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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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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出差,关鱼什么事?

温听宜百思不得其解,像被一个不崇拜的明星塞了一张签名照,一头雾水。

最后,她呆呆拎着一只小鱼回到公寓,跟正在狂按手机怼前任的周婼说了这件事。

周婼哭笑不得:“该不会是陆狗支的招吧,这借口太烂了,其实跟鱼没有多大关系,程泊樾就是想再见你一面。”

温听宜猜到了。

只是觉得难以置信,他从前还挺强硬的,最近的态度却一次次软化,好像生怕她被吓到一样。

“对了,”周婼刷着手机说,“你涨了好多粉丝啊,我今天一刷某音,全是新粉给你剪的个人视频,太好看了。”

温听宜把鱼放好,坐下来看了看手机资讯。

大数据为每个人量身定制了推荐内容,温听宜点进去,首先刷到了一些财经新闻。

内容里称,启恒资本连年亏损,创始人欠了大笔外债,近期又被查出税务漏洞,假如无力回天,法院将向其下达执行通知。

温听宜看着视频插图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因为她换了号码,所以最近没有接到温兆文的电话。

但安稳只是一时的,今后不知还有什么糟心事等着她,毕竟,只要她身上还有利用价值,父亲就不会善罢甘休。

她歪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看了眼周婼:“你跟陆斯泽复合了吗?”

“没有。”周婼愤愤不平,“他就是只狗!”

与此同时,陆斯泽在客影稀疏的日料店里,一杯接一杯的烧酒,喝得脸色酣红。

程泊樾姗姗来迟,被发小身上的酒气熏到,嫌弃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玄米茶。

“草,她又骂我是狗!”陆斯泽怒搓了把脸,“我容易吗?我憋坏了,忍不住了,亲她一下,她说我精虫上脑,草,我就不能因爱生欲吗!”

程泊樾神情微动,像忽然悟到了什么,拿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脑海不受控地浮现起,温听宜在湖岸边红着脸,微微后退的情景。

原来他暂时压抑不住的渴望,在对方眼里,属于卑劣的精虫上脑。

程泊樾一时头疼。

小姑娘心里藏着的顾虑,到底还有多少是他没猜到的?

身旁动静凌乱,陆斯泽猛猛给自己灌酒,憋了一肚子的苦:“她说,她怕我爽完就翻脸,提了裤子就不认人,我真服了,我有那么渣吗?!”

暖黄的吊灯下,程泊樾低眸摩挲着杯沿,不动声色:“周婼还跟你说什么了?”

陆斯泽痛心疾首:“她骂我肤浅!还告诉我说,假如真心爱一个女人,首先要做的,是给她遮风避雨,而不是一上来就跟她巫山云雨,二者的次序很重要。”

程泊樾淡淡抿了一口茶,什么也没说,手背的青筋却隐隐跳了一下。

——

按部就班过了两天。

傍晚,温听宜离开舞室,外头又下起了雨。

这几天的雨简直没完没了,她混在一群没带伞的白领中间,站在大厦门前的悬挑雨搭下,正准备打车,软件却显示排队两百人。

两眼一黑。

霖岚国际离练舞室确实太远了,滴滴司机要是开慢一些,在路上能磨蹭一个小时。

周围的白领三两结伴,聊着棘手的项目,上司的八卦。

温听宜独自一人望着雨幕,忽然间,手机在掌心震动。

以为是打到车了,点开一看,是某人的消息。

指尖和目光同时定住。

程泊樾:[鱼还好吗]

或许是嘈乱的雨声干扰心绪,催生出层层叠叠的联想。

温听宜收到这单薄的一句时,仿佛看见隐藏在字里行间的很多句——

溪溪,你还好吗,开心吗?

练了一天的舞,累吗,腿上的淤青散了吗?

思绪在潮湿的空气里拂动,她静了几秒才敲字:

[鱼很好,还活着]

[你再不来拿,它就要被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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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似乎是为了鱼的安危,程泊樾下了飞机就来接她,说待会儿去拿鱼。

天色将晚,大厦门前躲雨的人越聚越多,温听宜站在边角,被飘来的雨淋湿了一小截衣袖。

低头拍了拍尚未浸透的水珠,恍惚间,一辆深色慕尚迎面驶来,绕着岛型花坛转了个弯。

两束车灯照亮细碎的雨丝,男人从后座下来,西服之外套了件黑色羊绒大衣,挺拔身形撑着一柄黑伞。

“溪溪。”

她循声抬头,一把伞已经撑到她头顶,程泊樾温热的手牵住她手腕。

他身上微淡的木质香被雨气晕染,朦朦胧胧,连带他整个人都不太真实。

温听宜反应两秒,懵然眨眼,对上他淡定自若的视线。

似乎被她的呆样逗到了,程泊樾浅笑一下:“我就出差两天,不认识我了?”

答不上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神。

这个男人站在哪儿都惹眼,周遭众人投来好奇探究的视线,好像把他当成她男朋友了。

雨滴噼里啪啦砸落伞面,清脆又杂乱的声响,程泊樾一路护着她,撑着伞让她先上车。

车门关上,隔绝冷风乱雨。

温听宜刚坐下就打了个喷嚏,程泊樾收了伞坐在一旁,脱下大衣盖到她身上,让司机把暖风调高一度。

她低头一瞧,整个人几乎被他裹成球了。

车子匀速启动,程泊樾靠着椅背,打开平板查看国外发来的邮件,看似专注,但只要她身子挪一下,他就转头看来一眼。

衣服太大了,她稍微低头,下巴就被黑色的羊绒衣料遮挡着,只露出小半张脸。

似乎被暖气催生出困意,她倦柔目光落在前方座椅上,眼睫耷拉着。

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眨了眨眼,整个人就乖得一塌糊涂,叫人心软。

程泊樾静静看着她,不顾屏幕的邮箱界面暗了下来,最终熄灭。

或许是下了雨潮气重,车里的空气也黏糊糊的,让人反应迟钝,温听宜半晌才觉察他的视线。

“……怎么了?”她茫然望着他。

“没什么。”

程泊樾眼皮微敛,收走视线时摁亮屏幕,乍现的柔光笼罩他硬挺的眉骨。

“之前送你的那栋别墅,今天收拾出来了,”他问,“想不想去看看?”

问得有点突然,温听宜不明所以:“你是想让我住进去吗?”

程泊樾分神划着屏幕,状似不经意地说:“那里离舞室很近,再说,它本来就是你的。”

这话没错,她一时想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温听宜沉默着,下巴埋得更低。

避免被扣上不识好歹的罪名,她点点头:“嗯,那就去看看吧。”

她应话时,程泊樾手一偏,差点将未读的邮件删除。

程泊樾听出她语气里的妥协。

自从他用囚|禁这件事威胁她之后,她好像很害怕跟他独处,更不敢在正经事上跟他唱反调,害怕惹他生气。

程泊樾摁了摁鼻梁,有点伤脑筋。

“别误会,不是想把你关在那儿。”

冷不丁冒出这一句,温听宜有点毛骨悚然,慢悠悠转移视线,看着他:“所以……你是想过这件事的吗?”

程泊樾被她噎住了。

避免越描越黑,他索性从源头下手:“溪溪,我不是禽兽。”

温听宜:“……”

这个略显诡异的话题,一直留到了两人抵达别墅之后。

室外瓢泼大雨,别墅里不受侵扰,进了门,里面始终温暖干燥。

装修还是三年前的样子,当时程泊樾让她自己做主,她就选了一位新加坡籍的设计师,为这栋原本空得冷清的别墅,填充出色彩鲜明的南洋风。

跟程泊樾热衷的性冷淡风截然相反,这里给人的感觉柔暖惬意。

这两天,程泊樾派人忙前忙后,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重新打理,室内家具也配合整体风格换了新的。

一切都冒着新奇感,温听宜站在鱼缸前,观察里面艳丽的热带鱼。

一时出神,视线晃了晃才发现,玻璃上倒映着程泊樾的身影。

他眉眼温淡,高大懒散地靠在一个装饰柜前,问她喜不喜欢。

她无法昧着良心说不喜欢。

可是来不及回答,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很突兀地,打破了室内温暖舒适的氛围。

她看到陌生来电总会下意识头皮发麻,本来不想接,但此时此刻,被程泊樾淡定自若的目光笼罩着,她莫名多了一丝底气。

程泊樾似乎比她还清楚,来电的人是谁。

他淡淡说:“开免提。”

“……噢。”

反正他都知道,已经没什么好瞒的了。

于是她手指一划,大胆接通。

“喂?”

那头一张口就兴师问罪:“霏霏跟我说,你私下针对她,害她拍不了戏。”

“……”她无语,“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所以是程家那一位的本事了?”温兆文叹息一声,凹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听宜,当年你外婆把你交给程家,这件事完全没跟我商量。你不要误会爸爸,我不是不要你,而是很晚才知道你的下落。现在你长大了,爸爸跟你生疏了,也完全搞不懂你了。你到底是贪图一时新鲜,还是想寻找靠山跟我作对,竟然这么糊涂,屈就于程泊樾了?”

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在偌大的别墅客厅里泛起回音。

听见“屈就”两个字,程泊樾有点好笑地牵了牵嘴角。

不知这人在想什么,她不自在地抠了抠手机边缘,直到温兆文冷声问:“你就不怕折在程泊樾手里?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体内隐藏的反骨蠢蠢欲动,她故意说:“不知道。”

“那你真是糊涂了。”温兆文看似劝慰,其实是没安好心地威胁她,“你知道于茂坤吗?”

当然知道。

这个中年油腻男,不仅骚扰她,还给她使绊子逼她解约,吞了她的违约金。

不过说来奇怪,已经好久没有这人的消息了。

电话里陈述:“于茂坤是我之前的合伙人。他回京之后想巴结程泊樾,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得罪他了。当然,前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于茂坤的下场,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出声说话了。”

极其简短的形容,给人毛骨悚然的留白想象。温听宜脊背一凉,愣了许久,用极缓的速度抬眸,只见程泊樾无动于衷,仍是一个闲适的抱臂姿势,靠在远处看着她。

她目光一闪,仓促错开眼。不知是事件本身过于残暴,还是温兆文不清楚细节,反正他没有多说,只是骇人听闻地补了一句:“是程泊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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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人干的。他比你想象中可怕得多,但凡有谁让他不顺心,他一定会将对方挑筋断骨。”

父亲口中的危险人物,此时正从容不迫地挑了挑眉梢。温听宜轻咽喉咙,心里

乱糟糟,面上镇定:“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宜,你的事,我都从霏霏那里听说了。但我劝你看清现实,你玩不过那种男人。要么你独善其身,早点离开程泊樾,回家认祖归宗,要么就顺势而为,趁他现在还喜欢你,你帮爸爸牵个线,为爸爸的公司——”

“你想都别想!”温听宜打断对方,“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当年丢下我,现在又来利用我,我有时候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爸!”

“听宜,你冷静一下,听爸爸说。”

“不想听!”

后背泛起阵阵寒意。

对方阴魂不散:“爸爸是为你好,你要是一直不听话,那就别怪爸爸——”

一口气提不上来,她正要挂断,手机忽然被一股克制的力道夺走。

程泊樾低眸望着她,她浸在他柔暗的视线里,僵着身子靠在鱼缸前,脸颊被他安抚似的摸了摸。

“好了,没事。”他低声安慰。

随后对电话里轻讽:“她不想听你说话,你有什么要紧事,不如跟我说?”

温听宜思绪浮乱,已经听不清电话里回应了什么,只听见程泊樾低谑地通知:“温先生,找个时间,我们当面聊。”

没给对方谄媚讨好的机会,通话直接挂断。

温听宜后背贴着半冷不热的鱼缸玻璃,无数条巴掌大的热带鱼从她身后游过,轻轻波动的水纹,像她不经意的颤抖。

“程泊樾,你为什么……”

脑海一连串的问题,不知道先问哪一个才不算冒犯。

程泊樾却一眼猜出她在想什么。她的欲言又止,由他填补。

“溪溪,你不必知道过程的细节,也不用觉得于茂坤可怜。”他把手机交还到她手里,揉着她麻木的手指,看着她微颤的指尖,平淡地说,“在酒会上骚扰你,让你到他车上坐坐的,不是他吗?”

温听宜调整呼吸,浑身绷着的劲难以松懈,讷讷动着嘴唇:“是他……”

“那不就对了?不管我用什么手段教训他,都是他咎由自取。”程泊樾神情纹丝不乱,嗓音却迷惘地沉了一度,“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好像受了很多委屈。”

蓦地,她鼻梁一酸,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别过脸咬了咬唇,企图压下这股复杂交织的情绪。

程泊樾撩起眼皮,看见她为了隐藏脆弱而不断颤动的眉心。

或许温听宜误会了。在她眼里,程泊樾对待别人的狠戾手段,会原封不动用到她身上,所以她会不由自主地害怕。

但他不想再吓到她。

“溪溪,你现在已经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管用什么词来形容,反正不是一个好人。”他目光渐深,“但那些是对别人而言。总之,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很坏。”

周遭流淌的空气缓缓凝滞,温听宜眼睫扑簌,在思绪尚未理清时,她下意识伸手揪住他的衬衫衣袖。

“你……让我静一下,我晚一点再回你的话。”

乖觉又礼貌,光是听见她柔软声线,就足以让人喉咙泛痒,好像被勾起了什么戒不掉的瘾。

程泊樾望着被她揪住的袖口,注视她白净的指尖,以及指关节糯色的粉。他目光忽暗,胸腔莫名生腾起一股强烈的热意。

温听宜不知他在想什么,因为此刻的她已经无暇顾及。

两人体温的衔接点正是由她构筑的,她先是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惊了一瞬,不可思议,手指怎么可以背叛大脑意识,兀自捏得这样紧,程泊樾的衣袖都快被她扯变形了。

她心一乱,瞥见他神情浮动,以为他因此不耐烦了,她立刻怯生生收回了手。

来不及躲闪,霎那间被他抱进怀里,呼吸被他结实的胸膛闷了一下,她脊背微僵,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只能乖乖待在他怀里。

后知后觉,他一手揉着她的头发,肩背微弓着,只为了将她更紧地裹在怀里。

她有些紧张,双手揪住他腰侧的衬衫衣料,轻喊他的名字,程泊樾就低哑地应了一声,随后低头,先是克制地用鼻尖蹭过她耳垂,下一秒,细密灼热的吻落在她耳后的肌肤,撩起一片磨人的酥痒,滚烫随之蔓延。

“溪溪,”他用含混低哑的气音说,“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第53章

室内燃着香薰,玻璃瓶里烧融了一滩白蜡,未开灯的客厅仅靠一点火苗照亮,聊胜于无。

程泊樾收紧手臂,一只手掌压在她后背,另手扣在她肩头,力道没有丝毫松懈,好像再不抱着她,她就要离他越来越远了。

不计其数的吻,从她耳垂游移到颈侧,温听宜无意识屏住呼吸,整个人像悬在半空。

明明没有喝酒,醉意却在脑海里发酵,本就经不起折腾的身子骨,陷入他低沉的喘息声里,像泡了水的薄纸片,逐渐泛软。

而身前,男人的腰腹隐约绷紧,一种难以言喻的触感,顺着衬衫料子向外传递,漫入她蜷起的指尖。

像被火苗烫到似的,她倏然松开他腰侧的衣料。程泊樾觉察这细微的动作,喘息沉了一度。

似乎她越慌张,他就越难克制。

他绵长的呼吸平添急躁,敛着眼皮看她红透的耳垂,下一秒,拥抱的力道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把她嵌进怀里。

她纤瘦的身体像被暖潮包裹,温热从四面八方涌来,不至于让人溺毙,但也无法轻易逃离。

为数不多的理智开始越墙,徒留涌动的欲望原地徘徊。

两人的体温早已严丝合缝,程泊樾却忽然往前贴近。

他步子迈得大,身量又高,令人难捱的重量往她身上压了一瞬,她踉跄后退,蹙眉轻吟一声,并拢的双腿忽然被他一步子顶开,几乎站不稳。

程泊樾顺势止步,一手圈着她的腰护住她,另只手臂撑住鱼缸玻璃,就这么定住。

他贴在她耳旁喘息,她呼吸也乱得毫无章法。

身后是鱼缸循环的水流声,她心口像揣了一窝小鱼,游来撞去,几乎要跳出胸腔。

温听宜暗暗掐着手指,藏住一点忐忑,轻言软语:“这个鱼缸……”

经得住你这么撑吗?

踌躇没说的后半截,被他暧昧沉燥的嗓音填上:“经受得住。”

他意味深长的语气,不知在说玻璃结实,还是在说自己定力足,目前没到彻底失控的地步。

室外大雨淋漓,远处落地窗淌入一层暮色,顺着木地板铺开,映照两人反向交错的鞋尖。

身下步伐不动,上身却越来越乱。

程泊樾低头吻向她脖子时,气息里的慵懒和消沉,是欲望满溢的征兆。

动荡迷离的空气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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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接连不断地吻着,耳后的肌肤烫得无法形容。

周围细碎缠绕的发丝,被他耐心撩开,男人闷热的呼吸接踵而至,扑落在她耳边。

这个人太会了。

明明吻得细密轻柔,力度像羽毛剐蹭,散发的色|欲却愈演愈烈。

温听宜掌心冒汗,脊背也酥麻发烫,险些怀疑,室内香薰是不是掺了什么违禁成分,怎么让人头昏脑热的。

失神半晌,她咽了咽喉咙,呼吸埋入他刻意弓低的肩窝,绵软的嗓音溢出来:“程泊樾,我有一点头晕……”

其实更多是心理作用。

因为思绪乱糟糟的,积攒了很多尚未捋清的问题,她整个人是懵的,一时脆弱迷惘,招架不住这深入骨髓的情|热。

程泊樾听见她颤抖讨饶的声线,微抬起头,手臂也松了劲儿,允许她从怀里小范围脱身。

细密层叠的轻吻堪堪停下。

仿佛酒过三巡,他眼皮沉倦一耷,一双湛黑眼眸泛起燥热的微醺,波澜深处倒映着她。

视线恍然交汇,她眼里泛着零星水光,程泊樾神情定了一瞬,幽灼视线如有实质,密不透风地裹着她。

情欲的余波轻缓荡漾,温听宜被他盯得愣神。

反应过来时,程泊樾一手托住她脸庞,拇指轻轻压在她眼尾,用形同虚设的力道抚摸着。

一室昏晦,这份近在咫尺的温柔置于其中,宛如虚幻。

冷不丁听见他说话。

“想哭吗?”

不痛不痒的语气里,似乎暗藏担忧。

温听宜目光涣散,刚从情热里抽离,扬起音调轻轻“唔”了一声,像梦呓轻哼。

她不好意思承认,其实是被他撩拨太久,泪失禁快犯了。

于是模棱两可地摇了摇头,虚虚盯着他衣领,扣子松了两颗。

他领口乱了。生怕她真的掉眼泪似的,程泊樾撑着玻璃的手小幅度一动,打开鱼缸的照明

灯带。

暖光乍然亮起,即使背光,她潮红的面颊也无处可藏。

暴露在他眼底,温听宜下意识别过脸,不自在地鼓了鼓腮帮子。

她一言不发,程泊樾担心是自己把她欺负狠了。

霎那间胸腔起伏,他压制着风高浪急的燥热,又缓着声线问一句:“是被我吓到了吗?”

男人宽热的掌心贴着她脸颊,令人安心的暖意传过来,她抿唇收了收下巴,睫毛耷拉下去,不是不想理他,而是在发呆。

程泊樾静立在身前,不知从哪边裤兜掏出一颗糖,撕了包装纸递到她嘴边。

“张开。”

清冷暧昧的嗓音,短促又露骨,害她条件反射顿了一下,闻到果香才定住神。

这人怎么随身带糖?

她不声不响地疑惑着,小幅度张开嘴,含下这颗小圆球。蜜桃味的。

“现在好点了吗?”

程泊樾耐心十足地哄。

原来是害怕她低血糖。

她如梦初醒似的:“好多了……”

程泊樾牵起她一只手。

好像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无比珍贵,他若有所思地垂眸,手指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力道平淡而怜惜。

默了片刻,他恰如其分地问:“现在什么也不做,只想跟你说说话,愿意吗?”

掌心被他按出一丝微妙的痒,温听宜看着他利落起伏的拳峰,不禁后怕地思索,他到底用这只手做过多么惨无人道的事?

她心情复杂,并拢膝盖挪了挪步子,软怯抬眸:“能坐着说吗?我不想罚站……”

程泊樾掀起眼皮看她,兀地勾起唇,轻笑一声,似乎被她乖软的模样戳到心窝了。

“好。你想坐哪?”

怎么还要问呢?

温听宜狐疑地望着他,脱口而出:“坐沙发。”

他陈述:“家具都是新的,沙发保护膜还没撕。”

她环顾一圈。

还真是,不止沙发,单人椅子也裹着一层透明软膜。

“想直接坐也行。”程泊樾先发制人,异常平静地说,“但可能有点儿脏。”

温听宜此时还没拐过弯来,只在心里点点头,嗯,这人的洁癖又来了。

直到程泊樾再次开口。

“大老远运过来,面上难免沾灰,”这人怪体贴地建议,“要不你将就一下,坐我腿上。”

尾音落下,温听宜慢慢睁圆了眼。

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好像吃了什么致幻的蘑菇,两眼一睁,面前出现一片悠然舞动的小人仔。

就离谱。

什么坐他腿上?

这个人,脸皮怎么又厚了一毫米!

她快速绕过他,不去看他的表情,闷声说:“那我把保护膜掀了。”

多简单的事啊。

温听宜一鼓作气走向沙发,正要找合适的工具,给塑型完整的薄膜戳个小口。

程泊樾纹丝不乱,在身后淡声说:“掀了就要住人了。”

这又是什么霸王条例?

她冷不丁顿住,无所适从地攥了攥衣角,一边脚底像粘了口香糖似的,居家鞋蹭了蹭地毯的花纹。

忍无可忍,想怼他一句“霸道不讲理”,又觉得这话毫无杀伤力。

真令人头大。

温听宜生硬地转过身,程泊樾正向她走来,修长手指勾着一柄小螺丝刀,不知从哪儿搜罗出来的,状似要帮她掀开沙发的保护膜。

她目光顿住,心里没底地改口:“不掀了。”

说话时,程泊樾已经淡定自如地俯身,木质香虚无缥缈地浮在她近旁,跟远处传来的鱼缸流水声一样,乱人心绪,但又毫无罪证可寻。

一个半跪式的蹲姿,他高高的个子低下来,在沙发边缘帮她处理这件小事。

“不住也没关系。”

某人话锋一转,倒让她原地怔住了。

螺丝刀充当利器,在他指间使命必达,一声轻响乍现,戳破了那层透明,划开一道很小的口子。

没有霸王条例,只有从细枝末节里酝酿出的理解和耐心。

她应声恍神,仿佛有一只刚从热锅跳下的蚂蚁,从心头缓慢爬过,留下一串温热的足迹,稍纵即逝。

既然他给她思考的时间,那她就保持无声,绞了绞手指头,四下看看。

鱼缸照明灯的光亮散逸到这儿,已经很模糊。

程泊樾的侧脸浸在晦暗不清的光线里,随着一手掀开薄膜的动作,他站起身,目光落定在某个虚浮的点上,神情专注但又没什么所谓,三两下就掀走整片。

他气息很淡地补充:“我不会勉强你,更不可能把你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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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说囚|禁话题了,怪吓人的。

“但是,”他稍停顿,音质像空中浮起的细尘,格外轻缓,“这里已经空了三年,要是再空下去,说不定它会很孤独。”

这个“它”,说的是房子,还是某人的心?

温听宜觉得是二者皆是。

于是她鬼迷心窍般,竟然认真考虑要不要住进来。

……

天色已晚,被一场大雨冲散的燥意,似乎都聚在这栋别墅里了,无论聊什么话题都显得暧昧。

心照不宣的氛围里,两人相隔半米,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

程泊樾身体离外侧近一些,后仰靠住沙发背,懒筋懒骨的,整个人就像半躺着,垂感平滑的黑绸衬衫贴着上半身,隐隐透出肌肉线条。

冷淡又勾人的疲惫感,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一手搭在额上,眼皮时不时阖起,再睁开时,目光没什么焦点。

嗓音也倦哑:“你看看,房子里有哪样不喜欢的东西,到时断舍离,撤了再换件新的。”

那也太大费周章了。

“……现在就挺好的,我都很喜欢,不用麻烦了。”

答完才意识到,不对劲,她什么时候答应要一个人住进来?

这么大的独栋,自言自语都能听到回声,怪冷清的。

假如是两个人住,那还说得过去。

她兀自思考着,程泊樾仿佛能共感她的思绪,他眼皮都不撩一下,却能百分百觉察:“你要是害怕,就找一个人陪你一起住。”

有道理。

她开朗地说:“好,到时我问问周婼。”

程泊樾:“……”

蓦地,桌上的香薰灭了。

温听宜自觉擦了根火柴,将它重新点燃。

火光扑朔迷离,蜡烛融化,香薰已经飘出花果甜香了,某人还没搭腔。

温听宜转头瞄他。

难怪一声不响,程泊樾又把眼睛闭上了。

看来他这两天出差,耗费了很多心神。

这人半小时前还陷在情欲里,而眼下这毫无防备的休憩姿态,流露一丝事后的餍足,叫人抑制不住,总想带着一点坏心思,观察他,窥探他,剥开他体内最真实的部分。

温听宜鬼使神差地,扫一眼他搭在大腿面上的另一只手,掌心朝上,腕表的白金色表带不移不动,折射微弱的香薰火光。

一抹跳跃的暖黄色调,掠过他皮带的金属方扣。

最后晃进她眼底。

她醒过神,潦草收回视线。

窗外雨幕迷蒙,夜色浓重,为了让程泊樾好好闭目养神,她没开落地灯,保持着室内昏暗,像加了一层灰柔滤镜。

细细一想,某人原本说,要把鱼拿回去,可事到如今,鱼早就被他冷落了,反倒稀里糊涂,把她带到这儿来。

又碰巧,因为有他在,温兆文那通电话才没能伤害到她。

那些积攒已久的忐忑,在他的安抚下逐渐削薄。

还顺带解开了一些谜团。

她现在清楚了,程泊樾的确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虽然他对外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冷峻姿态,但平淡表象一经揭开,内里就暴露出矜傲狠厉,残酷薄情。

说实话,她是怵的。

可偏偏,这人亲口对她说,她是他的例外,是唯一。

而此时此刻,程泊樾这样毫不设防的疲态,也只有她一个人得以窥见。

温听宜端坐着,耳边是男人匀淡的呼吸声,她被笼罩在他凛然沉稳的气场里,脑海不听使唤,傍晚那些点到为止的情热画面,在记忆里来回穿梭。

他真的,想她想到濒临失控了。

叫人难以置信。

此时无声胜有声,周遭太静了,静得她坐立难安。

彻底的沦陷并不可怕,单方面模糊的清醒才是一种煎熬。

该走了。

本想通知他一声,但他好像睡熟了,温听宜不想惊扰他,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正要悄悄起身。

——“雨还没停。”

程泊樾冷不丁出声,温听宜身形一滞。

有点诧异,转头看去,程泊樾还是闭着眼的。

实际上,他这两天严重缺觉,已经没什么欲望开口说话,只因为身边的人是她,所以他愿意从厚重的疲倦里,匀出几分精力用来交流。

也用来留住她。

声带牵扯着喉结振动,模糊而低哑。

“溪溪,我今天很累。”

“想抱着你睡会儿。”

第54章

温听宜掐着自己掌心。

太不真实了,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要别人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简直像某种高深的障眼法,搭配这张骨相优越的脸,整个人极具迷惑性。

她心有疑虑,但不至于直愣愣地问“你是真累还是假累”。

状况尚未明晰,最好留几分回旋余地,没必要拆他的台。

“……就在沙发上睡吗?”

她关注的点,介于合理和无厘头之间。

其实是一句没有底气的试探。

程泊樾听出她的顾虑。

女孩子始终保持着戒备心,是一件好事。

但这颗戒备心用在他身上,就让他有点气闷无奈了。

他在她那儿的信任值哪里是零,分明是负的。

经过一小阵波澜起伏,温听宜好像更怕他了。

想想也是。她父亲在电话里,准确地将他形容为:一个随时能给别人拨筋断骨的人。

事实确实如此,他没必要装腔作势地辩驳。

只是有点伤脑筋。

原本想花足够的时间跟她重新认识,眼下实在没想到,是这么个重新认识法。

她的安全感本就摇摇欲坠,他总不可能禽兽不如,把她扛起来掳到四面封闭的别墅阁楼里。

“就在客厅,哪儿也不去。”

他半睡醒,用温淡低哑的气音回答她。

空气静了几秒,温听宜仿佛从深水区里上了岸,呼吸缓下来,什么也没说,但程泊樾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

不管是为了躲雨,还是为了关心他,总之她愿意留下来,这份体温触手可及,就叫人心头熨帖。

程泊樾微微睁开眼,一转头,她恰好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香薰燃起的微弱火焰,落进她莹软清澈的双眸,像淌着一层温热水波,他倦得嗓子干涩,喉结滚动一遭,似乎被这股水流润了润,困意散开,神志清明不少。

“溪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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