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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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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对他的成长经历没有描写过,因为女主不关心。他的家庭中,只有他的父亲出现过。

玉梨想起来了。

原书后期,也就是他拉着女主宋宜的手捅了自己一刀后,宋宜心如死灰,没有多反抗了,原书男主谢尧想与宋宜成婚,把她带回了家。

他的母亲兄弟姐妹均没有出现,只有他父亲来见。

他父亲刚开始还好好的,不知为何忽然发癫,指着他鼻子骂:“丧尽天良,不忠不孝的东西,当初就不该让你娘生下你!”

当时谢尧没有多大反应,直到一旁宋宜笑起来,恨恨地盯着他说,“骂得好。”

接着嘲讽他,“成婚?你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何必走这个过场。”

“别骗自己了,你睁眼看看谁在乎?”

“谢尧,我不恨你了,我可怜你!”

或许是这话刺激到他了,他让人把宋宜带走,自己抽剑亲手杀了他的父亲。

鲜血溅了他满脸,回去就又把宋宜关了起来,再不提成婚的事。

宋宜对他全是恨,而他也不再试图感化她。当时看到这里,就知道这文注定要BE了。

追到结局就想看看到底还能怎么虐,到底是男主先死还是女主先死,一个死了之后另一个会有什么反应。

后面果然在他亲征回来时,宋宜跳了城楼,到了全书的高潮,回家被骂的这个情节显得微不足道。

玉梨想起来,看到这结局甚至还想,男主怎么不抹脖子随女主去呢?

玉梨揉脸,当初看文的自己怎么这么变态。

玉梨猜想他的不正常或许跟他的家庭有关,他爹对他怀着如此恶毒的憎恨,他的年少时光一定很惨。

想起那说书先生说他几乎杀尽谢家满门,玉梨更加笃定这一点。

玉梨将留在喜云屋中的静羽叫来,带进卧室,关好门窗。

走到她面前,低声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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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脾性素来异于常人,我猜想和他的家境有关,眼下他不在,也没有别的人,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家中是不是不受宠,常被人欺负,但他父母又不护着他?”

静羽眼底闪过异色,连连摇头,“我不知道。”

玉梨察觉她很慌张,且有些害怕。

鼓励她,“别怕。现在就我们两个,你告诉我,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

静羽忽然跪下了,“奴婢不知道。”

玉梨吓一跳,蹲下把她扶起来,叹了口气不敢再问。

转了转念头,又问,“那他的父亲母亲可还康健?”

静羽惊惧未平,眼眸闪了闪,挣扎了半晌道:“公子的父亲,数日前,病逝了。”

玉梨惊了一瞬,维持寻常问:“真是病死的吗?”

静羽愣了愣,点头,“是病故的。”

昏暗陋巷。

暗影幢幢。

一间小屋子里亮着昏黄的光。

屋中狭小至极,摆了一床一桌一椅一个立柜,几乎就难以转身。

此时房中站了两个高大的人,更显得屋子小得令人直不起腰,喘不过气。

叶未青跪在地上,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头,从下巴处滴落在地。

站着的是谢尧和松鹤。

松鹤的头垂得前所未有地低,谢尧手中拿着一沓纸张,纸张是京中时兴的,对这落魄画师来说贵极了的素雪笺。

纸张极白,极薄,但却不透墨,比之绢帛相差无几。

松鹤来时并不知晓谢尧还派了别的暗卫来搜查,刚制服了进门的叶未青,就想把人带走处理,点了灯处理痕迹时,在桌案上看见了这一沓用绢帛精心包裹的画纸,只看了面上两张,当即将所有人支了出去。

他本想把这屋子烧了,不想接到了留人一命的令,正为难如何处置时,主子亲自来了。

松鹤此时心里沉重,事情恐怕要不可预料了。

画纸上的画可说精美诗意。若是不认识画上人的话。

谢尧一张张缓慢翻着,一张张细细看着。

面上三张是男装的她,接着是数张女装的她。他确信玉梨从未在此人面前着过女装露面。

他翻下去,从略显粗劣的笔触,到精致细腻的线条,工笔进步神速,画中人也越来越生动,虽不及她七分美丽,但将她的神韵描画得九分相似。

画中的玉梨从头至尾没有正眼,总是看着别处,或手中鲜艳的花朵,或一旁只有背影的侍女。

往后,开始脱离了仕女的构图,只剩下一张张面孔,每一张都微垂着眼,角度相同,从鬓发画到脖颈,连着十张。

但每一张用色不同,紫发紫眉,蓝发蓝眉,青发青眉,勾线细腻,纤毫毕现,足见作画之人的用心。

但她们都是鲜红的唇,浓淡不一,但都艳丽得刺目,就如方才他重重吻过的那般。

谢尧翻看的动作更加慢了,呼吸也轻得听不见。

松鹤觉得如芒在背。

地上的人也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翻到后头,面孔更加精简,只余下脸和五官。

一页页翻下去,脸颊没了,眉目也淡了,只有一张张红唇愈发艳丽,愈发清晰,最终只留下眼睫和红唇。

微末小人的觊觎,如此卑微又可笑,谢尧翻看加快,忽然停了。

这一张右下角有焚烧的痕迹,只烧了指甲盖大小。

画上是女郎侧脸回首,只有一半身躯,自肩头到腰身,线条圆润起伏,只有轮廓却可见女身神韵,手臂微展,手指纤纤,指尖有青绿色缠绕。

回首的面颊红唇只有半片,鬓发如云,但无眉无眼。

若是普通画作,算得上雅致含蓄,可这雪白纸笺为底,加上精简的笔触,显然女郎是裸身的。

若是普通裸身仕女也罢,可画中女郎的手腕上,有一点极细的痣。

谢尧停顿半晌,忽而冷笑了一声。

森寒气息瞬间蔓延。

松鹤呼吸凝滞。

听得他道:“凌迟,挫骨扬灰。”

今日发生的事情不少,松鹤紧抓着方才留他一命的令,往常他下过的令,没有更改过,何况是这样一个微末小人,但忽然传令来留,定是与夫人有关。

松鹤沉声道:“此人心思藏得深,若是就此消失,恐怕惹得夫人与主子生嫌隙,不如让他去与夫人道个别。”

谢尧走到书桌边,将手里最后那张画放到油灯上,火苗自烧过的缺角蔓延而上。

谢尧的面庞在火光中闪烁不明,暗影和明亮交织,将他的五官拉扯得锋利如刃,“说得有理。而且他只是画了些画而已,并未做什么恶事,孤可饶他一命。”

听得上首的人自称孤,叶未青抬首,自深紫的衣袍往上,玄龙盘于其肩,龙爪锋利,龙眼狰狞,都不及他的目光,令他胆寒生畏。

“但孤担心,他忘不掉这画上容颜,继续画来,有损未来皇后威严,亦有损国体。”

叶未青叩首道:“谢王爷饶命。小人并非有意画来,只是一时情难自抑,已经决心将画都烧掉,只是还未来得及。”

“烧画费时。”谢尧慢声道,将手里的画全都点着,火苗窜得老高,他也不怕烫,直等到火苗舔到指尖才松手。

火焰裹着纸张落地,只是片刻,厚厚一沓画纸全化为了灰烬。

叶未青死死盯着画纸烧完,眼眸泛着火光,最终紧紧闭上眼,粗喘道,“小人舍不得。”

谢尧轻笑一声。

“剁手或是刺眼,选一个吧。”

叶未青听得,仿佛解脱般缓缓松了口气,,将右手伸出,“小人选剁手。”

“双手双眼。”谢尧睨视着他。

眼看他颤抖着伸出双手。

极轻地冷笑一声,“松鹤,刺眼。”

叶未青惊恐抬头,松鹤也握剑的手骤紧。

松鹤没有动手。他知道此人是死定了,但他猜不出主子要折磨他到什么地步。

刺瞎一个人的双眼,无异于夺去其半条命,何况这人孤苦伶仃,以画画维生,最引以为傲的是入画的色彩。

松鹤看向谢尧,那神情仿佛冰冷得漠视一切,又好似含着刺人的癫狂。

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他要的一直是这个。

挫骨扬灰还好说,毕竟是对死人做的,可凌迟是把一个活人的肉片片剜下来,松鹤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他下不去手,这是刑部刽子手做的事。

此人也担不起如此大罪,就算不顾夫人那里的后果,要杀他,给他个痛快最是利落,留痕也最少。

松鹤心知不对劲,但是一句话不敢劝。

在朝堂上,主子素来杀伐果断,权衡利弊,运筹帷幄无有毫厘差错。

但一旦碰上与夫人有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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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看似平静地以最残忍的手段,最不计后果的方式解决,明明是不必要杀的人,也想将其抹去。

弱小的时候,只能以超出寻常狠毒的方式解决无法承担的困厄。

松鹤不想回忆过去,但此时的他,确实与过去的他重合了。

屋内寂静,落针可闻,又仿佛风声呼啸,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动手。”谢尧道。

松鹤僵硬着身躯。

叶未青忽然仰面望了过来,“凭什么?”

他的音色从方才的畏缩发颤变得低沉有力。

“摄政王殿下,敢问草民究竟犯了何罪?”

谢尧冷眸垂视他一眼,转向松鹤,威严和杀意迫得松鹤也打颤。

如草芥般的人跪伏在地,立着的两人都只当他是个死人了,只是在他的死法上有所争议。

叶未青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难怪。”

“难怪你把她看得这么紧,是知道她不爱你吧。”

叶未青满目嘲讽,眼底癫狂涌动,“她曾亲口赞我是天才。她可曾如此夸过你?”

屋内逼仄狭小,空气似被抽离,如骤降深海,迫人的压力要将人压碎,松鹤沉沉吸气,但硬扛着,没有出手打断地上人濒死的疯狂。

第54章

“殿下至高无上, 可草菅人命,自也可强抢民女,如此得来的, 你也该满意了。我龌龊,我该死,可是你呢?”

“你就配得上她么?”

“你难道不知!她厌恶你的权势, 她宁肯托付我等也不要沾惹你的满手血腥。”

眼看上首的人神情僵硬,眼眸中风暴漫卷,叶未青顿觉血液沸腾, 浑身荡起蚍蜉撼动大树般的激爽。

鲜红双目盯着他,从齿间含笑吐出清晰的字句,“她嫌你肮脏。”

上首的人似定住了, 叶未青笑得更加猖狂。

松鹤仍清醒,沉声道:“他胡言乱语, 主子先走, 松鹤会处置好。”

松鹤要拔剑,谢尧却没动。

“刺眼,割舌。”谢尧好似没有情绪, 并未被他的话语刺激到。

松鹤却察觉森寒弥漫,仍旧迟疑不动。

叶未青收了笑, “你只看我画的,你可知我脑中想象到什么地步。

“我瞎了哑了废了, 只要没死就会想象!你可能管得着?”

“来人。”谢尧低沉唤外头的暗卫, 却被面前发狂似的狂吼盖了过去, “她是当空月!多少人看得见,杀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你可杀得过来?”

“关着她,禁锢她, 她不会再是她,更不会心悦你,哈哈哈哈!

“王爷位高权重,却只能得到她的人,到死也得不到她的钟情,比我还不如!”

“孤杀了你。”

“来啊!杀了我!”

身旁人急速探手而来,松鹤未及侧身,腰间剑锋出鞘,寒光闪过。

“主子!”松鹤惊呼,反执剑鞘抬手挡在叶未青面前。

寒光未有停滞,剑刃削断剑鞘,锋锐仍旧划破了衣袍和皮肉。

松鹤捂着小臂,鲜血自指缝如注流淌。

谢尧持剑的手僵住,怔了一瞬。松鹤这才转身一脚踹晕了叶未青。

松鹤面色苍白,看着面前人,“此人犯谋逆之罪,可流放三千里,路上跌坠而死,也可重病而死。”

谢尧好似回过神来,眼底的狂乱被冰封般的平静覆盖。

“让开。”但他杀心不改。

松鹤松开手,任手臂上鲜血汩汩涌出,“主子是摄政王,不再需要亲手杀人了。”

谢尧双眼忽而泛出幽暗冷光,“此人心怀不轨,肖想孤的妻子,他不该死?挫骨扬灰算便宜他,孤要活剐了他,滚出去!”

松鹤浑身打颤,眉头紧皱,眼中流露出复杂情绪,他忽然跪下了,“若是非要如此,松鹤来。”

“此事很为难么?”他问,满是不解。

松鹤抬首望着他,张了张口没能说出什么来。

谢尧看得清楚,他的眼神透着痛心自责仰慕,还暗藏一抹怜惜。

谢尧轻笑一声,慢声问:

“你觉他罪不至死?”

“你觉孤今日失常?”

“你也觉孤配不上她?”

谢尧连发三问,松鹤不敢吭声。

“说实话。”谢尧好似很平静。

松鹤俯首,闭了闭眼沉声道:“此人至少不该千刀万剐。主子并非今日失常,而是碰见夫人之后日日失常,主子于朝堂权斗尚且游刃有余,但对夫人,却极近掌控。主子是否配得上夫人,是夫人说了算,旁人的都是虚言,包括主子自己所想。”

上首的人沉默无声,松鹤不敢抬眼看,“松鹤的命是主子的,此言句句发自肺腑,若主子不听不信,可赐松鹤一个痛快,只是死前,松鹤还有一言。”

松鹤顿了顿,“告诉夫人一切,或是放她离开。”

话音一落,屋子响起一声冷笑,初夏的夜瞬间化为寒冬。

松鹤忙道:“松鹤知道主子不可能放夫人离开,那便告诉她一切。”

静默半晌,才听得他道:“你懂什么?”

这一声,他的嗓音沙哑,语气微弱,仿佛软化了高高在上的威严,终于卸下了坚硬如铁的防御,但其下所见仍让人无法亲近。

松鹤只恨自己当年无法替他分担哪怕一丝一毫。

伤口的疼痛微不足道,松鹤强压浑身颤抖,低声道:“当我求你,告诉她吧。哥。”

房中静默,只闻三人节奏不同的呼吸声。

良久,松鹤抬头,

谢尧闭着眼,面容苍白,呼吸时缓时促,许久不得平静。

明月居。

时近子时,院中正房卧室仍亮着灯。

玉梨如何也睡不着,一开始还翻来覆去,最终躺直了看着帐顶。

到了这个世界三年余,她已经确信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每个人都有血有肉,没有受到任何无形力量的控制,自然也包括谢尧。

他会随着她的举动而做出与原著截然不同的反应。

原著里,他一开始的癫狂嗜杀是受到女主的嫌恶所刺激,之后双方持续互虐,从一开始就断绝了交心的可能,更别说亲近。

那么现在,她顺从他亲近他,许多时候与他可说是亲密无间,只是由于隔着他的假身份,他无从谈及自身,所以,实际上她根本不了解真实的他。

或许,是时候揭开这个谎言了。

无论他对她隐瞒了怎样的过去,总好过因为隐瞒而生嫌隙,做出挽回不了的举动。

玉梨决定好好跟他谈一谈,就从他的父亲开始说起,如果今夜能说开是最好,所以她一直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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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困极,他还是没回来,或许今夜他不会回来了,玉梨起身去灭灯。

吹灭了灯,察觉院子里东厢喜云房间已经暗了。今夜静羽挨着喜云睡的,看来她们已经睡下,时间当真不早了。

然而玉梨刚脱鞋上床,就听得正房的门被推开,她鞋也不穿,立刻走回灯笼旁,重新点了灯。

灯火缓缓亮起,谢尧的身影自暗至明,显露在卧房里。

玉梨来不及看清他就快步走过去,抱着他,侧脸贴着他的胸口。

“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

谢尧久久没有回抱她,玉梨觉得不对劲,仰脸看他,发现他脸色苍白,眼里带着些难以名状的东西,玉梨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但他眼眶微红,又不止那么简单。

就像是已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也难免负疚。

玉梨惊得毛骨悚然,“你方才去哪了?你把他怎么了?”

玉梨松开他,赤着脚往院子里跑去,嘴上唤着,“静羽!”

谢尧僵了一瞬,眼里的复杂缓缓消散,化为平静无波,平直的嘴角闪过一抹笑意,只刹那就重归冰冷。

玉梨跑下屋檐,东厢的门开了,静羽同时从屋内快步跑来。

两人在山茶树前相碰,都同样惊魂不定,玉梨抚着心口平复心情,静羽看向她身后。

玉梨忽地转身,就见谢尧从正房里走了出来。

那身盘龙袍已经换下,他穿的一身黑色。他的头发是黑的,玉簪也是黑的,在昏暗的屋檐下,只有一张脸白得骇人。

静羽和玉梨大骇,双双打了个寒颤,惊惧地看着他。

静羽几乎想立刻下跪。玉梨却很快恢复寻常。

低声对静羽道“回房去。这里有我。”

静羽犹豫片刻,在喜云出来之前,转身快步回屋,把门关得严实。

玉梨虽然心头狂跳,但仍本能地朝谢尧走去。

他的父亲死了,是病死的,并不是他杀的,她从未厌恶过他,他也向来舍不得伤她分毫。即使有所隔阂,他们之间是很亲近的,他陪她经历了许多,他们也是互相信任的。

玉梨走出几步。

“站住。”他终于开口,仿佛压抑着什么,声音有些沙哑。

玉梨下意识听从,但只停了一瞬,继续向他走去,她看着他,脚下踩到石子也不觉疼。

谢尧面色冷沉,看不出情绪,但玉梨知道,这意味着他很不高兴。

“孤让你站住。”

玉梨僵在原地。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玉梨笃定自己没有听错,他说的是孤。

孤家寡人,至高无上者的谦称,本该温厚谦虚,自他口中说出,却满是慑服。

玉梨等着他告诉她身份。

他却在她面前蹲下了,一直背着的手提着她的绣鞋,放在她脚边,握着她的脚踝往上提。

玉梨惊诧,身形不稳,扶上他的肩。

谢尧慢条斯理给她拍去脚底灰尘,穿好绣鞋,另一只如法炮制。

玉梨心里挣扎撕扯,他对她如此细致入微,为何,要杀她在乎的人呢?

他站起身,玉梨拉着他的手腕,望着他问:“夫君,你告诉我,叶未青是否还活着?”

玉梨的眼眸颤动,可见心中复杂。

“他死了你当如何?”

玉梨握着他的手松了。

谢尧背在身后的手指握紧,骨节泛白,这一刻,他有把院里的人杀了,猫杀了,院子烧了,把她带回宫里关起来的冲动。

但这样的冲动不是没有过,他克制得了。

“他还活着。”谢尧道。

玉梨停滞的呼吸恢复正常。

谢尧冷笑一声,原来她也觉他不正常。

玉梨听得他笑,看向他,却见他脸上并无笑意,他没杀叶未青,为何会反常得令她害怕。

玉梨看向他,看不出丝毫端倪,她再次去拉他,他极快地退开半步。

玉梨拉了个空。

仿佛心里也空了一下。

玉梨收回手,扯出笑看着他,“我们好好聊一聊好吗?”

“我知道你隐瞒了你的身份,我安于现状才没有过问,是我忽视了你,现在你告诉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怪你。”

“你早已猜到了不是么?”

谢尧面容冷漠。

玉梨心里忽而泛出丝丝痛楚,她难免退缩,但深深吸了两口气,仍旧保持笑意,“我想你亲口告诉我,你的身份,你的过往经历。我们是夫妻,是世上最亲近的人,要互相信任爱护,夫君,相信我好吗?”

谢尧看着她,眼里暗流交织,将他的面容衬得有些扭曲。

玉梨也很害怕,能将如此强悍的他逼出心理疾病的过往,一定不简单。

玉梨怕自己承受不了,但她不是独自一个人,她看着他,鼓励道,“你别太小看我,其实我见多识广,什么样的人都有所耳闻。兴许你的经历只是奇怪了些,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你都记了这么多年了也没如何,我只是帮你分担一点点,陪着你一起面对而已。你不要顾虑那么多,告诉我吧。明晏。”

谢尧几乎要沉溺在她的温声软语里,听到明晏二字惊醒过来。

这两个字原来跟他没什么关系。

只配得上她而已。

玉梨见他神情又变得死沉,皱了皱眉,“要是今日你不想说,我们改天再聊,来日方长,直到你想说为止,只是在那之前不要多想。天太晚了,我们先回屋睡觉好吗?”

玉梨心怀忐忑,想去抱抱他,这回他却退开一大步,“你去睡吧。”

“我还有事。”说着竟抬步走了。

玉梨僵在原地,看向他的背影。

谢尧没有回头,直到消失在垂花门外头。

这晚玉梨几乎是睁眼到天明。

早上起了,出门听见喜云和静羽对话。

“昨晚你睡觉也不脱外衣,中途又忽然起了,是不是吹了凉风,又病了?”喜云对静羽说。

默了会儿,才听静羽回她,“大概是吧,我病了。”

“昨晚我太累了,睡得太死了,没有扯你的被子吧?”

“没有。”

“那你休息休息,今日我和夫人出门。”喜云笑吟吟的,“可惜你见不着店里的盛况了。”

静羽默然。

玉梨从假山后走出去,喜云见了她立刻迎过来。

大概是觉得她牵挂花颜坊,这才起得如此早。

玉梨保持寻常,笑道,“昨日我有些累了,喜云,今日你去店里看看情形如何,大家是否累了,要是人太多就早些闭店,反正花不愁卖。”

喜云点头应下,喜滋滋地去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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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早膳来。

玉梨和静羽对视一眼,眉眼同时染上凝重。

玉梨答应了谢尧不出门,一整日在宅子里呆着,喜云不在,静羽跟她寸步不离。

两人都不提昨日发生的事,但都提着心,尤其是静羽,总预感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玉梨心思复杂些,但无法跟静羽多说,一个上午都窝在书法练字。

过了晌午,喜云就回来了。

玉梨和静羽都来迎她,问她店里情形如何。

看两人紧张,喜云说了许多店里的盛况,最后才说,“不过叶先生手指伤了,包了厚厚的纱布,干活儿不利索,丽珍就做主把店闭了,放大家半日假。”

玉梨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谢尧当真没有骗她。

但昨晚所见的他前所未有的怪异,始终让她心里不安。

这一切定然与他过往经历有关,问静羽是没有结果的。

玉梨结合先前所见所闻,先自己推断一番。

按茶楼那说书先生的说法,他出身大家族,但是早年流落在外,后来入了军营,成了天下闻名的少年将军,才被认回的家里。

会不会,他当初是被抛弃的,在外受了很多苦,这才恨自己的本家?

或许他的母亲出身很低,是他父亲一时冲动有的孕,按他父亲说过的,不该让他母亲把他生下来,玉梨觉得这点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之后他母亲或许被赶出府,本该自生自灭,但她的母亲生下他,受尽苦楚把他拉扯大,还没享到他的福就过世了,所以他恨谢家。

为了弥补童年母亲早逝的遗憾,这才自以为是地要给她世上最好的一切。

他母亲死后,他从了军,成了名将,但却受到不公平待遇,只能认祖归宗,凭着家族的荣荫登顶武将巅峰,但看重他的祖父逝世,他不受旁人信任,再次从神坛跌落。

想到这,玉梨心里忽然一痛。

按那说书先生的说法,他祖父逝世的时间,和他流落溪合县的时间是一致的。

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让他动弹不得,说不出话还不算,还要毁了他的容。

玉梨有些想不下去了,这之前的苦楚她轻轻揭过,是因为她没有见过细节,可在溪合县时他的惨状,她是亲眼所见。

先前只当他是陌生人,后来当他是带着主角光环的男主,现在他是她的丈夫,不是相敬如宾,冷淡疏离的,是每日温存,耳鬓厮磨,亲密无间的那种。

他光洁的肌肤,曾经被药物腐蚀灼伤过,眼皮粘连无法视物,嘴唇粘连无法进食说话,更遑论身体无法动弹,不知有多疼。

玉梨无意识摸上腰间的玉坠,浑身起冷栗,呼吸也紧了。

她想到他腰侧的旧疤,当初被毁容都没有留下痕迹,那旧疤又是怎么造成的。

玉梨不敢想,甚至有些退缩,眼下的日子还能过,不如就当不知道。

可是谢尧怎么办,他不告诉她,是否就是为了保护她,让她过心安理得的富贵生活,不必承担他一路走来的痛苦和血腥。

他从被家族抛弃的孩子,成为如今的万人之上,无异于贫民窟出身的孩子成为国家总统,还是阶级森严如有生殖隔离那般的国家。

他得强到什么地步,得经历什么样的痛苦,玉梨完全无法想象,因为她家境圆满,但考公都考不上,做梦都没想过成为一国之主。

玉梨觉得自己想象力匮乏,不仅是他受过的苦超出她的想象,他的强也远超她的想象。

虽然害怕承受他可怕的过往经历,但想到有他在,只要是他对她讲述,她就不会怕了。

玉梨午睡后,去厨房做了许多他爱吃的菜,蒸了奶黄包,还准备了一壶梅子酒,打算营造一个温馨轻松的氛围,再跟他早点上床,相拥着听他讲述他的故事。

眼看到了傍晚,她早早沐浴了,洗去烟尘,穿上漂亮的衣裙,到二门去等着。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天色擦黑,他还没回来,也没有人来传话,告诉她他有事,会晚归。

玉梨腿都站酸了,想回去,又怕他下一刻就出现在门口,却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她。

他喜欢看她在这里等他,好多次他回来时,原本没什么表情,一看到她就勾起笑。

想到他的笑,玉梨觉得还能再等一会儿。

直等到月上中天,他也没回来。

也没等到有人传话回来。

玉梨腰酸背痛,又饿得乏力,终究是没能等下去。

回了明月居,玉梨对静羽和喜云扯出笑,也不多说什么,吃了晚饭就准备睡觉。

或许他半夜会摸回来呢。

玉梨早早睡下,留出外侧的位置,躺在床铺里侧。

朝着外头,闭上了眼,一直睡得很浅。

一夜过去,无事发生。

早上,玉梨坐在床上,朝阳落在床帐上,一切都与往常一样,但她开始怀疑一切的真实性。

玉梨掀被下床,喜云和静羽双双走进来。

玉梨忙问:“公子昨晚可回来过?”

喜云看向静羽,静羽摇头。

玉梨摆出寻常神情,“他定是有事情绊住了。”

“今日夫人要出门吗?”喜云问。

玉梨摇头。

喜云终于也察觉不对劲起来。

出了房门,走得离正房远了些,喜云忽然问静羽,“夫人和公子是不是闹别扭了?”

静羽沉吟。

“前日我没在夫人身边时,发生了什么?”喜云面色沉肃,“公子是不是又在外头拈花惹草?”

静羽的眼都睁大了。

“上次就是!”喜云面上带了薄怒,“我本来就不很认同再找春宵楼的姑娘,这下好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日公子见了莺娘,又动了心思?”

第55章

“什么心思?”静羽脑子转不过弯来了。

“还能什么心思, 春宵楼向来是你联系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公子和那莺娘之间有秘密!”

是有秘密, 差点把她杀了的秘密。

静羽拍了拍喜云发顶,“别多想了啊。去跟叶先生学染丝线,学好了至少饿不死。”

“诶,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说我笨?”喜云追着静羽走远了。

喜云虽然怀疑公子在外有别的女人,但仍旧坚信, 玉梨才是大房。

或许就像上次那样,玉梨跟他闹一架,就和好如初了。

但这一次, 公子连着四日没有回府,而玉梨每日做好饭食, 搬了椅子在二门等一个时辰。

但府里护卫忽然不许她出府了, 静羽跟她解释,因为夫人不出府,才留她下来伺候。

喜云更关心玉梨的心情, 不出府也没多想什么。

玉梨在她面前神色如常,甚至因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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