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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充放下手中酒杯:“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韩大司马虽然舍不得在年关下赏赐兄弟们酒肉吃,可是对他自己的国公之位,倒是无比上心啊。诸位兄弟只知道长安皇帝命韩大司马半年内荡平张道恭余部,但难道不知道这长安皇帝的下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吗?”
“——三月之前,若是韩大司马能在三月之前肃清张道恭残部,生擒张道恭,则封他为国公。”
韩孝民和几个军卒顿时愣住了。
段充不紧不慢地又倒了一杯酒:“诸位兄弟以为大司马是怕完不成皇帝的军令而被惩治,实际上,人家怕的,只是怕捞不到那国公爵位而已。”
“兄弟们为了大司马的国公爵位累死累活、九死一生,大司马竟然连酒肉都不愿意多赏赐几分。怎么比我那头当了亡国之君的前楚皇帝张道恭还克扣小气,啧。”
*
深夜,饮酒毕,段充辞别韩孝民等人,回到龙编县内向淑妃周婈珠复命。
这晚上张道恭宿在周婈珠处,段充不能直接进去和周婈珠回话,只得站在外头又候了半夜。
至第二日,张道恭从淑妃处起身离开,又被那薛贵妃缠了过去,段充这才得空进去亲自和周婈珠说上两句话。
听得段充所报,婈珠十分满意。
她幽幽地在屋内踱步一番,转瞬却又说道:
“不够!不够!只是这点挑拨还不够!你要让韩孝民彻底在心里和韩孝直恩断义绝,要把他彻底拉到和你在一边才行!”
婈珠思忖片刻,吩咐段充说:“下次再见到韩孝民,你一定要狠狠地和他挑拨,你要告诉他,今时今日他哥哥韩孝直和那颍川公主能凌驾在他们头上,都是因为周奉疆!如果周奉疆死了,如果颍川公主再也不是什么公主,韩孝直也不过是个亡国之臣,他们哪里还有资格去欺负他和他母亲?”
段充应下。
婈珠又阴毒地笑了笑,“如今咱们的手想要自己伸进长安,是怎么也伸不进去的。长安距离咱们路途遥远,相隔数千里,如果真的需要咱们做什么,其实什么都来不及。不管是安插一个眼线,还是送进去一份书信,我们都做不到了……唯一能靠的,还是韩孝直、韩孝民兄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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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书信、一点机密,怎样送进长安城才能丝毫不被人察觉?
那当然只有走官道了。
现下在交州的战事,韩孝直每隔三天上报长安朝廷一次,每次都是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回长安的。
来往的数位信使在驿站之间交替奔波,一封来自交州的军报,最快只需七八日便可传回数千里之外的都城。
身为交州主将、皇亲国戚,唯有经韩孝直之手传回长安的文书信件,才能沿途畅通无阻,无需被人拦截查看。
但这里头其实还隐藏了一个很大的疏漏。
那就是,正是因为韩孝直驸马的身份,因为他的妻子颍川公主有孕在身,十分金贵,所以,每一次他往长安发一份军报回去,都会顺带着给自己的妻子颍川公主寄一份家信,信使们会顺路将这些一起带回长安。
到长安后,军报被直接送进宫里,由皇帝亲自查看,驸马的家信则直接送入颍川公主府。
这中间,不论是军报还是家信,都不会再被其他人拆开检查一遍。
这是一个无人检查和管控的死角。
而且,既然驸马家信都能跟着军报一起寄回长安了,那么驸马的亲弟弟韩孝民给母亲妻子写两封信,跟着一起送回长安,一块送进颍川公主府里,这过分么?
也不过分吧?
驸马和公主的家信没人检查其中内容,那么又有谁会多此一举检查驸马的弟弟寄回来的家信呢?
也没人检查,没人在意。
——这些,都是段充之前从韩孝民口中诈出来的。
从交州到长安,已经被他们撕开了一条可以渗透的口子;那么如果从长安城到长安帝宫之内,也能再撕开一道口子,这是不是就说明他们可以直接把手伸到大魏皇后的跟前了?
是不是就说明他们可以暗中使人向大魏皇后传递什么东西、什么信件了?
恰巧,韩孝民的妻子冯氏身为公主的妯娌,沾着半个皇亲国戚的身份,仍然能做到这一点。
*
段充由衷叹服:“还是娘娘心思缜密,计谋深远,臣唯有拜服。”
婈珠高傲地笑了笑:“昔年我是我父亲的长女,自然也是众姐妹中最聪敏出色的,只可惜没托生在正妻的腹中罢了。”
第24章
周婈珠时常会回想起自己三四岁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她还是她父亲周鼎的唯一的女儿,也是他的长女。
周鼎的第一女是他一位没什么存在感的妾室所生,那个孩子也在出生不久后夭折。
直到半年多后,他的另一个妾室生下了他的第二女,彼时他膝下已有二三男嗣,婈珠这个女儿的到来,方是正好叫他儿女双全了起来。
——在赵夫人没有生下周鼎的第三女周媜珠之前,婈珠都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儿,是得宠的女儿。
而那时婈珠的生母也还尚算有些得宠,所以连带着婈珠也过了短暂几年的众星捧月的日子。那是她生命中最难忘的一段岁月啊。
周鼎不溺爱那些儿子们,对他们往往是要求严苛,但是对婈珠却有几分宠爱,时常将年幼的她抱在膝上玩耍。
她对自己的幼年时代总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有时午夜梦回,也会梦到昔年阖家家宴之时,那个三岁左右的自己坐在父亲的膝头,手里抓着一个父亲给她的玩具玩耍。
彼时家中其他人都战战兢兢地侍立在父亲跟前,那些兄长们更是大气不敢喘,可只有她是自在的,快活的,可以无忧无虑地在父亲怀里咯咯直笑。
父亲偶尔发怒问责兄长们的课业,兄长们两股颤颤快要吓得瘫软在地,而婈珠就能无视父亲的怒火,出声打断他的责骂,说自己想要吃桌上的一块糕点。
父亲就会顿时收敛了怒火,柔声哄她几句,取来一块甜糕塞进她的手里。
直到周媜珠的出生。
直到周媜珠从赵夫人的肚子里呱呱坠地开始,这一切就都变了。
起先听说嫡母赵氏生下一女时,婈珠的生母私下有些担心,又有些幸灾乐祸。
担心的是又一个女孩儿的出生,打破了婈珠“唯一女儿”的金贵身份,赵夫人的女儿可能会因此分走原本属于婈珠的一部分宠爱。
至于幸灾乐祸,那自然是暗中窃喜赵夫人生下的不是男胎。周鼎对她的肚子期待已久,她就只生了个没用的丫头片子出来,指不定不仅她要失宠,那个死丫头也不会得到冀州侯周鼎的多少疼爱。
听到生母和嬷嬷们躲在房中这样议论着,懵懵懂懂的婈珠好似真的安心了一些,她觉得哪怕有一个妹妹出生了,父亲也许也不会多么疼爱那嫡母所生的妹妹,父亲最疼爱的肯定还是她。
然而让婈珠永远也没有想到的是,妹妹的出生,不是“分走”了她的一部分宠爱,而是完全夺走了原先属于她的父爱。
不是分走,而是完全夺走。
即便周鼎对赵夫人没有生下嫡子而有所失望遗憾,但是面对他正妻所生的第一个孩子,他仍然十分疼爱,对这个女儿倾注了极大的爱意。
第三女刚一出生,他就在书房中苦思了整整一夜,为她珍而重之地取名“媜珠”,乃掌上明珠之意。
而在婈珠出生时,周鼎显然就从未这样用心过。
——她从前的名字,叫做“菱”,周菱。菱角的菱,卑贱之物罢了。
不过是因为得知她出生的消息时,周鼎的面前摆放了一盘新鲜的菱角,所以他便随口给她取了个“菱”的名字。
她是不值钱的菱角,而周媜珠是千金万金般贵重的“珍珠”。
同样是他的亲生女儿,在周鼎眼里,她们姐妹之间的差别,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生母教她去和她父亲闹,问她父亲为什么给妹妹取名字这么用心,为什么妹妹是珍珠,而她就只是个菱角儿,父亲被她这么一闹,皱眉想了想,就又取了个“婈”字,给她改名“婈珠”。
婈珠,媜珠,这样听上去倒似乎是一对没什么差别的姐妹了。
不过,很快婈珠就知道了,哪怕她的生母再有心机,再会算计,有些东西,也不是她和周鼎哭哭闹闹几句就能算计来的。
比如说,因媜珠乃俪阳公主嫡孙女,为了彰显自己嫡女的尊贵地位,周鼎还借机向当时大楚的代宗皇帝替媜珠索要县主封号,代宗皇帝看在周鼎难得一次向朝廷进献了北地赋税的份上,便册封此女为馆陶县主。
馆陶县主。
——这个,是周婈珠能靠着哭哭啼啼闹几句就给自己也争一个县主的名号的么?
呵。
不仅仅是这个县主的名号,自周媜珠出生后,婈珠就再也没有爬上过她父亲的膝头了。
从此之后,周鼎的怀里、膝上,抱着的只有周媜珠一个人。
哪怕后来他的第四女、第五女、第六女也接连出生,他都没有再这样宠爱过一个女儿,他最宠爱的仍然是周媜珠。
可是周媜珠到底又比她强在哪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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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出身,除了她们两人生母的地位差别之外,她到底有哪点不如周媜珠?为何命运要如此戏弄于她?
甚至,除去父亲周鼎这样偏心之外,就连当时的河间王张道恭也这样偏爱于周媜珠。
她至今记得张道恭年少时初来北地冀州就藩的样子,洛阳王孙,白衣公子,温润如玉,身上带着一股北地男子鲜少有过的文雅温和。
家中小娘子们都从未见过这般的人物,虽然还是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年纪,可仍旧很容易就在张道恭面前低头红了脸。
大家都想朝他跟前凑,可他在周家的几个姐妹里一眼就看中了周媜珠,之后也都只和周媜珠亲近。
对于旁人,哪怕她们也想尽办法朝他身上靠了,但他的态度却总是疏离而客气。
他也是那样宠爱媜珠,他会亲自教她习字作画,带她翻阅古籍典章,和她赏花游湖,给她讲长安洛阳那边的新鲜故事,逗得媜珠总是含羞带笑。
而她呢,她就是张道恭眼里一颗默默无闻的灰尘星子,什么也不是。
之前父亲为媜珠讨要县主封号,后来张道恭也要求娶她做河间王正妃,现在就连那乱臣贼子周奉疆,也要把皇后宝座捧到她面前来。
她是父亲周鼎的馆陶县主,是张道恭心中唯一的河间王妃,是周奉疆的赵皇后。
那她呢?
那她周婈珠呢?
她又算什么?算什么?为什么这些人都只爱周媜珠,为什么不管什么时候,周媜珠都总是过得比她更好?
*
到底顾忌着是在段充面前,周婈珠一忍再忍,终于忍下了那些会让她失态的神色。
她故作云淡风轻地敛了苦涩的笑意,回过头去瞥了段充两眼:
“这几年里,总跟在我跟前伺候,你也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时机,你和那韩孝民凑在一块,也好在那私娼窠里松快松快。在外头走动,男人们聚在一起没有不要花钱的地方,这些钱你先拿着,跟他们一起吃喝了也好、|嫖|赌了也罢,花完了再跟我要罢。”
说罢她便从袖中取出一个有些褪色了的半旧荷包,里面零零碎碎还装着一些银子,扔在了段充的跟前。
段充诚惶诚恐地拾起那枚荷包,小心翼翼地放回一旁的茶几上:“臣不敢!臣没有……”
婈珠轻轻眨了下眼:“不敢什么?没有什么?”
“臣不敢在外行迹不端、嫖宿娼女。臣没有。这些银钱,臣也暂时用不上。”
他听到周淑妃似乎哼了声,少顷,她又问:“眼下你和韩孝民这般熟络,难道韩孝民就没提过要带你走么?你还继续留在我这里做事,韩孝民难道就没有什么疑心?”
韩孝民当然是提过这一茬的。
在他和段充第二次就在酒桌上把酒言欢之时,他便借着酒意苦劝段充道:“我说段老弟,你既然在这两头里来去自如,那还和那头的张道恭、周淑妃他们多啰嗦什么?索性你孤身一人,又没有什么妻儿家眷的牵挂,一走了之了便是!到了我们这儿,我虽不敢保你大富大贵加官进爵,可好歹有吃有喝、衣食无忧,不比跟着那丧家犬一样的张道恭划得来嘛!”
段充当时又是怎么回答韩孝民的呢?
他苦笑了下,低头放下酒杯,缓缓道:“弟且先谢过韩二哥的好意了。我如何不懂韩二哥的苦心?若是能一走了之,这些年跟着张道恭四处逃命,我何日何时何地不能走?可到底……”
他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可到底二娘子怎么办?她身边还能放心使唤的奴仆婢子们,这一路上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我一个。我一走了之了,她怎么办?她还能使唤谁?”
韩孝民哈哈大笑,心中了然,当下不再多谈此事。
这是段充给韩孝民的答案。
但是此时面对周婈珠的询问,他只能说:“韩孝民确实曾经和臣提过此事,臣推脱说,其兄韩孝直为人苛刻计较,若是知道他将臣这样的人带回魏军军营,必会因此向他发难,臣不想给他添了麻烦,便就此作罢。韩孝民听完此言后,果然对其兄之不满越发溢于言表。”
婈珠颔首:“不错,你很聪明。”
段充走后,她一个人独自在房内坐下,神思浮动,手中一下下拨动着一件珍珠手钏儿。
这是她前两日在龙编县内一个老巫医手中收来的机窍玩意儿。那女巫医告诉她说,这珍珠手钏里有一枚珠子已经被悄悄挖空了,刚好能钻进去一只珍珠蛊虫,可把那蛊虫养在里头数月不死。
只消轻轻拨开珠子上的开关,那雪白如珍珠一般的小小蛊虫就会无声无息立马爬出来,朝人的肌肤骨肉里头钻去,轻易就能取人性命的。
雌虫会钻入男体内,而雄虫则喜钻入女体。
只不过,如今这件珍珠手钏里头还是空的,并没有蛊虫养在其中。
婈珠当时问了那女巫医一句:“现今还有没有这样的珍珠蛊虫了?能不能替我捉一对来?越快越好!我要的便是这样的东西!”
那女巫医窃窃地笑了笑,苍老面庞上的皱纹堆出阴狠而古怪的神情:
“娘娘也不能太心急了些,我们僚人的蛊,可不单单是养出来的虫子,咱们呐还要祭蛊的,这三斋四拜一番,少说也要等到开了春才能出蛊,哪里是说要就能现成取来的。”
婈珠一再催促:“那你速速替我去办成此事,越快越好!我要越快越好!”
女巫医神色微收,又试探地与婈珠说:“淑妃娘娘答应过老妇的,待事成之后,可千万要兑现才是。”
婈珠抬起下巴:“自然不会忘,等周奉疆那逆贼一死,我们大楚皇帝陛下收复中原,再度入主长安洛阳宫室,陛下届时感念你的功绩,至少要封你做九真国夫人,封你儿子为交州刺史。”
第25章
大约也是因闹过了那一场,媜珠和周奉疆好不容易再度重归于好,于是之后的几日里,两人便愈发如胶似漆了起来。
白日夜里,床上|床下,俱是如此。
同房合|欢之时,甚至还颇有了股小别胜新婚的味道。
当她有时无意间在他身|下|表现出些许抗拒和不安,他都会十分耐心地安抚她,一遍遍地和她保证说,他以后不会再那样对她了,他会对她很好的,那次只是个意外。
除却榻上之外,媜珠还能很真切地感觉到,周奉疆对她近来格外的温柔体贴,几乎到了堪称讨好的地步了。
他每日总会腾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她,继续挖空心思送她各种各样价值连城的珍宝首饰,还会时常寻来一些宫外民间街市上的奇巧东西来逗她开心,简直是用尽了手段想要弥合和她之间的那道裂痕,意图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彻底恢复如初。
那日他暴怒时在床榻之间的粗暴对待,到底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个恐怖的噩梦,而他素来自负,实际上根本不能容忍自己给她塑造这样的噩梦、不能接受自己在她心中一丁点不完美的形象。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最完美、最称职的丈夫,他也一直自诩没人会比他更爱她。他是她最好的归宿,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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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选择。
他怎么能容忍自己这样伤害过她、在她心中留下不堪回忆的恐惧?
还好,媜珠是能照单全收他的这些讨好的。
不跟他发脾气的时候,她柔顺又无害,是一只美丽的金丝雀,会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金丝鸟笼里,吃着喂养的精细的食,迎合地接受旁人爱抚她靡丽的羽毛,也会偶尔娇声歌唱。
周奉疆最喜欢她的温顺。
虽然他时常怀念起她没有失忆时是多么鲜活明艳,但如果这“鲜活”的代价,是她恢复记忆后必然会和他反目成仇的话,那他宁愿她永远都只做一只乖巧的金丝雀。
呆呆笨笨、痴痴傻傻的,也没什么不好,总归他能护着她永生永世的天真纯粹,她并不需要想起过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们之间似乎真的完全回到了过去。
这天夜里,两人就寝时再度同房,彼时媜珠身上那点红肿破皮的伤处早已恢复如初。
周奉疆将她轻轻推倒在床榻上,俯身过来亲吻她,媜珠仍是下意识地偏头避了一下。
媜珠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是会做出这样本能一般的抗拒反应,但她敏锐地察觉到皇帝的动作顿了顿,神情也有些失望和落寞,于是她赶紧支起身体,雪白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主动献上娇艳的唇瓣,印在他的下颌处,继而又辗转到他的唇上。
皇帝的神色缓和下来,也投入了和她的这一吻里。
等到两人的唇舌终于分开,他又将她从榻上拉了起来,将她摆弄地|跪|趴|在丝被上,随手扯开了她的寝衣系带。
因他的这个动作,媜珠低垂着抵在枕上的脑袋似乎又变得有些眩晕,她的手足忽然有些发凉,某些似真似假不知是否存在过的画面和记忆,也再度涌上她的眼前。
她不喜欢这个姿势,不喜欢这样跪在别人面前。
可是为什么呢?
*
……很多年前,在那个雪夜,她仓皇出嫁的夜晚,在那个自称是她兄长的男人残忍地以陌刀砍碎她的花轿、踹倒她的丈夫之后,在她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她恍惚间又想起来了。
那个男人羞辱殴打并赶走了她的丈夫,然后不顾她的反抗和哀求,一把拎着她把她塞进了他带来的马车轿子里,准备将她带回家中继续软禁起来,还说回家之后,他要好好管教她。
他的话说的很不好听,他说,如今她父亲既然不在了,那么长兄如父,身为她的兄长,以后都理应由他来好好管教她。
男人满身凛冽之气,语气寒凉,他厉声斥责她没规矩,婚姻大事,她借着长兄不在家中的时机,竟敢私自和野男人玩|淫|奔这一套,就是不知规矩礼数,把好好的女儿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当时的她哭得满面泪容,狼狈不堪,凌乱的发丝披散着黏在了她的脸颊上,让她的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混沌模糊中。
但她还是隐约看见,那男人带了一堆身披金甲的亲卫士卒来追她,白茫茫一片雪地里,几十匹披甲的骏马也扬首而立,高傲而沉默,骑在马上的亲卫们纷纷亮出同样是雪色的剑刃,气氛凝滞而寒凉,带着无声的威压之态。
雪,人,马,刃,都是静谧无声的。
其余人和马的眼睛,都在看着她。
只有她在哭,她疯了一般地哭泣着,求他放过她,求他放她走,她真的太想要嫁给自己的丈夫,想要跟自己的丈夫嫁去洛阳,她不想跟他回去,她也想要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选择。
听到她还这样“不知悔改”,那男人越发暴怒,粗鲁地将她塞进了马车里,她被他推了一把,踉跄着扑倒着跪在了马车的地板上,华美的朱红织金婚服的裙摆也像开败了的糜艳的花朵,凌乱地层层堆叠在了地上。
还好,大约是他命人在马车的地板上铺上了一层柔软的毛绒绒的狐皮,马车里面还熏了蜜碳,温暖如春,她跪倒在地板上,膝盖并没有很痛。
虽然没有痛楚,可这并不影响她从中尝到的前所未有的屈辱感。
还不等她缓和过来,那男人随后也一身寒气地上了马车,媜珠挣扎着要爬起来,他却冷冰冰地伸出一掌将她纤薄的脊背按了下去,像按住一只垂死挣扎中的兔子,下一刻就要将她宰杀一般。
媜珠更加激烈地反抗起来,那人却腾出一只手,直接粗暴地扯掉了她身上华美嫁衣的腰带,像剥去一只兔子的皮那样,把她的嫁衣从她身上剥了下来,然后随手一扬,扔出了马车的窗外,命他的亲卫们拿去烧掉。
开窗的一瞬间,冰冷的寒风立刻朝马车内涌入,媜珠背对着他跪在地上,顿时浑身战栗,瑟瑟发抖地打了个寒战。
她觉得又羞耻又屈辱,至少在她曾经所接受过的教养里,她不能在自己丈夫之外的任何男人面前被人脱去衣服。
这样剥去她的外衣,本就是对她的羞辱。
哪怕没有伤及她的发肤血肉,可实际上的她在那一刻丝毫不啻于一只被剥皮的动物般痛苦。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明明之前,他对她也是很好的,他对她格外的上心,呵护她,宠爱她,为什么现在却变了呢?为什么男人可以转瞬之间就在她面前变得面目皆非?
还不等她的眼泪哭够,他仍旧在呵斥她、教训她。
大概他说了些什么,媜珠记不得了,只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他说她要是再不听话,他就把她关起来,关一辈子,他会亲手修剪掉她每一根不听话的反骨。
看看是她的骨气硬,还是他的手腕更硬。
媜珠抹了一把面上的泪珠,倔强不驯地回头望向他,一双极动人的眸子里盛满了泪珠:“你不如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她毫不畏惧地和他直视:“我视你为亲兄长一般,这些年来你扪心自问,我做你妹妹,有半点对你不敬重之处么?可是你呢?你又算什么兄长?你一次次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婚约、我的人生……如果这就是你想要做的,那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吧。”
他大约十分容不得她对他的忤逆,见她再度“出言不逊”,对他言辞顶撞,他蓦然起身将她拽了过来,把她抵在马车的车壁上,重重地吻了上来,惩罚一般啃咬着她的唇瓣。
——这绝对不是一个兄长该对妹妹做的事。
如果说刚才他的那些举动,还能单纯解释为一个掌控欲极强的兄长对自己妹妹的强势和压制的话,那么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这个充满掠夺和强占气息的吻,则绝对早已超脱了正常兄妹的界限。
……他真的是她的兄长吗?他真的只是她的兄长吗?
媜珠忽然从这支离破碎地回忆中清醒了过来。
这一次并不是梦了,是她在清醒的状态下,神智不知被何事所触动,自然而然地回忆起来的记忆片段。
这都是真的。
实际上,早在上一次周奉疆粗暴逼她和他同房时,那天她跪在榻上,被迫承受着他粗鲁的动作,她的眼前便已经浮现过一次这样的景象。今天则已经是第二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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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媜媜?媜媜!”
察觉媜珠的走神,周奉疆止了动作,耐心地再度安抚着她。
他没有想太多,以为媜珠只是还没有从那场不堪的情事中走出来,于是便按捺下自己的心猿意马,一遍遍地哄着她放松些。
周奉疆对媜珠的娇气并不感到意外。
她从小就娇滴滴的,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一樽瓷器美人,磕不得碰不得的,失忆之后,更是要小心翼翼把她含在嘴里护着才行。
原先这些年里,害怕刺激到她,他都没敢在床榻之间过多索取,唯恐让她受不住。
媜珠缓缓回过了神来,有些僵硬地在他怀中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陛下,妾无事。”
见她似乎好了些了,周奉疆的眸色沉了沉,哑声说了个好字,再度把她放回榻上。
*
这一番欢|爱极是酣畅,皇帝大约很是尽兴,云雨毕后,媜珠的脑袋倦怠着靠在他的腿上,眨了眨眼睛,低声开口对周奉疆说道:“陛下,年节前,妾能召见自己娘家的哥哥们入宫一趟么?”
赵媜珠的娘家有两个哥哥,一个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兄长,襄国夫人的儿子,另一个则是她二房婶母所生的堂哥。
赵皇后得宠,她的娘家女眷当然可以随时入宫看望皇后,享着无上的尊荣福泽。
但是,这也仅限于女眷。外男想要入宫,好歹也还是要提前知会皇帝一声的。
而且大约也是为了免人口舌多议论,自媜珠做皇后以来,娘家的男人们,不管是她的祖父、父亲叔父、哥哥还是那些年纪大了些的侄儿们,都没再擅入内宫看望过她。
这是媜珠第一次提出想要见娘家的哥哥,而且仅仅是见她的哥哥们。
周奉疆顿了下,同意了。不过他捏了捏媜珠的脸,多问了一句:“最近怎么想召两位国舅入宫说话了?”
媜珠的喉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意味不明:“妾近来会想到从前和哥哥他们在一起的事情,想到很久没见哥哥们了,所以年节前想抽空见一面罢了。”
皇帝还是很温柔:“叫佩芝她们守在你跟前伺候你。”
*
媜珠想要很近很近地再看看自己的两个哥哥一次。
就一次就够了。
做皇后的这段时间里,每次见到父亲哥哥他们,都是在那庄严盛大的宫宴上,隔着规矩森严的座次,遥遥望上一眼罢了。
她确实都快忘了她的哥哥们是何种模样了。
那就再见一面吧。再见一面,只要一眼,她就能在心里给自己断定他们到底是不是她破碎记忆中见到的那个兄长。
哪怕还是没有见到记忆中那个男人的正脸,可她仿佛已经十分熟悉他周身的气息,和别的男人一比较,她就能分辨出两者的区别。
她被别的男人轻薄侮辱过,万一……如果那个男人不是她的兄长,那么那个男人会是谁?皇帝周奉疆知道这些么?
第26章
上一次媜珠召见母亲和婶母时,她娘家亲人的客套、恭敬和疏离,已经让她内心受伤失望过一次了。
这一次,大约是已经有了点心理准备,所以当媜珠第二日下午在椒房殿里见到她的两位兄长时,不管她的兄长对她是什么反应和态度,她的内心似乎都是平静的。
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是在哪一刻察觉到的不对劲?在哪一刻终于做实了自己心底一直不愿意去承认的猜想呢?
亲兄长赵奂沦、堂兄赵奂溪恭恭敬敬地站在媜珠跟前数十步开外的地方,还未入椒房殿正殿,二人便诚惶诚恐地向媜珠跪地叩首请安问礼。
他们也是惧怕她这个皇后妹妹的。哪怕在让宫中宦官召他们进宫时,媜珠已经一再强调过今日只是兄妹小聚,不必多礼,随意即可,然而他们却还是小心谨慎,不敢有半处逾矩。
媜珠看着他们清瘦如竹的身形,看着他们那样温润柔和的神态,忽然间就已经什么都不想再多问了。
只是一眼,不需要任何的试探和犹豫,她就知道自己梦里的那个“兄长”绝对不是眼前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两位兄长起身后,媜珠请他们入内小坐,开口还是先问起了她的父亲赵国公近来身体如何。
赵国公世子赵奂沦赶紧颔首道:“劳娘娘惦念父亲,父亲身体素来康健无忧,也皆是陛下和娘娘的福泽庇佑。”
看他提起自己父亲时那一副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样子,便知道他极为敬重尊长,生生就是世家大族里自幼被儒法尊卑规训得老老实实的大孝子。
那么梦里的那个兄长是怎么跟媜珠,提起她的父亲的呢?他说的是,
——“你父亲死了,如今长兄为父,便该由我来管教你!”
媜珠猛然想到了这一点。
梦里的那个男人曾经说过,她的父亲已经死了。
她是没有父亲的。
正是因为没有父亲,所以“长兄为父”,面对他对她的种种|专|制与掌控,她才无法反抗。
*
还有两日就是除夕了。
这个年节宫里过得格外热闹,椒房殿内外更是被装饰一新,看上去一派花团锦簇,是极喜庆的氛围。
今日早晨,皇帝还带着媜珠一起换了他们寝殿内殿两根梁柱上贴着的对联,他同媜珠各题了上下联贴在左右,写的是“花间金屋藏娇色,镜中双璧照夜长”,用以谓他们帝后夫妻情意极深。
殿内还烧着温暖的银蜜炭,已然是温暖如春,媜珠身上还披着一件孔雀织金裘,其实甚至还觉得有些热了。
但好像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媜珠浑身再度被冰冷的寒意笼罩,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回到了梦中的那个冬夜里。
媜珠什么都没再多说,只是随意问候了几件家中的琐事,而后赏赐了一些节礼,便叫他们回去了。
这一次,她除了终于意识到她梦中的那个兄长另有其人之外,更是乍然在心里领会到了另一个事实。
——她真的是赵氏女吗?她真的是北地冀州名门望族赵家的女儿吗?
梦里的人告诉过她,至少在她当年第一次出嫁时,她的父亲就已经过世了。
而如今的赵家,老爷子、赵国公和赵国公的兄弟,他们父子三人都还康康健健身体安泰的,……她的父亲不可能是赵家的任何人,她也不可能是赵氏女。
难怪这些年里,她总觉得自己和赵家人根本亲近不起来,难怪她所谓的生母襄国夫人提起她幼年的往事时几乎都是含含糊糊,说不出什么清晰的细节来。
那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来自哪里?
她的父母、家族、兄长,又到底在何处?
说爱她的人,为何又以金屋筑笼,将她蒙骗在他精心编织的谎言里?
皇帝……周奉疆,他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
赵家兄弟二人刚踏出椒房殿,媜珠平素喜欢抱在怀里的那只金丝猫跳下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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