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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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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一眼

紫茶在山棠街转悠了小半日,一路想着小公主和雪山,心里对天师所作所为愤愤不平,以至于挑礼物都不专心。

午后,她好不容易选中一把半月鱼犀梳,付了钱准备再去挑点别的,刚走出首饰铺,却听到街边路人议论纷纷:

“你还不知道?为了冲喜,南弋和西陵和亲的日子提前了。”

“真的吗?我们有救了!”

“千真万确,珑安公主两日后就出发!”

“……”

紫茶吓坏了,匆忙要走,脚尖勾在首饰铺门槛上,正脸朝下重重摔了一跤。她顾不上额上伤口,飞快跑向梅安坊想要求证。

也许是她忧思过度听错了吧,她一边跑一边祈求,希望这是幻听。

但是整条街的人一直在说:“南弋谁不知道,珑安公主天生就是不祥之人。她比异瞳还可怕,早该去和亲了。她怎么还不走呢?说不定她走了疫病就消失了……”

紫茶跌跌撞撞跑回梅安坊后院,发现天师和雪山都不见了。

她慌忙找到梅颉,拜托梅颉立刻联系马车载她赶回皇都。

“吴地疫病太严重,官府为了防止扩散,刚刚把官道封锁了,你现在走不了了。”梅颉一刻钟前刚知道这个消息,现在要叫马车也来不及了。

紫茶急得直喘气:“那天师人呢?这种命令管不着他,就算他不愿意回皇都,我求他大发慈悲,带我回去!”

“他已赶去皇都,走之前找过你,但是没找到。他很急,所以先走了。”梅颉当时挤出医坊追上宁天微,都没说上几句话,想劝他不要带猫一起走,他话都没听完就走了。

“混蛋,他真是混蛋!”紫茶又急又气,骂人都骂不利索,哭都哭不出来,“小公主明明说她会等我,她还在等我……”

梅颉也很无奈,递了一张手帕给紫茶,指了指她的额头和手掌:“在流血,你擦一擦。”

她一路飞奔回来,没空管额头上的伤口,又把鱼犀梳握得太紧,手心被梳齿扎伤了都不知道。

“天师既已回了皇都,必定会让珑安公主留下,你不要急,先在江南等候几日,等官道解除封锁了,你再回去找她不迟。”梅颉劝她,他真心实意这样认为。

如今紫茶已不确定天师是否可信,但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只能再信他一回,赌他能让小公主留下——

马车赶路太慢,宁天微没坐马车。他离开梅安坊,单手抱着雪山纵身上马,一路疾驰,夜以继日朝皇都飞奔而去。

第三日卯初时分,他策马疾行,穿过庆明坊大街。雪山似是认得皇都,倏地蹬开他的手,朝公主府的方向跑了。

小公主将在卯正时分出发,现在她应该已经入宫,人在朝堂上。时间太紧了,他必须马上入宫,来不及追回雪山。

天还未亮,街上却灯火通明。街头巷尾悬灯结彩,极度喜庆的氛围将疫病的阴霾一扫而空。皇都每条街都不例外,他好像闯入一片红艳艳的海。

数不清的百姓就像这海里挣扎巡游的鱼,这些时日许多人染病濒死,好不容易盼得了一线生机。疲惫的鱼变得疯狂,从昨夜至今晨都在外面游来游去,挤满每一条街巷,要亲眼看着珑安公主去和亲。

他们全心全意只想着和亲冲喜这一件事,有人不经意间瞥见一抹白色身影策马在街心飞驰,也不在意那人是谁。

宁天微行至宫门处仍未下马,守卫见来人是天师,没来得及阻拦就见他一闪而过。天师一向从容自若,从未有过今晨这般火急火燎的时候,守卫只以为他是奉命紧急从江南赶回,便也未去追赶。

南弋宫中,无数盏明灯高悬,丛丛灯火随风摇晃,映照着月台、玉阶、廊柱和檐角上每一处流光溢彩的装潢,璀璨如天上宫阙。蜀锦五彩地衣铺了遍地,奢华的绣毯让骏马行进的声音都变轻。鼓乐奏鸣之声响起,起初轻缓悠扬,在空中盘旋飘荡,渐渐变得浑厚激昂,在天地之间上下起伏。这是一次声势浩大的和亲,比他想象中还要隆重得多。

到了明辉殿正前方广场边缘,宁天微匆匆下马,快步走上白玉台阶。向上看,四只鎏金狻猊香兽分立在殿门两侧,御香袅袅上升,气氛肃静庄严。

“珑安,今日举国臣民皆会为你送亲,你可满意?”殿中遥遥传来国君奚嵘的声音。

宁天微没听见小公主回答,他踏上最后一组台阶,堪堪望见她的背影。连日惶恐不安的心绪终于得到片刻缓解。

奚华站在明辉殿正中央,面朝高堂上奚嵘所在的方向。单看背影,宁天微也一眼发现她消瘦了许多,单薄身形撑不起她身上那件做工精细的绣金凤纹嫁衣。

华丽繁复的金缕线刺痛他的眼睛,显然,此刻她穿着的嫁衣,并非他送的那件。一些不着边际的想法不自觉地冒出来,他忽然想知道,如果她穿的是他送的那件,会是什么模样?

他走完所有台阶,在殿门外被禁军执戟拦下。

殿中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听见动静纷纷回头,尽数望向他,每一张憔悴病容上都写满惊讶。

国君奚嵘淡然开口:“朕急召天师回宫,意在请天师为和亲公主祈福,天师勿要怪朕下旨突然。天师及时赶到,甚好。”

百官惊讶的表情消退了,原来天师是奉旨前来,不是他们猜想的那样。

宁天微没有答话。从他回来到现在,小公主没有回头看他。

这种场合并不适合解释,他并非奉旨前来。他千里迢迢赶回皇都,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冲/动,一种不明所以的惶恐。

但究竟为何而来,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此刻他仍然说不清楚。

他在路上反复思量过两个月前季疏在地宫给他的忠告:季疏说他本非凡人,而是宗门里的天之骄子,距离飞升仅一步之遥。这一世他托生在南弋,是来历劫,勘破大道便能得道飞升。

但他所历之劫,并非清剿异瞳之祸、惩奸除恶这样简单。连他的宗门都不知道,真正考验他的是情劫。杀了情劫对象,他便历劫成功。若他情劫难渡,在人间被情刃折磨而死,那他在修真界的原身也会身死魂消,神魂湮灭。

季疏说谁都知道该怎么选,笑他犹豫不决。

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他沉默地站在殿外,思索自己该如何抉择。

他望着小公主消瘦的背影,见她头戴凤冠,凤冠上满缀着宝石和珍珠。它们过分绚烂而有些晃眼。

他避开一簇簇晃眼的光亮,游走的视线终于在她发间找到落脚之处——她戴着他送的鹤簪。

这枚不起眼的鹤簪勾起他的回忆。他恍惚想起,那年冬日黄昏在翠微宫的仙波阁外,他问她为何不戴发簪。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当时他并不明白,是因为他担心她不喜欢,是因为他想看。兜兜转转过了这么久才看见,原来她戴上鹤簪,是这副模样。

这几日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赶回皇都又怎么样?见到她又怎么样?渡劫失败又怎么样?

此刻终于明了,他才不要永不相见,也不要两两相忘,他要莫忘莫离,哪怕就这短短一世,哪怕自己最后会身死魂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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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碰了一下藏在袖中的茉莉花枝,幸好花还安在。他从未如此渴望她回头看他,即便他现在一点儿也不好看,即便一路上雪山让他很憔悴,情刃让他很狼狈。只要她回头看他一眼,他就取出茉莉亲手送她。

然而她始终没看。殿门内外这段距离,竟如此遥远。

要不然他先叫她,告诉她是他先反悔了?

他正欲开口,却见她右手绕过耳侧伸至脑后,抽出了鹤簪。他的目光跟随她执簪的手移动,没想到鹤簪挑开了面纱接头的绳结。

她就在这一刻转身,一对异瞳熠熠生辉,全然暴露在众人面前。她用异瞳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惊惧的脸,唯独没有看他。

“珑安生而异瞳,怯怯苟活于世。无辜之人因我而死,我自知孽债难偿,今日自绝于此,愿异瞳之祸就此终结。”

鹤簪末端骤然刺破那道纤细的脖颈,血光四处飞溅。惊变发生在瞬息之间,所有人都彻底怔愣。

她的声线变细变弱,却还继续说:“珑安不求上苍宽宥异瞳戴罪之身,惟愿疫病消散,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你做什么?!”宁天微冲过去抱住她,脱口而出的低吼哑得不像话。

奚华用最后的力气瑟缩了一下。他好凶,比上次在月蘅殿告别的时候还凶。明明她已经遵守约定不再看他,为什么他还要凶她?他还指望她怎么做呢?

算了吧,不是早就想开了吗?就这样吧,过往所有虚假的温情都已经耗尽了。

不论宁天微对她有多少厌多少恨,她都没有时间再去抚平。人世太苦,她再也不要来了。

潋滟血光中,她抬眼望向他近乎破碎的脸,语气平和而倦怠:“天师何必惊讶?奚华不过成全你罢了。”

这是无比短暂的最后一眼,似天边残月最后一次临照树梢,似一滴露水被日晞前闪烁最后一点亮光。

她真的很累了,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她轻轻阖眼,再也没有睁开。

“你真的爱过我吗?”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过了很长时间,她也没有给他答案。

茉莉花枝从他袖中掉落,朵朵白花飘零,香气纷纷消散。

第52章 第五十二眼

卯正,天色将明。这是和亲公主应当启程的时刻。

鼓乐之声大气磅礴,气势冲向最高点,催她快出发,莫停留。

赤色翟车在明辉殿外白玉台阶下等候许久,斑斓翟羽在早春料峭晨风中优雅飘扬。侍卫和宫女整整齐齐排成长队,华丽的仪仗迟迟等不到公主到来。时辰已到,人却未至。每个人都困惑不已却不敢四处张望,如同精美的人偶被天意放置在戏台。

日未出,雨水毫不预兆自天际飘落,沾湿人偶的面庞。笔直站着一动不动的人偶竟然落下眼泪,喜庆而精致的妆容都花了。

真奇怪,没有哪个侍卫和宫女自发想掉眼泪,他们是宫廷之中最低微的存在,谁敢破坏这一场盛大的和亲?

而且月蘅殿的小公主早该走了,不是吗?他们期盼这一日已经许久,窃喜为何会变作泪别?

这眼泪不听使唤,隐约的啜泣混在雨中,交织成低声呜咽的悲鸣。激昂的鼓乐都停了,湿漉漉的翟羽凌乱地垂下来,明艳的烛火被雨水浇灭,数不清的黯淡宫灯在风中摇晃,似一颗颗因哀伤而颤抖的心。

宫门之外,皇都大街小巷也是一样,奋力游动的鱼忽然潜入了一片泪海。那泪的滋味辛咸、苦涩却又回甘,鱼大概不会想到,仙洲的灵泽亦不过如此。

皇都之外,江南与塞北莫不如是,突如其来的雨润湿了一切生灵,止不住的眼泪汇聚成一场浩大恩泽,万物都沐浴其中。

此起彼伏的咳嗽都缄默,经久不退的灼热都降温,凶险的疫病于今朝散尽。人们重获生机,连日积累的怨怼和愤恨像烈焰被雨和泪熄灭,欣喜之后,心头却一片茫然。

无人知道明辉殿里发生了什么,他们翘首以盼的和亲公主,不会再流连人世间。

雨一直下,上一任天师季疏的声音飘进明辉殿:“天下浩劫,唯异瞳可救。异瞳死,天下生。”

可惜的是,这则关于异瞳的预言,天下人都只知晓其中一半——断章取义对她定罪,日复一日将她赶尽杀绝的那一半。

国君奚嵘和文武百官亦泪流满面,众人憔悴病容业已消失不见,但眼泪簌簌而下由不得自己控制,完全停不下来。

有人抽噎着说出猜想:“难道这就是,灵泽之泪?”

月蘅殿的小公主,在日食时分出生,生来就被视为不祥之人,一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参加血祭的是她,协助祈雨的是她,和亲冲喜的也是她。她是举国搜寻的异瞳少女,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灵泽族,她在万众瞩目之日坦白了身世,以最狠绝的方式献出了灵泽之泪。

那泪水源源不断,淌过每一张悔恨的面孔,浸润每一颗哀痛的心。

这天下仅一人没有流泪,便是站在大殿中央抱着异瞳少女的天师宁天微。

“从今往后天师再不会得到我一滴眼泪。直到我死,也不会再为你掉一滴眼泪。”

生离那一夜她说的话言犹在耳,是这个原因吗?她原谅了一切,却不肯原谅他。

“我的眼泪为什么对天师不起作用?我只能救一朵花或者一只猫吗?我为什么连你脸上一道猫抓的伤口都治不好?难道我是灵泽族里资质最差的那一个?”

从前她执意用眼泪为他治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应是灵泽族里资质最强的那一个。她治愈了一切,却无法治愈他。

“薄情的天师不会流泪,但他为何要亲她?”有个文官困惑发问。

奚嵘也怒道:“住手!你放开她。”

宁天微根本没听,他拔出小公主脖颈上的鹤簪,更多的血从伤口处涌出,流向肩膀和锁骨,染湿她微乱的嫁衣。

他低头吻向那道伤口,想为她止住血流。他决意要把她颈侧每一丝血迹都亲吻干净,好长时间都没有抬头。

这嫁衣太碍事了,他抱着她离开,一路垂首亲吻没有松口,也不管旁人怎么议论怎么说。

奚嵘喊他:“站住!”

其他人惊叹:“如此痴迷还让珑安公主去和亲,天师真是疯了!”

嘉阳和永平也来了,在大殿门口嚎啕大哭:“珑安呢?你把珑安怎么了?!”

宁天微觉得自己没疯,他自认为无比清醒,怎么可能会疯?

对小公主抱一下亲一下又怎么了?这也能叫疯了吗?

他沉默地朝前走,一步一步走下白玉台阶。他依然没有抬头,绯红的嘴唇始终贴在她苍白的颈侧。雨又淋湿了他怀抱里的小公主,想起来,他和她常常在雨中。

他抱着小公主一路回到月蘅殿,走进来才发现,空落落的宫殿里一丝生气也没有,老旧的器物上已经落满灰尘。小公主早已不住在这里了。

生辰宴第二日,她离开月蘅殿去了绯云湖画舫,之后便被接去公主府,有生之年再也没有回来过。

和那天夜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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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将她抱去了寝殿。

“你身上全是雨,湿的,挨着难受。”上次她是这么说的。

知道她讨厌这样,他自觉擦干自己头发和脸上的雨水,脱去湿淋淋的衣袍,再抱她坐在床边。

小公主身上也全是雨,湿的,想必也很难受。他摘下她头上沉重的凤冠,轻轻擦拭她的长发和脸颊,然后解开她身上那件绣金凤纹嫁衣,一层层脱去之后只剩贴身单衣。

他扔开这件烦人的嫁衣,再次埋头吻向她颈间。所有刺目的血迹都已被清理干净,他仍然贴在那里就像忘了抬头。他用嘴唇细细感受过了,她的脉搏已经彻底停止跳动,肌肤也越来越凉。

“可我有些冷。”她曾用这样的理由索取他的怀抱。她怕冷,但此刻他也是冷的。

他抱着小公主站起来,从立柜之中找出一只金锦盒。小公主搬去了公主府,却把这只金锦盒留在月蘅殿,是不是从来没有打开看过?

如果她打开看过,如果她取出过这件嫁衣,就会发现厚实的绒布之下,还叠放着一套男子的喜服。

萨孤渊已将他的喜服带走,金锦盒暗层里的这一套,是宁天微按照自己的身形尺码做的。萨孤渊和他体型差别很大,如果小公主看过这件喜服,一定会发现这是他的。

毕竟她抱过他那么多次,难道还不知他身量几何?

现在,宁天微取出他亲自挑选的嫁衣,一层一层为小公主穿上,从内衬到霞帔,慢条斯理一一理顺抚平。她真的消瘦了许多,就连这一件也有些宽大。他再为她系上玉带,流苏从盈盈一握的纤腰上垂下来。

“这样会觉得暖和一些吗?”他看着穿戴整齐的小公主,抱她坐回床边,为她调整好姿势,让她暂时倚靠着床架。

他起身,快速为自己套上一身喜服,几乎不用整理,从衣领到下摆都很合身。

他走过去坐在小公主身边,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随后,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修长手指从上到下理顺她的头发,但不敢再为她戴上鹤簪。

“是不是太简陋了,公主会觉得委屈吗?抱歉。”他轻轻贴着她的额头,“下辈子吧,下辈子我和你再隆重一点。”

如果,他还有下辈子的话。

没有人回答他,除了殿外哗啦哗啦的雨声,这里什么响动也没有。

“怎么不说话?觉得不开心吗?不戴鹤簪也很好看,公主不论何时都很好看。”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蹭,一边问她,“那我呢?你觉得我好看吗?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他曾经许多次捂住她的眼睛,现在却只想要她睁眼。

“穿这么厚也觉得冷吗?下次是不是应该把嫁衣做得更厚一点?”他把小公主抱到床上放进被窝,放下床帏,自己也挨着她躺下,侧身抱着她。

就和生辰宴那天夜里一样,他离开过,又回来了。若早知今日,当时他还敢离开吗?

他慢慢摩挲她嫁衣上的纹理,又问了一遍:“你爱过我吗?”

去年秋冬,小公主被定为和亲公主,很快进入备婚流程。十月最后一日,宁天微来月蘅殿,想亲自把嫁衣交给她。

毕竟金锦盒里藏着暗层,除了她之外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又或者,来送嫁衣,不过是他找到的见面的借口罢了。

月蘅殿里向来人少,那日他一个宫人都没有碰到,也就没人和他打招呼。他走到寝殿附近,抬手正欲敲门,正好听见紫茶劝小公主远走高飞。

“公主是舍不得天师吗?他这么薄情你还不走,该不会是真的爱上他了?”

在那之前,他从没认真想过什么是爱,他觉得自己和小公主之间,大概有一种朦朦胧胧的好感,放不下,割不断。

这是爱吗?他好奇她的想法,然后听见她说:“怎么会?我靠近他,对他好,假装喜欢他,不过是利用他罢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假装和利用?原来她是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

这是骗人的吧?连紫茶都不信,还追问她如果不爱他,为什么要亲他。

他也想问,在永昭坛祈雨那夜,那场迷乱的长吻,也是作假?

小公主对紫茶淡然解释:“我向天师坦白了异瞳身世,怕他杀我,所以演了一出戏,假装对他用情至深。”

他忽然觉得唇上那道久不愈合的吻痕好疼。不对,照她所说,那根本算不上一个吻,她只是演戏罢了。

他安静站在殿外听完了这场对话,一字一句都没有落下。他也怀疑小公主说的不是真话,可是她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不带一丁点儿犹豫,他连一丝破绽也找不到。

他就在那时得知她的真实目的:她靠近他,利用他,是因为她想活着,她想要他手下留情。

好,他可以让她活着,让她去西陵和亲,他们再不相见。异瞳少女离天师越远,就越安全,他可以放她远走,让她如愿以偿。

手里的金锦盒变得特别沉重,他没办法亲自进屋送给她。如果进去见她,他一定会问她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但是,他敢听她回答吗?这种事何必当场戳破,给彼此留点体面不好吗?

自那时起,他开始回避内心,逃避感情,也拒绝分辨爱是什么。爱这个字,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生辰宴那天夜里,小公主执意想要求证他的爱。他真不明白,她最想要的,明明是活着,为什么还要向他求/爱?

他不想撕破她的温柔面具,那么,就让他来做恶人吧,一次把狠话都说尽。

他可以给她最想要的,让她活着,让她远走高飞,永不再见。可是关于爱,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爱是什么,是不是非得在失去之后才能明白?

静悄悄的月蘅殿,昏惨惨的床榻间,宁天微又一次亲了小公主冷冰冰的脸,一寸一寸把她脸上的泪擦干。他真想咬开她的唇让她说出话来。

“回答我,你真的爱过我吗?”

第53章 第五十三眼

“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我咬疼你了?”宁天微松口问小公主,单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但怎么也擦不完,“别哭了,你别哭了。”

怎么安慰都不管用,他只好偏过头去,把脸埋在她耳侧发间。

眼泪似一条细小溪流隐匿在林间,水光都看不到了,声音也轻轻。

这一定是场噩梦,他闭着眼假装是在做梦。就再睡一会儿,如果小公主先醒来,会拍拍他的胳膊或者捏捏他的后颈,到那时他再睁眼,会发现自己仍然在去年那个冬夜,没有离开过。

待到梦醒之后,他哪儿也不会去,他要寸步不离留在她身边,一眼不落地看好她,这样,梦里可怕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等了好久,有时恍恍惚惚真的睡着了,转醒时却不敢睁开眼。为什么她还不叫醒他?这个梦持续太久了,但是她一动也不动,完全不理会他,放任他在噩梦里挣扎。

又过了好一阵,他肩上忽然一沉,被一团重物压了几下。他立刻抬头看去,是雪山跑回月蘅殿跳上床榻,从他肩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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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过,趴在她另一侧挨着她的脸颊。

是她的猫叫醒他,他被迫清醒了,看一眼两人的衣着,还穿着很般配的喜服。噩梦并不存在,他也不可能回到那一天。

窗外雨声已止,殿中愈发安静。

只有雪山时不时“喵呜”叫一两声,没人理它,它歇一阵又重来。因它留在床帏之内,宁天微轻堵的鼻腔泛起痒意,嗓子也渐渐肿胀起来。

“你睡得太久了,会不会有些闷?我带你出去转转。”他起身离开床榻,横抱着小公主走出月蘅殿。

天光晦暗,和他刚赶回皇都时没有两样,其实整整一个白日都过去了,此刻已是夜间。哗啦啦的雨已经变成静悄悄的雪,地上刚铺起薄薄一层小雪花,风一吹就飘散。

他朝细雪中走去,鹤簪变成灵鹤跟上他的步伐。它飞近一点想看看小公主,匆匆瞅一眼又退离好远,不敢探知结果。

它知道自己犯了死罪,小公主这段时间时常紧握着它,它还以为是睹物思人,谁知道……

它上一次闯祸,扎伤了小公主的手心,主人第一次对它发那么大的火,它被狠狠抛掷在地差点折断。虽然它是一件灵器,折断了也可以复原,但多多少少也有损颜面吧。并且主人发起火来,真的很吓人。

那次它想变成灵鹤好好道歉,但是主人不准它变回来,他要它留在小公主身边。它不敢违逆,也于心有愧,于是一直恪守他的指令行事。除了中间有一回紫茶要它去送信,其他时候它都老老实实当一只鹤簪。

今日一早,天还没亮,小公主把它戴在发间去了明辉殿。它第一次被当做真正的发簪,插在她柔软的发丝之间。它心头颇有几分新鲜感,和精致华贵的凤冠挨在一处,也丝毫不觉得自己逊色。

朝堂之上,好多陌生面孔和小公主告别。它明白这是送行,小公主即将启程去西陵和亲。但是,她不要它的主人了吗?她不是很想他吗?不然她经常握着它这只鹤簪做什么?

幸好没过多久,主人出现在殿门外。他打量小公主的背影,它清楚地看见,主人在诸多头饰中望见它的时候,疲劳的眼神豁然亮了一下。

它一下就懂了,那是他期盼已久终于得见,是困惑已久终于顿悟,是剥离诸多借口和掩饰,再也藏不住爱。

它一下子摆正了自己的地位,原来它是作为定情信物而存在。

现在想想,其实主人第一次把它送给小公主,就存了别样的心思吧?它是一只优雅高贵的灵鹤,变成什么不行,他偏要让它变成发簪。

男子送女子发簪是什么意思?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什么都会,难道连这都不懂?他还说鹤簪可以吞噬噩梦,既可安眠,又能作利器防身,搬出百般理由劝小公主收下。他怎么从来没把它送给别人呢?它甚至都没看过他的梦,不知道他幽深难测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有一阵子小公主似乎对它并不上心,好几次要把它还回去。主人不许她还,硬要塞进她手中。难道它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吗?要被这两人嫌来嫌去。

后来,两人关系破裂,但是主人离开的时候不许它跟上,自那天起,小公主就总是握着它发呆。有时候她力气很大,捏得它喘不过气来,当鹤簪也不容易,容易被谋杀。

它只能在心里暗自叫苦,主人和小公主都一样,心真硬,嘴也硬,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害它夹在中间活受罪。

直到今日一早,它第一次当上真正的发簪,名正言顺作为定情信物而存在。但是,小公主怎么回事,她竟然……

后面的事它不敢再想,那是一场鲜血淋漓的灾难。很奇怪,那时它完全挣不开她的手心,也没有机会变成灵鹤躲开。

那一刻它才惊觉,原来她日日夜夜紧握,并非思念,而是练习,一次一次对死的练习。

一想到这个,窒息感卷土重来,它在飞扬的雪花里使劲扑腾翅膀,怎么也无法摆脱。它的翅膀开始虚化,染血的羽翼渐渐变得透明。

刹那之间,它坠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悲伤,那是主人的悲伤,也是它自己的悲伤。它失去了形体,变成了悲伤的一部分。

它此刻才发现,它不是鹤簪,也并非灵鹤,它是一缕神识,是主人自身的一部分。

宁天微也是这时才想起来,这是他来历劫之前剥离出来的一缕神识,到了南弋,它以灵鹤的形态跟随着他。

那么,他是把自己的一部分亲手送给她,一次一次被拒绝再劝她收下。最后她终于收下,不是作为礼物,也不是什么思念的寄托,而是自戕的杀器。

这一部分的他完全臣服于她,被她掌握,受她控制,在最血腥最绝望的那一刹,无论如何都扭转不了她手上的动作,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偏偏他的神识杀伤力巨大,她真是选了绝佳的杀器,一招致命,必死无疑。

“你对我真残忍啊小公主。”宁天微帮她拂去头上的雪花,寒雪把言语都凝结成冰,“怎么办?我可能有点恨你了。”

归回的神识携带着小公主的梦,他不想看也不敢看,纷乱的梦境却不受他控制悉数展开。

最后一个梦:她询问疫病何时爆发,她在渴望死期。

倒数第二个梦:梦里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冷漠的声音在说话:“恕我生性凉薄,不知情为何物。可惜公主眼拙,看错了我……”他知道这是他的声音,把这些话在她梦里说了好多遍。他居然还说“今生今世,永不再见。就此说好,永不反悔”,是不是她最后选择离开,也有他推波助澜?

……

倒数第三十三个梦:一大片亡魂朝她逼近,带着碧甸子耳坠的歌姬玉声、普慧寺发放佛灯的灯女、卖糖葫芦的秦阿婆、还有他宁家的小妹……是小妹告诉她“异瞳没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若想赎罪,就必须活着,活到该死的那一刻。”

这个梦异常持/久,在他眼前不断坍缩又还原。他亲眼看见亡魂一寸寸分裂成无数张脸,一行行血泪汇聚成绝望的河,把梦染成血红色。破碎了又重来,好像永远不会结束。

他想象不出她是如何摆脱的这个梦,灵鹤、或者说他的那一缕神识,那时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让她困在梦里这么久?

“因为谢烟,那天夜里,想置她于死地的,还有谢烟。”神识回归之后,灵鹤的经历融入了他的记忆。

那么,这就是她从翠微宫回月蘅殿那个晚上,也是他用法器寻找异瞳少女那个晚上。

那天夜里也在下雪,他在雪地上稳住身形,任她随意靠着,她说她做了噩梦,很不好的梦。

那时她不愿多说,他也便没有追问,如果那时就知道她做的是这样一个梦,他们还会走到这样的死局吗?

雪越下越大,从轻盈的柳絮变作飞舞的长羽。宁天微抱着小公主一路没有停步,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也不能停下。停下就意味着结束。

灵鹤带回来的梦还在继续展开,过了好久,回到第一个梦。

收到鹤簪的第一个晚上,小公主做了一个梦,梦见皇陵地宫。

梦里她想救一个人,在那个人冻得发抖时抱他,在他酷热难耐时解了他的衣裳,她真是仗着他不会说话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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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对他为所欲为。

“怎么哭成这样?我要死了,你就这么难过?”他一直好奇的问题,梦里的他居然问出了口。

她说:“可能是因为舍不得吧。”

他怔住了,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她垂首靠近,面纱扫过他的脸。一对湿漉漉的眼眸靠近他,他吻了一朵带着甘露的花。?!她在梦里是这样解读的吗?

宁天微怔怔望着这个梦,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小公主闭眼贴着他的唇,带着哭腔说:“你亲了我,要负责的,你不能死了。”

那是第一个梦,她对他的开场白。

那是他看到的最后一个梦,她留给他的结束语。

所有痛苦的、幸福的、悲伤的、快乐的梦,都已经结束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眼

雪山跑出月蘅殿,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追上宁天微。此前它并不讨厌天师,毕竟小公主救下它的那个晚上,还是他抱它去的月蘅殿。

不过,要是可以选择,它会选小公主抱它,才不要选他。

今夜,雪山有点讨厌他。天气这么冷,雪这么大,让小公主在被窝里躺着不好吗?它都同意让他陪小公主一起躺着,没有把他赶下床去。那他为什么要抱她出来,还在雪地里走这么久?

它伸出爪子使劲挠他的鞋靴,见他不理,蹭地一下跳到他肩膀上,他还是没反应。

它想挠他的脸,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挠过,但爪子还没放上去,忽然见到他面色憔悴悲伤,眼尾和鼻尖红得想要渗出血来,若它再抓出一道伤口,这人说不定就要破碎了。

若真这么做,小公主一定会怪它。毕竟之前有一回,它不小心在天师眉峰附近挠出一道细小的伤口,小公主就心疼得不得了,还在他面前哭了。

它不想小公主哭,于是默默收回爪子,坐在天师肩膀上,低头望着小公主。她怎么还在睡?比它还贪睡。不管它“喵呜喵呜”喊她多少声,她都不睁眼也不回答。

宁天微不知道雪山是何时来的,偏头看到它时,它趴在他肩头一动不动,从耳朵到尾巴都积了一层雪,看上去和一座小小的雪山没什么两样。

现在,这座小雪山脖子上除了挂着一枚小木牌,还挂着一只紫色香囊,最外层绒布都被雪沾湿了。

宁天微腾出右手单手解开香囊,取出一卷桑皮纸,展开来是一封信,只不过不是写给他的信。

紫茶小猫:

抱歉,让你送雪山去江南很辛苦吧。抱歉,没有如约等你回来。我不是有意丢下你不管,我也没有消失不见,我们只是暂时见不到而已。

这世上一花一叶,一草一木,皆为我所爱。雨雪风霜,沧海飞尘,俱与我同在。你好好活下来,亦与我同在。

记不记得你在画舫上许的心愿?康健无虞,长命百岁。异瞳之祸终结之后,天师应当会得道成仙。你可随他去仙界修行,你要活到足够久,才能等到我回来。

你的小公主(一道墨迹划掉)

你的阿姐

又及,紫茶是人,不是浮萍,今后务必为自己而生。

宁天微快速看完信件,小公主只给紫茶留了信,没有给他。他把香囊由内翻转到外完全打开,也没有找到别的信件。

她亲手给雪山做了小木牌,给紫茶写了信,却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说是成全他。她知道什么是成全吗?

他还没来得及怪她狠心,忽然感觉她冰凉的身子越来越轻盈。他不顾上再去计较那封信,只想用尽全力把她抱在怀里。

一切都无济于事,就像当初谢烟留下的忠告,灵泽是脆弱的雨。即使挽留的手握得再紧,雨也会从紧攥的指缝之间流逝。

小公主身形消解,除一对异瞳之外,肉/体最后变成了一滴晶莹剔透的灵泽之泪,甚至没有落在宁天微手心,就化作了一粒雪,飘进漫天飞雪,无从辨认寻觅。

就这一刹那,雪花停止坠落,固定在空中,宁天微施法在每一朵雪花上写上了“奚华”,如果她能听到见到,她愿意留下来吗?

但他很快又慌张地抹去雪上的痕迹,因为她说告别是要喊真名的,他没有喊出声,可以不要告别吗?

雪山眼睁睁看着小公主不见了,两只爪子猛然扑向宁天微合拢的双手,想从他手里抢走小公主留下的异瞳。

宁天微站在凝固的雪中一动不动,任由雪山疯狂抓他的手。他轻轻拢住异瞳,掌心温柔,手背紧绷,双手很快被雪山抓出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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