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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天时地利与人和【VIP】
话说两头,朝堂上徐圭言说刺杀一事时,陆明川也是一惊。
他站在朝堂上,神色平静,眼底却藏着难得一见的兴味。今日这场朝会,像一场布置精妙的戏,众臣皆是观众,有人敛目静听,有人面色剧变,有人冷眼旁观。
而他,坐在一角,看得最清楚不过。
戏的主角,自然是徐圭言——她一身朝服干净利落,站在殿中理直气壮,话语如剑,直指朝局死结,连皇上都罕见地沉默良久。
冯竹晋自然也在一旁,听着她那番话时,面色阴晴不定。他的眼角抽动,拳头握紧又松开,一口气噎在喉头吐不出去。
他太清楚,这话一出口,局势会变,很多人会慌,周王那边,怕是已经如坐针毡。
傍晚,他回到家中,甫一进门,就听见嬷嬷在堂下唠唠叨叨,说阿梨又哭闹,说孩子昨夜烧得厉害。
“告诉她别闹,”他头疼得厉害,脸色发青,“再闹就……去母留子,给笔钱打发了她!”
嬷嬷吓了一跳,噤了声,赶紧退下去。
夜色更深的时候,徐圭言才从宫中回来,披着一身晚风与疲惫。
她进门就径直走到桌边,都没看一眼桌边的冯竹晋,她拿起茶壶满满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接连仰头灌了好几杯茶水,唇色苍白,脸颊透出冷汗。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药味,像是从风暴中央一路走回凡尘。
终于解了渴,她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扇子使劲扇了几下,刚喘了口气,冯竹晋的声音便阴测测地传到了她耳边,压着怒气:“你今日在朝堂上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圭言揉了揉眉心:“没什么意思。实话实说而已。我肩膀上还有伤疤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那话是为了伤周王。”冯竹晋冷声。
“才不是。”徐圭言笑了一下,侧着脸看他,调侃道:“你们都护着他,所以才觉得我是在对他下手。你们不信我,可我说的话,有一句是假的么?”
“那你发个誓。”冯竹晋忽然拉住徐圭言的胳膊,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发誓你不会害他,发誓你跟这件事无关。”
徐圭言偏过头,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好几遍,神情像是听了什么荒唐的玩笑。
“你让我发誓?”她轻笑一声,“我连佛像都敢拆,他周王是什么?玉皇大帝吗?你要我对他发誓?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照样随心所欲。”
冯竹晋脸色顿时沉下来,抄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地上一砸,碎墨飞溅,落了一地。
“你疯了吗?”他低吼,“你是在逼我吗?”
徐圭言也怒了,把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身子往后一靠,寒声道:“这是我家,你要扔东西回你自己家扔去!”
上一次刚砸完东西没多久,她又花了不少钱添置了不少用品,他这个败家玩意儿怎么就这么喜欢砸东西?
他脸上的疤还没好呢。
冯竹晋瞪着眼看她,徐圭言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再瞪我把你眼睛挖出来给狗吃!”说完,她转头吩咐侍婢:“把他请出去。”
几个婢女面面相觑,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冯竹晋被人拽着往外走,满脸怒火,他坐在轮椅上,这还不是任由人摆布,可他仍不甘心地叫道:“你不想要我,外头想要我的女人多了去了!”
话一出,屋中寂静下来,连婢女的呼吸都变得迟疑。
徐圭言站在那里,没有动,脸色瞬间冷了几分。她缓缓转身,低头去拾地上破碎的瓷片,一言不发。那茶水早已溅湿她衣袖,凉意透骨。
片刻后,她淡淡地开口,声音很轻:“真麻烦啊。”
她看着自己湿冷的掌心,眼底却是一片寂然与清醒。那一点点迟疑,此刻也没有了。
该和离了。
捡起一片碎块,她便在心中重复一遍。
这事得尽快提上日程。
窗外月光如霜,照在她消瘦的肩背上。
那晚,她写了一封信,信件内容寥寥数语,放在案头。
落款是她自己的名字。
她写完后盯着那封信看了许久,最终,捻熄了烛火。
夜里风吹得屋瓦作响,徐圭言睡得很浅,梦中反复出现冯竹晋怒目相向的模样,还有那句“想要我的女人多了去了”。
色的天,先太子的青涩,兵荒马乱,凉州独守孤城,还有狱内李林的死谏书,一桩桩一件件,
而后几乎是被吓醒,她喘着粗气坐起身来,天已破晓,满室清冷。
这梦要是再长些,她真会觉得自己要死了,死
缓了片刻,她披衣而起,吩咐小厮备车。
天还没亮,宫灯如豆,连宫人走动内却亮着不合时宜的灯火,殿门微掩,香炉轻烟袅袅,气息。
秦斯礼被召入殿时,尚披,李鸾徽已将手中奏折一扔,低声说:
“有一件事,你来查。”
秦斯礼微愣,心知此时召他必不寻常,沉声道:“请陛下明示。”
李鸾徽起身,在殿内踱步几圈,像是在思索措辞,但最终仍是冷冷道:“前太子之事,似乎未竟全功。如今又闹出厌胜符咒——新太子未立,旧太子一案未了,这些东西就像鬼魂一样缠上来了。”
他转身看向秦斯礼,“你觉得这二者,有没有关联?”
秦斯礼心中一震,眉峰一皱,迟疑片刻才问:“陛下的意思是……要重新彻查?”
李鸾徽点头:“不但要查,还要光明正大地查。要让他们知道,是朕要查,是朕不信那些旧账已翻完,是朕要问个清楚明白。况且,如果是一人所为,那朕的江山不保,日后还如何统领天下?”
秦斯礼斟酌着问:“要不要暗中查些,免得惊动宫内旧党?”
李鸾徽冷笑:“暗查有什么用?越暗,越容易被人做掉。你查的时候就亮出金牌,给他们看,朕的旨意,谁敢挡?”
“……遵命。”秦斯礼低头应下,眼底隐隐泛起光芒。
天色大亮,众朝臣踏步而来,徐圭言也藏匿其中。
风起云涌未现端倪,太极殿前却忽然沸腾起来——
圣上亲口下旨:由御史中丞秦斯礼彻查前太子旧案与厌胜之术关联一事,所涉官员、旧案卷宗、宫闱记录,一律开封查阅,朝廷上下,全力配合。
消息一出,朝野震动。
中书省、门下省、太常寺、少府监、内侍监……一连串沉寂多年的老机关忽然被点名,许多原以为随前太子殉落尘埃的旧事,如今竟要重提——
内廷更衣阁,一位宫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景昭宫,扑通一声跪在李慧瑾面前:“长公主殿下!圣上……圣上要查前太子旧案了!”
李慧瑾一怔,眉头微蹙,随即起身,换上素衣便袍。
朝堂落幕,殿外依旧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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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韬心头焦躁,刚刚得知刺杀案正在调查,心中隐隐预感这事必定牵连甚广,自己却无法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逐渐失控。
他步履匆匆,正巧遇上从宫中归来的徐圭言。
徐圭言身着素衣,脸色带着一丝疲惫,却目光坚定。
“李大人。”她语气中带着轻微的讥讽,“您这阵子倒是难得露面,难道这次案子没让您心焦?”
李文韬面色阴沉,正欲开口,被她先抢了先机。
“您太傲慢了。”
李文韬心头一紧,眉头紧皱:“傲慢?徐卿家言重了。”
“不过,”徐圭言微微一笑,眼神冷冽,“想想看,您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一定是个让人忌惮的厉害角色吧?”
李文韬被她一语点醒,脸色复杂。
旧太子一案突然被重审,只能是眼前人掀起来的波浪——除了徐圭言,谁还会记得先太子?谁还敢、谁还有资质在圣上面前提起这件事?
突然李文韬就笑了,“我说呢,提起晋王被刺一案,你就是为了今天这个?调虎离山?”
徐圭言也对着他笑,“您言重了。”
李文韬现在可是分身乏术,又突然出了个这么大的案子,他肯定不能参与了,所以交给了圣上最信任的妹妹的丈夫,秦斯礼。
她和秦斯礼是什么关系?
剪不断理还乱!
李文韬气得哈哈大笑,笑得猛了弓着身子咳嗽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缓过来,平静地看向徐圭言。
“臣子,应该清楚臣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李文韬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而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徐圭言挑眉,似笑非笑:“臣子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话倒值得细说,您作为三朝元老,以为如何?”
李文韬略一顿,正色道:“维持朝堂的运作,就是臣子最大的职责。哪怕圣上出了事,朝堂依旧能稳健运转,这才是重要大臣的价值所在。”
徐圭言嘴角轻扬,冷冷回应:“那也和我无关。”
李文韬的脸色骤然一变,压低声音道:“你现在搅乱了这脆弱的平衡,这对后唐百姓,对江山社稷,绝非好事。”
徐圭言直视着他,声音坚定:“以您的年纪和资历,您可以教我许多事。但眼下,我心中只有一件事,旁的,顾不上。”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击打在李文韬胸膛。
李文韬脸色一白,眼前一黑,竟然昏了过去,倒在地上。
众人惊呼,立刻有人扶住他。
徐圭言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辰时末,御花园东廊。
李鸾徽正品茗修道,意在长生不老,隔着半开的竹窗看着远山新绿。李慧瑾快步走来,宫人悄声通禀后退下。
“皇兄。”她语气恳切,却含着焦急,“臣妹听闻,您要查七年前前太子一案?”
李鸾徽没说话,只淡淡看她一眼,仿佛在等她接着说。
“那件事……过去太久了。”李慧瑾轻叹一声,走近一步,神情颇有忧色,“若此时重提,怕是对周王声誉不利。”
李鸾徽眉头一挑,茶盏轻轻放下。
“哪里不利?”他声音温和,却带着锋利的弦外之音,“不是周王做的,他怕什么?他该高兴才是——这桩旧案若能水落石出,不正好铲除他背后的障碍?”
李慧瑾怔住,低头不语。
她的沉默在某种程度上,反倒更似一种默许与退让。
李鸾徽盯着她良久,仿佛要从她眼中看穿什么。良久,他收回目光,又淡淡说道:“朕既然决定光明正大地查,就不怕翻案。”
“好。”李慧瑾缓缓点头,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既然皇兄如此定意,那臣妹便不再多言,只盼……皇兄查清真相后,不留遗憾。”
李鸾徽点点头,却忽然开口:“你一向谨慎,今日却来劝我收手,莫非,是你害怕?”
李慧瑾一怔,接着轻笑摇头:“臣妹只是担心,旧事再起,免不得牵连无辜。”
“那就把真凶揪出来。”李鸾徽的声音忽然变得森冷,“若真有一人,能做得出七年前的事,又能如今使厌胜诅咒之术,那他就不是无辜。”
李慧瑾没有再劝。
她默默地看着李鸾徽的侧脸,眼底波澜不惊。
她知道皇兄什么性子。
他最厌恶的,不是阴谋,而是被人暗中摆布,愚弄他、控制他——哪怕这事是为他好,他也容不得。
所以她才必须“劝阻”。
她劝阻得越诚恳、越恳切,越能勾起李鸾徽内心最深的逆反与执拗。他是个需要自己揭开谜底的人,只要他愿意查——就一定会查到底,哪怕烧到自己脚下也不退。
待李慧瑾离去,李鸾徽在原地站了许久。
风吹过庭前山石,翠竹摇曳。他仿佛听见五年前那个自己,在太子陵前落下的一滴泪。
夜色渐深,李起年悄悄来到徐圭言的书房外,敲了敲门。
门缓缓打开,徐圭言正准备收拾案卷,听到敲门声,微微抬眼。
“为了何事而来?”
李起年磨磨叽叽地走到徐圭言面前,缓缓坐下来,神色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盯着徐圭言桌边的烛火,一言不发。
“二皇子的事吗?”徐圭言抬眼看他。
李起年点点头,“听闻圣上要查那件事,您觉得,会有结果吗?”
徐圭言合上书卷,淡淡一笑:“你放心,肯定会有结果的。”
李起年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不过,这结果,真的能让事情水落石出么?查出真相吗?这不是会引起更多争斗吗?”
徐圭言凝视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这朝堂上的斗争,哪能没有?现在大势只会有两派:一派是‘保周派’,坚持周王该有的地位;另一派是‘反周派’,试图阻止周王上位。双方必然斗得你死我活。”
李起年沉默,似乎正在消化这份复杂的局势。
徐圭言心头一紧,犹豫片刻,终究没将心底的秘密说出口。
她心里明白,这两拨人表面上互相对立,其实背后早已有人在操控,有些人故意挑拨离间,有些人则在暗中牵线搭桥,一切都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
这案子被重审,就不会有真相,就算有,也只能是——获胜一方交给圣上的满意答卷,也就是说,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赢了。
赢者才能写答案。
但这是臣子的事,不能让帝王知道,如果把这些说了,恐怕日后她和李起年之间的信任都会动摇。
她轻声道:“你现在只需知道,两派必有胜负,朝堂格局也必随之改变。”
李起年苦笑:“那我呢?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什么都做不了吗?”
徐圭言目光柔和了一瞬,侧头看他,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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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他老师,但不能告诉他全部事实。
做事,总要有个分寸。
门外的风,吹动着窗棂,带来一丝凉意。
与此同时,皇宫中,偏殿内的灯火昏暗,李起凡孤身坐在檀木桌旁,眼神空洞而紧张。
外头的风声偶尔吹动窗棂,带进一丝夜的寒意,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饭菜早已冷却,他手中的馒头却如同昨日一般,淡然无味。忽然,他摸到馒头里藏着的纸卷,缓缓拆开,密信上的字迹清晰而冷峻:“外间局势动荡,圣上亲自下令彻查厌胜案,牵涉广泛。周王府及其周围势力风声鹤唳,内忧外患交织,局势正逐步发酵。你务必谨慎应对,莫被风浪吞没。”
李起凡的双手微微颤抖,心头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查旧太子的案子了?李起坤早就不知所踪,他是又回来了吗?
他的喉咙紧缩,捏着馒头的手颤抖着,几乎发不出声。
李起凡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偏殿之外,月光如水,照在宫墙上,映出一片阴影。
这时,周王府内气氛更加沉重。家人们如坐针毡,特别是周王妃,韦氏,眉头紧锁,心如刀绞。
早些时候,她不顾一切地进宫,好不容易见到了皇后,请求沈皇后帮她。
“娘娘,如今局势危急,圣上意欲深查此案,周王府上下人人自危。请娘娘明察,帮我们解围。”
皇后微微点头,眼神中藏着无奈和忧虑:“此事牵涉甚广,非一言可决。我虽力有未逮,但会为你们争取一线生机。”
韦氏叹息,知道这生机如同浮云,看着快要燃尽的烛火,脸色煞白。
与此同时,王俨慌忙赶赴秦斯礼府邸。
秦斯礼当然知道周王长史来找自己是为了何事,两人也没多寒暄,王俨单刀直入,急切地说道:“秦公,局势复杂,此案关系重大,望你务必步步为营,查明真相,公正裁决。若有不公,将对朝局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
秦斯礼神色沉稳,声音坚定:“王大人放心,我自有分寸,必将查清楚,绝不枉法。”
王俨点头致谢,看着秦斯礼欲言又止,最后只蹦出来几个字,“您……觉得,是他做的吗?”
他?
秦斯礼看着王俨,那双饱经沧桑的眼深不见底。
秦斯礼突然就明白了,表面是旧太子一案重查,可追本溯源,弄倒太子的人,定然是得利之人,眼下周王有被立为太子之势,那周王的嫌疑最大。
弄死前太子,周王上位。
秦斯礼突然笑了一下,摇摇头,“王大人,此事急不得,看不到证据之前,我没法下结论。”
王俨也不好多问,唉声叹气,喝了一杯茶后才走。
前脚送走了王俨,后脚就迎来了意想不到的人——徐圭言。
两人目光交汇,气氛微妙复杂。
第142章 暗渡陈仓柜内尝【VIP】
院落内风吹过,微凉,天边泛着粉色晚霞,秦斯礼站在台阶上,看着台阶下面的徐圭言,心中尚存今早长公主所言的余音——
“怎么突然要查旧太子谋反一案了?”李慧瑾怒嗔,掀起眼皮看向秦斯礼,“那徐圭言现在还不能死。”
“她曾是太子太傅,旧太子案一查,她定然会被问话。这个时候她要是出了事,事就闹大了,反而害了我们。”
李慧瑾面色恢复平静,语气决绝。
走一步算一步,是更精明的布局。
秦斯礼收敛心思,回到了眼前。
他转身往厅内走去,也没回头看徐圭言,但默许她跟着自己进来。
于是他径直落座,茶桌两侧铺着细软竹席,两杯茶放在一旁,已凉透。
片刻后,脚步声轻响,徐圭言踏入茶阁,身上的宫装还未换下,披着外衫,显然是刚从宫里赶来,略带风尘。
徐圭言站定,她看见那两杯凉茶,也顿了一瞬,随即心领神会,有人比她来得早。
秦斯礼没应,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后,微一点头,算作招呼。他不言语,只将指尖在漆黑木几上敲了敲,示意她坐下。
丫鬟们悄然进来,将茶盏撤去,又换上新泡的白毫银针。茶香渐起,清苦清雅,如远山之雾。
气氛凝滞得几乎凝结。徐圭言没有立即落座,而是站在茶几一侧,沉默地看着秦斯礼。她知道,自己今日在这场棋局里,是被逼着落子的一方。
秦斯礼靠坐着,神色平静如水,看似无意,实则以沉默压制对方。他身居高位,话权在手,此时一句话不说,反而更具威压。他在等她先开口。
可徐圭言也没有如他所愿。她只是俯下身,为他斟了一盏新茶。
茶水入盏,细流如丝,茶香散开时,她轻声道:“秦大人请用。”
她的语气并不柔弱,倒是一种避锋藏刃的温和,是朝廷官员用以生存的软甲。此刻,她没有咄咄逼人,没有言辞机锋,反倒示弱一步——不是屈服,而是知进退。
倒了茶,她这才坐下来。
秦斯礼低头看了看那杯新茶,又看向坐在对面的徐圭言。
两盏茶之间,静默仿若时光凝滞。
茶盏中新泡的白毫银针冒出一缕轻烟,香气清苦,穿过檐角徐徐的风,拂过室内两人之间的气氛,清凉,却不柔和。
徐圭言低下头,轻轻摩挲着袖角,像在斟酌什么,又像是在等待时机。
片刻后,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柔顺得恰如其分,像一尾小舟顺流靠岸:“多谢秦大人那日为我作证,愿提晋王刺杀一事之实。今日得以全身而退,皆赖大人明察秋毫,臣女感激不尽。”
她话语温和,低首敛眉,身姿沉静,一副恭敬而有分寸的臣子姿态。
这不是徐圭言惯常的语调。她擅锋利,但此刻却把自己锋刃尽收,只留下一副中规中矩的模样,仿佛只愿以“下属”之身,与上位者坦然言谈。
这话说得漂亮,动机也不难猜。
然而,秦斯礼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接话,也没接那盏被她亲手斟好的茶。
他将盏盖缓缓一旋,茶汤泛起涟漪。他没喝,动作缓慢得近乎冷淡,仿佛她这一番“谢意”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掀不起他心中半点波澜。
抬眼看向徐圭言,嘴角勾起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似笑非笑,而摆出一副惯于看破人心的冷漠与疏离。他轻声道:“徐大人误会了。”
他视线掠过那盏茶,也掠过她的脸,寒光落在雕花木窗上,没有一点温度。
“当日我并未为你说好话。”
“只是事情关乎晋王,事关宫闱安危,身为臣子,自应实话实说。那是本分,不是情分。”
这几句话,一字一句都像磐石,不容置疑。
徐圭言神色微敛,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瞬,却没有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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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秦斯礼此时的态度已然说明:他看得出她今日之来不是为一声感谢,而是另有所图。而只要动机不纯,他便绝不肯“公事公办”。
他不接茶,也不接情,更不接受徐圭言的感谢。
秦斯礼缓缓靠坐回椅背,衣袍轻动,姿态如山,目光冷静而高远。他此刻的神情,远不是在看一个同僚,而更像是在看一名请求庇佑的臣属。
——与他两人。
他明知她擅算计,偏
秦斯礼吐出口气,抬手,似漫不经心地抚过案前玉纸镇,又是一笑,那笑却我皆是圣上之臣。”
语气一顿,便听他缓缓而道:
“私下前来,终归不是为了一盏茶,道一声谢。”他望向她,语气平平,却锋芒毕露,“您有何事?”
徐圭言抬起眼,终于与他的视线正面对上。茶香散去,风吹帘动,席间气氛,落入冰雪之间。
她轻吸一口气,收敛起先前的试探与弯绕,终于正视眼前这位高位冷面的大理寺卿。
“既然秦大人不喜旁敲侧击,那我就直说了。”
她语气平稳,但听得出那一丝细微的请求之意,“圣上既要查前太子一案,涉及人多,必然要各衙门协同。我家父母皆卷入其中,当年是我父亲任礼部尚书,亲手呈过那道册书的。我自己也身为太子太傅,自当受审。但——”
她停顿一下,抬眸望着秦斯礼,那眼神带着少有的坦诚与无奈。
“他们年岁已高,舟车劳顿从岭南进京,身子吃不消。您也走过这路,知晓何其艰难。若能周全,还请——有什么问题,就问我一人。”
“不要叨扰他们了。都是老人了。”
她顿了顿,轻声补了一句:“您家中……也有老人,不是吗?”
话音落下,屋内一时寂静。
秦斯礼本是端坐,眼神冷静地看着她,仿佛只是听一件无关紧要的奏章。但徐圭言那句“不要叨扰他们”的低语落下时,他眼神忽的一动,像是被什么轻轻敲了一下。
他原以为,她是为晋王而来,就像王俨一样,为了保护身后的主子,来他这里打探消息,亦或者为自保、为筹谋退路,种种算计。
但此刻她说这些,不是为了她自己,竟是为了她的父母。
他轻轻一震,眼神复杂几分。指尖缓缓转动起茶盏,瓷与木摩擦,发出轻微声响。他没有立刻答话,似乎有些心绪浮起。
忽地,他低声问了一句:“十五年了。”
他的语调很轻,却带着一种压抑太久的锋芒,像一把在鞘中磨过千万次的利刃,“这十五年来,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
他目光骤然锁住她:“那封《讨秦檄文》……是你父亲让你写的,还是你自己写的?”
徐圭言倏然怔住。
她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淡淡地回了句:“是我。”
——但她心里却忍不住想,十五年前的事了,还能拿出来问?你不是早就查过了吗?也罚够了,报复也报够了,怎么就过不去呢?
还真是个小心眼的人。
可嘴上,却只淡淡一笑。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忽然都轻轻一笑。
秦斯礼忽然换了个坐姿,挺直身子,双肘搭在椅扶上,姿态更沉,更重。
“这个案子,圣上极重。”
他的声音沉稳,眼中却无笑意:“你父母若不来,许多事便难查清。证词不足,如何为案定性?若只凭你一人之口,便怕旁人质疑。”
“人证、物证,要全。”
徐圭言面色微僵,干笑了一下。
“……原来如此。”
她望向案几上的茶盏,端起自己的那一杯,明知已经凉了,还是一饮而尽,仿佛在用这口苦茶压下心中那口怒火。
而后,徐圭言放下杯子,拿起秦斯礼那一盏也已凉透的茶,斟入自己空杯里,然后站起身,给他斟了一盏热茶,动作细致、沉稳,小心翼翼。
“秦大人,喝茶。”
秦斯礼看着她,未伸手。他只是淡淡道:“后唐立国,以律令为本。人情可以通融,律法,不行。”
他冷冷地望着她,眉头微挑,似乎在说:你应该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不要让我提醒第二次。
屋内的风微凉,纱帐轻动,窗外天晴气爽,殿中光影交错,似有难辨的界限。
徐圭言面色平静,拱手一礼,声音坚定却温婉:“既然如此,请秦大人务必以律法为绳,以证据为据,详查此案。”
“无论最终真相如何,我都愿接受。”
她说这句话时,神情竟带着一种坦然与无畏,仿佛终于放下了某种挣扎,将一切交予时间与律令去裁决。
秦斯礼听着这话,不知怎地,忽然轻笑了一声。
不是那种讥讽的冷笑,笑声淡然,带着些疲惫的失笑。
“说这话的,不该是我么?”
他低声喃喃,目光淡漠地落在案上那盏被重新斟过的茶里。
徐圭言听见,却没有多言。她只是轻轻一躬身,声音恭敬:
“若无他事,我便不打扰大人清晨理务。告辞。”
说罢,起身,转身,一步步地走向门口,背影挺直,肩背却显得比来时更沉重几分。
她的脚步没有急,也没有迟,似乎将那些心绪全部压进了每一步的节奏里。
秦斯礼坐在原处,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心中却没有他以为会有的快意。
没有那种“再报一仇”的酣畅,也没有看她低头离开后的胜利喜悦。
反而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
沉重、压迫,又说不清来自哪里,像是一块山石,无声地压住心头。
他移开目光,落在自己案上的那杯茶上。
那是她斟的茶。
他伸手拿起来,抿了一口。
温度已退,苦涩反倒更重。他眉头一皱,这凉了的茶,还真是苦。
他下意识转头,望向徐圭言先前坐着的位置,那里仍残留着她喝过的茶盏,一样的冷,一样的苦。
这茶她也喝了。
他放下杯子,站起身来,却觉得身形有些不稳。
徐圭言……就为了这点事来找他?
不求自保,不谈旧案的利害,不为晋王说情,不为党派游说,只为了她父母不被召见、不受惊扰?
她不是这样的人。
他清楚她的聪明,她的锋利,她的那点骄傲——从来都藏得很好。他太了解她了,就算是分别这么久,他还是能揣测出她要做什么。
可今天,她来的姿态是低的,她的话是软的。
她明知道他不会答应,还来?
自取其辱?
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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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对。
他眼神一变,忽地转身,大步往外追去。
“来人!”
“她人呢?”
御道两侧松影如盖,冷风卷起檐铃轻响,宛若幽冥低语。
沈皇后披着一件素色大氅,悄然走入偏殿。她一言不发,步伐轻缓,仿佛连呼吸都不敢重了几分。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低眉顺眼的内侍,身材瘦削,头微微低着,脸藏在帽檐阴影之中。
李鸾徽曾修道,不喜俗扰,皇后知其性子,今日去求见时,特意挑在陛下焚香静坐之时才入殿。
她只是柔声道:“臣妾知陛下政务繁重,不敢扰乱圣心。只是起凡自事发之后,臣妾一面未见自己的儿L子……哪怕只看他一眼,臣妾也就安心了。”
李鸾徽睁眼看了她片刻。
沈皇后并未哭,也未求情,只是声音淡淡的,带着多年皇室规训之后的隐忍与哀思。李鸾徽微微颔首,道:“也罢。母子连心,朕准你去。”
沈皇后俯身一礼,退下时,眼中方有些水光闪动。
午后时分,偏殿里只点着两盏青灯,光影摇曳如鬼火。
沈皇后踏入殿内时,守卫已被调开,宫人更是早早遣退。她立在门口,低声唤道:“起凡。”
屋内传出一道低哑的声音:“母后……”
李起凡衣裳简素,神色憔悴,面容却依旧清俊,只是眼角眉梢多了几分不属于年轻人的沉冷。他刚起身,就看到母后身后那内侍脚步略快,一闪身进来,反手掩上了殿门。
沈皇后向他轻轻点头:“是你王叔要见你。”
那“内侍”抬手摘下帽子,竟是王俨!
李起凡怔住,眼底浮上一层防备。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迎上前,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王俨,像一头被围困已久的兽,仍竭力维持自己的尊严与沉静。
王俨却毫不在意,快步靠近几步,压低声音道:“我们时间不多,只能说最重要的几件事。”
他看着李起凡,神情异常认真:“第一,当年的太子谋反一案,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李起凡眼神一闪。
那一刹那,他没有立即否认。那是人心被刺穿后的本能犹疑,是秘*密被逼近时微妙的惊悸。
但随即,他眸光一沉,肩膀略一颤,眉心缓缓拢起,抬起眼时已恢复冷静,语气低沉而笃定:“我没有。”
王俨没有说话,只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又问:“第二,最近的厌胜之术,与你有关吗?”
李起凡声音比刚才更快:“没有。”
这一句,他说得太快,几乎像是抢着堵住一切可能继续深挖的可能。
他眼底情绪翻涌不定,却死死压住,像是决心将真相封进水底。他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一遍遍重复否认,仿佛在立一道无法撼动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