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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架马车宽大,制式比侯府的还要奢华许多,车门是木头做的双开门,而非简单的布帘,她拍了拍马车门,发现推不开,慌张的喊了起来。
“来人,救命!”
随行保护在侧的小将听到动静,俯身安抚她,“姑娘别怕,我等是裴将军的属下,特随将军一同护送姑娘进京。”
月栀记得她在自家院里听到过这个少年的声音,可依旧安不下心。
“我没有要进京,我的宅子钱财都在燕京城,我不想进京,你们送我回去吧。”
她见过宫里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太监,因身体残缺,一辈子无法出宫,即便有干儿子照顾,久病床前无孝子,时间长了也没有人能熬得住。
她不要裴珩一时因为心疼将她带在身边照顾,不愿自己挡了他的青云路。
小将有些为难,见她情绪激动,便差人去前头请裴珩裁定。
不多时,裴珩竟然亲自过来了。
他叫停马车,坐进去,面对面看着慌乱的月栀,神情不忍。
“我已经将家中的衣裳、值钱的金银器物都装上了马车,就跟在后面,一同带去京城,你不必再惦记。”
“你怎能这样独断?”月栀气的想哭,“带我去京城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叫人知道你有一个瞎眼的姐姐,你面上会有光吗?”
她受够了被人瞧不起,宁愿在小地方呆着自在,也不想再踏入那些权贵的地盘,受人奚落。
“当真是做了大官,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去了,若不是看不见,我非要打你一顿。”她憋屈的抽泣,抬袖掩面。
她哭的梨花带雨,裴珩的心也跟着疼,看那一张一合的红唇,自己的唇不自觉的微张,吐出一口难耐的叹息。
他落下窗帘,倾身过去,紧紧的将人拥进怀中。
身体每一寸肌肉叫嚣的不安都消散在这个拥抱里,裴珩无法自控的抱紧她,按着她的后背压向自己的胸膛,深深的呼吸她发间的栀子花香。
声音低沉:“你打我吧,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放你离开。”
第24章 24 朕的皇姐
月栀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困住, 想打他都伸不开手,气的哼了两声。
她想,她不只是气他的独断专行, 更讨厌自己瞎了眼睛,日后再也做不了赚钱的活计, 只能靠人照顾,像个废人一样。
“我看不见, 什么事都做不了,你带我进京, 眼下能心安,日后迟早会后悔。”她委屈的流泪, 越哭眼睛越痛。
裴珩掏出帕子, 为她拭去眼泪。
他轻声问:“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没担当没责任心的人?难道你不信我是真心想对你好?”
月栀不知该如何回答,父子亲情尚且有耗尽的一天, 她和裴珩之间以恩情作维系, 半路出家的姐弟情, 又能持续多久……
“你忘了吗,我答应过你,会让你过好日子,会让你嫁给世间最好的男子。”
闻言, 月栀微微抬眸,似有所触动。
裴珩看她哭得轻了, 继续说:“我如今以往的身份不同, 这次回京, 再不会有人瞧不起你、欺负你,我会让你成为整个大周最尊贵的女子。”
他越说越夸张,月栀都懒得跟他生气了——大周最尊贵的女子是皇后娘娘, 如今还在佛寺里待着呢,难道他要把她送去佛寺念经,叫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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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佛祖帮她治眼睛不成?
这么大个人了,竟还有股孩子气。
“哼。”月栀吸了口气,止住眼泪,摸索着按上他的手臂,将人从身前推开。
红着眼睛训他:“你已不是孩子了,光天化日,少在人前搂搂抱抱的,不成体统。”
语气中还有些愠怒,眼里看着却和顺了许多,裴珩乖乖后撤,坐到她身边,方才拥抱时,她的发丝勾到了他的衣襟上,即便分开,仍藕断丝连。
他缓缓吐息,抬指将那缕青丝捻在指尖,从侧边注视着她哭红的面颊,雪白的肤色染上湿红,如春山清雨,漫入心田。
眼睛注视着她,低头轻吻指尖的发丝。
在无人打扰的密闭空间里,在不被她发现的隐秘之地,青年的心中渐渐酝酿出难以言说的情愫,往更深处扎根……
马车已经驶出凉州地界,月栀终究没能磨得过他,选择了妥协。
她从他那里要来了房契和金银财物,小小一个包袱,整日抱在身上,想着进京后,不管他是厌了她,还是成婚后无心再顾及她,终归身上有钱,她还能另找住处。
归程的队伍多了数辆马车,行进速度慢了很多。
裴珩时不时就要到马车里找月栀说话,从一开始的安抚,渐渐的多了些酸气,越看那个包袱越不顺眼。
“你就那么喜欢钱财,睡觉都要抱着?”
“天下谁会不喜欢钱财?难道你做了大官,会不稀罕收月俸?”
裴珩挑眉,心道:他能给的,比那包袱里的所有加起来都要多得多,真喜欢钱财,抱着那小包袱还不如抱他来的实在。
这点小心思上不得台面,只能用幽怨的眼神的她表示不满,然后送上自己亲手做的夹肉饼,以此转移她全身心倾注在包袱的注意力。
自从静养后,老大夫说少食油腥,裴珩便连给她煨的鸡汤都要撇干净油,只端清汤给她喝。
往日在牢里也没吃什么好东西,如今闻到夹肉饼的香气,月栀顿时食指大动,摸索着从他手里接过夹肉饼,微微侧过身,不给他看到自己的吃相。
一口咬下去,酥脆的饼皮内夹着炖到软烂,半肥半瘦的卤肉,辅以青瓜中和荤腥,简直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夹肉饼。
“是你做的?怎么那么好吃?”
月栀吃的高兴了,对裴珩不吝赞美。
裴珩坐在旁边,歪着身子偷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刚开始脸上还稍有戒备,一口酥饼下去,表情都变得纯真了,眼里只有对美食的喜欢,什么钱财,什么顾忌,都抛到脑后去了。
她的快乐就这么简单,一袋珍珠也可以,一个夹肉饼也可以。
只是看着她,裴珩不自觉地托住腮,嘴角扬起微笑,看她吃完了一个,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热乎乎的夹肉饼送到她手里。
“我做了很多,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月栀不好意思地抿唇,拿过第二个肉饼,小口小口的吃起来,小声念叨。
“你能不能给我找个厨子做夫君?”
裴珩眉心一皱,疑惑又想笑,“想吃好吃的,我给你做,再不然就雇几个大厨在家里,每日换着花样做,至于为了点吃的,嫁给一个厨子?”
月栀不服,“只要能踏实过日子,是厨子还是宰相,又有什么差别。”
裴珩抬手,指背轻轻蹭掉她嘴角的酥饼渣,语气认真,“说了要让你嫁给世间最好的男子,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细不可察的触碰,月栀并没注意到。
听他主动提起婚事,不免催促:“那你可得快点找,我都快等成老姑娘了。”
“你哪里老了,一点都不老。”裴珩看着她多了些血色、貌美如花的脸,恍然又有些出神。
月栀皱眉,吃饼都不香了,“我跟你说真的,我不想再等了。”
瞧她眼神失落,裴珩连忙应是,“好,我回京就给你找。”
先帝的丧期已过,回京便是登基大典,届时满朝文武都听他差遣,大周人才济济,为她找一个乘龙快婿,能有多难。
*
先帝驾崩,太子不在京中服丧守孝,只因边境一道军情,便率兵赶往凉州,三日便退了入侵的蛮族,将蛮族游兵驱赶到边境线外千里,却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回到京城。
太子回来时,先帝的丧期都过了,朝中文武百官对此事颇有微词。
那日废太子带兵攻入皇城,宫中生变,众人只知贵妃惑主,先帝重立太子,诛杀贵妃一族又赐死了两位皇子,随后在太极殿内暴毙。
重立太子的诏书和传位诏书都悬在太极殿内,众臣对边疆杀回来的太子又敬又惧,哪怕心中不喜他“孝期不服丧”的任性之举,面上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太子归京,照例在东宫住了两日,沐浴净衣,焚香祝祷。
第三日,新帝登基。
上朝第一日,新帝颁布政令:减轻赋税徭役,令众民休养生息,大赦天下,非死罪者刑罚苦役减半,赦罪奴还乡为民。
加封新旧老臣,另册封民女月栀为公主,赐封号“宁安”,享一品俸禄,赐居公主府,另赐其可随时进宫,凡宫门守卫验明正身必得放行,无需再另请旨意……
“先帝有三个公主都远嫁离京,新帝登基也不请三位公主回来观礼,竟没来由的册封了一位公主?”
“可听说那位月栀公主是什么来历?”
“从没在京中听说过这个人,许是北地来的,或许家中父兄子侄随太子征战,通家有从龙之功,才叫她得此封赏?”
“皇上赏她的那座公主府,原是前朝的一座王府,常年整修,气派着呢。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得赏竟比众多高官大臣还要多,皇上究竟看中她什么?”
“听说原静安侯对新帝有知遇之恩,新帝回京时带了他的女儿回来,想她因着父亲的功绩,才得封公主吧。”
新帝政令一下,无论高门权贵还是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位毫无背景的公主,猜测、好奇、嫉妒,说什么的都有。
此时,月栀身处公主府,对外头的议论一无所知。
前来宣旨的太监宣读了新帝的旨意,微笑着躬身将圣旨双手奉上。
“宁安公主,请您接旨吧。”
月栀跪在地上,身边的侍女搀扶着她起身去接,直到手里抚摸到圣旨,她都还觉得这是一场梦。
送走宣旨太监,她又惊又奇,拉着贴身侍女问:“这是怎么回事,新帝为何册封我为公主,为何没提到裴珩的功绩?听新帝的旨意,是要我搬去公主府?”
婳春笑着应她:“公主,您现在住的这座宅子,便是公主府啊。”
月栀更加疑惑,回京当日,裴珩叫她住进这所宅邸,说这是宫里赏他的宅子,那时她还以为裴珩隐藏身份,得了皇子的赏识,才有如此殊荣。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回事。
裴珩一定又隐瞒了她什么。
婳春看她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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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宽慰她:“朝廷里的事,奴婢也不甚了解,待将军回府,定会给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月栀叹了口气,她看不见,连走路都要人扶着,进京好几日,院门都没出过。
她叫下人将圣旨安置好,问婳春:“可找到我干娘和义兄了?”
婳春应声:“一早就传来消息,家丁在城北的民宅内找到了二人,奉您的命去请老夫人和张郎君前来府中会面,想是再过一时半刻就到了。”
闻言,月栀脸上扬起笑,进京几日,终于有个好消息了。
她忙叫下人去准备席面,叮嘱:“饭食做的绵软些,干娘年纪大了,咬不动太硬的吃食,多备些点心,干娘和义兄都爱吃。”
“是。”侍女去膳房传话。
月栀只知道裴珩去筹备登基大典,去了三天都没回来,听婳春说他今晚会归家,便想等他回来再问个明白。
此时便一门心思等着干娘和义兄到府上叙旧,害怕所谓公主府的名头叫他们觉得不自在,特意叫家丁暂时不要挂上门匾。
午后,张平安扶着张嬷嬷进了府。
二人自下了马车,便被府邸大门的气派给镇住,话都不敢多说。
进了门,府内庭院宽敞,长廊分隔主院侧院,一边院里种着长青的竹林,另一边则种着挂满了果子的果树,空气中果香竹香交融,与别家富贵人家的铜臭气截然不同。
檐下挂着的灯笼上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成语,仰头一看,便是一幅山水佳作,如同进了天家地界。
被丫鬟引导着走入正厅,月栀就在席间坐着,一双眼睛明亮却无神,望着门外。
到访的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心里都念着坐上马车之前所听的叮嘱。
“公主眼睛不好,切忌大悲大痛,你们说话间万不能提及新帝的身份,只同公主说些家常,叫她安心就好。”
张嬷嬷在宫中待了十几年,看那人的装束,便知他是宫中侍卫,品级不低,最低是个御前侍卫。
他说的话,便是皇上要他们听的话。
二人入席,看月栀生的水灵标致,模样比十年前长开了,肌肤柔嫩雪白,眉目宽和,倒真有公主的气韵。
“月栀……”张嬷嬷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我没想到你还能回来。”
耳边的声音苍老陌生,可她说话的语调没变,仍是一个为子女操心的母亲,一下子就把月栀拉回了十年前,还在东宫的时候。
她微笑说:“干娘,如今裴珩有出息了,您若愿意,就跟义兄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宅子大,便是义兄的妻儿一同过来也住得下。”
张平安插话,“你在北地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才回京安定下来,我们也没能帮你多少忙,哪好住进来呢。”
张嬷嬷也应声说:“那年出宫你给的金子,我给平安娶了妻、买了宅子,到现在都没有花完,不缺吃也不缺用,家里三个小崽子皮的很,好叫他们来扰你静养。”
月栀好奇,“义兄的孩子多大了?”
张平安:“头胎是个女娃,今年九岁,第二胎生了两个崽子,今年五岁。”
“多子多福,义兄真是好福气。”月栀从袖里掏出提前备好的红包,摸索着拿给张平安,“拿给孩子们买糖吃。”
张平安有点犹豫,那位御前侍卫找到他们家时,已经给了他们一笔银子。
张嬷嬷示意他收下:“别愣着,这是你妹妹的心意,你拿给孩子,她会高兴的。”
“快收下吧。”月栀笑得开心。
张平安拿了红包,拉家常似的说起,“新帝登基,不仅小公子重回官场,我也得了调令,官升三级,要去济州做司马了。”
“真的?”月栀为他感到高兴,“新帝真是仁善,政令惠及百姓,连我们也跟着沾光。”
“是啊,我们都感念他的恩德。”
张嬷嬷和张平安心中各有所想,二人都知道新帝是谁,看月栀此刻仍被蒙在鼓里,不知对她而言是福还是祸。
一顿饭吃到傍晚,三人从升官的大事说到过日子鸡毛蒜皮的小事,直到天黑,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妹妹,我三天后举家去济州赴任,你若得闲远游,别忘了来济州看我们。”
“嗯。”月栀站在门边,看着两个模糊的身影远去,彻底融入黑暗。
重逢的喜悦后,是怅然若失的空虚。
她羡慕义兄,母亲在堂,妻儿美满,仕途也顺,一家子热热闹闹,有亲人围绕,在哪里都是家。
而她一个人住在这座的府邸,又大又空,府里的下人也规矩的很,安静时,连一句人声都听不见。
想想自己看不见,在府里又无人倾诉闲话,还不如跟义兄一起去济州,帮兄嫂照顾孩子,好歹身边有个伴。
心事说给婳春,当晚就进了裴珩的耳里。
他换了便装出宫,到内院见她,时辰太晚,以为她已经睡下,却见内院后堂上还亮着烛火。
走近一看,侍女都退在廊下,她孤身一人趴在桌上,枕着细白的手臂小憩。
看那一截藕白的小臂,裴珩心脏一紧,走过去,解下披风披在她身上,细微的动作吵醒了她,在他落下的阴影中,月栀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迷茫。
来人身上是一股陌生的味道,是祠堂祭坛上的香火味,有点呛鼻子。
“我刚做完公事,刚刚回家。”
月栀垂眸,许是在府里听多了家丁侍女的回话,竟一时分辨不出这道声线。
听语气,应该是裴珩。
她从桌上起来,拉住即将滑落的披风,被里层的温度暖的身子发软,在他面前坐正,“裴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不傻,独处的时候想了很多,渐渐就想明白了一些事,眼下只是给他一个坦白的机会。
裴珩坐下,抬手理顺她枕乱的发丝。
语气平静,“是我……是朕封你为公主,给张平安升官,将他外放历练,也能让张嬷嬷回乡安度晚年。”
他看她从浅眠中醒来,仍有些迷离的眼,微笑着用指骨为她轻揉眉心。
“朕说过,要让你做大周最尊贵的女子,君无戏言,从今往后,你是朕亲封的宁安公主,朕的皇姐,朕会择吉日将你记入皇家玉牒,叫你永享富贵。”
他语气欢喜,月栀也都听了进去。
为那一声“皇姐”,她有些错愕,“你终于愿意认我是你的姐姐了?”
“自然。”裴珩笑着看她,“旨意以昭告天下,大周百姓作证,玉牒上的裴家祖宗作证,朕与皇姐虽无血缘,却胜似亲人。”
月栀眉眼放松,兰息轻吐,探出去的手被他的手背接住,心下一暖,指尖轻轻触碰在他手背凸起的青筋。
“我知你不告诉我登基之事,是怕我一时接受不了,但我想,无论文韬武略还是知人善用,都该是你做这个皇帝,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裴珩安静听着,心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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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涌:他怕月栀知道他弑父杀兄,身上背着数不清的血债,她却夸他该做这个皇帝。
她心思单纯,倒便宜了他,轻易便得了她的理解。
指下渐渐有些热,月栀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轻声道:“虽然我猜到了你的身份,还是怕你没有吃饭就来了,所以叫人在笼上热了饭菜,你要吃一点吗?”
“当然要吃。”裴珩微笑,“今日事忙,御膳房又不知道朕的喜好,做的菜差强人意。”
月栀低眸,“给你留的饭也不是我做的,等我眼睛好了,一定下厨为你做……”
“有皇姐陪着,朕吃什么都香。”
“贫嘴。”月栀抿嘴,听他喊自己“姐姐”,便好像两人真能做一世姐弟,再不用离别,心里高兴,嘴角也忍不住笑。
侍女将饭菜端上来,裴珩不用人伺候,叫她们退到外头,自己一边吃,一边听月栀闲聊杂事。
“义兄家里有三个孩子,干娘日日被几个皮孩子围着,又笑又闹的,定是管教孩子多了,嗓子比从前粗了许多。”
“偏院种的果树结了好些果子,满府人加在一块都吃不完,落了好些被鸟吃了,鸟一多,又引了狸猫来,我白日无事便到果树下坐着,听鸟叫猫叫,可热闹了。”
“我听婳春说,偏院里还种着一大片竹子,春天会长竹笋,到时我刨了最鲜嫩的笋子,给你煲腌笃鲜吃。”
她安静时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却爱在他面前将生活琐事说个不停,往日的饭桌上,他便是这样听她说话,要她的灵动鲜活将他拉回当下的真实。
“偏院的果子很甜,吃不完烂掉就太可惜了,宫里人多,不如我改日叫人把果子摘了,你带回宫里,分给那些宫人吃?”
“好。”
“你身上的香火味太重了,回宫记得沐浴再睡,你小时候,宫里的熏香味一重,你就睡不好觉。”
“我记得了。”
“还有……”月栀声音支吾,“你为我找的那个老大夫,他开的药太苦了,我吃那药,总是头晕想睡,能不能给我换个大夫?”
“吃药不舒服也不早说。”裴珩微笑的眉眼变得严肃,“明日朕从太医院给你指一位新太医,让他留在公主府照顾你。”
闻言,月栀着急道:“其实,我在太医院有个故交,也是我的同乡,名叫苏景昀,可否叫他来为我医治?”
裴珩没有多想,“只要他能调养好你的身体,让你的眼睛好转,朕便叫他来。”
得他应承,月栀明显开心许多。
看她温婉的笑颜,裴珩便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整日处理奏折、与朝臣斗智斗勇的疲倦都烟消云散。
他想:只要月栀能高兴,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第25章 25 做这梦是玷污了她
干娘和义兄都要离京, 一个官职高升,一个荣归故里,月栀替他们高兴, 也感到些许忧伤——她在京中本就没有几个熟人,这下认识的人就更少了。
眼睛看不见, 不便去参加赏花宴、游园会,不能认识新朋友, 自己呆在府里只能与婳春闲说几句,难免感到孤独。
月栀本想, 裴珩日理万机,为自己换太医的事, 许要等几天才能办妥。
意外的是, 苏景昀第二日便上门了。
十年过去,当初只能在太医院帮忙抓药的小学徒, 如今已是面目方正的年轻医官, 说话做事都带着几分宫里人独有的谨慎。
“微臣给公主请安, 公主千岁。”
月栀循着声音忙把人扶起,“何必行此大礼,难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月栀啊。”
她有些慌,过去这些年, 苏景昀一直在宫里,伺候一个患病的暴戾皇帝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出一丁点差错都可能被砍头诛九族。
为自保, 人难免要慎之又慎, 哪怕性子改了,变化太大,也无可厚非。
她忧心的等待他的回答, 比声音先来的是扑面而来的药香,月栀几乎能想象到他是以怎样的姿势凑近到自己面前,谨慎又克制地扶住她的手。
“那年东宫隔墙一别,还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你。”苏景昀面容憔悴,眼中带泪。
他像只被扒光了羽毛的鸟,拖着疲惫的身体靠近她,想要依偎在她指尖休憩。
月栀听出他话中的疲倦,不由得心疼起来,人人都想进宫赚月银拿赏钱,却不知伺候这一群大周最尊贵的主子有多难。
“世事难料,我也没想到自己还会回到京城来,又走大运得封公主。”
她只觉得“公主”这个身份让她能与裴珩做名正言顺的姐弟,让往日的恩情落到实处,成了实实在在的亲情。
现在看来,这身份大有用处。
“皇上要你来我府上住,日后只管帮我调养身体就好,除了宫中月银,我再另给你每月十两贴补,吃穿用度都由府里出。”
“听你说话声有气无力,想是近来累得不轻,不如先去休息吧,我在东别院给你收拾了一间空屋出来,你先住那儿。”
月栀欢喜自己的准备派上了用场,府里终于来了一位久住的客人,她又多了一个可以闲谈的朋友。
苏景昀被她一连串体贴的安排惊到,十年的时间,整个皇宫都笼罩在先帝随时会发病杀人的恐惧中,太医院的太医死了大半,亏得他谨小慎微不惹眼,才活到先帝驾崩。
北地苦寒,本以为她会被风雪摧折,眼中所见却是一张白皙粉嫩的芙蓉面,发髻间簪花戴玉,青丝垂肩,温婉如春风。
从沦为罪奴的侍女到新帝重视的永宁公主,想她必定有一番奇遇。
苏景昀轻叹一声,“微臣多谢公主费心安排,就先退下了。”
他的确精神不济,不止因伺候先帝时的战战兢兢,更因确诊先帝暴毙时,他用了不少药粉才化去尸体脖子上的淤痕,先帝那双目圆睁的眼睛,他至今都不能忘。
本想着新帝是要将当时的知情人都斩草除根,才找了个为公主看病的借口将他送到宫外杀头,现在都不确定,自己还能安稳活几天。
看他退去的背影,月栀心中疼惜。
她还记得儿时和苏景昀一起被卖,那时她温吞怯懦话都不敢说,苏景昀却嘴甜会来事,被一户富人家买了去。
他很坚强,在宫里也能疏通关系,谋得一个好名声,如今却惊惧疲惫,毫无生气。
月栀不喜欢看人被摧残的不成样子,叫他好好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一早便让府里煮了简单却丰盛的饭食,请他同席用饭。
一整日,她带着苏景昀和满府的人一起去摘果子,熟过头的便削皮去核做成果馅包进点心里,再有多的便酿成甜酒……
公主府里有座不小的湖,湖水清澈,月栀与几个侍女一起去湖边洗果子,洗净装进竹篮。
苏景昀将新收的果子抬过来,见月栀着一身粉嫩石榴裙坐在岸边濯水。
此时湖中的荷花早已落罢,仿若繁华夏景都聚在她一人身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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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阳光下,绽放着令人无法拒绝的鲜活生机。
“公主。”他向她走去。
月栀寻声望过来,欢快的向他招手,“快来,我刚刚听到有蜻蜓飞过去了。”
外头已经入秋,落叶纷飞,唯公主府内仍绿意泛滥,美的叫人心暖。
如此过了五六天,苏景昀颓败的疲惫感渐渐消失了。
他重新振作起精神,为月栀诊脉开药,亲自为她熬药,一天诊三次平安脉,连吃喝穿戴都细致的管理,照顾她比贴身侍女还勤快。
许是眼睛看不见,月栀始终无法对身边人报以完全的信任,唯有苏景昀这个熟人,能让她安心的信赖。
午后,她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小憩。
身边人轻轻呼唤她,“公主?公主该起来吃药了。”
听到是熟悉的声音,月栀起身坐稳,去接药碗,在苏景昀的注视下喝下药,忧愁道:“喝了这么些天,身子倒是不虚热虚冷了,可眼睛还是看不见……”
“公主眼睛的病根是在脑袋里,只能轻缓疏通淤血,不能急在一时。”
“嗯。”她点点头,将药碗递给身旁的侍女,隐约嗅到空气中有股茉莉香,好奇问,“你在药中掺了茉莉?还是用茉莉薰衣裳了?好香啊。”
苏景昀看婳春端着空碗走远,才悄声回她,“我去城中药铺为你配药,恰巧药铺里有一批干茉莉受了潮,我想着做不了药材,拿来熏衣裳也比扔了好,便同店家好声说了几句,叫他送了好几包给我。”
月栀回到京城,都没出过公主府,听他说起外头的事,不自觉就凑过去,听得格外认真。
抿嘴俏皮的问他:“那么多干茉莉,你一个人用得完吗?”
“自然用不完,现下都堆在房里,夜里睡觉都是一股茉莉香。”说起寻常琐事,苏景昀不由得微笑起来,“不如拿几包给公主,拿去制头油、熏衣裳、泡澡,也染一身花香。”
月栀觉得这主意不错,“还是你机灵,主意多,难怪凡跟你说过话的人,就没有不喜欢你的。”
侍女不在的短暂空档里,苏景昀才敢用视线仔细的描摹她面庞的轮廓,小巧精致的五官,温婉和善,乌黑柔软的发丝垂下两鬓,发簪簪一双玉钗,红润的耳上坠着一对金丝白玉环。
他一直觉得月栀生的格外好看,不是那种明艳张扬的美,而是如月如水般缓缓沁入人心的婉约美。
今日细细看了,不免喉咙一紧。
小声念叨:“旁人喜欢我,是因为我对他们有用,能让他们开心罢了,谁会像你一样对人倾尽真心,为着往日一点旧情就待我这样好。”
月栀听得清楚,微微抿唇,“别说这样的话,你就是很好啊,非要论什么有用没用的,反而我才是那个最没有用的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景昀匆匆解释。
月栀微笑摇头,循着声音过去点在他唇上,要他不必多说。
她的一点愁思被勾起也不全是因为苏景昀的无心之语,更多的是……半个多月过去了,自从那夜分别,裴珩一次都没有来过,她派人把果子送进宫去,他连句口信都没叫人捎来。
一定是国事繁忙,每日要处理的事、要见的人有那么多,哪还有心思想她呢。
“知足常乐,像现在这样就很好。”她宽慰苏景昀,也是告诫自己。
裴珩如今是皇帝,给了她这个公主的尊位,已经是无上的恩赐了,自己哪还能求他像以前一样,能时时回家来吃顿饭呢,不能太贪心了。
她语气平和,眼底的忧伤却藏不住。
苏景昀看在眼里,心中升起一股冲动,大着胆子抓住她的手,覆上自己的面颊。
月栀为他的动作感到不解,指尖却在他鬓边的碎发下摸到一块皱巴巴的疤。
“两年前,先帝头风犯病打翻了烛台,那时恰巧我在边上伺候,被烛油泼到脸上,留下了这块疤。我当时还想,丑成这样,日后一定讨不到媳妇了,后来却因为面容有损,不宜面圣,鲜少再到先帝面前伺候,反而躲过了几次大灾,全须全尾的活到现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的疤是如此,你的眼睛也未尝不是如此。”
月栀听在耳中,宽心许多,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她怜爱的抚摸他侧脸的疤痕,像过往的某个夜晚那样,用手上描摹的轮廓在模糊的眼前勾勒出故人的模样。
茂盛的树叶在秋风吹拂中染成黄色,温暖的阳光照下来,树下一片阴凉。
微风摇动的树荫中,女子微笑着抚摸年轻医官的脸,失明的眼中流露出许久未见的温柔惬意,风吹起她的衣袖裙摆,翩然纷飞,像只展翅落在叶尖的蝴蝶,美的如同一幅画卷。
“皇上……”
裴珩抬手,止住侍卫的劝告。
他站在长廊的转角后,像只阴沟里的虫子一样冷冷窥视着别人的幸福,那是本该属于他的幸福。
*
先帝病了五六年,勤政殿积压的奏折堆成了山,更因为过于激进的削兵权之举,导致各地军侯太守人心不稳,朝中文官更是因劝谏被大批流放。
裴珩接手的就是这么个烂摊子。
他踏进勤政殿,白日批奏折,晚上查看流放的罪臣名录和翰林院的人才储备,逐渐补全朝堂和地方上的空缺。
国事永远处理不完,朝中言官还总提些不合时宜的事,想让他去佛寺迎长孙宣蓉回宫,尊为太后,又想让他选秀充盈后宫,都是些大办排场、费银子却没什么大用的事。
他一向觉得自己脾气好,也被这些言官逼的气恼起来,打了几个带头的,耳根子才清静下来。
龙椅上是众星拱月的高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耳边便充满了或欺骗或谄媚的谎言,烧灼着他的心,叫他不得安宁。
燕京快马传来消息,那夜中了千丝引之毒的七人中,又死了两人,一个死于忧惧,一个死于暴怒。
为他诊治的太医提醒他,切忌情绪大动、心烦气躁,要他得空去散散心。
裴珩在御花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没觉得有什么意思。
他去到东宫旧居,在寝殿里翻出了藏在床下、落灰但仍旧完好的玩偶,每个都是月栀亲手缝制,独一无二,只属于他。
他让人将那些布玩偶清洗了摆进太极殿,每夜入睡前看一眼它们,梦里便不会再看到那个狰狞暴戾的面孔。
日子一天天过去,奏折渐渐少了,文武百官也在他的强势压制下,安分了许多。
这天晚上,他一夜无梦,睡得饱足。
醒来觉得神清气爽,才记起,往日自己在凉州军中任职,便是半月一回家,不管这半个月里有多累,到了回家那日,想着很快能见到月栀,体内便有源源不断的精力。
他想见她了。
于是换了便装出宫,身边只带一个侍卫,进公主府跟回自己家一样。得知她在午睡,便不叫下人通报,亲自来找。
进到内院,便看到树下二人眉目缱绻,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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