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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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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铁门缓缓打开,保时捷驶入停车场,在电梯入口停下。

靳意竹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拨弄起自己的指甲,想到魏舒榆之前说过的话,又把手收了回来,抚过手腕上的玉镯。

电梯门在她面前合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端正、完美,温柔得毫无破绽。

可不知为何,总觉得一切都有几分虚假——

冰冷触感入手,令她的理智更清醒几分。

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

自从她窥见集团暗流汹涌,想要揭起那张权欲交织的网,夺回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后,她的每一步都不能踏错。

“意竹回来了?”

还未走进客厅,靳意竹已经听见客厅里传来爷爷爽朗笑声。

“赶紧过来坐坐,最近去东京很勤快啊,那边有什么好东西,让我们意竹一去再去?”

“东京么,不就是那么回事,现在都没落了,”旁边有人笑道,“现在的亚洲中心,还得看香港!”

客厅里一阵哄笑,靳意竹心下奇怪,走进去一看,沙发坐得满满当当,除了他们一家人,还有好几家远亲,家族里有小辈在公司的基本都到齐了。

刚刚说话的,就是靳远成的妈,她那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堂兄正冲着她笑,摆明了要在爷爷面前给她点颜色看看。

“妹妹哪里是去东京呀,那是去看小情人的,”靳远成嘴巴一歪,露出个戏谑的笑,“听说妹妹在东京养了只金丝雀,什么时候让人家来香港看看?”

他话音未落,靳盛华和何婉若已经变了脸色,不敢相信女儿竟然真能干出这种事,更不敢相信靳远成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把事情抖了出来!

靳意竹冷了声音:“靳远成,你说什么呢?”

“我就是随口一说,妹妹你这么生气干什么?”靳远成嬉皮笑脸,甚是洋洋得意,“不是金丝雀,难道是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二更!别人都有好多好多营养液,我也想要QAQ可不可以给我一点营养液

第24章

满室寂静。

偌大的客厅,沙发上起码坐着十几个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居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刚刚还在笑的何天和看着外孙女,布满皱纹的脸上渐渐收住了笑意。

家主尚且如此,其他人更是噤声,生怕搅合到这场争端里。

靳意竹作为靳盛华唯一的女儿,平时不住在半山别墅,已经足够令人吃惊。

何婉若一直跟亲戚们说,意竹在中环上班,住在那边更方便,只是靳盛华现在握着集团大权,他的女儿难道不该做继承人培养?怎么会在中环上班,就算是家里的公司,那也让人疑惑。

对此,何婉若的解释,一直是意竹年纪小,还要锻炼锻炼,以后才好进总部做事。

但她心里清楚,靳盛华恐怕还是防着她们母女俩。

在靳远成淬了毒一般的戏谑眼神中,靳意竹勾起嘲讽的笑。

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老鼠,碍于情面给他个职位,他倒是蹬鼻子上脸,搭台唱起大戏来了。

何婉若连气都不敢出,屏息看着女儿。

靳意竹长裙及膝,手上提着几个纸袋,大约是预备给外公的礼物。

她女儿那张精致完美的脸上,笑容早已不像刚进来时那样温柔。

何婉若心脏突突直跳,丈夫平时忙于工作,不知道女儿的秉性,她可是清楚的!

女儿取了靳意竹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名字,性格却是一团火焰,容不得半点委屈,平时还有她这个当妈的替她遮掩,维持她矜持淑女的形象,可是今天……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戳破养小姑娘的事情,这可怎么得了!

“靳远成,”正在何婉若心惊肉跳的时候,靳意竹忽然开口了,连名带姓的叫堂兄的名字,“谁是你妹妹?”

她的声线本就清冽,现在冷下来,更是显得比雪更冰凉。

“我爸妈可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靳意竹下巴一抬,从门口走进来,坦然自若的在外公身边坐下,那是专门留给她的位置。

“你要当我哥,那也得看外公同不同意。”

“意竹你就是会开玩笑,”婶婶反应很快,立马干笑道,“堂兄也是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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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一家子亲戚,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就是,妹妹你可不能忘本,大家都是靳家人嘛,”靳远成还没反应过来,仍旧是得意洋洋的表情,“你那小金丝雀,是哪儿找来的?那才是外人。”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魏舒榆,用词又那么轻佻,顿时挑破了靳意竹的底线。

“对我朋友放尊重点,你算什么东西?”

简直算得上是在骂人了,这下不止是何婉若,连靳盛华都变了脸色。

“意竹!怎么说话的?”靳盛华本想让女儿道歉,眼角余光瞥到何天和的脸色,语气又软了几分,“要讲礼貌。”

“我很讲礼貌啊,”靳意竹笑道,“爸爸,靳远成是你儿子吗?”

靳盛华脸色更是难看。

他的印象里,女儿一向懂事,不让他们操心,怎么现在说话成了这个样子?

偏偏这问题尖锐,他没法回答。

靳远成这几个孩子在集团里上班,是他授意的。

跟何婉若结婚几十年,好不容易等到何天和退居二线,此时不安插几个自家人,什么时候动手?

靳盛华有自己的算盘,却没想到女儿这么不留情面。

成功的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后,靳意竹淡定自若的转头,笑着对何天和说:“外公,这是我给你带的东京特产,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何天和一向宠她,当即笑呵呵的说:“我瞧瞧,还是我们意竹懂事,每回出去玩,都知道带点新鲜玩意回来,我们这些老东西也沾了意竹的光了。”

临近吃饭,何天和只是拆开和果子,从精致木盒里取了一块,略尝了一小口,又放下了。

上了年纪,甜食吃多了难受,再说这和果子,味道也就那么回事,尝个味道,全了小辈的孝心就行了。

“怎么样,我朋友说这家的好吃,”靳意竹一边说,一边还狠狠瞪了一眼靳远成,“合不合外公的胃口?”

“嗯,你这朋友有品位,”何天和点头,“有机会请她来香港玩。”

和果子确实是魏舒榆选的,从东京塔出来以后,她陪着靳意竹穿过小巷,去六本木买一家只能预约的老店。

当时,靳意竹只觉得自己被魏舒榆的体贴和温柔笼罩,连心都像是被浸润在蜂蜜柠檬水里,一点一点的融化。

而靳远成竟然敢用那种语气谈论她……

“好啊,她人特别好,是学艺术的,”靳意竹笑眯眯的说,“我本来想请她参加明天的晚宴,可惜她要去见教授,没有时间。”

“哦,那不错,是个会读书的孩子,”何天和对小孩向来宽容,“你堂兄讲话也太难听了点,人家正经小孩,被讲成这样,怎么受得了。”

“就是,”靳意竹忽然抬起脸,朝着靳远成的方向看了一眼,连笑意都变得冰冷,“他这么没礼貌,明天去晚宴,会不会丢了咱们家的脸?”

何天和笑呵呵的看着她,这么多年的勾心斗角下来,他哪能不知道靳意竹的小心思?不过,外孙女的身上,至少流着女儿的血,靳盛华从外面找来的野小子,在他的家宴上大放厥词,不给点颜色看看,旁人还以为他要入土了,连女儿和外孙女都护不住。

“那就别去了吧,”何天和拍拍外孙女的手,笑容愈发慈爱,“意竹,你明天好好准备,外公带你见几个人。”

靳意竹应了一声,朝靳远成扬起一个得意的笑脸。

意思是你可以滚了。

靳远成脸色灰败,连嘴唇都在抖。

他实在没想到,好不容易套出了靳意竹在东京究竟在做什么,要抢在她没回公司之前,给她个下马威,结果被她狠狠耍了一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靳伯伯已经大权在握,以后是他们靳家人的天下了吗?

现在看来,这集团还是姓何啊……

靳意竹只看了他一眼,就没再给他眼神了。

只跟外公和妈妈说话,连吃饭时也是如此。

一顿晚饭吃下来,全是阳奉阴违,明明是一家人在吃饭,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外人,讲一些吹捧她爸的话。

靳意竹听得几乎要冷笑。

她爸是什么德行,她已经很清楚了。

不是赘婿,胜似赘婿,心比天还高,从来就不觉得她和妈妈跟他是一家人,他那些姓靳的亲戚,才是他的一家人。

现在外公还身体健康,只是退居二线,他就是这种态度,等到以后……

靳意竹心里掠过层层阴霾,再看她柔弱不能自理的妈,只觉得心间沉重,几乎要喘不过气。

下一次,下一次……

她不想再撒娇卖痴,靠外公的余威让他们低头,她想抓住一点切实的东西。

这时候说自己要进总部工作,会不会更惹得他们严防死守?

“妈妈,你试试这个蜜汁排骨,刘姨说她特意按你口味做的。”

最后,靳意竹还是沉下心,没有继续说公司的事,转而给何婉若夹菜。

“我们家难得团聚,怎么还叫了这么多人……”

小声的抱怨,但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偏偏她语气娇嗔,仿佛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大小姐,纯粹的抱怨自己家里人多,打扰了他们一家团聚。

要不是看她刚刚那一手借力打力,靳盛华都要信了这个女儿。

他心下恍惚,女儿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实在是不好管,和她妈妈一点都不一样,没有个女孩子的模样。

“意竹,你要是心里念着我们,就搬回半山来,一个人住在中环,像什么样子。”

靳盛华皱着眉头,开口教育女儿。

“你这些哥哥们,明天都是要去晚宴的,今天一起热闹热闹,省得明天慌了手脚。”

“去别人家吃个饭,就能慌了手脚,不如不要去了,”靳意竹声音平静,“怎么不叫我的姐姐妹妹来,我们还能一起看看裙子。”

靳盛华眉头皱得更紧,女儿去了一趟东京,跟浑身上下长了刺似的,讲话真是难听。

“不回就不回吧,我讲不过你,叫别人都嘲笑我靳盛华,连女儿都管不住。”

靳意竹简直要翻白眼了。

好话赖话都让你讲完了,你要我讲什么?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妈妈当初看中了这个男人什么,而外公竟然什么不阻止她,就这么让她结婚了。

席间硝烟味愈发浓重,何天和筷子一扔:“吃饭的时候讲这些做什么?是嫌我活得太长,要我早点下去找你们妈?”

靳意竹面上表情分毫不变,给外公夹一筷松鼠鳜鱼,甜着嗓子说:“外公你试试这个鱼,味道很好的,不比苏州的差,刘姨的手艺又好了。”

何天和给外孙女面子,换了张笑脸:“好好好,那我尝尝,还是我们意竹有孝心。”

靳意竹又端起橙汁:“外公,来,我敬你一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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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喝半口橙汁,甜腻的味道塞满了舌尖。

说来好笑,平时只喝威士忌的人,在家只能喝橙汁,要是让魏舒榆知道,她大概会露出非常无语的表情吧。

清淡的影子从她心里一闪而过,奇异的是,她的心竟然平静了下来。

满腔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的怒火不见了,不知道是真的消融了,还是沉入了心底,只等着下一个爆发的瞬间。

“意竹有心了,”何天和点头,“放心,外公身子骨硬朗!”

不硬朗怎么能行?他的女儿是一朵柔弱娇美的玫瑰,必须要一棵苍天大树,为她遮挡住风雨。

他的外孙女,是否已经长大成人,能渐渐肩负责任?

何天和看向靳意竹,与她对一个眼神,他的外孙女穿一身甜美的香奈儿,漂亮温柔更甚何婉若年轻时,只是那眼神里,像是燃着一团火。

永不熄灭的,不甘心的火。

何天和忽然松了一口气。

“意竹,”他说,“吃了饭早点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穿身正式点的衣服。”

靳意竹颔首:“外公,你放心,我有分寸。”

这身小公主衣裙,不过是她爸妈的喜好。

安静温柔,漂亮精致,这就是他们对她的要求。

但一个能继承集团的女人,怎么可能只有乖巧?

靳意竹狡黠一笑,看来外公是懂她的意思了。

妈妈做不到的事情,不如交给我做,总归胜过被别人吃干抹净。

晚餐后,靳意竹没有多留。

跟外公说过半小时闲话,靳意竹站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公寓。

庭院里草木深深,空气格外清新,不论怎么看,都是放松身心的好地方。

靳意竹胸中满是浊气,深呼吸好几次都未能消散,愈发觉得心间烦闷。

以前过这种日子,并不觉得有什么。

反正她只是行尸走肉一般,吃喝玩乐,学习工作,想要什么,明天就能买来,没什么痛苦,也感觉不到幸福。

被空虚和无聊袭击的时候,喝点酒总能解决,要是不行,叫上几个朋友一起疯,总有排解的方法。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不能满足于这样的生活?

还未走出庭院,靳意竹已经捏住了手机。

清淡的影子浮现在她的心间,或许是那个雨夜,她在大剧院的门口,多看了魏舒榆那一眼,就被拽入了另一个世界。

不去探索不行,不去得到不行……惹得她心里痒痒的一个世界。

“喂?”魏舒榆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带着一点淡淡的困意,“靳意竹?”

“是我,”靳意竹回答,“你睡了吗?”

“快睡了,刚刚洗完澡,”魏舒榆那边响起走路的声音,接着是悉悉索索衣料的声音,“你不开心吗?”

“有一点……你在做什么?”

靳意竹按着耳机,后知后觉的发现,魏舒榆只是听她说了一句话,就察觉到了她的情绪。

“在穿衣服吗?”

“对,你旁边没人吧?”魏舒榆回答,“让别人听到了不好。”

“没有,我戴了耳机,小何去取车了,”靳意竹看着不远处的车灯,“你睡吧,不要挂好不好?”

耳机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确实,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但这个夜晚,她实在是身心俱疲,只想听见一点令她觉得安慰的声音,哪怕魏舒榆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的呼吸,那也没关系。

“可以是可以……”

魏舒榆把手机放在枕头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问她:

“你要不要跟我聊聊天?说出来会舒服一点。”

“不要了,等我过来吧。”

靳意竹下意识拒绝了她,这些烂事,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或许见面了再说会比较好?总会有机会的。

“我下个月过来,我们去东迪怎么样?”

“可以啊,lnd还是se?”魏舒榆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你想去哪边?”

她侧过身,不由自主的贴进了手机,似乎这样就能离靳意竹更近一点。

“到时候看看,可以买联票,”靳意竹说,“两边都想去。”

保时捷911停在靳意竹的面前,她拉开车门,在后座坐下:“别开音乐,太吵。”

小何应了一声,沉默下山,一路驶向中环。

“好奇怪,”魏舒榆说,“一想到你上车了,旁边有个人,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有什么关系?”

靳意竹习惯了出行有人接送,完全可以当司机不存在。

“你说就是了。”

魏舒榆沉默了几秒,呼吸一轻一重,听得靳意竹心里好笑。

怎么这么像小动物,动静大一点就会受惊。

“在港区住得还习惯吗?”靳意竹随便找了个话题,“房子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塔楼很安静,24小时垃圾房很方便,”魏舒榆略松一口气,回答起靳意竹的问题,“你过来住这边吗?”

当然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港区本就不是适合生活的地方,超市和物产店几乎绝迹,买东西不方便,物价也高,但靳意竹给了她黑卡,显然不是想听她说这些的。

魏舒榆还没想好要不要刷她的卡……

她总觉得,靳意竹给她黑卡,那是一回事,可以算作她的诚意,但她如果真的去刷靳意竹的卡,那她成什么了?

那不是真的成金丝雀了?她不确定关系一旦定性,她还能不能自如的面对靳意竹。

“住啊,自己的房子更方便,”靳意竹兴致勃勃的说,“我过来之前跟你说,让阿姨帮你布置,不用自己受累。”

“知道啦,”魏舒榆有点犯困,声音显出几分倦怠,反倒带上一点娇怯,“我等你。”

我等你。

很奇妙的三个字。

靳意竹那颗缩成一团的心,被一句我等你慢慢抚平,连带着一晚上的焦躁都消失了。

“还没人这样对我说过,”靳意竹低声说,带着一点笑意,“那你要等我啊。”

“会等你的,”魏舒榆从她的话音里听出她的不安全感,“靳意竹,你到家了吗?”

“快到了,还有两个路口,”靳意竹回答,“好困,好想回家睡觉。”

“好,那我等你回家,”魏舒榆笑意盈盈,连声音都更温柔几分,“我等你睡觉,我再睡觉,好不好?”

“真的?”

靳意竹有点惊喜,感到一丝陌生的暖意。

“可你不是很困了吗?”

“一下下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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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舒榆刚说完,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我可以坚持!”

“怎么像笨蛋一样,”靳意竹笑了,“我上电梯了。”

不停变化的楼层里,靳意竹第一次在回家的时候,感受到了焦灼。

虽然魏舒榆只是在电话的另一端等着她,可是那种期待是真的。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觉,”靳意竹说,“我还要卸妆,需要点时间。”

窗帘自动拉开,绚烂夜景在眼前铺陈开来,靳意竹从酒柜里随便抓出一瓶威士忌,在沙发上坐下,长长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到家了?”魏舒榆嘟囔了一句,“怎么听见杯子的声音,你要喝酒吗?”

“嗯,喝一点再卸妆,”靳意竹给自己倒酒加冰,“魏舒榆,我好累。”

“……我陪你,”魏舒榆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去冰箱里拿啤酒,“我喝生啤。”

“等我过去,我们再去居酒屋,”靳意竹说,“我也要喝生啤。”

生啤没什么意思,喝起来还有点苦,可是那天居酒屋里,魏舒榆的眼睛实在是太亮,让她忘不了。

怎么会有人的快乐那么简单纯粹?她也想像魏舒榆一样。

她也想要那么澄澈的心。

是不是那样就会离幸福更近一点?

“好啊,那你不要点薯条了,”魏舒榆拉开易拉罐拉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根本就没人要吃。”

“总要点一点小菜,不然看起来多清淡,”靳意竹有一套自己的理论,“你不用下酒菜吗?”

“可是我们现在就没有下酒菜,”魏舒榆灌下两口生啤,声音愈发轻快,“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比较容易醉而已。”

“你不会已经醉了吧?”靳意竹笑了,“又困又没有下酒菜,很容易醉的。”

回答她的是沉默的呼吸,不知道是不是忽然睡着了。

真是的,一点分寸都没有。

靳意竹本来该觉得烦的,但她却不觉得,可能是月色太好,稀释了她浅淡的不爽。

她给东京的阿姨发消息,让她去看看魏舒榆,得到的答案是魏舒榆确实是太困了喝酒,所以睡着了。

靳意竹哭笑不得,只好独自坐在夜色里,喝完剩下半杯酒。

所幸耳边有魏舒榆的呼吸,让她不至于心烦意乱。

公寓里太安静了,除了魏舒榆的呼吸,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意,靳意竹几个转念,最终还是没有挂掉电话,而是任由那呼吸声萦绕在自己耳边,度过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她听见魏舒榆一声惊叫:“我靠怎么快九点了?”

“九点?”靳意竹迷迷糊糊的问,“你要迟到了?”

“对我要迟到了,”魏舒榆抓起包包,开始往里面塞东西,忽然觉得不对劲,一把抓起手机,被通话时长八小时四十三分钟震撼了一下,立马收了焦躁,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靳意竹,你晚上没挂断?”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了很多营养液,倾情加更一章!关于我的完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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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对,我没挂断,”靳意竹还没醒,眼睛都没睁开,陷在软枕之间,懒洋洋的问,“你不是说可以陪我的吗?”

魏舒榆沉默一瞬,她总觉得靳意竹好像在偷换概念。

陪你回家,等你睡着,不是开着语音电话陪着睡觉啊……

“那倒是没错……,”魏舒榆收敛心神,声音更温柔几分,仿佛在哄小朋友,“但我现在要去上课了哦?我挂断啦?”

或许靳意竹不觉得吧,但对于她而言,一整夜不挂断的电话,实在是有些暧昧。

如果24小时不挂断,那更加超越界限。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问,靳意竹,你知不知道我喜欢女人?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要去上课啊,”靳意竹打了个哈欠,有点不情愿,但又很通情达理的说,“那你挂断吧,等下被老师发现了不好。”

“我才不会被老师发现,”魏舒榆嘟囔一句,“拜拜。”

手机里没有了声音,靳意竹的睡眠却没有变得更好。

她昨天睡得晚,还喝了烈酒,睡梦里都是一片粘腻潮湿的深海,乌云如有实质,沉甸甸的压住海平面,令她丝毫不觉得轻松。

辗转着又睡了一个多小时,靳意竹终于挣扎着醒来。

她瞪着天花板,简洁的白色吊顶平时看着清爽,现在这种时候倒是有点太素净,让人心里不舒服。

十点多钟,起来吃点东西,再去做脸弄头发,一整套流程折腾下来,正好能赶上六点的晚宴。

真是无聊……

靳意竹又打了一个哈欠,感觉梦里的那片海还留在她的心间,翻涌出深黑色的波浪。

这些事,真是无聊。

可惜,就算她觉得推杯换盏完全是没意义的事情,但这套规则早已运转多年,局中所有人都认同,并且乐在其中,自发维护,她作为后来者,除了去顺应规则,还能有什么办法?

除非有一天,她站在比所有人更高的位置,制定一套新的规则。

靳意竹坐在餐桌前,面对一碟沙拉菜,实在觉得兴致寥寥。

“大小姐,不合胃口吗?”阿姨面色忐忑,手里抱着托盘,“要不要我重新做一份,您挑几种喜欢吃的菜?”

她是菲律宾佣人,进了靳意竹家,才发现跟以前的雇主不一样。

要不是何司机提醒,她都不知道,靳意竹是半山上的大小姐,家里规矩森严,据说那边的佣人,都是用了几十年,父母做不动了,再安排孩子替班,跟她这一纸合同找来的人,根本不是一码事。

但她连半山别墅都没去过,一直住在楼下的小公寓,为靳意竹一个人服务,偶尔见到何司机,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

“没事,我只是不爱吃这些,”靳意竹挑着碟子里的牛肉粒,“阿好,你先回去吧,等会上来收拾就行了。”

阿好点点头,不再多问什么,又下楼去了。

她离开前,靳意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状似无意的说:“你别那么战战兢兢的,我们有合约的,我不会随便辞退你。”

“好……谢谢大小姐,”阿好嚅嗫道,“我只是怕您不合心意,您看,您家的规矩……”

“那些不是我这的规矩,”靳意竹似笑非笑的说,“我这不搞半山别墅那一套。”

“啊?”阿好听不明白,她只会讲英语,又是外国人,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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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这些宫斗剧经典桥段,傻乎乎的问,“但是何司机说,我要是坏了规矩,您不会满意的,早晚辞了我。”

“你没事少跟他们讲话,”靳意竹笑眯眯的说,“他那英语,跟你讲得明白吗?”

“确实不太明白。”阿好摇头。

“你只需要听我的,”靳意竹戳一块牛肉,慢条斯理的说,“阿好,你是我的人,懂了吗?”

阿好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长松一口气。

“大小姐,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阿好解下围裙,挂在厨房里,朝靳意竹爽朗一笑,“那我就先回去了,您有事叫我。”

阿好走后,靳意竹挑着那盘菜叶子,将牛肉吃完,再喝一杯美式,就算是吃过饭了。

小何在楼下等,准备接她去化妆做头发。

靳意竹有常用的美容室,从她十六岁起,何婉若就带她去那边做脸,已经很熟悉了。

小何接了她,连地址都不用问,直接开车过去,门口早已有人候着了,带着靳意竹一路进了包间,何婉若早就到了,现在敷着面膜,一边听佛经,一边等女儿。

靳意竹一进来,何婉若便迫不及待的问:“意竹?”

“妈,”靳意竹坐下,“你敷着面膜,就别说话了,等会吸收不均匀,要对皮肤不好了。”

何婉若平生最在乎她那张脸,听了靳意竹这么说,立即不再说话,对着靳意竹摆摆手,示意她等会再说。

美容师上前来,往靳意竹脖颈上搭一块温热毛巾,先给她捏肩,松松肩颈。

“靳小姐,力度怎么样?”美容师轻声问,“最近有烦心事?肩颈都有点紧。”

“没,”靳意竹回答,“等会有事,可能紧张了。”

她当然有烦心事,只是还不至于要跟美容师说。

前些年一直在读书,对集团里的事情一知半解,每次问起来,靳盛华都三缄其口,敷衍而过。

她本来以为,是自己年纪小,书没读完,爸爸不放心跟她讲这些,怕她闲聊时讲出去,被有心人利用,但现在看来——他根本当不得她这一声爸爸。

“紧张什么?”何婉若悠悠的说,“说是晚宴,又没有外人,都是朋友家的孩子,就当吃饭了。”

靳意竹点头:“知道了。”

什么孩子,这一次的晚宴,对她来说,和以往的都不一样。

外公昨天说了,要介绍她给老朋友认识,那意思就是要把人脉让渡到她手里,让她慢慢培养自己的人,以后接手集团。

有时候,她很羡慕妈妈这份天真。

凭借着出色的家世和漂亮的脸,何婉若当了一辈子的公主,一直到了这个年纪,连话外之音都听不懂。

全然的娇怯甜美,她本来也会成为这样一个人。

但那天维港的雨夜里,靳意竹嗅见了自由的味道。

温柔娇弱,貌美如花,躺在祖辈给予的荫蔽中,从世交家选一个竹马,只要不讨厌就行,只要能强强联合就行,然后结婚生子,将一切拱手送给男人!

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人生。

“靳小姐,请您移步,我们为您做脸部护理。”

靳意竹闭上眼睛,任由美容师在自己脸上敷上一层又一层的东西,藏起她的表情。

做完脸,又有人来做发型,礼服裙是早几天就送过来的,会所有人帮忙熨烫,等到妆发做好,再穿着上车,直接能去晚宴。

一套流程结束,已经临近夕阳。

靳意竹早就坐得不耐烦,但晚宴的妆容与平时不同,是按照上镜标准来做的,站在镜子前,脸上一丝瑕疵也无,皮肤白皙通透如同瓷器,睫毛卷翘,长发做了微卷,像是海藻一般,整个人漂亮得像是洋娃娃。

“我女儿真是漂亮,”何婉若将她上下欣赏一番,满意得不得了,“不过怎么穿这颜色的裙子?多暗沉,怎么不挑粉色白色。”

“湖蓝很好看啊,”靳意竹说,“显白。”

“这么说倒也没错……”

何婉若微微歪头,漆黑长发垂落肩头,眼眸顾盼生辉,有点遗憾的说:

“可是妈妈还是喜欢你像小公主一样。”

靳意竹置若罔闻,只是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过了二十五岁,眉眼渐渐褪去稚气,与湖蓝长裙搭配在一处,竟然隐隐显现出几分凌厉。

她很满意这样的自己。

车早就在门口等了,今天是何婉若的司机开车,迈巴赫漆黑如镜,泛着冰冷光芒。

何婉若拎着裙摆,微微低头,笑道:“去半山。”

靳意竹跟在她后面,在她的身边坐下,红唇微抿,肩膀微不可见的紧绷。

晚宴是汪家牵的头,他们家两代人都爱热闹,总觉得半山住着太安静,没事就找由头办宴。

这次是说家里有小孩毕业,刚从美国回来,要让大家认识认识,把大半个圈子里的人都邀请上了。

“哪有什么不认识的,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难不成出国读几年书,回来就变一个人啦?”

何婉若坐在车上,兴致勃勃的讲:

“那女孩子你认识的呀,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呢,汪若灵,长得很标致的。”

靳意竹脊背挺直,看着窗外,她有意撑一下头,碍于发型不方便,心情已经有点糟糕。

“不记得了,”靳意竹说,“到时候再说吧。”

对她这群二世祖朋友,她是没有半点兴趣。

当然有人是能一起玩的,这回有好些熟悉的朋友也在,但她来这的目的不是玩。

汪家平日里就装饰得富丽堂皇,今天要办宴,更在装饰上下功夫,庭院里的花木都新修剪过,布置了点点灯火,看着很是热闹。

“今天穿的不错,”何天和比她们来得早一点,看见靳意竹,点点头,“像个样子。”

何婉若笑道:“真的啊?我还嫌她穿得素净,爸你觉得好?”

“嗯,”何天和说,“比以前那些好。”

“那个就是汪若灵,”何天和朝着人群中心一抬下巴,“跟你一样在美国念的书,她家是做半导体的,这两年也有意往文娱方面发展,你先跟你朋友打声招呼,等下过来,我带你去那边打招呼。”

靳意竹看向那边,汪若灵娇小玲珑,穿一身白色小礼服,仿佛一朵正在盛放的山茶花。

“外公,”她问,“我毕业的时候,我们家怎么没办宴?”

她盯着汪若灵,少女站在客厅中央,仿佛被聚光灯照耀,她的长辈都在她身边,笑容里满是自豪。

周围一群中年人,多是跟汪家有生意往来的人,借着汪若灵毕业这个机会,一群人聊得热络,不动声色的互相换过关系,再次连成一张网,把汪若灵纳入其中。

“你爸说的,让你先历练历练,别惹了别人笑话。”

何天和笑容里带着冷意,花白头发在水晶灯下,更显出几分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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