选人中,一位保皇,另一位和李起年一样都是凑数的,谁会对李起年下这种手段?
徐圭言百思不得其解。
问秦斯礼,他在长安多年,自然是清楚朝廷内党派的情况,可他什么都不说,她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事发突然,秦斯礼也不清楚怎么一回事,现在朝廷内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圣上和李文韬,两人各占一势,牛和德前些年因为贪污被贬了官,圣上也没再扶持一个同李文韬打擂台的人。
一年年看下来,圣上当年没有一鼓作气搞掉李文韬,是个大错误,导致他总是被李文韬他一头,这也正常,李文韬是二朝元老了,外面人称半仙,是比人精还精的“仙”。
这次立太子,看似是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衡,但实际上,立太子一事本就是圣上说了算,李文韬不会踩这条底线和李鸾徽叫板的。
况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位皇子,只有周王是储君预备役,没人会做这等蠢事。
秦斯礼徐圭言两人坐在车中,各有所思,各怀鬼胎,表面上和睦相处,实际互相算计,她套话,他装傻。他打量,她躺平。
离长安城越近,两人之间的猜忌越发得多。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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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也有趣,长安似乎有一层魔力,徐圭言原本淡忘的记忆在回程路上一点一点地回到她身边。
身份、职责、过往的恩怨和未竟的因果会一齐涌来,正因如此,她与秦斯礼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他们是御前党争的棋子,是旁人眼里不该有任何瓜葛的男女。
“长安鱼龙混杂,可不是你一两句就可以打探清楚的,”秦斯礼放下书,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喝了起来。
看秦斯礼这神态,似乎是嫌弃徐圭言早已不明朝廷内的情况,这分明就是把她当乡巴佬了。
徐圭言看了他一眼,低声笑了一下,靠回软垫,不再多言。
马车继续驶向长安。
尘埃在日光中翻腾如雪,光影交错。
五日后,
李起年回到长安,心中十分忐忑,,可对长安的记忆只停留在后,还有一路的奔波。
跟在他身旁好奇,但也有些胆怯,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到后唐的中心,小心翼
好在李起年对她足够照顾,入宫礼仪都由他亲自讲解,嬷嬷之前告诉过她,可真真到了太极殿前,她紧张得什么都忘了。
说到李起年,在成婚前,沈溪龄对他知之甚少。
十皇子,贬至岭南,远离中枢,即便赐了“晋王”封号,世人也知道,这不过。
陛下的这位幼子,从未在京城站稳过脚,十岁那年便被送来岭南,说是封蕃做王实则是个被放弃的皇子——沈溪龄也是在偶尔听父亲与朝中同僚闲谈时,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李家骨血”。
那时,她尚未及笄,只记得父亲淡淡地说:“此子运衰,陛下不欲他久留。”
再往后,便是数年无闻,李起年的名字如一缕微尘,沉入京师庙堂的波涛中。在岭南,也不过是一个摆设摆了。
沈溪龄真正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在婚期前后。她身为沈家独女,从小锦衣玉食长大,晋王府长史徐圭言上门求亲,晋王的婚事,没有几家敢反对的,她的父亲沉默了许久。
“晋王如今也是王。”外祖母说得含蓄,语意不明,“嫁过去,你要好生过日子。”
沈溪龄不是不通世事的闺中女子,她懂得这桩婚事背后的含义,她始终觉得这桩婚事是为了父亲的仕途。
她没见过李起年,也不知他容貌性情。
她曾以为,他们的婚后生活,会像两尊被放置在檀木案上的人偶,相敬如宾,各自沉默。
可成婚之后,一切却又不如她想象。
成婚那日,京中派了使节监督,仪制虽不华贵,但也一应俱全。
她第一次真正打量李起年,是在拜堂后的夜晚。
那夜屋中点了两盏灯,窗纸投下他的影子。沈溪龄揭开红盖头,看见他站在不远处的灯下,白衣黑发,腰背挺直,却不近不远地与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沈氏。”他唤她的名字时,声音极轻。
她未言,只轻轻福了一礼。他又道:“委屈你了。”
她摇头。那时她心中并无波澜,只觉得这是一段命运安排的结契,谁也不欠谁,谁也无力改变。
可自那之后,沈溪龄渐渐发现,她的这位夫君,并非传言中那般神秘不可测。
他起居极有规律,早起习文,傍晚练剑,从不懈怠。他说话简练,语气平稳,很少有怒色,却能一语中的。他身边的下人对他都颇为敬畏,不因他年轻便轻慢他,反倒是小心翼翼中透着服从。
他待她,也是不温不火。
唯有面对长史的时候,李起年才像个同龄人,嬉笑怒骂言语间全是文章。
沈溪龄从未奢求过两情相悦,她是尊敬徐圭言的,但是被排除在外的滋味不好受,她的心总是一沉一沉。
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被人遗忘、被权力剥夺、只在熟人面前展露真面目的李起年。
圣旨传来,说要他们启程回京赴宴时,李起年脸上只淡淡应了一句“领旨谢恩”,可沈溪龄却在夜里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滴敲打窗棂,一夜未眠。
她想去,想去看看繁华的长安。
但她更放不下父亲。
稀奇的,李起年对于回京的态度也很微妙,与她想象中的差距甚大。
那天夜里,她走进他的书房,看见他披着外袍坐在书案后,桌上摊着写了一半的折子。
“你不愿回京吗?”她忽然问。
李起年一愣,抬眸看她,眼中是她熟悉的温和,却也掩不住深处一丝躲闪。
他没有回答,只说:“父皇的命令。”
遇刺一事后,李起年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态度。
“沈姐姐,你觉得我真的能成为太子吗?”
“你觉得,如果我这次回京,没能入得了父皇的眼,回到岭南……还会有人尊重我吗?”
她总是平静地回答,不慌不忙,可她看到李起年眼中的落寞时,心忽然揪了一下。
岭南到长安这一路,他开始找她说些琐碎的事,谈今日吃食寡淡,亦或者是梦里见到旧人;她依旧不言,只静静听。
他偶尔倚在车壁上,一边说话一边看她,她却总低着头装作专心抄文。
渐渐地,他们之间有了一些别人看不出来的默契。
好在徐长史的伤在回到长安前就好多了,没人发现她身上的伤。
归日,车马入了长安城,天色尚早,街道两侧早已戒严清道。
大批宫卫与冯家亲兵候在道旁,声势浩大。马蹄声、辘辘车声与兵刃的碰撞声混合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拢住了回城者的心。
车帘半卷,徐圭言坐在内里,身姿挺拔,神色平静。
她的目光透过帘角落在车外的冯竹晋身上。
六年了,他变化很大。
冯竹晋穿一袭官袍,坐在轮椅上,在府门前等候。他身后是整整齐齐站着的冯府下人与马车,赫然一派迎妻阵仗。
车队缓缓停下。
身后的人推着冯竹晋到马车钱,冯竹晋坐在轮椅上,恭敬地拱手行礼:“夫人回府,辛苦了。”
他语调温和,不卑不亢,又带着旁人难以察觉的一丝殷切。
徐圭言却没说话,只淡淡颔首,从车上下来。她脚尖刚落地,冯竹晋伸手要扶。
“夫人一路颠簸,我让人热了姜汤,屋内也备好了换洗的衣物,晚间宫里若有宣召,我自会应对。”
他说得殷勤又体贴,仿佛他们真是多年夫妻,情深义笃。
徐圭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动,只道:“有劳。”
他们说话时,另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帘子掀开一角,秦斯礼坐在车内,倚着车壁,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一切。
他没下车。
也没打招呼。
他眼睁睁地看着冯竹晋小心翼翼地将徐圭言的手接住,跟着她一步步走向冯府的朱红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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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寂静无声,片刻后,秦斯礼低低笑了一声。
那笑不大,却极轻极凉,像是刀刃刮在骨头上,他早已习惯自我嘲弄。
“呵……夫妻情深,真叫人羡慕。”
他喃喃道,语气里带着讽意,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嘲讽的是谁——是冯竹晋自作多情?是徐圭言太会装?
还是他秦斯礼自己,到头来,竟也不过是个笑话。
他突然想起进长安城前,徐圭言将他请出自己的马车,轻描淡写地说:“长安到了,往后无论你我是敌人还是朋友,有些事都不必说破。”
她说这话时,眉眼淡漠,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可现在她却任冯竹晋轻握她手腕,宛如一双寻常夫妻归家时的默契姿态。
秦斯礼拂开车帘,一手撑着膝盖坐直身子。他不想再看,但眼睛却像是生了根,怎么都移不开。
他觉得荒唐。
他见过徐圭言最狼狈、最痛苦的时候,她也见过他心狠手辣、满手血腥的模样。他们之间的默契与牵绊,不该这样轻易被替代、被粉饰、被无视。
可她偏偏一声不吭,进了冯府的门,像是天经地义。
门扉缓缓合上,发出“咔哒”一声,像是将他彻底关在了门外。
“启禀秦郎君,府里备了宴,请您也一同入席。”
下人小心地凑近来,语气恭敬。
秦斯礼眼皮一掀,冷冷道:“什么?”
“……冯大人说,徐夫人吩咐,不必生分。”
“不必生分?”他喃了一句,忽然低笑出声,“夫唱妇随?”
他挥挥手,像赶苍蝇般驱走了那名下人:“告诉冯大人,我与他徐夫人素无交情,实不敢叨扰。”
说罢,马车动起来,一直往前走去。
他们之间,已裂开一线,怕是再难合拢。
秦斯礼回到府中时,天色已近傍晚。
夕阳从朱红的门扉缝隙中倾泻而入,将长廊尽头的香炉与帘幔拉出细长的影子。府中仆役早已熟悉他的沉默与冷意,只远远低头行礼,不敢上前。
他一路走得很快。
跨进回廊内院时,帘子忽然一动,长公主李慧瑾慵懒地倚在一张紫檀交椅上,穿一身烟青色织金宫袍,茶盏在手,面容在昏光中模糊了棱角,却依然带着贵胄女子特有的凌厉与从容。
“回来了?”她抿了一口茶,眼角余光扫过他,“怎么,她没跟着你回来?”
语气轻快,带着揶揄,却直戳心口。
秦斯礼站住,脸色未变,神情淡淡,没接话。
李慧瑾却不依不饶,继续道:“我瞧着,倒像是你替人家夫妻一人把戏圆得极好。”
她的声音很轻,不像是责问,反倒像在说一场宫里的闲话。
秦斯礼终于转头看她,眼里浮出一抹冷意,眉峰不动:“长公主今日倒是心情甚好。”
“嗯。”李慧瑾斜睨他一眼,微微一笑,“毕竟,我的驸马爷,方才在街上看人家夫妻情深,也没掉眼泪回府,我这心里啊,倒有点宽慰。”
她不带情绪地将话丢出来,既不讽刺,也不怜悯,冷眼看一场戏。
秦斯礼听完,没再说什么,脸色却沉了几分。他转身便往书房方向走去,脚步一顿,神情冰冷。
李慧瑾看着他背影,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就在这时,一道细细的童音从走廊另一头响起:“爹爹——!”
脚步声蹬蹬蹬地响,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从内院一侧跑了出来,奶声奶气地扑进秦斯礼怀里。
小孩子生得眉清目秀,眼睛乌黑透亮,一头细软的头发被束得整整齐齐,穿着织锦的小袍,脚上绣着金线云纹的靴子。他一把搂住秦斯礼的腿,仰头大喊:“爹爹!你回来啦!”
秦斯礼微怔,低头看了小孩一眼。
那孩子眼睛亮晶晶的,脸蛋被风吹得红扑扑的,一副期待他抱起的样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弯下腰,将孩子抱了起来。
“今日在夫子那里乖不乖?”他低声问,声音沙哑。
孩子点点头:“乖!我背完了《论语》——还有《太子箴》,师傅说我记得快。”
秦斯礼点了点头,目光柔和了些。
他转过身,看向李慧瑾,换了一副模样,眼中满是柔情。
“和娘问好没有?”
孩子摇头,朝着李慧瑾笑,她也没扫兴,“他心中只有爹爹,我这个亲母亲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秦斯礼与李慧瑾相视一笑,而后他把孩子抱进屋里,轻声吩咐乳母带下去:“叫厨房煮些你爱吃的糕点,爹爹晚些来看你。”
第134章 车如流水马如龙【VIP】
长安的天比岭南沉些,六月初的傍晚,风从屋檐滑下来,落在冯府旧瓦斑驳上。
徐圭言踏进冯府的那一刻,院门“吱呀”一响,仿佛是旧梦重温。
门廊下仍旧挂着青铜风铃,是她当年亲自挑的——虽离家多年,摆设却并无太大的变化。铃音一动,尘封的岁月便如簌簌落下的梅雨,没入心头。
冯竹晋跟在她身后,坐着轮椅,小声叫了一句,“徐圭言,你慢些。”
她转头看他。
冯竹晋穿着一袭深蓝常服,看得出今日为了迎她特意做了一番打扮,是她喜欢的样子。如果按照冯竹晋自己的喜好,现在怕是孔雀开屏,满院子都会是他的香气。
徐圭言朝他走了几步,低头看着冯竹晋,像第一次见到他一样仔细地看他。岁月已经在他眼角刻下细纹,比记忆里沉静了许多,也瘦了一圈。
他不笑,只看着她。
“你终于回来了。”冯竹晋轻声说。
徐圭言点头,没有回应什么,她转身,目光扫过厅前熟悉的石阶、栏杆、花木。夏日初到,青叶繁盛,那棵旧年种下的海棠竟也抽了新枝。
“屋子还按你从前的样子留着,没怎么动。”
徐圭言点点头,这才走到冯竹晋身后,推着他的轮椅,两人一起往正厅内走去。
“父亲还好吗?”
徐圭言听到这一句话,愣了一下,而后轻声说道,“还好。”
一进厅内,熟悉的檀香扑面而来。
厅中摆设与旧年无异,连她曾用来写字的那张红木案几,也仍旧在角落里安稳立着。
徐圭言坐下来。
冯竹晋吩咐下人备茶,又遣退所有人。
屋中顿时清净。
两人一时无话。
片刻后,丫鬟端着茶,敲门进来,将茶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茶香缭绕,清香扑鼻。
徐圭言也没客气,端着茶放在面前,细细品过后,放下茶杯,“这茶好,我很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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